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遇險

291 遇險

突如其來的爆炸讓克舍辛斯卡婭宮頂層化作一片廢墟,滾滾黑煙直衝雲霄,大半個彼得格勒都能看得見。猛烈的爆炸直接摧毀了設在頂樓的中央通信科,並波及了它周邊的幾個辦公室。

等捷爾任斯基帶着特科的警衛趕到的時候,現場一片狼藉,到處瀰漫着濃烈的硝煙味,時不時還能聽見瓦礫堆下面傳來虛弱的呼救聲。中央通信科的三間辦公室已經只剩下一片瓦礫,樓板都被炸塌了,整個砸在樓下一層辦公室上,至於通信科的工作人員,不出意外的話已經全部犧牲!

五分鐘后,列寧和捷爾任斯基叉著腰,站在邊上,看着滿目狼藉的廢墟上已經沒有倖存之人了,至於廢墟下面是否埋住人了,那就不是他們兩個能夠知道的了。

「損失有多大?」列寧陰沉着問道。

捷爾任斯基的臉色也強不了多少,鐵面人虎著臉回答:「中央通信科無一生還,在它樓下的檔案科人員損失不大,但重要的檔案文件幾乎全毀,而通信科隔壁的俄羅斯之聲廣播電台損失就很慘重了,器材全毀,三位同志當場死亡,四人重傷,柯倫泰同志也受了輕傷……」

「兇手有線索嗎?」

捷爾任斯基苦笑一聲,「初步估計兇手應該就是中央通信科的叛徒,大概是他收到了風聲,引爆了炸藥……但是由於現場幾乎完全被摧毀,中央通信科也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很難肯定兇手是誰,也不排除兇手可能用的是定時炸彈……」

列寧一聽就全明白了,捷爾任斯基等於在說一點線索都沒有,兇手要麼一起被炸死死無對證,要麼早就逃之夭夭,根本就無從查起。這個結論讓列寧十分的憋屈,他有一肚子的火氣想要發泄,但偏偏又找不到目標,總不能拿捷爾任斯基撒氣吧?

你還別說,這個責任和板子還非得打在捷爾任斯基的屁股上,中央特科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衛中央的安全,如今黨中央的辦公大樓被炸了,作為特科的主要領導鐵面人有責任吧?再者,捷爾任斯基還兼著中紀委的書記,中紀委是幹什麼的?監察黨員幹部就是他們的主要職責,如今叛徒都把炸彈帶進了黨中央,說你工作不力不為過吧?

如果列寧要叫這個真,那真的有太多的把柄可是抓,也有太多的借口可以找,直接擼了捷爾任斯基外人也不敢說什麼,誰讓這個黑鍋就扣在你鐵面人頭上呢?

好在列寧不是那種推諉責任和一發怒就遷怒他人的領導,作為一個政治家,越是在危急關頭就越要有準確的判斷,自亂陣腳和欄位雙臂的蠢事他才不幹。

他沉重的對捷爾任斯基講道:「費利克斯同志,情況已經非常明顯了,這是敵人經過精心策劃的,有組織有預謀的專門針對我黨的突然襲擊!」

捷爾任斯基點點頭,他非常同意列寧的看法,先是篡改電文,緊接着摧毀通信器材,環環緊扣天衣無縫,說這是偶發事件完全不可能。他更相信這是一個絲絲入扣的陰謀,甚至這個陰謀才剛剛展開!

「列寧同志,我想敵人的陰謀絕對不止這麼簡單,現在我們跟準備響應武裝起義部隊的聯繫已經完全中斷了,我們必須立刻通知他們黨中央真正的決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點列寧也想到了,甚至他想到的更多:「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既然敵人想要掐斷我們對外的聯繫,肯定會有所防範……」

列寧的話還沒說完,克魯普斯卡婭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焦急的說道:「不好了!我們的SCR-300電台也被敵人破壞了!」

列寧和捷爾任斯基對視一眼,果不其然,敵人的考慮得十分周翔,不光摧毀了中央通信科的電台,連SCR-300也不放過,想都不用想,黨中央絕對還潛伏着敵人的特務,恐怕就是他們藉著爆炸后的混亂,乘機破壞了SCR-300。

「電話是不是也不通?」列寧問了一句。

克魯普斯卡婭點點頭:「電話完全沒有反映!恐怕是線路被破壞了!」

列寧深深的吸了口氣,斷然對捷爾任斯基吩咐道:「費利克斯同志,請你立刻集中特科的所有同志,全副武裝,一定要將消息送到設在彼得格勒的武裝起義指揮部,讓彼得沃夫斯基同志立刻取消所有的行動,絕對不能讓敵人的陰謀得逞!」

捷爾任斯基二話不說立刻就轉身離開,列寧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既然敵人已經破壞了所有的通信工具,沒理由放任他們把消息帶出去,恐怕就在爆炸發生之前,敵人已經佈置好了重重封鎖,這時候也只有擁有武器的特科才有可能殺出重圍。

列寧的猜測很正確,捷爾任斯基前腳剛走,後腳門衛就通知他大隊警察、憲兵和哥薩克沖了進來,他們封鎖了所有出口,禁止任何人出入克舍辛斯卡婭宮。

克魯普斯卡婭憂心忡忡的問道:「瓦洛佳,他們不會是來抓捕你的吧?」

列寧倒是非常鎮定,冷笑一聲道:「這個膽子他們估計沒有,他們是來拖住我們,防止我們向外面傳遞消息的,如果費利克斯同志能完成任務,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什麼,反之,恐怕明天他們就會斷然翻臉的!」

下一刻,在大批憲兵和哥薩克的簇擁下,胖胖的亞歷山大局長趾高氣昂的闖進了列寧的辦公室,洋洋得意的看了辦公桌後面的列寧一眼,笑道:「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公民,1905年一別,沒想到今天我們又見面了!」

死胖子色迷迷的看了克魯普斯卡婭一眼,笑道:「還有您,夫人,很高興再次見到您,今天的場景和十二年前何其相似啊!希望這一次流放地的憲兵能盡職一些,免得讓你們又一次潛逃出國!」

列寧對這個死胖子根本就不在意,坐在座位上,他冷冷的就發問了:「亞歷山大局長,是誰允許你闖進我的辦公室的?這裏是布爾什維克中央委員會的駐地,不是你無法無天的私牢!」

亞歷山大輕蔑的瞥了列寧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往辦公桌上一拍:「這是搜查令,剛才你們這裏發生了爆炸吧?我們懷疑你們這些布爾什維克在從事危險活動,政府授權我全權搜查你們的辦公室,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離開此地一步,否則視為破壞革命的危險分子,可以直接擊斃!」

列寧看了桌上的搜查令一眼,冷冷一笑,譏諷道:「什麼時候我們政府的工作效率變得這麼高了,十分鐘前才發生爆炸,這點兒時間就能申請道搜查令,還能集合這麼多人馬,警察局長先生,勞煩你們以後搞陰謀詭計也動動腦子,不要把別人當白痴了!」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亞歷山大一招手,幾個警察就將列寧團團包圍,「反正明天這個時候,你就在彼得保羅監獄里了,那時候有得你哭的!」

「那我們就看看誰能笑道最後吧!」列寧一把推開堵在自己面前的警察,大步就往辦公室外走。

胖豬亞歷山大頓時就幾眼了,一把掏出腰間的手槍,比劃道:「你要到哪裏去,沒看見搜查令上的命令嗎?再敢隨便亂走,我就斃了你!」

「斃了我?」列寧輕蔑的一笑,嘲笑道:「借你兩個膽!搜查令上說嚴禁我們離開這幢建築,只要在這棟樓里,我想去哪就去哪!」

亞歷山大傻眼了,他一把搶過桌上的搜查令,仔細的查看起來,果不其然,上面確實只說了不能離開克舍辛斯卡婭宮,至於其他的,一個字也沒有。

亞歷山大局長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們都聽着,嚴密的監視所有的出入口!只要他敢出這棟樓,直接就給我擊斃!」

列寧到沒有想離開克舍辛斯卡婭宮,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整幢房子被警察和憲兵團團包圍,僅靠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出得去,就是衝出去了又能做什麼?他現在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捷爾任斯基身上,只要鐵面人能突出重圍,能將消息送出去,他受點委屈根本就不算什麼,否則,就算他今天能衝出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相對於整個俄國革命來說,他個人的安危確實不算什麼。

實際上事情到了這一份,列寧對捷爾任斯基的突圍行動是異常的擔憂,敵人有心算無心,而他們是完全沒有準備,這一路上恐怕是千難萬險……

列寧的猜測確實沒錯,捷爾任斯基的突圍行動一開始就很不順利,鐵面人剛剛從克舍辛斯卡婭宮後門出來,沒走過一條街,就遭遇了警察的盤查,警察們打算將捷爾任斯基趕回去,可鐵面人怎麼肯答應,黨中央的安危和革命的成敗希望全壓在他肩上,只能進不能退,哪怕是硬碰硬,他也必須殺出一條血路,將消息傳出去。

交火很快就發生了,第一回合特科佔優勢,直接就解決了攔路的警察,可就在他們想繼續前進的時候,埋伏已久的敵人終於露出了獠牙,兩挺馬克沁機槍封鎖了街道,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聞訊而來的敵人會越來越多,那時候特科將面臨被圍剿的局面!

關鍵時刻,特科發揮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無畏革命精神,前仆後繼生生的用血肉之軀趟出了一條血路。付出慘重代價打破了街道的封鎖,但捷爾任斯基面臨的局勢並沒有太大的改觀,各路口橋樑處都是警察和暗探,而他手頭的力量大大縮減,並且在剛才跟馬克沁的對射中,彈藥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硬闖的話把握不是很大,尤其是敵人的後援像聞到血腥的獵狗一樣緊緊的追在後面,稍不留神就會全軍覆沒。

「我們必須分頭行動!」捷爾任斯基面色嚴峻的說道,「格奧爾吉,你帶五個同志從北面突圍,剩下的同志跟我從西面走,記住,遇上敵人的崗哨不要硬闖,我們的任務是傳達中央的指示,要機動靈活的繞開他們,一定要將黨中央的指示儘快的傳達給負責指揮武裝起義的彼得沃夫斯基同志,這是最嚴肅的政治使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必須完成!」

捷爾任斯基選擇了化整為零分散突圍,在他看來只有有一部分人能完成任務就算成功,但是他太低估了敵人的決心,隨着他們突破封鎖的消息傳遞到亞歷山大局長那裏,這個胖子是雷霆大怒,立刻將彼得格勒的所有警力全部集中起來重重設卡,發誓一定要將特科一網打盡!

彼得羅夫斯基是跟着格奧爾吉從北面突圍的,當時他們六個人小心翼翼的躲避著街頭巡邏的警察,像玩捉迷藏一樣躲躲藏藏隱蔽前進。說真的,這種捉迷藏遊戲很不好玩,每一步都必須萬分小心,至稍有差錯就可能驚動敵人,那時候將要面對的是重重圍捕。

彼得羅夫斯基小心翼翼的躲避在牆角邊,小心的探出頭仔細的觀察著對面特鑄造橋(這真是橋的名字)頭一隊警察的一舉一動。

「有幾個人?」格奧爾吉在他身後問道。

「一……二……三……五……十」

越往下數彼得羅夫斯基的心情就越惡劣,對方一共有十個人,如果在彈藥充足的情況下倒是不怕這點人,可現在經過連番惡戰,同志們彈藥所剩無幾,實在不敢隨便浪費,就算能硬闖過去,可是離他們的目的地還有一定的距離,你能保證下一次還能硬闖?

有人建議道:「要不我們繞路吧?」

格奧爾吉搖了搖頭:「不可能繞路了!鑄造橋橋是通往聖彼得旅館最近的橋,武裝起義的總指揮部就在那裏,如果不從這裏走我們要饒兩個大圈子,而且那兩條路一樣要過橋,還不止過一座橋,你們能保證那些橋上沒有敵人把守?」

「那怎麼辦?硬闖?」彼得羅夫斯基焦躁的問道。

格奧爾吉搖了搖頭:「硬闖肯定不行,誰能保證橋那邊沒有敵人?」

又有人建議道:「要不我們偷偷的泅渡過河?」

格奧爾吉指了指天空中的日頭:「如果今晚的陽光沒有這麼燦爛,我會同意你的意見,但是現在,除非敵人是瞎子,否則肯定會有所察覺的,而且你注意到沒有,河面上有水警,如果我們真的泅渡過河,那時候河中央的我們就只能當靶子了!」

彼得羅夫斯基氣惱道:「那怎麼辦?總不能不管我們的任務吧?黨中央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交給我們了!」

「當然要完成任務!」格奧爾吉堅定的說道,「但是要有策略,就像費利克斯同志說的,我們不能硬闖!要想辦法!」

「有什麼辦法?我們又沒長翅膀,總不能飛過去吧?」彼得羅夫斯基哭喪著臉問道。

格奧爾吉笑了:「飛過去當然不可能,但是我們可以將敵人引開!」

彼得羅夫斯基眼前一亮,他想起了這一路突圍的經歷,敵人在關鍵路口橋樑上的防守確實很嚴密,基本上將市中心喀山島、斯帕斯基島和無名島這一片區域編織成了一張網。但是駐守在網絡節點上的警察和憲兵不是沒有漏洞。這些傢伙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跡就會一窩蜂的一擁而上,根本就沒想過要留下守備力量,或者只留下很少的守備力量,往往被他們帶着在街區轉幾個圈圈,就成了一盤散沙,然後他們就可以原路突破。

格奧爾吉立刻就制定好了戰鬥計劃,將僅剩的六個人分為兩組,一組兩人,一組四人,格奧爾吉將帶領後者負責誘敵,而前者將隱蔽埋伏,等敵人被引開之後相機過橋。

格奧爾吉將為數不多的彈藥重新分配,將大部分留給了相機過橋的彼得羅夫斯基,「這些彈藥就留給你們,你們後面的任務更加艱巨,記住,成敗在此一舉,過橋之後直奔彼得格勒旅館,去找彼得沃夫斯基同志,請他主持局面!」

做完最後的交代格奧爾吉重重的握了握彼得羅夫斯基的手,接着毅然決然的帶着三個同伴向橋頭的敵人發動了攻擊,激烈的槍聲響徹橋頭,隱蔽在暗處,彼得羅夫斯基看着格奧爾吉的誘敵隊漸漸將敵人帶離橋頭,直到橋面上再也看不到敵人的影子,他才含淚目視了格奧爾吉消失的方向一眼,然後帶着僅剩的同伴快速的衝上了橋頭。

彼得羅夫斯基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當踏上橋頭的那一刻,他的心砰砰直跳,遠眺了一眼河對岸,在遠方大涅夫卡河畔坐落的彼得格勒旅館遙遙可望,只要到達了那裏,就可以完成黨中央的重託,就可以挫敗敵人的陰謀。彼得羅夫斯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加快了步伐,他知道自己必須快一點,再快一點!

就在彼得羅夫斯基快步的向河對岸衝去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在橋頭的陰影里影藏着一挺馬克沁機槍,更沒有注意到,這挺機槍已經牢牢的鎖定了他和他的同伴。

隨着隱藏在橋頭的敵人一聲令下,烏黑的槍口中陡然噴射出一道鮮亮的火舌,鋪天蓋地的彈雨瞬間將他和他的同伴打翻在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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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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