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戈爾什科夫見聞錄（1）

在大多數人的記憶中，提到珍珠港（PearlHarbor）首先想到的就是二戰中那次著名的奇襲事件。時至今日人們還在樂於探究「珍珠港事件」背後的種種內幕，卻很少有人知道，在1943年那個最火熱的夏天，紅海軍也曾長期駐紮在那裏。

戈爾什科夫在其關於太平洋戰爭的回憶錄中以上面的話作為開頭，不過接下來他並沒有馬上講關於那場血戰的故事，而是以濃重的筆墨先寫珍珠港。

「夏威夷群島位於大平陽東部腹地，距離美國西海岸約3800公里，是由太平板塊地殼運動火山噴發形成的海島群。該群島由132個大小島嶼組成，形成一條島鏈，綿延達2450公里。其中最大的八個島嶼都集中於島鏈的東南端。第一大島是夏威夷島，美國人為了跟整個群島加以區別，通常稱之為大島。夏威夷島上的死火山莫納克亞山海拔4200米，是群島的最高點也是大平洋上最高的山。」

「不過夏威夷島雖然是最大的島，但卻不是人口最多最發達的島，相反陸地面積局第三位的瓦胡島（Oahu）上居住着夏威夷90%的人口，夏威夷州首府檀香山（Honolulu，火奴魯魯）和唯一的天然良港珍珠港都位於瓦胡島上。」

「說起夏威夷群島，就不得不提一提帝國主義的殖民史。這顆太平洋的明珠原本不屬於合眾國，1795年夏威夷群島土著之間的內戰結束之後，所有的部落都臣服於一名叫卡梅卡美哈的酋長，而且他也在1810年創立了統一的夏威夷王國，也就是卡梅卡美哈一世。」

「在西方傳教士的影響下，夏威夷王國逐漸廢除了野蠻的等級制度和人牲習俗。到卡梅卡美哈三世繼位的時候，夏威夷王國已經逐漸近代化，而國王本人也皈依了基督教。不過在殖民的時代，弱小的夏威夷王國註定無法長久存在。隨着越來越多的殖民者來到夏威夷，他們帶來了先進的文明和技術，同時也帶來了天花、麻疹等致命的外來疾病。更可怕的是卡梅卡美哈三世在1872年去世時並無子嗣，引發了一場因為王位繼承問題的大騷亂，最後夏威夷王國不得不藉助英美的軍隊平息事態。」

「而這也意味着夏威夷喪失了獨立的主權，西方殖民者開始左右王國的命運，他們進入政府擔任部長，通過制憲和選舉等所謂民主的手段侵蝕著夏威夷王國的獨立。最終在1893年在美國海軍的『幫助』下推翻了君主制，建立了夏威夷共和國。更可笑的是僅僅五年之後，山姆大叔就急不可耐地吞併了這個根本不屬於他們的國家——夏威夷作為海外領地併入合眾國。在此之後，美國人又等了61年，在1959年宣佈夏威夷正式成為合眾國的第五十個州，昔日的獨立王國最後化為星條旗上的一顆白星！」

「當然，作為一名軍人，我十分清楚美國這種做法的原因所在，夏威夷群島和珍珠港實在太重要了。其離三藩市2400海里，西距日本東京3840海里，離馬尼拉5300海里，離悉尼5080海里。這裏是太平洋中心的樞紐，控制了它，美國帝國主義的實力將輻射整個太平洋！」

「正是因為夏威夷如此的重要，半個世紀以來，美國人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加強島上的防禦力量。客觀的說，瓦胡島和珍珠港確實是固若金湯，沒有任何人能從水面上攻克這個要塞。當然，我們都知道隨着技術的發展，僅僅關注水面的敵人是不夠的，日本人就用航空兵給美國海軍上了一課。我站在塔林號重巡洋艦的艦橋上就能看到那場襲擊留下的傷痕，賓夕法尼亞號還在泄露重油，那一片海域都是黑漆漆的，這艘老式戰列艦也許正是在用這種方式訴說自己的傷痛，提醒所有人忘戰必危！」

「不過美國人的工程效率非常的高，相當一部分受損的軍艦已經修復，而島上的各種軍事設施也整修一新，更多的高射炮和飛機部署在了這裏，相信日本人如果足夠聰明的話，就不會想再來一次冒險了！」

「我對夏威夷的第一印象不錯，哪怕是遭遇了戰火，這裏看上去也很現代化和發達，至少比冰冷的喀琅施塔得強多了。我們被單獨安排了一片錨地，美國人還儘可能的加強了保密工作，碼頭上到處都是穿着卡其色軍服端著老式步槍的水兵。任何非工作原因靠近紅海軍錨地海岸線和碼頭的人都要接受嚴厲地詢問，哪怕他是現役軍人也一樣。」

「戴着刷有MP字樣白色M1鋼盔的憲兵不斷地在巡邏，我們對他們的看法就像我們對KGB差不多。而戰士們對他們的鋼盔更加感興趣，因為美國人的M1鋼盔實在是太特殊了。這種鋼盔分為內外兩層，外盔就是一個鐵殼子，而內盔則是五花八門，有纖維製品也有防水處理的硬紙殼，當然，早期紙殼內盔更多一些。」

「對我來說，美國人的想法太獨特了，鋼盔需要弄成內外兩層嗎？至少對蘇聯紅軍來說不需要。不過後來我了解到，美國人之所以搞這種雙體式頭盔，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輕便的襯盔（內盔）在日常勤務中可以取代標準的軍便帽在駐地或者集結地使用。當需要投入戰鬥時，士兵又可以快速地將沉重的外盔扣上。說實話，這真心是一種蛋疼的想法，反正這種設計除了給生產找麻煩之外，唯一的用處就是讓某些高級軍官帶上襯盔擺POSS了（歷史老照片中，很多美軍高級軍官頭戴M1英姿勃發的照片，其實仔細看都只戴了了襯盔，其實就是在裝逼）。」

「除了M1鋼盔之外，美國人還能讓我們驚奇的也就是其水兵佩戴的那個巨丑的狗食盆子帽子。說實話，我很難想像美國人將他們的海軍儀態弄得這麼難看是為什麼？反正我們的小夥子很抗拒這種難看的帽子，普遍還念我們紅海軍的軍帽。」

「當然山姆大叔留給我們的也不全是糟糕的印象，對於美國海軍的奢侈生活，小夥子們是無比的滿意。當然，我並不是要批判什麼，這沒有什麼值得批判的，任何一種武器裝備都需要人去操縱，人的素質將決定這些武器的效能。而人是非常脆弱的，政委們喋喋不休的宣講還不如一瓶冰啤酒或者一盒雪糕管用，我殷切的希望紅海軍的後勤保障水平也能向美國同行看齊。在這方面美國人做得很好，為了緩解海軍官兵因為長期在空間狹窄而且規矩繁多的軍艦上所產生的精神上和肉體上的疲憊，以及調節單調煩躁的航行中和血腥的戰鬥中積累的巨大壓力，美國人營造了大量的後勤設施並投入了巨額的資金。」

「為了保障我們這些外來的客人，美國人傾盡了全力，說實話，這項工作並不好做，因為處於保密的需要，我們這些俄國佬最好遠離公眾的視線，甚至不要同真正的美國海軍官兵有太多的接觸。而在當時這是不可能的。但為了儘可能的保守秘密，美國人還是用財大氣粗的方式解決了問題。」

「因為我們不方便去珍珠港休息和消遣，他們特意在附近的小島上開闢了專供紅海軍官兵使用的休閑娛樂設施和場館。首先他們對那座荒島進行了徹底的改造，使之變得適宜居住。島上那些四處蔓延的雜草和灌木叢以及其他有礙觀瞻的樹木全部被徹底地砍伐剷除，還噴灑了大量的除草劑。島上低洼的濕地也用珊瑚砂填平，並定期投放殺蟲劑，消滅蚊蠅害蟲的滋生繁衍，從而防治各類熱帶疾病的傳播。」

「其次，新建大量的休閑娛樂設施，其中包括一座配有空調設備和1200個座位的劇場，其舞台採用活動預製構件搭建，長7。5米、寬12米，既可以上演舞台劇，也可以放電影。而這座劇場僅僅用了10天便建造完工。娛樂區還包括一座能容納500人飲酒閑聊的酒吧，還有乾淨整潔的餐廳向官兵們提供各種豐盛可口的美食。」

「島上兵營宿舍也相當不錯，每一張行軍床都鋪有柔軟被褥，附近的商店裏還可以買到來自美國本土的各種玲琅滿目的商品，圖書館里也可以閱讀到最新出版的雜誌和各種書籍（美國人竟然給翻譯成了俄文）。喜歡運動的官兵在島上也有很多種選擇，網球場、排球場、籃球場和棒球場。說實話我們實在玩不慣棒球，而善解人意的山姆大叔聞訊之後立刻就將其改建成了足球場。」

「當然，如果你想徹底的休息，來一場日光浴也是很好的選擇，任何人都可以脫得赤赤條條地到海里暢遊一番然後躺在白色細沙上享受這難得的安寧，反正除了極少的醫護人員之外，島上基本沒有女性，而這也是讓小伙們最遺憾的地方了。」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我們這些俄國人是作為志願者加入美國海軍作戰，但美國人並沒有把我們當成真正的志願者。他們按照美國海軍的標準為每一個官兵發軍餉，請注意不是盧布，而是貨真價實的美元。說實話，哪怕我已經是海軍少將，也不得不承認美國海軍的工資比紅海軍更有吸引力。」

「不過這也引發了一個小問題，那就是跟隨我們一起抵達美國的政委認為這些軍餉不應該發下去，作為寶貴的外匯應該上交國家，因為國家已經為每一名軍官和士兵發過軍餉了。說實話，政委同志的建議讓所有的同志都不太高興，差點引起了內訌。關鍵時刻，蘇霍伊同志請示了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同志之後，宣佈國家並不會收繳這筆錢，這些軍餉是同志們應得的，國家沒有理由將其霸佔。根據蘇霍伊同志的說法，安德烈同志的原話是：『亂彈琴，蘇聯缺這麼點小錢嗎？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拿一點獎金也是應該的！』。說實話，我們普遍認為安德烈同志更加通情達理，也更受同志們的愛戴，我們真心希望他會是下一屆的核心領導。這讓大傢伙包括國內的其他同志都能過得好不少。」

「繼續回到之前的話題，島上除了豐富多彩的娛樂活動之外，對於我們來說，最大的好處是能夠分配到冰啤酒。在艦艇上是嚴格禁止飲酒的，哪怕是啤酒也不行。而我們俄國人是不能缺少酒精這種聖水的。雖然有規定每個士兵每天只能分到兩瓶，但是清涼的冰啤酒流過喉嚨，那種沁人心脾的感覺足以讓神經鬆弛、精神振奮。」

「除了啤酒之外，島上最受歡迎的就是雪糕了，眾所周知美國人十分喜愛雪糕，一般在巡洋艦以上的軍艦上都裝備有雪糕機，為了照顧那些在驅逐艦、魚雷艇和潛艇上服役的水兵，美國海軍甚至規定將雪糕作為獎品獎勵給那些在中小型軍艦上服役的官兵。比如某艘驅逐艦在海上營救了迫降或者跳傘的飛行員，那麼它就可以向這名飛行員所屬的航母或者聯隊索取與該飛行員體重相當的雪糕作為獎勵。」

「在氣候炎熱的熱帶海域，冰涼香甜的雪糕對於提升士氣的作用是明顯的，就像獎勵我們伏特加一樣。如果沒有雪糕，那麼就要出大問題了。據說有一次某艘大型航母上的雪糕機全部故障了，導致該艦一名軍官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在日記中寫道：『沒有雪糕，艦員們都要造反了！』。而在島上我們所有人都可以盡情的享用雪糕，而這也導致了相當嚴重的肥胖問題，庫茲涅佐夫同志不得不命令廚房減少油脂和糖的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我後來發現，相比美軍和我們在離開戰場之後的優越生活條件，我們的對手，日本人在太平洋諸島上的生活條件簡直是噩夢級別的。日本人不要說在艱難困苦的前線，哪怕是在後方基地其後勤供應也是慘不忍睹！」

「比如日軍在南太平洋最重要的基地拉包爾，因為供應不足，常常出現營養失調的病患。尤其到了後期，當盟軍將其封鎖之後，鬼子就常常有人活活餓死了。以至於日軍指揮官只能命令部下自食其力，種植糧食果蔬以及捕獵鳥獸魚蝦果腹。一度鬼子們只能咀嚼著干硬無味的生米度日。如果讓這群餓殍知道美國人因為沒有雪糕就要造反，不曉得將是什麼樣的感受。」

「當然我們不是來美國吃喝玩樂享受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的，我們是來戰鬥的，是為了消滅日本法西斯而奮鬥的。欣慰的是我們絕大多數軍官和士兵都沒有忘記這項根本任務。抵達珍珠港之後，我們立刻開始了適應性訓練。」

「說實話，問題很多。我們的艦艇和飛機大部分在設計之初就沒有考慮過在炙熱的熱帶地區使用。比如雅克-3K的VK-107發動機，在熱帶地區功率損失就不小，基本只能發揮出80%的功率，這導致戰機的戰術水準下降頗多。」

「唯一讓我們感到慶幸的是，我們的對手並不是特別的強，日軍的A6M3在各項技術水準上都比雅克-3K差一截，哪怕是盤旋纏鬥零戰也討不到太多好，這讓我們的飛行員壓力輕了不少。」

「除了發動機的問題之外，雅克-3K困擾我們的另一個問題就是載油量太少，作戰半徑有限。甚至比美國人裝備的F4F還要腿短，雖然可拋棄式副油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在出國之前，大概是出於保密的需求，所有的雅克-3K的副油箱都被收繳了，而且我們被明確告之，不允許在美國盟友面前使用這種新式裝備。」

「說實話，這真心是很操蛋，我們所有人都一致想要問候海軍司令部的頭頭腦腦家裏的女性親屬。我們可是去打仗失去拚命的，沒有副油箱我們的戰鬥機作戰半徑將顯著縮水，而這也意味着我們的攻擊機在攻擊某些遠距離目標時將不可能獲得戰鬥機的全程護航！還意味着我們艦隊的防空半徑被人為的縮減了。」

「為了這個問題，庫茲涅佐夫同志和蘇霍伊同志跟海軍司令部的****們打了無數的嘴仗，但是這些腦袋裏全是大便的傢伙根本不聽我們的疾呼，固執地執行刻板的保密策略。對此我不禁想問：新式裝備如果不拿出來使用，而是鎖在倉庫里發霉，這對提升戰鬥力有什麼意義？又何必研發這些新裝備呢？」

「據說，在起航之後，蘇霍伊同志又專門向安德烈同志打了海軍有關部門的小報告。似乎安德烈同志已經直接介入了這個問題，希望神通廣大的安德烈同志這一次不要讓我們失望，能早點將那些寶貴的副油箱重新發給我們使用，因為戰鬥真的是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