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奇葩多
李曉峰今天要會見的這個猶太人就是猶太人群體中最守舊最古板也是最固執的那一個。據說這位約書亞.本.約押是大衛血脈和馬卡比血脈結合的產品，這個老頭子在耶路撒冷和巴勒斯坦的猶太人中擁有崇高的聲望，是這一代的聖殿祭司。
這麼說吧，老頭子是最古板和守舊那種傳統猶太人，猶太律法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堅守律法，按照律法的指引做一個真正的猶太人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所以老頭子是對本古里安這一類另闢蹊徑在東普魯士「復國」的異類是相當的看不上眼。他始終認為猶太人的家園就是以色列，這是上帝給猶太人的應許之地，只有在以色列生活的猶太人才是真正的猶太人，只有奪回這塊應許之地猶太人才有出頭之日。
總而言之，在東普魯士建國之後，這位老頭沒少對「不守規矩」的小輩們破口大罵，直接就給帕維爾和本古里安扣上了叛徒的帽子。這個老古板甚至公開號召全世界的猶太人都抵制東普魯士。
在之前的二十年內，包括帕維爾和本古里安在內的一批東普魯士高層都被老頭罵慘了，甚至老頭還公然宣佈要開除上述那幾位的教籍。總而言之，雙方相處絕對算不上愉快。
老頭的這種偏執一直到納粹公開迫害猶太人才有所好轉，原因非常簡單，當時英法等大流氓忙着禍水東流，根本就沒興趣管猶太人的死活，對於納粹的暴行是視而不見。
這讓老頭異常的憤怒和震驚，一度以為這是上帝對猶太人的又一次天罰，以為這下猶太民族算是全完了。但是東普魯士和蘇聯很快就扛下了這場風波，面對這德國的壓力，東普魯士在蘇聯的支持下用盡全力營救自己的同胞，將慘劇降到了最低限度。
這讓老頭看到了東普魯士存在的意義，哪怕是他依然看不慣這個異端國家，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東普魯士是猶太民族寶貴的避風港！」
也就是因為這場風波，雙方的關係才有所緩解，再往後，隨着二戰前面爆發，《貝爾福宣言》變成了一張廢紙，這讓老頭不得不另想辦法光復祖地。比如這一次就打算李曉峰探討一下合作的可能。
「蘇聯支持猶太人返回以色列，支持猶太民族返回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
約書亞點了點頭，猶太大長老的架子依然端得嚴嚴實實的，那副做做派讓人看了就想踩他的老臉。又沉吟了片刻，老頭才開口：「那貴國是否支持猶太民族在巴勒斯坦建國呢？」
李曉峰耐著性子回答道：「蘇聯政府對猶太民族的立場是既定的，每個民族都享有民族自決權，這其中必然也包括猶太民族。」
李曉峰的這番表態看上去是用官樣文章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但是約書亞卻不滿意這個回答，他更想聽到的是蘇聯將支持猶太民族在巴勒斯坦重建猶太國，而不是什麼民族自決權。
所以他再次問道：「如果我們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區重建猶太國，蘇聯政府是什麼態度？」
李曉峰依然耐著性子回答道：「我國政府尊重同猶太朋友的傳統友誼，也尊重猶太朋友享有的民族自決權。」
老頭反而有些生氣了，吹了吹鬍子，提高了嗓門問道：「那你們究竟是支持還是不支持？」
李曉峰都這個老糊塗蛋都無語了，蘇聯又不欠你猶太人什麼，你丫建國想要獲得蘇聯的幫助和承認，總要有誠意吧？你丫這個盛氣凌人的態度是怎麼回事？真以為是蘇聯上杆子巴結你們？
李曉峰看了一眼旁邊陪同著的帕維爾，意思是：「我說，你們的大祭司是二百五呢？還是腦袋被驢踢了。真心不懂國際關係最基本的原則？」
有意思的是帕維爾直接無視了某仙人的眼神，坐在那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都神遊天外了。完全是一副醬油黨的標準表情。
立刻李曉峰就明白了這貨是什麼意思。很簡單么，對猶太人來說，本民族的利益始終是第一位的。為了維護本民族的利益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眼下的事情明擺着，帕維爾就是利用混不吝的老頭給李曉峰施加壓力。
帕維爾大概是知道李曉峰中東之行的來意，很可能是要利用他們猶太人做槓桿撬動整個中東，從整體上看這是對猶太民族有利，但是這其中的風險可不小。整個阿拉伯半島上駱駝們可是佔據絕對多數，今後又有石油紅利加成，恐怕是要實力大漲。猶太人要在這幫財狼虎豹的夾縫中生存，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如果不是耶路撒冷和聖殿對猶太民族來說太重要了，以帕維爾的個性這種巨坑是絕對不會跳的。既然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就有必要將風險降到最低，必須讓一肚子壞水的北極熊多付出一點代價了。
而帕維爾又很清楚，他在談判桌上絕對不是某仙人的對手，之前的教訓充分說明了某人能死死的吃住他，而且這會兒東普魯士還面臨納粹的威脅，絕對不能明著得罪老毛子。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了，讓約書亞這種又古板又固執的茅坑裏的石頭去跟某人對干。成功了自然是再好不過，失敗了也不會有大問題，大不了將責任都推到這個古板和固執的老頭身上，用老頭下台階再開啟新的談判。總而言之這是進退有據。
猶太人的算盤打得好，李曉峰也不是傻瓜，一眨眼就想通了帕維爾的盤算。對他來說，這點小伎倆簡直就是笑話，以為這就能難道他堂堂一個仙人，是時候讓你們見見本仙人的厲害了。
所以這一次李曉峰正面回答了約書亞的提問：「蘇聯政府幫助你們復國，有什麼好處？」
這個問題讓約書亞和帕維爾都愣住了，心道你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什麼叫你們幫我們復國，明明是你們利用我們好不好！
「這話就太無恥了，」約書亞這個暴脾氣就上來了，「明明是你們垂涎中東的石油，怎麼是幫我們？！」
李曉峰在心裏樂出了聲，他這一步棋還真是走對了，現在連猶太人都知道中東有石油，今後英國人恐怕是要焦頭爛額了。他覺得是時候可以走下一步棋了。
這一走神讓李曉峰愣了片刻，而這在約書亞看來就是他拆穿了俄國人的嘴臉，還在那得意呢！
「怎麼，被我一言中的了？」老頭冷笑着說道。
李曉峰白了他一眼，心說你這智商也就是這麼回事了，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中東有石油的是伊拉克、科威特、卡達、沙特那些阿拉伯國家。巴勒斯坦有個鬼的石油！這和你們猶太人有一毛錢的關係？退一萬步說，就算巴勒斯坦有石油，這裏佔主體的依然是阿拉伯人，和你們猶太人有什麼關係？」
約書亞當時老臉就變色了，不過不是臉紅而是被氣白了臉，他當然知道以色列這疙瘩是沒有多少石油的，但是他提石油這一茬不是說以色列的石油財富，而時說以色列能制約阿拉伯人，給阿拉伯人找麻煩，間接的控制中東這個大油庫。
誰想到某人直接就無恥的給他帶跑偏了，嘲諷以色列沒石油。說實話，這個消息也是約書亞心中的痛，之前下面的小崽子和帕維爾告訴他中東的地底蘊藏着海量的石油時，他是高興壞了。
為什麼？你以為以色列地區是個祥瑞的好地方，以為是四季如春是上帝的花園？扯！那個鬼地方乾燥多風沙，地力貧瘠不適宜農耕，從歷史上看出產就有限，又沒有什麼礦產資源，如果猶太人真是在地里刨食，這麼一遍遍的屠殺下來早死光光了。
猶太人當年的看家本領是做買賣，從所羅門王時期開始就經營著香料產業，別看如今八角桂皮孜然是不值錢的大路貨，當年這買賣可是相當的有賺頭。
當然，前面說過了，猶太人是成也經商敗也經商，他們通過經商積累了巨額的財富然後就變成了大流氓眼中的肥羊，是不宰白不宰。
在約書亞看來，如果中東有石油，今後猶太人就有了支柱的產業，不用弔死在經商這一棵樹上了。在未來猶太民族可以利用上帝的恩賜建設和發展自己的家園，這多麼美好啊！
但是很快他就被殘酷的現實潑了一盆冷水，中東確實是石油寶庫，但是這個寶庫不包括以色列，在以色列周邊的阿拉伯傻駱駝的地盤油多得讓人發膩，可偏偏在以色列，他丫的就沒有大油田。這麼說吧，以色列人就像個杯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周圍的鄰居輕鬆發財，而他們卻什麼都沒有。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確實像是上帝對猶太人的懲罰，這種惡趣也只有他老人家有。他老人家給自己選民的應許之地真心是一窮二白，而給那些非選民倒是異常的大方，躺着不動都能發財！
反正約書亞是心理挺不平衡的，真心是搞不明白上帝這麼安排究竟有什麼深意。當然，現在這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怎麼對付眼前這個厚臉皮的老毛子。
不過沒等約書亞開口，李曉峰又放了一波嘲諷：「對於某些窮瘋了了地區來說，石油可能很寶貴。但是對蘇聯來說，石油一點兒都不缺。蘇聯人民不缺石油，犯不着為這個支持誰！」
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了，不過這個臉還打的很准。因為蘇聯確實有這個資本說這種話，蘇聯確實不缺石油，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都屬於世界前列。尤其是當前，中東的石油產業還處於初級開發階段，根本就不配給蘇聯這種老牌產油國提鞋的。
而這番話也立刻給帕維爾驚醒了，他忽然想起某人說的對哈，蘇聯確實不缺油，本國的都采不完，何必向中東伸手呢？一時間連帕維爾都有些摸不清李曉峰的真實意圖了。
當然我們都很了解李曉峰，這位在國家利益面前絕對是最唯利是圖的那一類人。蘇聯確實不缺石油，但自家的老本如果能不動自然還是不動為好，孫子兵法不是也說了「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這充分說明消耗敵人的資源意義重大。
更何況大家都是油老闆，駱駝們的油儲量豐富開採簡單成本低廉，這簡直就是在搞傾銷么。而且蘇聯和駱駝的客戶市場也很重複，都是沖着西歐老流氓去的，說相聲的都知道同行是冤家，做這種跨國大買賣而且還是上億大買賣能讓其他人嗆行？
所以搞亂中東，讓這個地方不能穩定的提供原油就顯得十分重要了。至少對蘇聯來說，砸爛中東這個能源基地，將西歐的能源命脈最大程度的握在手裏頭意義十分重大。
英法這一票強盜起家的貨色家裏頭都沒啥值得一提的自然資源，也就是德國還有點煤炭。如果控制了石油的源頭，這幫混蛋還敢幫着美帝搞蘇聯？不行就跟後世大毛收拾二毛似得，不聽話就停了你丫的天然氣，凍死你個王八蛋。
總而言之，某仙人對於中東的態度是越亂越好，最好是軍閥遍地見天打仗一刻也不得停歇。而這就需要攪屎棍就需要製造矛盾。比如猶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矛盾，如果猶太人上路乖乖的服從安排，那他不介意給猶太人好處，但是如果猶太人以為可以藉此獅子大開口黑他一把，那真心是對不起了，他又不像美帝是猶太人的乾兒子。
反正中東這疙瘩別的沒有，矛盾一大堆。宗教矛盾里就有基督教和******教的世仇，甚至******教內部也是一鍋粥，什葉派和遜尼派照樣能打出狗腦子。這一票的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波斯人哪怕都是真主的信徒，但照樣是互相看不順眼，點根火柴就能給房頂燎了，不怕他們打不起來。
對李曉峰來說，之所以先去找猶太人，不是猶太人有多牛逼，而是一個順手，之前在東普魯士就有合作，關係是現成的，溝通簡單方便。第二個是歷史上猶太人比駱駝們給力和靠譜一點，不至於讓蘇聯的投資打了水漂。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猶太人那時候完全是弱勢群體，收買簡單，可以降低蘇聯的投資風險。
當然，如果猶太人給臉不要臉，李曉峰也不介意重新發展一個聽話的小夥伴。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遍地都是。
所以眼瞧著談判有變成嗆火的風險，李曉峰也是一點兒都不急，他還就不信英國人和美國人能給猶太人更好的價格，如果猶太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一拍兩散好了。
實際上帕維爾也發現了這種糟糕的苗頭，他太熟悉某人操蛋的脾氣了，知道如果再不出面打圓場，這場合作分分鐘就告吹。所以他立刻終止了神遊天外的狀態插嘴道：「約書亞，冷靜一點。安德烈先生還是很有誠意的，蘇聯政府願意支持我們的同胞返回故鄉……」
約書亞很不高興地瞪了帕維爾一眼，雖然他跟帕維爾的年紀差不多，但是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土生土長的耶路撒冷祭司比帕維爾這個半吊子的俄國祭司高級一個檔次，什麼時候下級祭司敢跟高級祭司面前插話了！
約書亞很不高興的就給帕維爾打斷了：「沒有蘇聯的支持，我們的同胞一樣能返回故鄉！我們不需要施捨，更不接受敲詐！」
帕維爾的臉色頓時也垮下來了，他太了解約書亞這樣的聖殿祭司是什麼揍性了。這幫人始終覺得自己血統高貴，始終認為自己是上帝在猶太人中的代言人，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但這幫貨除了一腦子的傳統之外就不剩什麼了。
帕維爾認為猶太人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必須承認自己是個弱小的民族。而弱小民族想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就不能隨便拉仇恨，更不能得罪那些要命的大塊頭的大流氓。而蘇聯就恰恰是這種大流氓。
帕維爾還認為，就算約書亞不喜歡蘇聯和蘇聯的條件，也不應該得罪蘇聯。像蘇聯這樣的大流氓是很記仇的，一眨眼就能給你小鞋穿。在這個時候不管不顧的堅持什麼高貴的血統和傳統，這尼瑪不是作死么！
總而言之，帕維爾對約書亞一樣的老古董是相當的不順眼，認為他們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容易蘇聯願意用實際行動支持猶太人返回祖地，先答應下來唄。這總比英國人《貝爾福宣言》的嘴炮來得強吧！你丫的約書亞怎麼就看不清形勢呢？
到這時候，帕維爾也有些生氣了，直接將約書亞拉到了一邊，質問道：「你到底要搞什麼？英國人的條件還不如俄國人，漫天要價也得允許人家落地還錢啊！這是要搞砸這次談判是吧？」
約書亞還不服氣：「對俄國人就不能客氣，帕維爾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