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邪火和小人

006 邪火和小人

槍聲響起,拉海亞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到一些溫熱的液體濺在自己臉上,黏糊糊的,有點兒痒痒。

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用槍口對準他的哥薩克正在慢慢倒下,他的前額完全沒有了,只剩下一個比成人拳頭還要大的血洞,殷紅血液和白花花像豆腐腦一樣的腦漿子正緩緩的往外流。

拉海亞不是沒見過死人,但是死得這麼慘的,連臉都幾乎沒有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那些紅的白的像果凍一樣的液體讓他心裏隱隱作嘔,尤其想到自己的臉上沾著正是這種玩意之後,他迫不及待的用袖子開始擦臉。

槍聲越來越激烈,不過讓拉海亞比較奇怪的是,子彈並不沒有朝他們飛來,哥薩克被成排的撂倒,橫飛的彈雨甚至在打穿幾個人之後還在收割生命。

前一刻還在誓死突進的哥薩克被打得抱頭鼠竄,頃刻之間包圍圈就完全被瓦解了。拉海亞看了看列寧,又看了看唯一一個還能站着的特科警衛,他們有些迷茫,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得救了。

是的,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時候,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很快接受,所以當李曉峰抱着PK機槍比蘭博還蘭博登場的時候,他並沒有如期望中那樣受到導師大人的熱烈歡迎。

「我來遲了,列寧同志!」李曉峰裝出一副忠心不二的樣子,很關切的問道:「您受傷了?」

此時,列寧才陡然驚醒,「我沒事,你趕緊為這幾位同志治傷,他們傷得很重!」

李曉峰看了看半癱在地上的拉海亞,又看了看其餘幾個爬不起來的特科警衛,他們一個個確實傷得不輕,但致命傷沒有,最多也就是失血過多有點貧血。

他對身後的莫瑞根示意了一眼,讓乖徒弟去處理幾個警衛的傷口,他走到列寧面前問道:「列寧同志,敵人雖然已經被打退了,但這裏並不安全。現在中央委員會的同志們都在斯莫爾尼宮等著您,您看,是不是我先護送您……」

「那這幾位受傷的同志怎麼辦?」列寧有些不高興的問道。

「特科的增援部隊就在後面,幾分鐘之後,他們就能趕到!」李曉峰立刻回答道,「您放心,受傷的同志會受到很好的照顧的!」

列寧不放心的看了看拉海亞等人,對於這幾個浴血奮戰保衛自己周全的同志,他是非常的感激,覺得自己先走似乎有些不合適。

「列寧同志,安德烈同志說得很對,這裏並不安全!」拉海亞堅定的勸說道,「您的安全關係到起義的成敗!請您趕緊前往斯莫爾尼宮吧!」

拉海亞的話讓列寧愈發的感動了,他緊緊的握著拉海亞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片刻之後,當他牢牢的將拉海亞以及四個特科警衛的面容都記在心裏之後,才毅然決然的說道:「安德烈同志,我們走吧!」

這煽情的一幕看得李曉峰有些蛋疼,這尼瑪又不是生離死別,搞得這麼悲壯幹什麼?莫瑞根在,誰能動得了他們一根毛?

「列寧同志,您不用太擔心!」駕駛着摩托,李曉峰小聲的安慰道,「敵人已經被打退了,而且他們的目標是您,只要您不在,他們就不會有事!」

列寧雖然知道某人說得在理,可是他如今的心情真的很惡劣,不完全是因為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更關鍵的是,他十分擔心起義行動的成敗。

「中央其他的同志都已經抵達了斯莫爾尼宮?」列寧有些煩躁的問道。

「這我不太清楚,」李曉峰搖了搖頭,「我是從紅星印刷廠趕過來的,斯莫爾尼宮的情況我不知道。」

列寧咦了一聲,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去紅星印刷廠幹什麼?那裏不是已經被士官生和憲兵佔領了嗎?」

「沒錯,」李曉峰苦笑了一聲,今天晚上這點兒事都是紅星印刷廠惹出來的,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差一點就讓導師大人萬劫不復了,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后怕,「那裏的情況很糟糕,很顯然,敵人這一次突襲行動是早有預謀的!」

李曉峰說的早有預謀是指英國人和法國人,而列寧完全理解錯了,他以為李曉峰是在譴責克倫斯基,他立刻說道:「安德烈,你也看出來了?敵人這是準備搶先鎮壓革命了,我們必須提前發動起義!」

哥么看出個鎚子來了!李曉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我和您老人家說的就不是同一件事,您真是太敏感了。不過李曉峰也不會傻到為導師大人講清楚前因後果,這裏面很多事情都是沒辦法說的,真說了,就要給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他打着哈哈回答道:「沒錯,敵人就是賊心不死!提前發動武裝起義是勢在必行!」

李曉峰的謊話讓列寧連連點頭,這時,他老人家的臉色才好看了不少,不想剛才陰沉得像鍋底,弄得李曉峰一顆小心臟七上八下,還以為導師大人是嫌他護駕不力——來晚了。

其實李曉峰猜測得沒有錯,列寧確實對今晚的驚險一幕十分的不滿意,雖然這起意外很大程度上是他自找的,如果他老老實實的聽斯維爾德洛夫的安排,斷然不會有這些么蛾子。

可是,列寧他是導師啊!雖然他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但是心底總是有那麼點不痛快,這股邪火如果不發泄出來,他真是渾身不舒服。於是乎李曉峰就倒霉了,雖然他在千鈞一髮的時刻站出來拯救導師大人於水火之間,可是,不管怎麼說,他也算來晚了,所以這個排頭吃得不冤枉。

但是,當某仙人「毫不猶豫」認同導師大人的意見,而且在導師大人看到了他一身的狼狽狀態之後,導師大人心頭的邪火也就不知不覺的消散了。

在列寧看來,某人來得還算及時,而且對局勢的認知很符合他的口味,就沖這一身血一身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算了,也就不計較了。

李曉峰可不知道自己極其幸運的逃過了一劫,差一點導師大人就對他有意見了,當然,這也是飛來橫禍,想他這一晚累死累活,一點好處沒撈著,還差點犯了錯誤,這上哪說理去?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很多事情都沒辦法說理。李曉峰有錯嗎?嚴格的說除了有些大意之外,沒什麼大錯誤,並且還積極的將功補過。而且導師大人的邪火上來得很霸道,大有一種說你錯了你就錯了的意思。所以說,生活就像強女干,不能反抗,就要學會享受。

就比如李曉峰,已經被導師大人強女幹了一次,可是抵達斯莫爾尼宮之後,斯大林又試圖霸王硬上弓,給他一個難堪了。

「安德烈同志,你們特科就是這麼保衛列寧同志的?」鋼鐵似乎出奇的憤怒了,指著導師大人被單片蹭了一條小口子的傷口,就開始上綱上線了:「你們這樣的工作態度是對革命負責嗎?因為你們的疏忽,因為你們的失誤,差點就做到了敵人想做又做不到的事!如果列寧同志有什麼意外,你們就是歷史的罪人!」

被鋼鐵噴了一臉的口水,李曉峰心裏能舒服?肯定是不舒服的,但是偏偏的他還不能還擊,因為只要他還擊那妥妥的就是態度不端正。當然,這個態度不端正就不是斯大林的上綱上線,而是列寧的感受了。

導師大人心裏頭的邪火雖然已經消散了,但那不意味着導師大人心裏頭就舒暢了。這個事兒就像一根刺,卡在他老人家喉嚨里,十分的難受。

而斯大林的所作所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自救,他上綱上線的批判李曉峰,哪怕是說得有些過分,可是導師大人卻會認為鋼鐵這是為君分憂,是在為我出氣,雖然李曉峰這個出氣筒很無辜,但他老人家就是心裏頭舒服不是。

相反,如果現在沒有任何人批判特科的工作「失誤」,那列寧恐怕就真要生出一點意見了——你們這是根本就不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啊!

斯大林就是摸准了列寧的心態,故意的找李曉峰的茬子,要不怎麼說鋼鐵他腹黑呢。

「我認為你們特科要做出深刻的檢討和反省!尤其是你,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你的工作太馬虎,太大意了!作為特科的主要負責人,你要對這個錯誤負全責!」斯大林是愈發的不客氣了,以至於開始蹬鼻子上臉了:「你立刻停止工作,去檢討自己的錯誤!」

這就真是有些欺負人了,你斯大林批評幾句也就完了,上綱上線什麼也不說了,但是你要停止某仙人的工作,那就是過分了,你丫又不是紀委的,憑什麼說三道四?憑什麼頤指氣使?

如果李曉峰連這種羞辱都能捏著鼻子認了,那今後他絕對要低斯大林一頭了。李曉峰心裏那個憤怒啊!你個孫子是吃准了我不能反擊是吧?是吃准了我反擊就會得罪列寧是吧?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老子就得罪列寧了,看你咋地!

要說豁得出去,在黨內李曉峰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頓時這個貨就準備拉下臉皮跟斯大林死過,好在斯維爾德洛夫搶先打斷了他。

「斯大林同志,安德烈同志確實有錯誤,但是特科的同志們也用自己的鮮血向黨中央表明——他們並不是存心要陷列寧同志於險境的。今晚如果沒有他們捨死忘生的跟敵人搏鬥,列寧同志恐怕就危險了。而且,這件事中,有錯誤的並不只是特科,我個人也有錯誤,我太低估了敵人的兇殘,沒有很好的保護列寧同志的安全……對這個錯誤,我感到十分的羞愧,希望黨中央給予我相應的懲罰!」

斯大林不說話了,斯維爾德洛夫比他高明多了,他只知道去揪李曉峰的小辮子,只知道去落井下石,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列寧消氣。但是他的想法太天真了,列寧雖然有一點生李曉峰的氣,但是那不過是遷怒。

說白了導師大人一方面就是跟自己較勁,認為自己太大意,太天真,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千古至理都忘記了。而另一方面就是對保衛自己的人不滿意,不光是不滿李曉峰,連帶着將斯大林、斯維爾德洛夫一干心腹都圈了進去,你們這都是不上心啊!明明知道有危險,不積極的做我的工作,隨便讓我胡來,你們這根本就是心裏沒有我啊!

所以,斯大林的做法更像是在推卸責任,是準備讓李曉峰一個人背黑鍋。可是斯維爾德洛夫積極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一下子就戳破了他的陰謀。

看到這種情況,列寧會怎麼想,換做你,恐怕就會認為斯大林這完全是沒心沒肺,不積極的自我反省,反而推卸責任陷害同志,這是什麼樣的行為?小人啦!卑鄙無恥的小人才會做這種生兒子沒***的事!

而斯維爾德洛夫的態度才真正讓導師大人滿意,這才是忠心耿耿的人該有的態度,這才是真正的忠臣!

所以,列寧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斯大林,然後又看了看裝傻裝可憐的李曉峰,緩緩的開口了:「雅科夫同志說得很對,今晚的事件並不完全是特科的責任。包括我在內,我們的同志都對敵人的兇殘本性估計不足,思想上麻痹大意……這是極為有害的!不過,對於這次的錯誤也不必上綱上線,人非聖賢熟人無過?雅科夫同志的態度就非常好,只要積極的檢討改正錯誤,一樣都是好同志!」

做出了這一番指示之後,列寧拍拍屁股走了,斯大林有些傻眼,李曉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有斯維爾德洛夫顯得榮辱不驚。

「列寧同志到底是怎麼了?」李曉峰問道。

斯維爾德洛夫翩然一笑:「列寧同志就是心裏彆扭,有火氣,但又不知道朝誰發泄……我們食君之祿自然要分君之憂……安德烈,以後遇上這種情況,千萬別衝動。你這麼一鬧,不是態度不端正也變成了態度不端正,到時候所有的板子可都要打在你的屁股上了!」

李曉峰嘆了口氣:「我也是被斯大林氣糊塗,這個王八蛋太陰險了。我們倆累死累活,他什麼都不做,就知道說風涼話……」

「我知道!」

斯維爾德洛夫點了點頭,說真的,他也是有些生氣,斯大林這個貨太陰險了,時刻都準備落井下石,跟這樣的人一起共事,那根本就沒辦法做事。做得越多就錯得越多,到最後,他這個什麼都不做的人倒白撿了功勞,真他媽的無恥!

不過也沒辦法計較,誰讓列寧已經將這個貨提拔起來了,不出意料的話,他跟斯大林要長時間的共事——或者說鬥爭下去。

斯維爾德洛夫搖了搖頭,他已經深刻的理解道導師大人御下手段的高明了,明明剛才他已經對斯大林不滿意了,可最後知識不痛不癢的表揚了他一句,對斯大林連一句批評都沒有。

這說明什麼?這充分說明了,導師大人就是想讓他跟斯大林互相鉗制,互相制約,避免一家獨大的可能。

「走吧!中央擴大會議就要開始了。」斯維爾德洛夫招呼了一聲,嘆了口氣,「等起義成功之後,我們再找機會跟他算賬!」

中央擴大會議審議了列寧提前發動武裝起義的提案,在阿里克謝耶維奇不知不覺的幫助下,十分順利的通過了。而這時候,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十月二十四號,一個萬眾矚目的日子,在這一天俄國將終結一個時代!

上午十時許,隨着立陶宛團發動猛烈的進攻,紅星印刷廠被收復,市區內被臨時政府控制的橋樑也一座座被奪回,電話局的情況也是岌岌可危,裏面負隅頑抗的士官生被消滅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面對這一條條不利的消息,克倫斯基再也坐不住了,他驚慌失措的對秘書吩咐道:「立刻聯繫美國大使,請求他立刻派車來接我!」

秘書不得不無奈的重複道:「大使先生已經說了,車輛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將抵達冬宮廣場!」

「這就好,這就好!」

克倫斯基手足無措的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是不是探頭探腦的往一眼窗外,他十分擔心,在下一秒鐘,成千上萬的工人赤衛隊就會殺進冬宮。

「閣下,閣下!」

克倫斯基的秘書不得不推了一把渾渾噩噩的總理大人,提醒道:「內務部長公民請求您召開內閣緊急會議,商討如何應對這場危機……」

克倫斯基愣了一愣,不耐煩道:「告訴他,我將在下午召開緊急會議!」

秘書疑惑的看了一眼克倫斯基,他很清楚,這位總理大人立刻就準備離開冬宮,離開彼得格勒,將會議放在下午,這不就是拖延時間嗎?

沒錯,克倫斯基就是打算拖延時間,他可不想讓自己的閣員知道,自己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如果讓他們察覺了這一點,立刻,內閣就會倒台,然後冬宮就會陷落,那時候他根本就不要想逃出升天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

克倫斯基雖然無能,但是這個道理還是懂的,而且他不斷的在心中安慰自己——我這不是逃跑,我這是為了出城組織軍隊平叛,對!我這就是為了平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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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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