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斯莫爾尼宮的槍聲(上)

186 斯莫爾尼宮的槍聲(上)

李曉峰厚著臉皮往導師大人身邊湊,企圖沒羞沒臊的混點好處,其實大可不必,因為去了也混不到好處。倒不是導師大人對這貨有意見,故意怠慢他。

天地良心,列寧不是這種小氣的人,而且他對某人也沒有任何意見,甚至對這貨這幾個月的作為是相當的滿意。可能有同志要奇怪了,既然如此,為嘛不論功行賞呢?

不是不願,實屬不能!按照某仙人這幾個月的功勞,列寧覺得給一個候補中委都算委屈了某人,給個中央委員會才算實至名歸。問題是,這種念頭導師大人也就只能心底里想想,真要付諸行動,還真不行。

六大之後的中央委員雖然有泛濫的趨勢,正經的政治局委員才算得上黨的核心領導層。但問題是就算有泛濫的趨勢,這個位置還是僧多粥少,大把的老革命對着這個位置是望眼欲穿。論資歷,加里寧夠不夠中央委員?邵勉武夠不夠中央委員?伏龍芝夠不夠中央委員?

不客氣的說,不管是論資歷還是倫功勞,上述三位都夠資格,可是這三位還不是連個候補中委都沒撈著!而且類似的人還不止三個兩個,名單一大竄,哪個不是老革命老元勛,照顧得過來嗎?

更別說雖然某人的功績突出,可年紀和資歷實在是拿不出手。列寧就不止一次的用開玩笑的口吻對斯維爾德洛夫說過:「安德烈的父母太不負責任了,這樣的好同志應該首先生出來嘛!像他哥哥那麼大,候補中委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可見,導師大人是相當欣賞某人的,可是客觀上的年齡問題就是一刀攔路虎,列寧只能忍痛將某人刷下去。不過總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對某人的保護,因為某人這幾個月的功勞雖然不小,但是拉的仇恨更大,得罪了一大票人。這個時候如果讓他進入中央委員會,那不是褒獎他,而是害他。

而且,退一步說,某人也確實年輕,再漲幾年資歷也沒有什麼壞處,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再等五年這貨都沒到25歲,實話實說,25歲的中央委員已經很惹眼了。實話實說,導師大人自己也是33歲那年才混上候補中委。斯維爾德洛夫也是27歲才增補為候補中委。

列寧只能把某人晾一晾,所以這回見到某人死皮賴臉的往他身邊湊,沒由來的就覺得頭疼。

「安德烈同志,你怎麼還在彼得格勒?」導師大人沒好氣的問道。

某人似乎也聽出了導師大人語氣不善,心中也有點小忐忑,他不明白啊,自己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惡了導師大人,難道斯大林打老子的小報告了?

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是這貨的反應還是很快的,「這次大會關係着黨今後的發展方向,具有非同一般的歷史意義,我認為很有必要親自聆聽中央的精神,以便更好的開展工作……」

這話如果換個人來說,沒準導師大人就相信了,可是他老人家太了解某人的性格和行事的方法了,這貨的思想覺悟根本就只是那麼回事,而且歷來就對開大會沒有任何興趣,別人開會的時候都是老老實的做記錄做筆記,只有這貨從來就是找個本本裝樣子,更多的時候是人在會場心卻不知道飛到哪去了。這樣的人說什麼領會中央的精神,還什麼更好的開展工作,簡直就是騙鬼!

導師大人雖然不信某人的鬼話,但是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年輕人跳脫一點是很正常的,誰沒有年輕過,當年他也不耐煩這種開會打嘴炮。只要某人事後能堅持原則,始終跟中央站在一起,這也就夠了。

說實話,導師大人最欣賞某人的就是這一點,開小差又怎麼樣,只要能把事辦得漂亮,只要能領會中央的精神,那就是好同志。總比那些開會裝模作樣的做筆記,正經的就像專家教授,可是一到實幹就拉稀,總是跟中央的精神南轅北轍的人強吧!

實話實說,列寧最煩的就是這種裝腔作勢的棒槌,如果人人都像某仙人一樣,他恐怕反而覺得省心了。所以,當此時,某人裝模作樣的說假話時,列寧的興趣就上來了,決定捉弄某人一把。

「是嗎?」他笑了笑,忽然說道:「把你做的記錄給我看看,我得檢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領會了中央的精神!」

李曉峰做了個蛋的記錄,這幾天的大會開下來,他盡在那裏閉目養神或者上廁所了,當然,列寧也知道這一點,某人從來都是裝樣子的,之所以這麼發問,就是要打趣一下某人。

李曉峰會被難住嗎?那是肯定不會的,這小子穿越以來膽子是越來越肥,而且隨着他跟導師大人越來越熟悉,那種敬畏的感覺也早就消失了。

實際上生活中的導師大人並不難打交道,本質上說,導師大人比捷爾任斯基好打交道得多,後者那真是鐵面,無論何時都是一絲不苟。而列寧不一樣,還是比較隨和的,有時候還會開點小玩笑,而且他還比較會享受生活,當年流亡巴黎的時候,每當工作不順利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老人家就會去聽聽歌劇看看戲,活得很是瀟灑,後來他自己回憶這段生活的時候,都承認自己被養刁了。可以說,他的日常生活實在是比捷爾任斯基之流充實得多。

反正李曉峰也不是第一次被導師大人打趣了,所以當時他是一點兒都不緊張,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回答道:「中央的精神記在紙頭上有什麼意義?我是把中央的精神都裝進了腦子裏,我直接向您彙報心得吧!」

列寧搖了搖頭笑道:「你這個小傢伙,就是會說漂亮話。彙報什麼的就算了,我還是以後檢查你的實際工作情況吧!」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列寧在笑,他周圍的人自然也在笑,實話實說,這一天對於列寧派來說,心情普遍不錯,在這個勝利的日子,放鬆一下也是正常。

於是乎,一大幫人跟在列寧的後面,邊走邊聊,笑眯眯的往外走。李曉峰也不客氣,厚著臉皮鑽進老革命堆里,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說話。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沒辦法,冬季的彼得格勒黑夜不是一般的長,下午五六點就很暗了,當一群人說說笑笑的走出斯莫爾尼宮時。李曉峰又一次見到了下午那個曾經很眼熟的女人,此時,她站在大門的一側,正眯着眼睛往這邊看。

如果是平常,李曉峰說不定就忽略了這個瞬間的動作,但是在那個女人望過來的時候,不知怎麼地,那種很熟悉的感覺又涌了上來。而且她的這個動作讓李曉峰陡然生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李曉峰有些迷茫,因為這個女人怎麼看都弱不禁風,跟危險都不沾邊啊!某仙人覺得如果換做一個膀大腰圓抱着機關槍或者火箭筒的摳腳大漢,那說危險還過得去。一個一陣風就能吹到的女人,哪裏危險了?

當時,李曉峰告訴自己,你丫的這是神經衰弱了,屬於開會過多的後遺症,竟然會怕一個娘么,不夠被人嘲笑的。

李曉峰一面安慰著自己,一面隨着人群往大門方向走,列寧的專車已經停在那裏了,不出意外的話,導師大人這是準備立刻回家了。這一下,某人又有些着急了,之所以跑到導師大人身邊來,這貨是準備側記旁敲的撈一點好處的,可這人多勢眾的,他根本沒辦法開口。導師大人如果就這麼上車走了,他不是白開了幾天的會?

李曉峰這時候真想把身邊這些不開眼的貨色全部攆走,可是周圍哪個不是老革命,一票的中委和候補中委,誰攆誰還不一定呢!

在這個現場,暗自捉急的不止李曉峰一個,站在大門方向的卡普蘭比某仙人要着急得多。作為一個刺客,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久了,在十月革命攻陷冬宮,當社會革命黨臨時政府被推翻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心殺死列寧。

作為一個鐵桿的社會革命黨擁躉,16歲那一年,她就親自組織策劃並實施了對沙俄基輔行政長官的暗殺行動。雖然那一次行動她失敗了,而且被當局判處了終身苦役。不過卡普蘭並不覺得這是一個打擊,甚至覺得這是一件極大的幸事,在獄中,她結識了印象她一身的重要人物——瑪利亞.斯皮里多諾娃。

很眼熟是不?沒錯,就是那位著名的社會革命黨左派的女革命家,這位斯皮里多諾娃其實也是夠奇葩的,作為社會革命黨左派,她帶出了一個鐵桿極端的右派——卡普蘭。正是這個女人射向列寧的三發子彈,改變了俄國的歷史,也改變了布爾什維克的歷史。

一代人傑列寧身負重傷,正直壯年的他身體迅速的垮了下來,五年之後,僅僅54歲的他就撒手人寰,他的逝世,直接導致了布爾什維克內部後來激烈的鬥爭,導致了布爾什維克在一條極端的路上越走越遠,直到最後完蛋。當然卡普蘭自己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年僅28歲的她,被槍決於克林姆林宮,而且被挫骨揚灰。

卡普蘭眯了眯眼睛,儘可能的在人群里搜索列寧的身影,早年的苦役生涯給她造成的最大痛苦,就是摧毀了她的視力,年紀輕輕的她已經是高度近視,這給她的刺殺行動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是的,卡普蘭幾乎無法從人群里將列寧分辨出來,看什麼都一片模糊的她,可不敢賭運氣,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她不能將子彈準確的射入列寧的胸膛,那麼一切都是白搭。

卡普蘭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她知道按照列寧的習慣,他將獨自一人乘車離開,等到他上車的一剎那,那就是動手的最好機會。卡普蘭慢慢的調勻了呼吸,儘可能的讓自己顯得正常,她決不能在動手之前就被發現。

人群慢慢的向汽車方向移動,而卡普蘭也開始緩緩的向同一個方向走動,作為一個高度近視,她必須站在足夠近的位置,才能瞄準列寧。

場面近乎於窒息,至少在斯莫爾尼宮外面的諾維科夫緊張得都屏住了呼吸,他的手心全都是汗,心臟隨着人群和卡普蘭的腳步緩緩的跳動,雙方每接近一步,他都緊張得要死,生怕下一秒鐘,卡普蘭就被發現或者攔住。

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被愉快氣氛所籠罩的列寧一行人,完全沒有留意到近在咫尺的威脅,他們歡快的討論著政治問題,暢談著革命的未來,氣氛很熱烈,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這裏面也只有李曉峰依然是三心二意,或者說是煩躁不已,他已經開動了腦筋,但是根本就想不出混上導師大人座駕的借口,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他也不可避免的越來越煩躁。

怎麼辦呢?

李曉峰抬起頭望了汽車一眼,再過幾秒鐘,導師大人就要上車離開,要不哥么直接去導師大人的住所竄門?這個辦法不是不行,但是李曉峰不喜歡這麼做,他更希望間接的提醒導師大人別忘了自己的功勞,讓他沒皮沒臉的去跟導師大人要官要好處,他覺得丟人。

列寧站在了車前,最後同身邊的同志握手告別,下一秒鐘,他可能就會拉開車門,做進車裏,這時候李曉峰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喊了一聲:「列寧同志……」

列寧很自然的轉過身來,他注意某人很久了,因為他能看出某人一直是憋著話的,不過某人一直都沒有開口,他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去問。沒辦法,某仙人要臉,列寧這個大導師更加得要臉不是?

萬一某人是開口要官,或者提一些讓他很為難的要求,列寧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前面說過了,列寧對於怎麼處理某人的功績問題也是非常頭疼的,論功行賞某人資歷太淺也太年輕,可是不論功行賞又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列寧暫時也只能裝傻,乾脆裝作不知道。不過他心裏也有了決斷,大不了在局外補償某人一點,或者乾脆的,如果某人提出了什麼不太過分的要求,就順水推舟的答應。

所以,此時,當李曉峰出聲之後,列寧下意識的認為某人是準備提要求的,雖說這個場合不太合適,但列寧也覺得,人多反而有好處,這種場合你小子恐怕不太可能提出太過分的要求,而且如果你不識趣,提出了太過分的要求,我也好拒絕。

可能有同志要說,列寧這個思考方向錯了吧!如果某人提出過分的要求,私下裏才好拒絕,才好做說服工作吧?一般情況下,這是對的。但是某人的情況特殊啊!

列寧是覺得自己理虧,換做私下的場合,沒有外人的時候,如果某人向他提出過分的要求,他還真不好直接拒絕。而公開場合就不一樣了,人多借口好找啊!

他可以順水推舟的說:「你小子提要求的場合不對,在同志們面前提,我如果就這麼答應了你,那其他的同志會怎麼想?你得注意影響是不是。所以當時我只能拒絕你的要求,不然你開了這個頭,大傢伙都公開提要求,我怎麼處理?這樣吧,這一次你吸取教訓,以後有什麼要求私下裏先溝通,你這回的要求我就不能答應了。下一次優先照顧你!」

列寧的策略是對的,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李曉峰並不是提要求,只聽見他喊了導師大人一聲之後,中間稍微有一個小的停頓,可是後面的話馬上就變成了:「小心!列寧同志!」

列寧還沒反應過來,李曉峰就像大鵬展翅一般的撲了過來,隨即他耳邊傳來了三聲清脆的槍聲——砰砰砰!

這三聲槍響就像往風平浪靜的湖面里丟了一塊大石頭,短暫的沉默之後,人群里發出了一片驚呼:

「有刺客!」

「衛兵!」

「保護列寧同志!」

應該說這片咋咋呼呼的聲音來得有點晚,純粹就是馬後炮,就像像歷史上卡普蘭刺殺列寧時的情況,一片混亂,場面亂糟糟的,直到兇手大搖大擺的跑出了斯莫爾尼宮,才想到去捉拿刺客。

應該說歷史上的卡普蘭恐怕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意思,如果她真的要跑,早就逃掉了。歷史上的她有一種以身殉道的美感,當時她溜溜達達的走出了米海爾松工廠的大門,靠在廠區外謝爾普霍夫大街邊的一棵樹,異常冷靜的看着憤怒的工人和水兵向她涌過來,甚至這個時候她還有閑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高跟鞋,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包包里掏出香煙點上了一支。

不過,這是歷史上的情況,而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米海爾松工廠沒有門崗和守衛,可是斯莫爾尼宮有,聽到槍聲之後,特科警衛立刻就包圍了上來,不出意外的話,卡普蘭就會被當場拿下。

這時候,埋伏在斯莫爾尼宮外接應卡普蘭的諾維科夫和謝苗諾夫就發揮了作用,幾乎在卡普蘭槍響的一剎那,他們一個發動汽車,另一個拔槍向門崗射擊,頓時場面變得更加的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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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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