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技高一籌(下)

216 技高一籌(下)

跟莫斯科州黨委的重要性比起來,莫斯科州契卡簡直不算什麼。作為另一個革命的巨大中心,作為新的首都,黨委在這裏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反正只要托洛斯基的腦子沒有短路,莫斯科契卡和莫斯科州黨委之間該如果取捨,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可是現在,情況對他很不利,因為之前走了一步效率不高的棋,喪失了半步先手,列寧搶在了他的前面,首先開始在莫斯科州黨委上做文章了。

也許在普通人看來,區區搶了半步先手,算不得什麼。集體領導的布爾什維克,至少現在還不是誰首先搶先發話,就能獲得成功。不少同志可能會認為,先手又怎麼樣,列寧又不能堵上托洛茨基的嘴,不讓他發言。

如果托洛茨基自己堅持立場,力爭到底,莫斯科州黨委的問題上,他未嘗不能取得突破。不過,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了,列寧所搶到的先手,並不是指發言權上的優先,而是扎紮實實的利益優先。

怎麼理解呢?簡單點說吧,遷都莫斯科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關係,作為黨內各大山頭的老大,都想要在這個問題上分潤點好處。否則,今後的工作就不是太好開展了。

不過問題在於,如果遷都到一個各方面勢力都很空白的城市,那麼分配利益的工作還好做一點,大家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討價還價一番之後,得出一個各方面都能接受的結果也就完了。

但是莫斯科完全不是這樣的情況,前面已經說過了,莫斯科是列寧派一家獨大,也許他們內部之間有尖銳的分歧和鬥爭,但在維護本派系利益的核心問題上,列寧派肯定是會抱團一致對外的。也就是說,莫斯科這塊蛋糕是有主兒,不是誰都可以衝上去叉一塊嘗嘗味道的。

不過,現在要遷都了,不管列寧派有多麼強勢,都必須做出一定的讓步。為什麼?遊戲的規則決定了,如果某一個勢力太過於強勢,那麼其他勢力很有可能選擇不陪你玩。就跟後世和諧國的乒乓球一樣,牛逼得過分之後,還得自己想辦法培養對手,否則這個遊戲就進行不下去了。

而列寧派現在就面臨同樣的問題,他們在莫斯科的勢力太大了,如果不讓出一部分來,那麼不管是托洛茨基還是布哈林,或者是其他的政治勢力,很有可能就不玩了。

而現在,人民委員會和蘇維埃政權又不是一個列寧派能支撐起來的,所以,必然的,列寧派要讓出一部分莫斯科州的政治利益,以換取其他的政治勢力繼續玩這個遊戲。

不過讓出多少利益,以及怎麼讓,這肯定是有說法的。核心的利益列寧派肯定是不願意輕易讓出來的,但是太雞肋的東西也別想把托洛茨基這樣的老狐狸隨便打發,而這才是當前爭論的最核心問題。

從之前的交鋒就能很清楚的看出來,列寧把莫斯科州契卡當成了堵托洛茨基嘴巴的棄子,你不是拿這兒說事兒,從這裏發難嗎?那我就成全你,莫斯科州契卡送給你了。不過你小子把這一塊吃下去了,後面的蛋糕你就不能惦記了吧!

而托洛茨基也很清楚,如果他真的一口把莫斯科州契卡吃掉,後面他還真不能隨便張嘴了,畢竟列寧派能讓出來的政治利益是有限的,過於的貪得無厭恐怕會招致列寧以及其他政治勢力的圍攻。那時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但是莫斯科州契卡這個雞肋,真心不是托洛茨基想要的,所以他才會來一個巧妙的交換。通過交換的形式,他使自己吃下莫斯科州契卡的行為不會顯得太過分,從而保留了繼續分蛋糕的權力。

不過還是像之前說的,這個方面他是吃了虧也佔了便宜,就算能繼續分享後面的蛋糕,但他也不能太過分,必須要講一個度。至少在旁人看來,老托你都佔了便宜,如果還沒完沒了,那就不行了。

也就是說,托洛茨基後面搶蛋糕的行為必須要注意分寸,不能咄咄逼人,也就是說多少有點畏手畏腳放不開。而這就是列寧的優勢所在,你小子越放不開,我就能越少放血。乘着這個機會,我直接進入正題,看你怎麼搶。

而事實也證明了,托洛茨基確實是比較難受,這個度的分寸卡得他非常難受,尤其是在列寧乘熱打鐵準備扶正穆拉洛夫的時候,他真心不能也沒有太好的手段去阻止,也只能稍微抵擋一下,找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去螳臂攔車了。

之前他說穆拉洛夫準備不充分,說什麼決定太草率,這真有點扯淡的意思。你怎麼知道穆拉洛夫準備不充分?根本原因還是你沒辦法質疑穆拉洛夫的能力,只能拿狗屁的準備工作說事吧!

確實,如果穆拉洛夫不是中央委員,托洛茨基要找的借口就絕對不是準備不充分,而是能力不足夠。可偏偏的,穆拉洛夫是正牌也是老牌的中央委員,當着中央委員會的面去質疑一個中央委員的能力,這怎麼看都有點扯淡的意思,甚至還有點打臉和隱射的意思,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所以,托洛茨基也只能找這麼一個有些牽強的借口,希望能夠拖延一下時間,或者說想藉此打亂列寧的節奏。

可惜,列寧的節奏不是那麼容易打亂的,導師大人當面就給托洛茨基頂了回去:「穆拉洛夫同志的能力無可置疑,在十月革命中,他就證明過自己是值得信奈的。在當時十分複雜的情況下,他都能夠很好的堅持原則,積極的推動了革命的發展,這充分證明了他是可靠的。像他這樣經受過革命考驗,又十分可靠的老同志,對於肩負領導莫斯科黨委的職責,怎麼會沒有思想準備?」

說到這,列寧微微一笑,道:「再說,遷都問題早就向中央委員會傳達了,也是經過全體中央委員討論后才形成的決議。這個情況穆拉洛夫同志早就是清楚的,如果他覺得自己準備得不夠充分,完全可以拒絕這項職務嘛!現在的情況是,他並沒有拒絕,還表現得很有信心嘛,這怎麼能說是完全沒有準備呢?」

托洛茨基有些恨得慌,可是卻也沒辦法反駁,而且列寧的話也沒有講完,「至於這個莫斯科州黨委的選舉是不是有些草率,我看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值得討論嘛!一個州的黨委機關,沒有經過充分討論和研究,怎麼會胡亂選舉一個同志去領導他們呢?之前的選舉結果充分說明,穆拉洛夫同志是深受莫斯科的同志信任的,同志們都對他有信心,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隻能說明你獨吞莫斯科州黨委!」托洛茨基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可是列寧的話句句在理,而且也體現出一種自信,他真要不知死活的撞上去硬拼,恐怕是討不到好的。

好在托洛茨基也知道,想讓列寧放棄他在莫斯科州黨委里的優勢,讓他把黨委書記一職交出來,看來是不現實的。就算他豁出去了,這個黨委書記的也落不到他手裏。剛才出言發,他更多的是表現出一種態度和釋放一種信號——他得告訴列寧和其他的中央委員,別以為一個莫斯科州契卡就把我打發了,這點好處遠遠不夠!

也就是說托洛茨基之所以趕緊反對,那是為了方便在下一回合搶先出手撈好處。

果然,在黨委書記的位置順利的落入了列寧的荷包之後,托洛茨基朝他真正中意的目標發起了衝擊。

「既然穆拉洛夫同志已經擔任了莫斯科州黨委書記的職務,我認為他很有必要從莫斯科州蘇維埃主席的位置上退下來,讓一個同志同時身兼兩個重要的職務,擔子太重了,責任太大了。應該讓其他的同志為他分擔一點工作責任,而且權力的過於集中,也不是好事!」

隨着托洛茨基發話,立刻就有一批中央委員隨聲附和,莫斯科州黨委什麼的他們沒有念想,但是總不能莫斯科州的兩個最重要的機關都被你們列寧派把持吧!

這樣的情況列寧早就有所預料,他老人家也沒打算在莫斯科州一手遮天,跟莫斯科州黨委比起來,莫斯科州蘇維埃重要性也不是那麼大,讓出去了也就讓出去了,反正莫斯科州蘇維埃執委會裏他的人馬還是佔優勢的,區區一個蘇維埃主席,改變不了大局。

最重要的兩個職務分別被大導師和二導師瓜分之後,其他相對次要一些的職務自然不會再發生激烈的衝突,反正是利益均沾,各個山頭或多或少都在莫斯科的政治地圖上圈定了一個坐席,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分贓」大會就會圓滿的落下帷幕了。

至少托洛茨基就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該分配的利益已經分配完畢,接下來就是各盡其責,趕緊的遷都。誰能想到,這個會議中的第二次意外的轉折又發生了。

列寧一點散會的意思都沒有,不經意的,他忽然提出了一個重大構想:「在當前形勢下,我們的黨和政府最重要的工作有兩項:一個是積極的做好準備,防備外國干涉勢力和國內的****勢力聯合起來,掀起新的反動高潮。我們的任務就是打垮和消滅他們,這是關係到我們的人民政權生死存亡的關鍵,是重中之重!其二,就是趕緊想辦法解決國內日益嚴峻的經濟危機,尤其是解決迫在眉睫的糧食危機,如果不能圓滿的解決這個問題,恐怕我們的人民政權也不可能存在!」

說到這裏,列寧掃視了會場一樣,嚴肅而鏗鏘有力的說道:「這兩個問題是當前的核心問題,我們必須想辦法予以解決,現在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托洛茨基一開始對列寧的突然發難是有點不滿的,覺得列寧要提這兩個問題,就應該提前知會他一聲,讓他有所準備。不過他後來有一想,把中央委員們召集起來開個會也不容易,而且剛才列寧自己也沒有發表什麼驚世言論,他似乎只是想聽一聽中央委員的意見,這也很正常。

實際上,托洛茨基一直也在考慮這兩個問題,對於后一個問題他沒有太多的辦法,他又不能變出糧食來。而且這個問題已經有人在參和了,也初步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他再參和也沒意思。而對於前一個問題,他倒是有一點真知灼見:

「反對國內外勢力的干涉,我認為要做兩手準備,」他立刻就發言了,「一方面可以通過外交的渠道,積極的溝通和交涉,儘可能的用和平的方式化解危機。但同時,我們必須加快武裝紅軍的速度,沒有一隻強有力的武裝力量,我們就無法保衛我們的政權。而對如何建立一隻新的武裝,我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意見。」

列寧點點頭,問道:「說說您的意見,只要是有利的,同志們就會採納!」

托洛茨基清了清嗓子,很有自信的說道:「在當前,我們組建紅軍所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兵源的問題,我國的工人階級積極的擁護我們的政權,對於保衛人民政權,他們充滿這熱情。但是戰爭,並不是只靠人多和激情就能解決問題的。在當前,新組建的紅軍和正在組建中的紅軍,所面臨的最主要問題就是軍官的不足!」

托洛茨基深深地吸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經過我的了解,我們的紅軍缺少合格的軍事指揮員,不管是高級的、中級的還是低級的,一律缺乏。這使得我們的紅軍戰鬥力十分堪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簡直就是一盤散沙!」

列寧的臉上也流露出了憂色,這個問題之前李曉峰已經警告過他了,也想過一定的辦法去解決,比如說政委的速成班。不過實話實說,哪怕就是速成班,時間也太短了,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所培訓出來的速成政委完全不足以解決紅軍軍官缺乏的問題。當內戰已經迫在眉睫的時候,似乎把全部的希望放在速成班上也是不現實的。

列寧問道:「那麼,托洛茨基同志,對這個問題你有解決的方案嗎?」

托洛茨基等的就是這句話,「我認為,短時間內,指望通過突擊培訓,訓練出一批無產階級的新軍官是不現實的。為今之計,只能充分的利用前沙俄軍隊的遺產,選拔出一批舊軍官來領導我們的紅軍……」

斯大林不等托洛茨基說完,就出言打斷了他:「托洛茨基同志,我完全不同意你的意見,你這樣的做法等於是將我們的紅軍拱手送給了舊軍人,送給了社會革命黨和立憲民主黨……如果讓那些舊軍官來率領我們的紅軍,這等於是將裝滿彈藥的槍炮送給我們的敵人,讓他們用我們製造的武器來殺死我們!」

托洛茨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早就想到了避免這個問題的方法,只見他語重心長的說道:「約瑟夫同志,你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值得警惕。但是,我們也不能一概而論,在舊軍隊中也是存在着一批有新思想的軍官,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將他們識別出來。甚至可以加強思想工作,讓一部分覺悟比較高的舊軍官慢慢的醒悟!」

不過斯大林的固執遠遠超出了托洛茨基的意料,對托洛茨基的說法,鋼鐵完全嗤之以鼻:「我只能說這樣的想法是非常天真的,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的壁壘如天塹一般,怎麼可能僅僅依靠思想工作使他們轉變?更何況鑒別工作難道就是萬無一失的,萬一讓善於偽裝的敵人混進來了,怎麼辦?」

說到這裏,斯大林猛地一揮手,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認為,資產階級是完全不值得信任的,我們的革命只能通過無產階級的努力去實現。軍官的問題完全就不是什麼問題,偉大的無產階級是善於學習的。在戰鬥中,他們將迅速的成長,很快他們就能完全勝任軍事指揮工作!而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完全地、無條件的、充分地信任他們!」

「這簡直就是扯淡!」托洛茨基有些惱火,在他看來斯大林簡直就是在說夢話,戰爭如果這麼簡單,如果兒戲的對待,那絕對要吃大虧的!

他憤怒地質問道:「約瑟夫同志,讓無產階級從戰爭中學會打仗,你知道這會付出多麼慘烈的代價嗎?俄國無產階級的力量是寶貴的,不是可以隨便揮霍的,我們必須珍惜,如果能減少傷亡,為什麼我們不去做呢?」

誰想到,斯大林完全是無動於衷,甚至他還挖苦諷刺了托洛茨基一番:「我們確實有必要珍惜無產階級的力量,但是舊軍官、那些資產階級的走狗們會珍惜無產階級的革命力量嗎?我很懷疑這一點,在這場世界大戰中,正是你提到過的這些人,讓俄國的無產階級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繼續讓他們指揮我們的紅軍,才是不珍惜無產階級的革命力量,才是在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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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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