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開始反攻

049 開始反攻

皮亞尼茨基以莫大的決心告訴了克雷洛夫,他絕不會放棄郵電和電話總局,也絕不會撤退。

「準備戰鬥!」皮亞尼茨基揮舞着手槍惡狠狠的咆哮道,不光是針對克雷洛夫,更是針對那些正在觀望他表情的士兵,「堅守陣地,後退者殺無赦!」

似乎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破釜沉舟的勇氣,皮亞尼茨基毫不猶豫的對着自己的警衛吩咐道:「把克雷洛夫同志給我請出去!戰場上不需要他這種人存在!」

克雷洛夫灰溜溜的被趕出了郵電和電話總局,說實話,逃離這幢危險的建築時,他由衷的鬆了口氣,如果不是革命軍事委員會命令他到這裏來,他絕對不會接近這幢即將被敵人攻陷的建築。尤其是皮亞尼茨基的態度還是如此的冥頑不靈和惡聲惡氣的時候。

甚至,克雷洛夫心頭還有一絲怨恨,他真心希望白軍能立刻攻陷郵電和電話總局並消滅皮亞尼茨基,好為他出一口惡氣。

當然,克雷洛夫的願望註定了很難實現,雖然白軍佔據有人數上的優勢,但他們既是一群烏合之眾,也缺乏武器彈藥,在堅固的郵電和電話總局面前將碰得滿頭是包。

「你真的這麼想,安德烈同志?」米高揚很驚訝某人對皮亞尼茨基的信心,「根據剛剛得到的消息,圍攻郵電和電話總局的敵人足有上千人,而皮亞尼茨基同志只有兩百人,敵我實力太過於懸殊了吧?」

說道這兒,米高揚心頭問候了一遍葉若夫的祖宗八代,他雖然知道那個貨既膽小怕死又沒有節操,但真心沒有想到他的智商竟然也是負數,竟然被莫斯科革命軍事委員會的那麼一點兒小把戲給糊弄了,像個白痴一樣自投羅網。

一想到葉若夫的愚蠢,米高揚心頭的火苗子騰騰的往上竄,如果這個蠢貨還留在郵電和電話總局,他就根本不必為皮亞尼茨基擔憂。現在,他覺得唯一能夠挽救皮亞尼茨基,或者說挽救郵電和電話總局的就是去增援皮亞尼茨基,不過這樣又會削弱進攻部隊的實力。真是難辦啊!

「敵我實力確實很懸殊!」

李曉峰似乎是在附和米高揚,這讓後者心頭很是不屑,認為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根本就不用重複一遍。可是馬上李曉峰就讓米高揚知道,他並不是那個意思。

「皮亞尼茨基同志佔有絕對的優勢,絕對可以狠狠痛毆敵人一頓。我們不必為他分神,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任務是向敵人的老家發起進攻!」

米高揚傻眼了,或者說他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一千對兩百,怎麼也看不出皮亞尼茨基有什麼優勢,難道說眼前這個小子腹黑到準備見死不救,直接犧牲皮亞尼茨基嗎?

如果這種猜測是真的,那麼米高揚絕對要提醒自己提高十二萬分的警惕,天知道這隻小狐狸會不會出賣他。

「你沒有開玩笑?安德烈同志?」米高揚準備做最後的確認,一旦某人翻臉不認人,他立刻就會先下手為強。

「我當然沒有開玩笑,」李曉峰卻不是很在意,他很淡定的說道:「皮亞尼茨基同志雖然人少,但是卻擁有十挺機槍,彈藥更是充足,而我們的敵人看似人多,實際上只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而且他們還缺少武器彈藥。指望用人海戰術衝破郵電和電話總局的防線,那是痴人說夢!」

「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似乎這個小狐狸確實是對皮亞尼茨基有信心?」米高揚狐疑的想到,「你確定嗎?」他用不信任的口吻問道。

李曉峰哈哈大笑的道:「我十分確定!而且我已經在克林姆林宮證明了這一點。在現代戰爭中,光有人數上的優勢沒有太多的意義,自動武器,尤其是機槍,將告訴我們的敵人,他們錯得是多麼的離譜!」

米高揚雖然並不是完全相信李曉峰的話,但是鑒於某人的自信,以及某人在紅場上的戰果,似乎他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既然某人不是故意見死不救,他也不需要不依不饒。

「但是萬一呢?」米高揚做着最後的假設,「萬一皮亞尼茨基寡不敵眾,守不住呢?」

「那也不要緊!」李曉峰隨意的回答道,「郵電和電話總局的意義並不大,我已經吩咐過皮亞尼茨基同志了,萬一守不住,就摧毀一切通信設備!」

說到這,李曉峰頓了頓,嘲笑道:「不過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而且弗拉基米爾斯基同志就在克林姆林宮,關鍵時刻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米高揚緩緩的點點頭,最終認可了李曉峰的說辭,確實不需要太擔憂,弗拉基米爾斯基正在克林姆林宮武裝工人,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軍隊只會越來越多,就算一時丟掉了郵電和電話總局,也能奪回來!

既然不用再為郵電和電話總局分神,米高揚立刻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接下來的攻擊行動中。按照他的理解,這種重要的軍事行動應該是某人親自指揮,可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真正指揮戰鬥的卻是年輕得不得了的羅科索夫斯基。

早晨七點半,當遲來的晨曦照亮天際的時候,由羅科索夫斯基指揮的攻堅戰打響了。操作繳獲來的步兵炮,由第三十六預備炮兵營的士兵打響了反攻的第一槍。

爆炸發生的時候,庫利科夫少尉正在巡視他的部隊守衛的陣地——亞歷山大軍校,也就是士官生的大本營和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的駐地。

第一顆炮彈就在距離他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爆炸,作為上過戰場的老兵,少尉似乎毫不在意,既不害怕,也不緊張,從地面上爬起來之後用頗為隨意的口氣向身邊的士官生髮出命令:「別呆在原地不動!立刻找掩護!」

少尉用力推搡著任何一個靠近自己的士官生,甚至用靴子踢他們的屁股,將這些獃頭鵝趕往最接近的一個掩蔽物,「散開!都到圍牆後面去,動作快!」

這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鳥被嚇得屁滾尿流,如果沒有一個清醒的人提醒他們,他們會傻乎乎的趴在原地直至被炸成碎片。

不過,隨後爆炸的那一批炮彈顯示,他們的掩蔽物還不夠堅固。一座水泥砌的崗亭在一聲巨響中被還原成了一大堆破爛不堪的碎片。

「噢,我的上帝!」

「我們不能呆在這裏!」一個士官生尖叫了起來,然後發瘋一般的衝出了隱蔽處,庫利科夫少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發炮彈在他身前爆炸,然後這個可憐的孩子先是飛了起來,然後一頭栽倒在堅硬的地面上。

「該死的蠢貨!」

庫利科夫皺了一下眉毛,這樣的犧牲太不值得了,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把頭轉向自己身後嚇得瑟瑟發抖的可憐蟲們:「如果誰想送死,那他就是你們的榜樣!明白了嗎?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明白,長官!」

一個可憐的士官生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敬禮,就像是為了更加突齣戲劇性的效果,這個可憐蟲立刻被一塊彈片削掉了半截腦殼,紅的白的飛得到處都是。

庫利科夫少尉怒氣沖沖而又無可奈何的,只好恨恨的教訓道:「蠢貨們,都看好了。這不是在過家家,這是戰場!如果你們再不把我教導你們的話當一回事,那你就死定了!先生們,做好戰鬥準備,炮擊結束后布爾什維克很快就會開始衝鋒。我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緊張兮兮的士官生立即開始執行這個命令,驚慌之中甚至忘記了向庫利科夫敬禮,不過少尉完全不在乎。他平靜的穿過至少三群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四處亂躥躲避炮火的士兵,以及連續近十次猛烈爆炸,跳進一條壕溝裏面,對他的傳令兵咆哮起來。

「長官……什麼事?」傳令兵哆嗦著,幾乎言不成句。

「鎮靜,士兵。」庫利科夫用兇狠的眼光注視着傳令兵,直到他的身體停止顫抖,然後告訴他:「立刻前往指揮部,告訴亞佐夫少校這裏的形勢,並傳達我的請求:我需要增援!」

少尉停下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派遣一個士兵前往指揮部請求增援了。因為亞佐夫少校已進入陣地。準確的說,他像個驚慌的兔子一樣,時而狂奔,時而躲閃,連滾帶爬的在向他靠近。

當亞佐夫少校剛剛衝進他們藏身的壕溝,正好避開一陣橫掃過來的、炮火掀起的風暴時,庫利科夫丟開傳令兵,向亞佐夫敬禮,並同時直接提出請求:「少校,我迫切的需要增援!」

「小心一點,馬特維,你就像一個活靶子。」亞佐夫喘息著,指揮部與前沿陣地的距離稍微遠了一點,跑過如此長的一段距離,而且還要躲避布爾什維克的炮火,少校急需要喘一口氣才能繼續發言:「我可不想讓你這樣的老兵就這麼上天堂!至於你的請求,很遺憾。少尉,沒有增援,你只能依靠現有的士兵。」

「我只有四百名士兵,少校!」

「我知道,但你知道我們有什麼麻煩,少尉。」亞佐夫喊到,「韋爾希寧少校將剩餘不多的預備隊全部帶走了,我沒有任何可以支援你的力量了!」

就在這說話的當口,一發突然落下來的炮彈將他們前方十幾米處,將躲藏在壕溝的幾名士兵炸成了粉碎。

少校的身體輕輕的哆嗦了一下,恨恨的罵道:「該死的布爾什維克,我遲早會把這筆賬算回來。」

用詛咒和謾罵減輕恐懼是一種常見地做法,並且有些時候也會像期待地那樣產生效果。亞佐夫感到他已可以正常說話,於是接着喊到:「我們的兵力有限。馬特維,如果抽調其他方向的士兵增援你,其他方向就沒辦法防禦了。」

「而且你的部隊已經是所有部隊里最完整地一個,裝備也是最好的。」不過亞佐夫沒有把最後這句話說出來。因為他知道,經歷了兩次大規模的抽調之後,防守亞歷山大軍校的只有不到兩個營的士官生,絕大多數缺少武器裝備,其中庫利科夫所在的營只有三挺機槍和一門老掉牙的臼炮。

站在亞佐夫的角度,當然知道四百名士兵、三挺機槍和一門火炮肯定抵擋不住擁有炮火支援的布爾什維克,所以庫利科夫要求指揮部派遣增援是合理的,然而現實註定他的合理要求無法得到滿足。

「我很遺憾,少尉。」亞佐夫只能無奈的攤攤手。

「看上去我只能儘力而為了。」沉默了一會兒,庫利科夫提出另一個問題:「你希望我堅持多久,少校?」

「盡量拖延時間,少尉。」

這是亞佐夫唯一要求庫利科夫做到的,儘管完成它的可能性正在變得越來越微弱。因為就在他與亞佐夫談話地這點時間裏。猛烈炮火已經給他的部隊增添了十幾個新傷亡,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官生畏畏縮縮的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團,只要有炮彈落在他們周圍,至少都能帶走三條性命。

庫利科夫都能看見他地士兵被煙火吞噬,即使看起來依舊與開始一樣鎮定,從容自若,但實際上,他已經火冒三丈了。

「我會完成這個任務,少校。」庫利科夫向亞佐夫保證,「在我的士兵全部陣亡之前,布爾什維克別想進入亞歷山大軍校。」

亞佐夫點了點頭:「我相信你,馬維特……」

他的話還沒說完,庫利科夫就打斷道:「但是你得給我們堅持下去信心,少校!我想知道你準備怎麼應付這沒完沒了的持續炮擊?我們不能這麼被動的挨打!」

「他們總會停止炮擊,否則在徹底消滅我們之前,他們已經把炮彈消耗光了。」亞佐夫回答道。

「也許敵人有非常充足的炮彈。」庫利科夫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麼你有什麼建議。馬維特?」

庫利科夫確實有一個設想:「我建議收縮防線,把部隊撤到軍校的建築裏面去,這樣應該可以減少我們的傷亡,而且我們可以依託建築跟敵人打巷戰!除非他們打算將亞歷山大軍校夷為平地,否則他們只能結束炮擊!」

「這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馬維特。」亞佐夫開口了,「你知道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並不喜歡我們放棄陣地,也不會喜歡巷戰,更不喜歡炮彈落在他們頭上。他們命令我們將敵人遠遠的擋在軍校外面!」

「那意味我們的士兵將面臨極其惡劣的戰鬥環境,而且最終我們也無法守住防線!」

庫利科夫的表情和語氣卻透露出一種強烈憤慨,他雖然為救國救革命委員會賣命。但這不意味着他真的想為那些只會高談大論的老爺們送掉性命。

雖然庫利科夫有一點兒打動了亞佐夫少校,但是很快,少校就放棄了接收這個真確的建議。

因為……

「布爾什維克來了,他們正在向這裏推進!」有人叫起來。

亞佐夫和庫利科夫同時從藏身的掩體後面探出頭,朝遠方望去。幾百名穿着家居或者工作服的「叛軍」散亂的,慢慢的,逐步向著他們的前沿陣地推進。

兩人一起眨了一下眼睛:布爾什維克「叛軍」的人數有一點驚人,第一次攻擊對方就投入了上千人。然後他們縮回掩體後面,「似乎不是正規軍。」庫利科夫說,「從他們的衣着和凌亂的隊形就能看出,這應該是工人赤衛隊。」

「沒錯,就是工人赤衛隊。」亞佐夫肯定的點點頭,「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好消息,如果來的只是工人赤衛隊,這群烏合之眾沒有什麼好怕的!說不定只要我們一開槍,就能將他們嚇得掉頭就逃!」

庫利科夫清楚亞佐夫的意思,但是他並不是特別贊同這個結論:一方面,就算是工人赤衛隊,敵人的數量也很驚人,另一方面,工人赤衛隊的士氣很高昂,這些傻乎乎的工人為了爭取自己的權力,根本就不畏懼死亡。第三,光是剛才瞟的那一眼,他也能看出對方的武裝似乎比他手下的士官生要好得多,至少每個工人都有一支步槍。而他麾下的小夥子平均三個人才能分到一件武器。

所以,庫利科夫完全不像他的上司那麼興奮,那麼有底氣,他一點兒都不看好自己能守住陣地。

「少校,」庫利科夫再一次呼喚他的上司,準備再提一次自己的建議,可惜,那位興緻勃勃的少校已經轉身離開了,從他鬆快的步伐看,他似乎非常的樂觀!

「哎!」庫利科夫長嘆了一口,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亞佐夫不會接受他的建議的。

搖了搖頭,庫利科夫慢慢的爬回到他的士兵中間,向他們發出命令:「準備戰鬥!瞄準你們的目標,打垮他們!」

儘管布爾什維克的炮兵仍在開火,但士官生們還是迅速進入他們的陣地,按照庫利科夫的命令,有槍的舉起步槍,沒槍的傻傻注視着緩緩靠近的敵人。

庫利科夫目不轉睛一動不動,高聲下達着一連串的命令:「全體都有,標尺三百,瞄準,預備……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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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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