275 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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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能重新參軍還能大幹一場,鮑里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對他來說這兩年實在是閑得蛋疼,只要能回到軍隊,讓他當個排長都干。

當然,李曉峰不可能讓老頭從排長重頭干起,怎麼說老頭當年退下來的時候也是上校軍銜,而且還是資深上校。葉戈羅夫這種資淺上校都能幹將軍的活兒,以老頭的能耐幹個軍長、師長那是綽綽有餘。

實際上老頭被強制退役時,乾的就是師長,接下來黑海艦隊將要進行的兩棲作戰有了老頭這種經驗豐富的行家在,估計能順利不少。

不過經過艾伯哈特介紹之後,李曉峰更看重的不是老頭的軍事技能,而是他在黑海艦隊的威望。怎麼說呢,鮑里斯這老頭在俄國軍隊中屬於非主流,雖然出身於貴族(有個男爵的頭銜),但是就像他自己之前說的那樣,真是破落戶,老家除了有一幢破破爛爛的莊園和幾畝地之外,貴族的裏子是一點兒都沒有。

反正老頭青少年時代是沒接受過多少貴族教育,更沒有什麼飛鷹走馬的生活,大部分時間都跟農場的農奴呆在一起,養馬養牛倒是一把好手。反正用艾伯哈特的話說,青年時代的鮑里斯像個農民多過於像個貴族。

好在老頭自己也爭氣,雖然家裏條件很馬虎,但是小夥子長得倍兒帥,玉樹臨風高大威猛什麼的,反正儀錶堂堂,十五六歲的時候就被隔壁村的大貴族看上了,給招成了女婿。

有了老丈人的支持,鮑里斯才得以系統的接受正規教育,像其他的貴族青年一樣,他也選擇了上軍校。當年老頭的志願是當個威風凜凜的騎兵,騎着高頭大馬多瀟灑啊!

可惜,投考軍校的時候,不知道是老頭自己馬虎了,還是走岔了道,騎兵學校是沒考上,愣給弄海軍去了。當然,海軍也是不錯,從軍種屬性來說比騎兵還要高貴。

但是老頭也算是有個性,進了海軍院校好好的學一學炮術、學一學駕船,當個艦長什麼的多酷。他倒好,對鋼鐵巨獸的碰撞沒有絲毫的興趣,愣是去海軍陸戰隊混了。

當然,也不是說海軍陸戰隊很差,從彼得大帝在俄國建立這個軍種開始,俄國的海軍陸戰隊(蘇聯時代叫海軍步兵)就是精銳部隊,屢立戰功聲名顯赫。

如果老頭像別的貴族子弟一樣老老實實的熬年頭,再學點溜須拍馬的本事兒,估計等到五六十歲也能熬成將軍。可是他偏偏太有個性了,很草根(大概是跟青年時代的遭遇有關)跟士兵打成一片,但是跟同僚和上級的關係一塌糊塗。每每總是為士兵說話,反對軍官肆意施暴,更是敢當面痛斥上級瞎指揮。

這樣的人,在當年的俄國軍隊里當然很難混,據說老頭三十五六了也只是個上尉。不過老頭本身的軍事素養和指揮能力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是得罪了上級坐冷板凳而已。

好在只要是金子就會發光,就在老頭以為自己只能以上尉軍銜屈辱的退役時,他終於引來了上級的賞識,終於也鹹魚翻身了一段時間,在十九世紀末期和二十世紀初期的那幾年間。老頭從一個普通的連長成長為了團長。尤其是一戰爆發之後,在艾伯哈特的指揮下,老頭算是如魚得水,終於是升到了上校師長。

不過隨着艾伯哈特被趕走,老頭的好日子也算到了頭,高爾察克上台之後,首先就清算了艾伯哈特的死黨,所以老頭也就被強制退役了。

不過老頭人走了,可茶卻不涼。前面說過了,老頭有點傲上憐下的感情。在基層士兵當中,威望是相當的高,而且在他當師長的那幾年,對於平民出身的軍官是破格提拔,所以雖然他被迫走人了,但是影響力依然存在。至少比艾伯哈特這種上級不討厭下級也不喜歡的人要有人緣。

而這也是李曉峰最倚重老頭的地方,要想粉碎高爾察克的陰謀,他缺的就是這份人緣,老頭正好能補上這塊短板。所以,在尼古拉耶夫轉了幾天之後,當他們重新上路前往塞瓦斯托波爾的時候,老頭也順理成章的一起跟上了。

「你出去打仗了,家裏的旅館和酒吧就不管了?」李曉峰問道。

「本來就不用我管,」老頭翹了翹鬍子,傲然道:「一直都是我婆娘再管,這種事兒大老爺么誰參合啊!」

鮑里斯說起他的老婆時,雖然語氣很粗鄙,但是眼睛中流露出的深情根本無法掩飾,實際上老頭也沒打算掩飾。對他來說,這輩子最感激的就是已經上天堂的老丈人和結髮妻子。

沒有老丈人,估計他只能在鄉下放牛牧馬,當個農夫。而妻子在他從軍最困難的那幾年也是不離不棄。實話實說,當年以老丈人家的條件,他鐵鐵的算是高攀了。

說起來鮑里斯有個好老婆,是艾伯哈特最羨慕的事情,他的出身比鮑里斯要好,而這也就決定了,婚姻上他完全沒有自主權。娶回來的妻子是大家閨秀不假,但是艾伯哈特覺得自己的老婆更像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只能算上得廳堂。真正的家裏出事兒了,艾伯哈特覺得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所以,艾伯哈特不太想說這個話題,而是打岔道:「塞瓦斯托波爾的情況怎麼樣?艦隊還好吧?」

鮑里斯立刻就被帶跑偏了,嘆口氣道:「好什麼好,進入1917年就沒有好事兒,艦隊什麼都缺,缺少燃煤、缺少備件,尤其是口娘一個月不如一個月,士兵們的怨氣相當大。今年就更糟了,二月份德國人發動狂攻的那一陣,敖德薩和尼古拉耶夫都是岌岌可危,艦隊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自沉了。後來布列斯特合約達成了,情況才出現轉機,不過……」

李曉峰一直豎着耳朵在聽,連忙問道:「不過什麼?」

鮑里斯怪異地笑了笑道:「不過軍官們對此相當的有情緒,尤其是連羅馬尼亞都敢打咱們的主意,吞併了比薩拉比亞(摩爾多瓦的一部分)之後,反布爾什維克的情緒就開始升溫了!」

對於比薩拉比亞的問題,李曉峰在心裏嘖了一聲,這又是一本爛帳。客觀上說比薩拉比亞跟俄國沒有多少關係,屬於沙皇從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那裏搶下來的地盤。應該說不管是比薩拉比亞還是摩爾多瓦,跟羅馬尼亞的關係更密切一些。

不過關係密切什麼的,在國家利益面前就是一坨屎,關係再好也擋不住人家拳頭大,尤其是跟沙俄這種霸道的土霸王做鄰居的時候,尤其是無奈。前前後後經過將近一百年的戰爭,沙俄總算是將摩爾多瓦吞進了肚子裏。不過到了1918年,隨着沙俄崩盤,隨着布爾什維克上台,根據布爾什維克提出的民族自決原則,比薩拉比亞和摩爾多瓦選擇了獨立以及同羅馬尼亞合併。

不過對於這一點,舊俄國的軍官們肯定是不樂意的,他們的祖輩父輩流血流汗好不容才將摩爾多瓦這塊肥肉吞下肚(1878年的第十次俄土戰爭的勝利果實),還沒咂摸出滋味呢,這就要吐出去?

而且吐給誰不行,竟然吐給羅馬尼亞,我累個去,羅馬尼亞算什麼玩意兒,當年只能給土耳其病夫甜菊的貨色,如今也敢到咱們俄國人頭上動土,喪權辱國啊!

本來黑海艦隊的軍官就對布爾什維克上台之後剝奪他們的兵權以及財產的做法萬分不滿,有了比薩拉比亞作為借口,就有了爆發的趨勢。

如果你要問李曉峰對丟失比薩拉比亞有什麼看法,那麼某仙人的回答是沒有看法,他又不是俄國人,而且這塊地本來也是搶回來的,你能用搶的,那人家也能搶回去不是。這種爛帳有什麼好扯的,而且扯也扯不清!

再說現在的俄國實在是落毛的鳳凰,真心不如雞,這個時候被欺負也是正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不了咱們以後再搶回來嘛!1940年蘇聯不就報了一箭之仇,滿打滿算也就是二十年的事兒,忍一忍先!

而且李曉峰覺得,這幫準備鬧事的舊軍官恐怕也只是打着愛國的旗號來維護他們個人的利益,喊口號打倒布爾什維克奪回失去的國土是假,保住自己的優勢地位以及財富和政治利益才是真的。

對於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貨色,李曉峰一樣沒有好感,這種貨就只能往死理整,整死他打服了他,也就消停了。

「報告,前面有情況!」

李曉峰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想這方面的事兒,開路的警衛忽然跑了過來。

「白軍?」李曉峰問道。

警衛露出怪異的表情,說道:「不像是白軍,是個受傷暈倒在雪地里的人,看證件似乎是咱們自己人,但是……」

自己人有什麼好但是的?李曉峰有些不耐煩了,「但是什麼?」

警衛拿出了另一個本本遞給了過去,李曉峰接過一看,面色頓時也變得怪異起來。

「怎麼了?」鮑里斯和艾伯哈特也圍了過來。

李曉峰一面將那個本本遞給艾伯哈特,一面說道:「還記得這個人嗎?就是那天跟我們一起打架還喝了頓酒的那三個士兵……」

艾伯哈特翻開小本本,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大頭照,還真是!不過比較怪異的是,這個本本是沙俄時代發給捷克軍團的身份證明,如果這小子是捷克人,怎麼會跑到離塞瓦斯托波爾沒多遠的丹考伊來?

「捷克人?」鮑里斯也吃了一驚,「這小子是竟然是捷克人?」

「應該沒錯了,看名字是叫路德維克.斯沃博達。」李曉峰撇撇嘴,說實話,那天他也沒發現斯沃博達有什麼不對,誰能想到他竟然是捷克軍團的人。

「把人帶過來!」

艾伯哈特也覺得事情非同小可,黑海艦隊一片混亂的時候,連捷克人都忍不住要插一腳了,這充分說明情況已經相當惡劣了。

那麼斯沃博達為什麼會受傷,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丹考伊的近郊呢?那還得從他的逃亡行動說起,在尼古拉耶夫呆了幾天之後,康斯坦丁和尼古拉就帶着他們向塞瓦斯托波爾前進了。

抵達丹考伊之後,斯沃博達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擺脫了康斯坦丁的監視,當時是撒腿就逃。按照他的計劃,先直奔敖德薩,然後想辦法前往摩爾多瓦。之後再慢慢觀察,等世界大戰結束了,再想辦法返回捷克老家。

但是斯沃博達就沒有想到,他的運氣竟然這麼背,好容易擺脫康斯坦丁的監視成功的跑路,可是卻在出城的路上迎面撞上了出門辦事回來的尼古拉。

更讓斯沃博達驚奇地還在後面,原本他覺得就算撞上了尼古拉也沒什麼了不起,反正對方也不知道他已經逃跑了,跟這貨虛與委蛇一番,說不定能矇混過關呢?

可是,斯沃博達就沒有想到,他的小算盤立刻就破產了,沒等他虛與委蛇,康斯坦丁就匆匆的趕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斯沃博達跟這兩人經過一番對射,僥倖逃脫,不過也中了一槍。

當時,他強忍着傷痛逃出了丹考伊,在樹林里沒有沒腦的走了幾個多小時候之後,終於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應該說,這貨還是比較走運的,在垂死的邊緣碰上了李曉峰一行,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當然,命是撿回來了,可是他所期盼的自由又不翼而飛了。

「路德維克.斯沃博達先生,這是你的真實身份,對吧!」

斯沃博達蘇醒之後,在病床上就接受了李曉峰的審訊,不過他表現得很不配合,一句話都不說。

「不說話是沒有意義的,」李曉峰不在意的聳了聳肩,「你的身份我已經搞清楚了,1915年參軍,捷克軍團的少尉排長,參與了3月份的頓涅茨克叛亂。以你所犯的罪,足夠槍斃了!」

病床上的斯沃博達依然一聲不吭,在他選擇逃跑這條路之後,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反正這麼活着也是累,死了說不定還解脫了。所以,對於李曉峰的威脅,他一點兒都不在意。

李曉峰也發現了,這個傢伙似乎嘴不是一般的硬,想要動搖他的心理防線,必須用點特別的手段。

「說實話,你不開口完全是徒勞的,」李曉峰笑了笑道,「我已經知道你和你的同伴在丹考伊的落腳點了,甚至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你和你的同伴的相貌。實際上,在你蘇醒之前,畫像師已經畫好了圖樣,現在正在全城大搜捕。你的同伴落網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說到這,李曉峰微微一頓,又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給我們節省一點兒時間呢?早一點結束這種毫無意義的躲貓貓遊戲,難道不好嗎?」

斯沃博達依然不開口,只能冷冷地瞪了某仙人一眼,然後就閉眼裝死了。這種不合作的態度讓李曉峰有點牙痒痒,不過暫時只有這一條線索,而且以斯沃博達現在的身體狀態,很多手段都不適合使用。只能等一等再說了。

不過李曉峰沒有想到,等待的時間比他想像的要少,當天晚上他就接到了一個比較奇葩的消息,丹考伊的赤衛隊在城郊的樹林里找到了十幾具被匆匆掩埋的屍體,其中就有畫像上的那兩名男子。

「什麼?都死了?」

李曉峰驚訝了,這可是他想不到的,現在他不禁懷疑斯沃博達是僥倖從滅口中餘生的那個幸運兒,敵人難道發生了內訌?

想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李曉峰覺得突破口依然在斯沃博達那裏,立刻的,他帶着所有屍體的照片再次來到了斯沃博達的病房。

「你們內訌了?」李曉峰有些同情的問道。

斯沃博達只是睜眼看了某仙人一眼,接着又閉目不語了。李曉峰嘆了口氣,直接把照片扔給了這貨,說道:「你可以不開口,但是,這些人應該是你的同伴的,他們落得這樣的結局,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感慨?」

斯沃博達狐疑地看了看照片,第一眼他就震驚了,照片上那些人正是他手下的小夥子,一天前他們還一起聊天喝酒,誰能想到僅僅一天之後,他們就變成了一堆冰冷的屍體。

「你們這些惡魔!」斯沃博達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要跟李曉峰拚命,「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你們這些邪惡的布爾什維克付出代價的!」

李曉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小子怎麼看了看照片就仇恨大爆發了,而且還爆發得完全沒有道理,難道哥拉仇恨的能力又提高了?

「莫名其妙!」李曉峰冷哼了一聲,指了指照片說道:「這些屍體是今天下午在東郊的樹林挖出來的,法醫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大概是昨天深夜至今天凌晨。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是早上才到的丹考伊,你就算有火氣,也應該沖真正的兇手發泄吧!」

這句話等於是給斯沃博達澆了一盆冷水,當時他想到了一種很可怕的可能,難道他的兄弟是被康斯坦丁和尼古拉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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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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