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大獲全勝和心裏不平很

185 大獲全勝和心裏不平很

布爾什維克第七次緊急代表大會之所以重要,之所以能將李曉峰都留在彼得格勒,並不僅僅因為布列斯特合約的問題。實際上這次緊急代表大會的主要任務有好幾項:

首先,是審閱上一屆中央委員會的總結報告,也就是做一個總結;其次就是討論和批准布列斯特合約;第三,則是修改黨綱和黨的名稱;第四,選舉出新的中央委員會和政治局。

這四項任務就沒有一個輕鬆的,不管是哪一項都能吵個翻天覆地。一開始關於中央委員會的總結報告就引起了一片口水,主要是以布哈林為首的左翼共產主義者不同意中央委員會對國際和國內形勢的總結,認為這個報告是投降性質的,就是為布列斯特條約唱讚歌的,認為該報告所得出的結論根本就是有悖於俄國真正形勢的。

不過中央委員會的總結報告是不是真實可信,不由布哈林和他的左翼共產主義者聯盟說了算。經過與會代表的討論,通過了中央委員會的總結報告,認可了中央委員會對國際和國內形勢的評估。

對於布哈林來說絕對是一大打擊,怎麼說呢?可能大部分人都對總結報告什麼的不是特別在意,總認為這個玩意兒就是官樣文章,就是浪費時間和精力糊弄事情的。

不過實際上,總結報告對於混政壇的人十分重要,因為這東西是風向標,能代表一種思路。一旦總結報告被認可,那麼新的中央委員會就要在總結報告的基礎上工作,根本就別想跳出這個大框框。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布哈林強烈的反對這個總結報告也就能理解了,不用說,列寧所領導的這一屆中央委員會做出的總結,或者說畫出的框框,讓他很難受,如果他不否定掉這個總結報告,那麼接下來的鬥爭形勢就會對他很不利。

事實也是如此,隨着中央委員會的總結報告被通過,很快的,修改黨綱和黨的名稱的重任就落在了列寧、斯維爾德洛夫、斯大林、托洛茨基、捷爾任斯基和弗拉基米爾斯基的肩上。

不要小瞧了這一點,黨綱這玩意兒可不是想改就改,也可以隨便改的,這玩意的作用和地位就跟國家的憲法一樣,屬於組織框架類的東西,改動它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

這麼重要的大事,就沒有落在布哈林極其同黨的肩頭,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博弈已經失敗了。

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也就是布爾什維克,存在了幾十年之後,終於積量變為質變,升格成了俄國共產黨,簡稱俄共(布)。而黨綱的修改更是以列寧擬定的大綱為基礎加以修改。可以說這一次大會完全確立了列寧的領導核心地位,其他的人再也難以撼動他分毫。

一連竄的打擊讓布哈林灰頭土面,不過這些打擊雖然猛烈,但對他來說還不致命,不過很快致命的一擊就要來到了。

當《關於戰爭與和平的決議》被高票通過的時候,布哈林覺得天都塌了,這意味着布列斯特合約已經被俄共所接受,接下來只需要在蘇維埃中央執委去走一個過場了(那裏布爾什維克有極大的優勢,想要通過基本上是小菜一碟)。也就是說,布哈林努力了半天,結果卻遭受了滑鐵盧般的慘敗。

大會在決議案中指出:我們的黨、覺悟的無產階級的整個先鋒隊和蘇維埃首要的也是最基本的任務,是採取最有力的、也是十分果斷的和嚴厲的措施來加強俄國工人和農民的自我紀律和紀律,同時教育群眾奮起保衛社會主義祖國,組織紅軍,對人民進行普遍的軍事訓練……並認定列寧在布列斯特合約上所採取的路線是完全正確的。

這當頭一棒不可謂不重,布哈林知道,自己必須立刻出手,必須馬上挽回形勢,否則那就真要潰不成軍了。在經過緊張和短暫的小範圍討論之後,他和烏利茨基、布勃諾夫在大會閉幕之前緊急發表了一份《告全體黨員書》。

「情況的嚴重性和我們黨內當前的最大問題,即布列斯特合約問題上所存在的重大分歧,迫切的要求我們在召開全體黨員代表大會之際提出真正有意義的政治綱領……險惡的革命形勢將在最短時間內打碎一切幻想……暫時的苟延饞喘沒有任何意義,中央委員會的和平政策離開了無產階級的革命道路,這種政策,是從革命無產階級立場轉向了沒有固定階級特性的士兵立場,從當前的國際形勢可以預見,這完全是機會主義在作祟!而實際上,無論是由於德國的掠奪性君主制同俄國無產階級制度之間的社會對立,還是由於德國的實際企圖,這種機會主義的預測是絕不可能實現的……從實踐的觀點來看,這種政策將導致無產階級在反對國內和國外資產階級的階級戰爭中投降!」

站在李曉峰的角度,布哈林的話說得雖然比較難聽,但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比如關於布爾什維克從「革命無產階級立場轉向了沒有固定階級特性的士兵立場」,這確實是比較正確的。

推動俄國從二月革命走向十月革命,最後走到內戰這一步的,客觀上說正是前線不斷潰敗下來的「灰色牲口」,幾百萬厭戰的士兵隨着德奧集團的不斷進攻而不斷的向彼得格勒和莫斯科方向潰散。他們的意志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革命的發展方向。

二月革命之後,不管是立憲民主黨、社會革命黨還是孟什維克,在政治上都是正面形象,受到了廣泛的歡迎,可是僅僅半年多的時間,這幫貨就變成了過街老鼠,為什麼群眾的態度轉變得如此快?其中最關鍵的推手和反對他們的力量就是前線潰逃下來的士兵。

當幾十萬上百萬士兵湧向兩個革命的中心之後,隨着他們對立憲民主黨人和社會革命黨人愈發的不耐煩,用手裏的武器推翻他們,並不是什麼難以預見的事情。說句不太客氣的話,正是這些潰兵無形之中推動了革命的發展。沒有他們,布爾什維克想成事,實在是太難。

但是布哈林對這批士兵並不放心,因為這批人只想結束戰爭,然後趕緊平分土地之後好回家過小日子,也就是說,布哈林很懷疑這批人達到目的之後就會作鳥獸散,心滿意足的他們將不會再為布爾什維克和無產階級革命賣命,那時候黨就危險了!

客觀上說,布哈林的擔憂非常有道理,按照列寧的變國際戰爭為國內戰爭的理論,內戰肯定是要打的,那麼靠誰去打內戰呢?靠這些只想撈好處的潰兵?

反正布哈林是不信任這批人的,實際上連導師大人也是不信任這批人,否則也不會急吼吼的成立紅軍了。原因就是他老人家也知道這批貨不可靠,所以當時的布爾什維克在五月份面對捷克軍團的叛亂時才會那麼窘迫。

當時布爾什維克一方面大批的複員原來的沙俄軍隊,另一方面則積極的組織紅軍,那個時候布爾什維克的軍事力量真心是很虛,如果舊軍隊真的給力和可靠的話,區區五萬人捷克軍團算個屁啊,沙俄頂峰時期可是有幾百萬大軍的,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那幫貨!

從這個角度上說,布爾什維克迎合潰兵,確實是有問題的,說不定真的會出現布哈林所說的那種情況——對外向德奧集團投降,對內又不是白匪軍的對手,落一個兩頭不討好。

但是,列寧僅僅是為了討好潰兵,就力主接受德國人的要挾,甘願背一個賣國賊的罵名嗎?而且,難道以他的政治智慧就看不到潰兵的不可靠嗎?

列寧當然能看得到,甚至他比布哈林還要清楚,那為什麼他依然選擇迎合這些潰兵呢?道理有幾個:

首先,厭惡這場戰爭的不止是前線的潰兵,俄國從工人到農民和小手工業者全都身心皆疲,對繼續打仗都沒有興趣。從這一點看,潰兵和布哈林所謂的無產階級們是有共同利益的,這就決定了雙方可以合作。

其次,布爾什維克跟社會革命黨和立憲民主黨比起來,家底太薄,如果不迎合潰兵,他們怎麼抓住槍杆子?沒有槍杆子,還談個屁的十月革命?

在這一點上,列寧頗有一點不管是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的政治智慧,管他那麼多,先上台執政再說。如果連政權都無法掌握,扯那麼多還不是浪費口水和YY。

最後,列寧也有解決潰兵問題的方法,不願意打仗,想回家,這都不是問題。你們不是鬧革命的軍隊,那我就借你們的手先上台,然後組織一隻真正的革命軍隊取代你們就好了。反正只要你們不鬧事,乖乖的回家種田,那就是為建設穩定、和諧的社會作出貢獻了。

應該說列寧的算盤還是打得很精的,讓潰兵回家安居樂業,社會的突出矛盾就解決了一大半,沒有他們攪和,政府就能穩定,至少不用擔心這幾百萬人反水鬧事了。

而且,大兵哥們乖乖的回家了,支持資產階級鬧事的那批舊軍官也沒戲了,他們能鬧事的基礎就是有兵有槍,如果沒有人了,他們怎麼鬧?最後還不是砧板上的魚肉!

可惜的是,布列斯特合約扯皮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從1917年11月一直扯到第二年3月才被迫得出結果,離德奧集團的崩盤滿打滿算也沒幾個月了,間接的就減少了布爾什維克為內戰爆發做準備的時間。

如果布爾什維克能早一點達成一致,能多做幾個月的準備,捷克軍團叛亂也就不會造成歷史上那麼大的連鎖反應了。客觀上說,布哈林就成了扯後腿的人,沒有他攪和,事情不會變得後來那麼複雜和不可收拾。

而且這麼做也有一個好處,潰兵們想要有田可種,有房可住,那就只能打土豪分田地。而這麼做的話,很顯然的就讓潰兵們跟資產階級和地主對立起來。為了保衛自己的「權益」,相信潰兵們很樂意讓俄國的資產階級和貴族地主們吃苦頭的。

如果布爾什維克按照列寧的計劃,乘着協約國集團忙於同同盟國僵持的時候,做好戰鬥準備,果斷的在內戰的苗頭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強力出手,俄國內戰真心不用打三年。沒有了協約國集團的支持,不管死捷克軍團還是白軍,那真心不算什麼。

弄清楚了這些,再回頭看布哈林的那個《告全體黨員書》,就比較搞笑了,這個貨完全就是鑽了教條主義的牛角尖,片面的認為潰兵不具備階級屬性(實話實說,這批人大部分都是農民或者說農奴,階級屬性很明了),藉此大談什麼投降和失敗。卻從來不多動動腦子,如果跟潰兵鬧翻了,以布爾什維克的軍事力量,談個毛的革命。

而且按照布哈林的主張,那是要抗擊帝國主義的,拿什麼抗擊?紅軍剛剛誕生,工人武裝十分薄弱,難道就這批不可靠的潰兵?所以說這貨一邊是大談潰兵不可靠,不是無產階級,不能聽他們的意見,另一邊又說什麼要抵抗德國侵略者,試問一句,靠誰去抵抗德國侵略者,難道不是那批剛剛被你認定是靠不住的人?

所以說,這貨就是純粹扯淡,事實就像列寧說的——我們沒有軍隊,我們不能自保,為了爭取革命勝利,我們只能先接受德國人的勒索,埋頭解決了國內的問題再說。

好在當時跟布哈林一樣腦殘的人並不佔多數,在列寧的努力下,布列斯特合約被通過,布哈林的《告全體黨員書》也基本上沒人鳥。最後以布哈林為首的左翼共產主義者只能再次以退出蘇維埃政府作為抗議。

看着憤而離場的布哈林和他的同黨們,李曉峰很有些不屑,尼瑪,你們都已經退出過一次了好不好,炒現飯有意思嗎?你們這幫貨要是真有種,那就退出中央委員會,就跟之前的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一樣,那哥么才高看你們一眼。好嘛,現在要退不退的,簡直就是矯情。

其實李曉峰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在新一屆中央委員會中,他又沒撈著位置,連候補中委都不是,反倒是反對列寧的布哈林繼續保留住了中央委員的位置。這廝當然會覺得不忿。

當然,最讓他不忿的還不是布哈林是中委,而是季諾維也夫這貨竟然又混成了中央委員,這才是讓他最惱火的。

季諾維也夫為什麼會重新成為中央委員呢?那還要從這貨轉變態度說起,十月革命站錯了隊伍,被整得灰頭土臉的他是痛定思痛,覺得不能跟加米涅夫一塊廝混了,再跟石頭混下去,那真是前途暗淡啊!

所以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這貨很低調,一面積極的承認錯誤,爭取導師大人的原諒,另一方面也在小心的觀察著黨內的形勢,等待着東山再起的機會。

要不怎麼說萬事只怕有心人呢?對德談判開啟之後,季諾維也夫總算是等到了屬於他的機會,當托洛茨基—布哈林集團跟列寧大打對台的時候,這貨毅然決然的重新站在了導師大人這一邊,竭力的奔走呼號,為導師大人的路線大唱讚歌。

雖然列寧對之前季諾維也夫的錯誤很是不滿,打心眼裏是不喜歡這個傢伙,可是當時的形勢決定了,他老人家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哪怕是季諾維也夫這個叛徒,只要他能為自己的路線說話,那就可以團結。

隨着列寧在之後的鬥爭中大獲全勝,在這一屆中央委員會中,季諾維也夫也就混到了一把交椅,也算是有過必罰有功必賞吧!

當然,這年頭中央委員已經不是那麼金貴了,畢竟上面還有政治局,中央委員會在隨後選舉出了新的政治局,其實也不算新,無非是這一次站錯了隊的兩個人從政治局裏掉了下來,一個是烏利茨基,另一個是布勃洛夫。

烏利茨基還好一點,多少還保留有一個候補中委的頭銜,布勃洛夫那真是從雲端一下子掉到了井底,連候補中委都沒有撈著。

大會結束了,雖然李曉峰覺得自己虧得慌,做了那麼多貢獻,最後屁都沒撈著,但實際上賬不是那麼算的,這一屆中央委員會的名單出來之後,某人其實還是賺了的。

比如說跟他關係不錯的穆拉洛夫,歷史上他可是因為十月革命和之後莫斯科州省委反對布列斯特合約事件,落選了中委,只混了一個候補。

現在穆拉洛夫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對於某人來說,他在莫斯科方向的勢力得到了鞏固。而且跟他在十月革命中關係不錯的弗拉基米爾斯基也混成了中央委員,雖說弗拉基米爾斯基不完全向著斯維爾德洛夫,但怎麼說雙方都有交情,很多事情也方便溝通。

當然,某人是不會這麼想的,反正他就是覺得自己虧了,眼瞧著大會結束了,就準備往導師大人身邊湊,看能不能引起導師大人的注意,準備多少也討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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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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