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 陽奉陰違

458 陽奉陰違

盧戈日。

這是一個羅馬尼亞西部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常住人口5萬左右,按照李曉峰的觀點,這也就是一個小鎮的水平。不過在1944年3月,這個小鎮子非同尋常的重要。

從胡內多阿縣(相當於省)到蒂米縣的主要公路從這裏通過,而盧戈日還擁有鐵路通向蒂米縣首府蒂米什瓦拉城。烏克蘭第四方面軍的第38集團軍從胡內多阿德瓦出發,直取盧戈日之後才能襲取蒂米什瓦拉。而攻克蒂米什瓦拉就意味着在北面攻擊阿拉德的德軍主力後退的半扇大門被關上了。羅馬尼亞第一、第二方面軍將從北面、西面向包圍圈內的德軍進攻,而中央第二方面軍和烏克蘭第四方面軍將負責東面和南面。那時候包圍圈中的德軍將是瓮中之鱉在劫難逃。

為了實現這一戰略構想,軍委不僅將戰略預備隊中央第二方面軍調到了羅馬尼亞,還將軍委重點建設的機械化部隊——近衛第一機械化軍加強給了華西列夫斯基的第38集團軍。

我們的老朋友老爺子赫姆斯特拉和傳奇炮手尼古拉.哲列洛夫又一次登場了。他們駕駛的坦克依然是888號,但是內容卻不太一樣了,888號在1943年下半年進行了返廠升級,將已經達到機械壽命的發動機、變速箱統統更換。一起被替換的還有炮塔、火炮和火控設備。原先的1A10型100毫米滑膛炮被新式的1A20型滑膛炮替換,火炮的單向穩定器也被雙向穩定器予以替換,還裝上了測距機槍,總而言之算是全面向T-55靠攏,算是脫胎換骨了。

此時的近衛第一機械化軍連編成都有所改變,所有的T-34和T-35統一被T-54/T-55系列替換,部隊將不再設獨立重型坦克團,因為所有的坦克都變成了「重型坦克」。不光是坦克換了,機械化步兵使用的裝甲車輛也被統一更換為基於第二代通用底盤設計的各種變形車輛。這麼說吧,近衛第一機械化軍成為了蘇聯第一支也是唯一一隻完全實現了全面機械化的部隊。剛剛完成換裝沒多久的他們,將在羅馬尼亞展現出機械化軍團的威力。

也確實是威力非凡,半個月前,近衛第一機械化軍還在斯摩棱斯克附近進行換裝,僅用了一個星期,該部就機動到了羅馬尼亞中部的克盧日-納波卡。然後從克盧日-納波卡出發通過火車轉運至德瓦。從德瓦開始就是純粹的履帶行軍,飛快的從德軍的側翼切入抵達了盧戈日。

請注意,這一路可不僅僅是純粹的趕路,一路上該軍持續不斷地遭遇德軍,但每一次都迅速予以殲滅,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當然,也可以說是高射炮打蚊子,畢竟這一帶德軍實力不強,並不能完全展現出該軍的雄姿。

而抵達盧戈日之後,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之前算是急襲或者偷襲,而盧戈日駐紮的德軍相對強大,而且從這裏往蒂米什瓦拉前進必然會驚動德軍,為了求生德國人將會奮力抵抗不斷地掙扎。

老赫姆斯特拉就回憶道:「羅馬尼亞的天氣、地形都糟糕透了,簡直就是個糞坑,將老子們辛辛苦苦刷得乾乾淨淨的坦克變成了泥球。更糟糕的是德國人還很孬種,簡直不堪一擊。往往只要我們一開炮甚至看見T-54的影子就逃得無影無蹤了,簡直不像個男人!」

很顯然,老頭是對對手錶現的太軟弱感到不滿,這個戰爭狂人喜歡有挑戰性的任務,單方面的虐菜已經無法滿足其需求了。不過這對於其他坦克手來說卻是個好消息,正常人都巴不得對手越菜越沒用就越好,敵人最好是望風而逃,最好是明天就攻陷柏林才好。

反正抵達盧戈日之前,近衛第一機械化軍顯得很輕鬆,哲列洛夫回憶道:「抵達盧戈日之前,我們消耗得最多的還是榴彈,敵人幾乎沒有什麼裝甲目標,連汽車都少。敵人相當一部分火炮都是靠騾馬牽引,機械化程度比衛國戰爭爆發之前要低不少。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按照步兵同志的指示去轟擊敵人的碉堡或者火力點。1A20型滑膛炮在這方面比之前的1A10型滑膛炮強不少,使用同樣的榴彈,1A10隻能保證能夠打擊1000米以內的目標,哪怕它是靜止的,超過這個距離榴彈就容易脫靶。而1A20使用同樣的榴彈卻可以比較準確的打擊1500米處的目標,當然,超出這個距離精度也會大大下降,但比1A10還是強太多了。」

哲列洛夫繼續回憶道:「不光是榴彈的命中精度大大提升,穿甲彈和破甲彈的精度也相當的不錯,靜止狀態下在一千五百米內,用破甲彈攻擊兩米×兩米五的目標,普遍能達到50%的命中率。使用初速更高的穿甲彈時,命中率還將更高。」

就像哲列洛夫所言,紅軍在抵達盧戈日之前,使用得更多的還是榴彈,因為德國人的裝甲部隊基本都在阿拉德一帶,這一片後方幾乎是純步兵,偶爾還能看見一些羅馬尼亞偽軍的騎兵。

而攻克盧戈日之後,情況就大為不同了,迪特里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後院起火,一個強大的擁有近兩千輛坦克的集團軍忽然出現了他薄弱的側翼,毫不費力的就穿插到了他的後方,切斷了從南斯拉夫輸送給養的交通線,這意味着俄國人正在試圖包圍他的部隊,打一個殲滅戰。

從地圖上我們就能看到,在阿拉德附近全都是紅軍,離迪特里希最近的友軍還在納德拉克和洛夫林地區,而且這兩個地區還有紅軍在活動,交通線路並不算十分暢通。也就是說一旦蒂米什瓦拉失守,迪特里希撤退的通道將被封閉,要麼他坐以待斃,要麼就只能向西撤退打通交通線後向匈牙利的塞格德撤退。

反正情況很明顯,這時候迪特里希也回過神來了,他總算知道俄國人為什麼會在錯誤的時間發動反擊,這其實就是留客啊!

第一時間迪特里希就立刻給狼穴發了電報,強烈的要求立刻終止春醒計劃,部隊立刻向西撤退,趕緊的跳出包圍圈!

當然,我們都知道,希特拉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在戰爭末期,這位元首對他異想天開的每一次反擊行動都無比的堅信,他堅信自己的計劃就跟1941年、1940年和1939年一樣成功,只要按照他的奇思妙想去執行,勝利將永遠屬於德意志。

後來的阿登戰役是這個路數,而這一次的春醒戰役依然是這個路數。第一時間希特拉就拒絕了迪特里希的要求,命令這位心腹愛將堅定不移的執行既定方針,至於紅軍的反擊,在元首看來那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果迪特里希跟保盧斯一樣「相信」元首,百分百的執行元首的命令,那德軍真心是要被坑死了。好在這位仁兄比保盧斯聰明不少,他知道元首的命令和所謂的自信都是瞎扯淡,想要活命就必須想辦法趕緊跳出包圍圈。

不過正面違抗元首的命令後果太不敢設想了,曼施坦因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他可不想做曼施坦因式的英雄。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古德里安,當年能那麼忽悠元首最後還能二次啟用,不妨聽聽他的意見吧!

古德里安聽聞到戰場上的最新消息之後,是一點兒都沒有吃驚,在春醒計劃實施之前他就預見到了這場的情況。如果他是俄國人也會選擇同樣的反擊線路,關門打狗那多爽啊!

作為總參謀長以及迪特里希的好朋友,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的見着迪特里希往火坑裏跳。當然,他也清楚要說服元首回心轉意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給迪特里希出了一個鬼主意。

「你告訴元首,因為蒂米什瓦拉的鐵路線被截斷,後勤補給嚴重的成問題,這極大的影響了春星計劃的繼續實施,如果沒有補給部隊將喪失繼續進攻的能力。而想要繼續進攻,就必須打通交通線!」

「打通交通線?去奪回蒂米什瓦拉?那可能嗎?」

古德里安沒好氣地教訓道:「誰讓你去奪回蒂米什瓦拉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那邊有紅軍的裝甲集群,你撞上去是死路一條!我的意思是向西,從納德拉克和大聖尼古拉方向退往塞格德!」

迪特里希立刻就明白了古德里安的意思,依然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把戲,名義上是抽調小股部隊去打通交通線路,實際上則是抽調主力向西突圍。也就是古德里安才能想出這種糊弄元首的鬼主意了。

迪特里希知道時間緊迫,如果猶猶豫豫反而將葬送他的部隊,所以接到古德里安的建議之後,他在當天就形成了新的作戰方案,立刻從一線將裝甲部隊抽調回來,僅留下小股部隊沿着穆涅什河阻擊,掩護主力向西突圍。

應該說古德里安的這個辦法還是不錯的,如果能夠實現確實能夠將迪特里希拉出火坑。但問題是,現在迪特里希想撤下來太難了,科涅夫那是好相與的,一方面用羅馬尼亞第一方面軍和羅馬尼亞第二方面軍從正面向迪特里希施加強大的壓力,讓迪特里希撤不下來,另一方面他也將自己的機械化第47軍從德軍西側(納德拉克方向)進行突擊,準備搶先截斷德軍逃跑的路線,將包圍圈扎牢。

與此同時,紅空軍也對穆涅什河北岸的德軍進行狂轟濫炸,重點攻擊的目標就是浮橋和船舶。一時間雙方的地面部隊讓位於空軍,一場激烈的空中絞殺戰首先打響。

別斯查尼奇是伊爾-2的飛行員,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襲擊敵人的浮橋和渡船,多年以後他還記得當時的情況:「戰鬥最緊張的時候,我們每天至少要飛六到七個架次,主要的目標是摧毀敵人的浮橋,打掉了敵人的浮橋,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就只能在穆涅什河北岸等死了。」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樣,在兩千米的高度飛行,天氣不算太好,能見度也有限。有好幾次團里的新同志都飛過了穆涅什河。不過對於我這種戰鬥超過一年多的老兵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問題。我就算閉上雙眼也能聞到德國鬼子身上的腐臭味!」

「不過這一次的飛行很不一般,二大隊先行起飛,我能在無線電里聽到他們的呼叫聲,似乎遭遇了大量的敵機,反正耳機里全都是後座機槍手瘋狂掃射的砰砰聲。帶着一絲不安我朝着目的地飛去,穿越一團烏雲之後,河流上空豁然開朗。我的個乖乖,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飛機,戰鬥機、轟炸機、攻擊機、偵察機,嗡嗡嗡的引擎聲幾乎遮蔽了下面地面上的槍炮聲。」

「不光是飛機多,地面上到處都是閃光和煙霧,那是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在工作,天地良心,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猛烈的對空火力,德國人簡直將所有的武器都拿了出來瘋狂的傾瀉彈雨。」

「不過這並不能嚇倒真正的布爾什維克,作為黨員,作為軍人,哪怕是遇到再大的困難我也必須完成任務。沒有任何猶豫我就第一個向著目標開始俯衝……那是一座簡易浮橋,德國工兵的動手能力真的很強,他們能用簡陋的器材搭建能夠承受重型坦克通過的浮橋,而且還能在我們每一次將其摧毀之後快速的再次建起來,哪怕是作為敵人,這也是值得稱讚的……」

「剛開始俯衝不久,我就體會到了敵人防空火力的強大,十幾條彈雨開始向我的飛機卷過來,時不時能聽到機身和機翼上噗呲噗呲的中彈聲。感謝伊爾-2的澡盆,它太結實了,只要不是大中口徑高炮直接命中,我們一般都能安然無恙的飛回去,只是地勤的工程師同志要頭疼了,維修千瘡百孔的戰機可是相當繁瑣的工作。」

「開始俯衝不久,我的座機就頻頻中彈,好在大部分都是破片或者機槍彈,很難造成致命的損傷。在我身後機槍手羅科維奇突突突的猛烈開火,很顯然這是有敵人盯上了我們,在俯衝中這是極為危險的。如果羅科維奇不能趕走那個混蛋,恐怕等不到投彈我們就得一頭栽進河裏。不過我相信羅科維奇,他是個好同志,射擊技術相當不錯,最重要的是品質堅毅,有一次他身中兩彈依然繼續戰鬥,差一點就因為失血過多而犧牲。」

「我全心全意的對準目標,而羅科維奇則負責保護我們倆,這既是分工合作也是無聲的信任。不過今天的槍炮聲格外猛烈,持續的時間也特別長,這讓全神貫注的我感到了一絲不安。後來我才知道,我們被一群BF-109盯上了,德國人瘋狂的追逐着我們,向我們射擊,為了保護浮橋他們也是不惜一切了。」

「感謝殲擊機飛行員同志,他們及時的趕到了戰場,透過耳機我能聽到他們同敵人戰鬥的聲音,槍炮聲響成一片,每一分鐘都有戰機被擊落,為了保護我們他們打完了彈藥也拒絕退出戰場,而是瘋狂的追逐著敵機,撞向他們!」

「離浮橋越近,敵人的火力也就越猛烈,不過我眼中始終只有浮橋。當然我也會儘可能的給那些狗雜種一點顏色看看,我不斷地的射擊,用機槍和機炮狠狠的回擊那些德國雜碎。我擊中了一些目標,印象最深刻的是用23毫米機炮將一挺高射機槍及其射手一鍋端,其中一發炮彈將一個德國鬼子打成了兩段……」

「終於到了投彈的時候,當炸彈甩出去的時候,不光是飛機輕了,我的人也輕鬆了,我能感到這一次投彈十分有把握,事實也是如此,四枚FAB-100炸彈準確的落在了浮橋周圍,四條水柱升了起來,哪怕是在機艙里我也能聽到浮橋斷裂時的咔嚓聲。那種聲音比仙樂還要美妙!」

「我並沒有急着返航,因為我還有不少彈藥,帶回去多可惜,抓緊一切機會傾瀉在德國人頭上才是最正確的做法。我開始反覆的盤旋掃射,槍彈打得地面上泥水四濺,而德國人則慌不擇路的狼狽豬突,看着他們狼狽的樣子,實在是令人高興。」

「不過我高興得有點太早了,就在我不斷遊獵的時候,德國人的戰鬥機又來了,哪怕是羅科維奇拚命抵抗,敵人還是將我們擊落了。高度很低,不到一百米,我都來不及提醒羅科維奇做好準備,就迫降在地面上了。隨着猛烈的一震,飛機停了下來,然後我和羅科維奇趕緊解開安全帶推開艙蓋拚命的跳了出來,一分鐘后,飛機爆炸了!」

「當我和羅科維奇找到一個彈坑暫時躲避時,才發現我們迫降的不是地方,正好在敵我雙方的火力交叉處。德國人往這邊打炮,我們的炮兵還擊,然後是機槍掃射,還伴隨有坦克交火。整整一個下午,我和羅科維奇頭都不敢抬,因為火力實在太猛烈了。一直到入夜之後,我們才踉踉蹌蹌的跑回了本方陣地,結束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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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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