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各懷鬼胎(下)

212 各懷鬼胎(下)

鄧尼金有些驚訝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把話已經挑明了,阿列克謝耶夫不太可能答應他的任何條件,說不定這個傢伙直接就會拂袖而去。他完全就沒有想到,這個貨竟然能提出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難道這個傢伙真那麼有誠意?

說實話,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鄧尼金都不禁高看了阿列克謝耶夫和社會革命黨一眼,不為小利必有大謀。如果社會革命黨早這麼通情達理,何以讓局勢惡化到現在這個地步。如果他們在二月革命之後就能表現得這麼偉大,布爾什維克壓根就沒戲!

沒錯,鄧尼金一直有一種怨念,他覺得就是社會革命黨這幫假社會主義者在裏面攪和,一直跟政府拆台,才讓局勢變得這麼不可收拾。如今他們能「痛改前非」,說實話,鄧尼金覺得拯救俄國的希望更大了。

不過,很快,阿列克謝耶夫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社會革命黨還是之前那個社會革命黨,希望什麼的都是扯淡。只見這個貨很無恥的說道:「我認為解決當前困境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你們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積極的想辦法解決這些困難,搞武器彈藥、搞糧食、將愛國的民眾組織起來,我相信只有你們積極主動的去做,這些問題都是能夠解決的!」

不要說科爾尼洛夫和鄧尼金,就算是站在阿列克謝耶夫這邊的弗蘭格爾,聽了這話臉色都不是太好看,因為這種說辭無限接近於扯淡。如果能夠通過發動主觀能動性解決問題,那還叫問題嗎?瞧瞧你說的這些屁話,等於是什麼都沒說,就沖你這態度,合作就成不了!

反正連一開始對阿列克謝耶夫的表示歡迎的科爾尼洛夫都顯得無比的沮喪,那臉色一下子就像鍋底一樣黑了,如果不是必須要講一點風度,老科估計會直接讓他滾蛋了。

這還是態度好的,態度差的,比如說鄧尼金這種,那直接就開始冷嘲熱諷了:「哼,也就是說,薩文科夫先生完全沒有辦法幫助我們解決實際問題,也缺乏誠意。既然如此,我覺得完全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阿列克謝耶夫一看情況不好,趕緊板起臉說道:「鄧尼金將軍,我必須提醒你,我是代表俄國臨時政府來的,作為一個俄國軍人,服從政府的指揮是天職!」

阿列克謝耶夫不客氣,鄧尼金那是更不客氣,從一開始他就沒把社會革命黨放在眼裏,至於什麼臨時政府,那種東西誰都可以自封一個,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以為扯起虎皮就可以當大旗了?更何況你們還沒有什麼虎皮嘛,頂多就算個病貓的皮!

「你所謂的那個臨時政府已經在去年十月份被布爾什維克解散了,完全不具備任何法律效應了。而我們的科爾尼洛夫將軍,一直以來都是沖在反布爾什維克的第一線,在去年當你們還在跟布爾什維克沆瀣一氣的時候,我們就打響了反布爾什維克的第一槍……而正是因為你們的縱容,才使得形勢變得如此的惡劣……一個要為當前的失敗和混亂負全責的偽政府,沒資格下什麼命令!」

阿列克謝耶夫氣壞了,鄧尼金這話有直接打臉的嫌疑,等於就是在揭社會革命黨的瘡疤,頓時他就火了,他轉頭對科爾尼洛夫吼道:「拉夫爾,這就是你的人的態度,你們就是這麼愛國和衛國的,我強烈的懷疑你們的用心和目的,這種言行簡直就是叛國!」

科爾尼洛夫也不是嚇大的,他雖然意志消沉,但是好賴話還是能分出來的,阿列克謝耶夫準備空手套白狼,而鄧尼金則一直在為他的利益做打算,該向著哪一邊那還用說嗎?

只見他冷冷的瞪了阿列克謝耶夫一眼,冷冰冰的說道:「叛國?你們這些縱容布爾什維克的傢伙,竟然還有臉說我們這些一直在同布爾什維克戰鬥的人叛國。如果不是看在國難當頭的關頭,我現在就會命令衛兵將你們趕出去!簡直就是笑話,我明確的告訴你們,愛不愛國不由你們說了算,如果你們還是持這種態度,我們確實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阿列克謝耶夫剛才其實就是在做最後的賭博,他在賭科爾尼洛夫不敢翻臉,可是事實證明,他賭錯了,科爾尼洛夫比他想像的要強硬得多。這個傢伙如果真的不跟他們合作,甚至擺出一副反對社會革命黨的態度,那他們還真的犯怵。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列克謝耶夫趕緊軟了下來,陪着笑臉說道:「不要激動嘛!有問題也可以慢慢商量嘛!」

鄧尼金卻冷笑了一聲:「慢慢商量?怎麼商量?不解決我們的實際問題,那麼就沒得商量!」

這時候阿列克謝耶夫哪怕心裏再惱火,再不爽鄧尼金,也只能忍耐了,他厚著臉皮說道:「我也沒說不解決問題嘛!何必動怒呢?我這不是一直在幫你們想辦法嗎?」

鄧尼金立刻又挖苦了一句:「我不得不說,您想辦法的態度還真是奇特,怎麼看都像是來搗亂的!」

阿列克謝耶夫知道鄧尼金不好惹,乾脆的,他也不理會鄧尼金的挖苦了,就當沒聽到那些話,用商量的口吻對科爾尼洛夫說道:「您看這樣行不行?臨時政府將委任你當西南方面軍總司令,您將負責指揮整個東烏克蘭和克里木半島方向的軍事行動……」

他還沒說完,鄧尼金就吐槽了一句:「真是可笑,一直以來拉夫爾都是俄羅斯廣大軍官心中的總司令,在遭受布爾什維克迫害被非法拘禁之前,他可是名正言順的全俄武裝力量總司令……您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

阿列克謝耶夫又吃癟了,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社會革命黨想要利用科爾尼洛夫,但是又不準備給出太多的好處,企圖隨便用三瓜兩棗就給科爾尼洛夫打發了,這才拋出個什麼西南方面軍總司令的職務。

很顯然,這樣的「施捨」科爾尼洛夫肯定不會接受的,就像鄧尼金說的,一直以來他還在以三軍總司令自居,現在讓他自個給自己跌份,你說他肯幹嗎?

一瞬間,他對阿列克謝耶夫的態度更加的冷淡了,都沒有正眼看他了,這給後者急的,趕緊又道:「拉夫爾,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對於您的軍事能力和在軍隊中的威信,我們是充分信任的。但是現在形勢不一樣了,相當多數的國會杜馬對您在去年九月份所採取的行動是抱有成見的,如果再讓您當總司令,他們根本無法接受。就是這個西南方面軍總司令的位置,都是我多方為你爭取來的……」

不過科爾尼洛夫壓根就不吃這一套,他跟阿列克謝耶夫沒有多少深交,這貨會為他爭取什麼?說起來都是笑話!所以他對這貨的說辭根本不予採信,冷笑道:「是嘛,這麼說的話,我還得感謝你嘍?」

阿列克謝耶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乾笑道:「大家都是同僚,談什麼謝不謝的,大家都是為了國家,儘可能的多做一點事兒,做出一點自我犧牲也是應該的……」

科爾尼洛夫又冷笑了一聲:「是嘛?不過我怎麼就沒看出你們做出了什麼犧牲,搞壞局勢的是你們,而時至今日,你們竟然一點兒交代都沒有,這算什麼犧牲?又算什麼努力?」

阿里克謝耶夫頓時變了臉色,很顯然,科爾尼洛夫是不打算接受他們的條件,不買這個賬了,這可如何是好?

弗蘭格爾也看出來形勢不妙,趕緊又站了出來:「閣下,必須說,曾經我是很敬仰您的,但是近日一見,實在是令我失望!從一開始,您就沒有提過一點兒關於打擊布爾什維克的事兒,一直以來都在喋喋不休的談條件提要求,這是真正的愛國者應該有的作為嗎?我簡直都為您害臊……」

「你還是為自己害臊吧!」鄧尼金毫不猶豫的就打斷了他,挖苦道:「空口說白話誰不會?不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不給總司令閣下一個合理的交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如果你們真有那麼偉大,就應該將真正的權力賦予拉夫爾,讓他放手施為拯救俄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要什麼沒什麼,還處處提防,這就是你們愛國的態度?假惺惺的哭嚎兩聲,誰不會?」

「你……」弗蘭格爾被氣得夠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討厭一個人。

「不要你你我我的了,」鄧尼金卻比他還不客氣,「打開天窗說亮話,沒有足夠的武器彈藥和糧食,不給拉夫爾一個應該有的位置,我們絕不會同意配合你們的行動,這是底線,沒得談!」

科爾尼洛夫雖然有些不高興鄧尼金自作主張的劃定底線,但怎麼說這都是在為他爭取利益,所以他也沒說什麼,只是附和道:「這些要求是非常實際的,不解決這些問題,不光是師出無名,也不可能拿下察里津……希望薩文科夫先生能夠充分的考慮到我這裏的實際困難,儘早的滿足我們的要求,否則,耽誤了大事,我們可不負責任!」

在阿列克謝耶夫看來,這就是赤果果的要挾了,如果不答應這些條件,那科爾尼洛夫就不會同意出兵配合。可是答應了,又不符合社會革命黨的利益,而且也不可能兌現……

兌現?

阿列克謝耶夫忽然靈光一閃,對呀,可以先答應下來,先忽悠科爾尼洛夫出兵,先不急着兌現嘛!只要這個老小子出兵了,真的去攻打察里津,那時候目的已經達成,也就不需要兌現了。

頓時,這貨在心裏頭冷笑了一聲,裝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假惺惺地說道:「拉夫爾,不得不說,你讓我十分為難啊!這些條件我們很難答應啊!看在一切為了俄羅斯的份上,能不能降低一點要求?」

科爾尼洛夫自然把臉一板,用不容討價還價的口吻說道:「我都說了,這些是底線,不能商量!」

阿列克謝耶夫更加的「為難」了,沉思了良久,他才長嘆了一口氣,假惺惺的感嘆道:「罷了,大家都是為了俄國,只要是為了俄國好,我們多犧牲一點兒也沒什麼……你的條件我們答應了……」

他還沒說完,旁邊的弗蘭格爾急了:「閣下,我們不能這麼輕易的答應他們的條件,這是……」

背對着科爾尼洛夫和鄧尼金,阿列克謝耶夫擠眉弄眼的教訓道:「彼得,不要那麼小家子氣,只要是對國家有利,只要能夠挽救俄國,我們吃點虧又算得了什麼!」

弗蘭格爾立刻就明白了,這壓根就是打白條,就是忽悠科爾尼洛夫的手段,實際上剛才他都有些納悶,怎麼阿列克謝耶夫想都不想就將所有的條件都答應了,來之前,薩文科夫不是這麼吩咐的啊!這個傢伙怎麼有膽子胡亂答應呢?

想一想,如今也只有這麼忽悠科爾尼洛夫了,哪怕事後科爾尼洛夫追究起來,薩文科夫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只是阿列克謝耶夫私下裏答應的,不能作數嘛!

至於阿列克謝耶夫會不會背黑鍋。這也不太可能,口頭上說說的話,能做什麼數,到時候他裝傻充愣一口咬定沒有這回事就成了。反正不出意外的話,科爾尼洛夫絕對要吃一個啞巴虧了。

想到這,弗蘭格爾不禁高興起來了,剛才科爾尼洛夫和鄧尼金的態度可是很囂張,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角里,能讓他們吃個啞巴虧,弗蘭格爾覺得那個舒暢啊!

他忍不住就掃了科爾尼洛夫和鄧尼金一眼,想看看這兩個白痴是什麼表情,他們可能會很得意吧!哼哼,你們也就是現在能得意一會兒了,以後有得你們哭的!

不過弗蘭格爾匆匆掃視的一眼,卻沒有發現他想看到的表情,科爾尼洛夫似乎有些高興,但又有些狐疑,至於鄧尼金,這個傢伙只是一臉的冷笑,似乎完全洞悉了阿列克謝耶夫的陰謀。

果然,還沒等弗蘭格爾驚訝完,鄧尼金就開口了:「既然我們能達成一致,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談一談具體怎麼落實的事兒了?」

這句話就給阿列克謝耶夫嚇了一跳,他有個蛋的落實方法,真要談這方面的事兒,那還不立刻就穿幫了。

這貨趕緊搶著說道:「不急,不急,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落實攻打察里津的方案,這才是大事,是重中之重,我們還是先落實作戰計劃吧!」

鄧尼金臉上的冷笑愈發的明顯了,連科爾尼洛夫都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反正當時阿列克謝耶夫就涼了半截腰,他開始意識到,這兩個人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果然,又是鄧尼金首先發難:「要落實具體的作戰計劃,那麼就要首先落實武器彈藥和糧食的問題。之前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講過了,沒有這些,打察里津就不現實。那麼,閣下您是不是首先談一談怎麼落實解決這些問題呢?」

阿列克謝耶夫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掏出手絹哆哆嗦嗦的擦了一把,乾笑道:「不急,不急……」

「怎麼不急!」鄧尼金忽然顯得氣勢洶洶,彷彿一口要將阿列克謝耶夫連骨帶皮吞下去一般,「拿下察里津是整個計劃中關鍵的一環,這是重中之重的關鍵問題,怎麼能不急呢!在這個問題上必須雷厲風行,任何企圖拖延的行為都應該以叛國罪論處!」

說到這,鄧尼金忽然又將氣勢洶洶的那一套收起來了,和顏悅色笑眯眯的向阿列克謝耶夫問道:「您說是不是?」

阿列克謝耶夫哪裏還敢說話,不斷的擦冷汗都來不及,旁邊的弗蘭格爾一看不妙,趕緊幫着解圍:「鄧尼金將軍,糧食和武器彈藥的問題是急不來的,就算要將這些物資撥付給你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嘛!眼下還是先討論作戰計劃的問題,那些問題稍微放一放,一定會解決的!」

「是嗎?」

鄧尼金忽然一笑,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怎麼看都覺得瘮人,至少弗蘭格爾心裏是有些發慌的。

應該說他的預感沒有錯,鄧尼金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死死的盯着弗蘭格爾,陰森森地說道:「既然武器彈藥和糧食的問題需要時間,那麼解決拉夫爾的身份問題就不存在這樣的障礙了吧?這件事情非常簡單,就請薩文科夫和其他的杜馬先生們早日簽發具有法律效應的委任狀,明確拉夫爾三軍總司令的職權。這不存在什麼困難吧?」

阿列克謝耶夫和弗蘭格爾簡直是坐立不安了,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小算盤已經完全被鄧尼金識破了,企圖通過打白條忽悠科爾尼洛夫上當已經完全破產了。

頓時,阿列克謝耶夫「憤怒」地站了起來,怒吼道:「鄧尼金將軍,您能不能有出息一點。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最關鍵的作戰問題,能不能不要老想着那點私人問題。如果你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們之間根本就沒辦法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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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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