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在北非

在沙波什尼科夫和鐵木辛哥忙着撤退的時候，讓我們暫時轉移視線，從大雪紛飛的東線前往沙塵漫天的北非，在那裏，蒙哥馬利和隆美爾還在進行殘酷的拉鋸戰。

第29裝甲旅的北安普頓第2義勇騎兵隊（裝甲營規模）作為第11裝甲師的偵察部隊終於接到了出擊命令，下屬的A中隊開始向前進發。跟以往不同的是，伴隨步兵沒有搭乘裝甲車前進，而是學習紅軍的作風用克倫威爾坦克直接搭載步兵前進。這是因為第11裝甲師師長羅伯茨少將認為，坦克更容易突破德軍防線。

當A中隊進入戰場后，發現戰場上一片混亂，到處都有被擊毀的坦克和各種車輛，零星的戰鬥還在繼續，德軍的殘餘部隊還在進行頑強抵抗。

那時，爆炸產生的濃煙遮天蔽日，擔任前導車的幾輛坦克的車長不得不把頭探出炮塔觀察，只有這樣才能在遍地狼藉中找到一條穿越的通路。不過車長們很快發現這樣做的另一個好處是可以立刻掏出左輪手槍對付那些拿着磁性反坦克雷試圖沖向克倫威爾的德國擲彈兵。

當A隊肅清了道路上德軍的抵抗之後，已經下午兩點左右了，半小時後主力部隊才抵達戰場南邊的高地。還沒有整頓好隊形的英軍坦克部隊在這裏同SS第12裝甲團第5連的四號坦克群迎頭相撞。

5連原本和7連是準備前往另一處陣地堵口子的，誰想到半路上就跟英軍撞上了。雙方立刻發生激戰，5連3排排長韋利.肯德勒少尉在後來的戰鬥報告中描述了當時的情景：

「當我們正在進軍中時，突然在左邊的公路上發現了許多敵人的各種型號坦克和裝甲車。他們正在試圖攻佔我軍的陣地。很快我們的坦克就投入戰鬥，雙方都有損失，就在我前方几米處，把上半身露在炮塔外的布雷赫爾茨上士頭部被一發直接命中的炮彈打得粉碎。我們同時發現一批英國人的坦克已經穿越我軍步兵的陣地，只能邊打邊利用沙塵的掩護撤退……」

此時，英軍第8軍軍長奧康納將軍命令第11裝甲師29裝甲旅將剩下的三個營投入戰鬥，儘可能撕開德軍防線，增援先期抵達的北安普頓第2義勇騎兵隊的A中隊。

與此同時，在第7皇家坦克團的伴隨下，卡梅倫蘇格蘭來複槍團9營也抵達了戰場。當第一輛坦克剛剛爬上北安普頓第2義勇騎兵隊A中隊之前放棄的高地時，德軍的機槍子彈就貼著探出炮塔的車長頭皮飛過。緊接着德軍第5連的四號坦克馬上開火，瞬間便有兩輛英軍坦克被擊毀，儘管英軍坦克馬上進行還擊，無奈射術欠佳的英軍在被擊毀了四輛坦克后依然一無所獲，只能狼狽後撤。

而在西面稍遠處，德軍的黑豹坦克仍然在同英軍的第4/7禁衛龍騎兵團的坦克互相對射，英國人豪放地又投入了一個裝甲營——舍伍德義勇騎兵隊，不過德軍第12裝甲團6連很快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在這時，英軍第11裝甲師主力正在按照計劃按部就班的前進，負責掩護他們的是第29裝甲旅法夫—福法爾第2義勇騎兵隊，不過該部出發不久就報告說遭到了虎式坦克襲擊，損失了一些人員和車輛。

但是根據德軍方面的記錄，沒有什麼虎式坦克，只有老掉牙的四號坦克。好在英國人兵力上有壓倒性的優勢，很快就打跑了這些四號坦克。

中午時分邁爾團長總算得到了一點兒好消息：「SS第101重裝甲營的一個虎式坦克連將前往支援他的部隊。」同時隆美爾還允諾提供兩個裝甲擲彈兵營。

只不過這些增援部隊還在路上，都無法立刻提供幫助。而英軍的裝甲部隊和步兵已經基本算是突破了邁爾的防線，以至於邁爾不得不組織起團部里所有能拿槍的人員、失去火炮的炮兵以及一個偵察連投入防線上的缺口。儘管邁爾把老底都拼上了，但還是未能全部封堵上缺口。

另一方面，英軍再次加大了壓力，第11裝甲師29裝甲旅23輕騎兵團（這是一個營級單位）奉命趕赴戰場。下午晚些時候，他們投入了進攻，跟隨他們一起進攻的是來複槍旅8營的兩個連。其帶隊的卡貝爾上尉回憶道：「村子裏面是一片廢墟，我們的步兵依然在逐屋清理敵人，村子的另一頭還時不時傳來槍聲，路中間躺着被打死的山羊，另一邊是德國人的半履帶車，車後有不少德軍的屍體。」

眼看德軍的防線藥丸，邁爾不得不給他最後的預備隊第8連連長齊格勒下達命令：「我們防線的右翼已經崩潰了，你必須立刻趕到那兒，拖住敵人的腳步並封鎖道路，但很遺憾的是我沒有任何步兵可以派去支援你。」

齊格勒立刻回答說：「我們的坦克引擎已經發動，艙蓋已經蓋上，您最後的幾句話已經被坦克的履帶聲所淹沒……」

沒有浪費時間，齊格勒和他的四輛坦克立刻趕了過去，協助普雷斯少校的2營佈防。普雷斯本人則乘車和齊格勒上尉前往一線查看情況，發現明天英國人如果繼續發動進攻，那麼他們的陣地必然是英軍的必經之路。

在普雷斯同齊格勒分手之後沒多久，這位不走運的少校一頭撞上了英軍的巡邏隊，當場陣亡。只不過這支由蘇格蘭人組成的英國巡邏隊並不知道他們為主力部隊在第二天的進攻做了怎樣的貢獻。

另一邊痛失指揮官的德軍第12裝甲團2營營部留下了三名重傷員之後開始向後撤退，剩下的7人在黑夜和風沙的掩護下成功的逃出生天。同時，齊格勒上尉的4輛四號坦克扼守着公路，他們一整夜都在掩護第12裝甲團2營後撤。不過由於兵力缺乏，第12裝甲團2營和齊格勒上尉的防線可以說是搖搖欲墜。

天亮前，齊格勒上尉帶領坦克向前偵察時忽然發現了一波友軍，這些擲彈兵倒在散兵坑裏呼呼大睡，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當齊格勒警告他們英國人即將發動進攻時，這些疲憊到極點的擲彈兵反而認為己方的坦克就在身邊，完全不需要害怕，所以繼續倒頭睡覺。

無奈之下，齊格勒上尉只能走人，不過很快這些呼呼大睡的擲彈兵就要後悔了。齊格勒走了沒有五分鐘，英國迫擊炮和榴彈炮發射的彈丸劈頭蓋臉的砸到了他們身上，驚醒中的他們此時想跑都跑不掉了，一瞬間就被轟成渣滓。

先不說齊格勒上尉的故事，讓我們暫時回顧一下英軍「競技場」行動開始以來的戰果。

在前三天的戰鬥中，德軍在激戰中損失了7300人（880人陣亡、2300人受傷、4120人失蹤）。雖然非洲軍團在作戰日誌中把這一階段的戰鬥記載為「一次完全成功的防禦」，但實際上非洲軍團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正如當天用完了所有預備隊的邁爾所說：「如果今晚還沒有援軍，明天我將再也無力阻止英國人的任何突破了。」

問題是，隆美爾那邊也真心是緊張，手頭根本就沒有預備隊，只能拆東牆補西牆。與此同時，英國人卻決定在第二天發動新的攻勢，他們的計劃是兵分兩路同時進攻，只不過英國人陷入了一點小麻煩，因為人多勢眾他們陷入了交通擁堵，從後半夜一直折騰到天亮才完成作戰準備工作。

右路的戰鬥首先打響，227旅高地輕步兵團10營發起了一次試探性進攻，但很快就被埋伏得很好的齊格勒上尉的四輛四號坦克擊退。聰明的齊格勒上尉發現對面的敵人僅僅是一群輕步兵之後，命令不準開炮，僅僅用機槍進行壓制，英軍的戰術相當的死板，永遠都是「步兵在前，坦克在後」，這點早就被德軍所熟知。

打跑了英國步兵之後，英國坦克才姍姍來遲，這一次在齊格勒的命令下埋伏已久的四號坦克同時開火。很快英國坦克手就從起火燃燒的坦克里狼狽的爬了出來，其中有不少人渾身都是火焰……對英國官兵來說，這是一個令人不愉快的開端，此後該營的另外兩個連沿着相同的道路向前推進時，又被齊格勒上尉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更遭到的是，不久之後，更大的災難降臨在這些英國人頭上，該營營部忽然遭到德軍數輛黑豹坦克的襲擊，營部的許多車輛被擊中起火，緊緊跟隨步兵前進的英國炮兵不得不把反坦克炮倒轉180度向後射擊。但是四磅炮只能給黑豹撓痒痒，措手不及的英國人立刻被摧毀三門反坦克炮和兩輛坦克。

當時，正在丘吉爾坦克里等待進攻命令的布萊利中尉很快就發現後方傳來激烈的爆炸聲和混亂的嘈雜聲，他舉起望遠鏡一看，四輛黑豹坦克正在大發神威，擊潰了第10營的所有步兵，離他的距離只有兩百米遠。很快黑豹坦克就發現了首相的存在，隨着一聲聲炮響，首相的腦袋就被炸飛了。

進攻的失敗和慘重的傷亡讓英國步兵們開始痛恨配合他們作戰的裝甲部隊，很多人事後都抱怨說：「當我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在後面無所事事！」

遭到黑豹襲擊的不僅僅是第10營，只不過在另外一邊，德國人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當時英軍第43師214旅康沃爾親王屬輕步兵團5營正準確去同友軍匯合，突然就聽到了引擎的轟鳴和履帶震動地面的聲音。

大驚失色的英軍緊接着看到了高大的黑色炮塔，四輛黑豹很快便碾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四個英軍尖兵飛快地跳往路兩邊尋找掩護，此時毫不知情的營屬反坦克炮連還在往槍口上撞。很快，一門6磅反坦克炮就被直接命中的炮彈撕得粉碎，接着德國人又轟掉了另一門，但此時，走在黑豹旁邊的兩輛德國摩托車被英軍打翻在地，失去了前出偵察兵的黑豹開始有些躊躇。清醒過來的英軍趕緊利用地形的掩護組織了4個PIAT火箭筒小組，敲掉了為首的兩輛黑豹和9名德國兵。

失去了步兵的掩護，又搞不明白英軍虛實的黑豹很快就撤退了，當然，英國人其實也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打跑了黑豹之後，也不敢上前追擊。

與此同時，齊格勒的四輛坦克擊退了英軍發動的數輪進攻，讓他那一側的防線看上去是固若金湯。但是到了中午，齊格勒的好運結束了，他為了獲得更良好的視野，從偽裝良好的隱蔽射擊點移動時被英軍發現。很快脆弱的四號坦克就被擊中起火，齊格勒和另外兩名成員嚴重燒傷。在此之後，隨着剩下的三輛四號坦克燃料將盡，只能後撤補給。這時候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組織英國人前進了。

對於德軍來說，如果說一天前他們還能說做了「成功的防禦」，可是到現在，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英軍完全楔入了他們的防線，控制住了公路和交通要道。其前鋒部隊打開了一個三公里寬，縱深約8公里的突出部，同時英軍的增援部隊還在不斷湧入，以隆美爾手頭的那點可憐的兵力，完全沒有可能將口子堵上。

當然不管有沒有可能將口子堵上，對隆美爾來說，他都必須去堵，不堵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去堵死路可能稍微好走點。不過讓隆美爾感到鬱悶的是，英國人的動作開始加快了。原因很簡單，丘吉爾不滿意，蒙哥馬利也不高興。為了讓上面這兩位爺滿意，英國大兵們只能勉為其難的拚命了。

英國人首當其衝的目標就是拿下德軍在突出部「頂端」的最後一處重要的陣地——153高地。沐浴在晨曦中的英軍第23輕騎兵團的坦克在153高地南邊擊毀了德軍第12裝甲團5連的一輛四號坦克，還擊傷一輛，該連是按照隆美爾的命令連夜來加強153高地防禦的。

隨後第23輕騎兵團的坦克在來複槍旅8營H連的步兵掩護下，開始向153高地進攻。這個153高地範圍很大，有些地方很平坦但有些地方卻凹凸不平。英軍快要抵達山頂時發現了一個德軍炮兵觀察哨，它是在153高地東北方向的德軍榴彈炮部隊佈置的。

第23輕騎兵團B中隊的坦克繼續向前走，C中隊負責掩護。B中隊在推進過程中遭到了高地上少量德軍的抵抗，被擊毀了一輛坦克，同時高地附近的德國坦克也向他們開火。英國人固執地認為那是虎式坦克，立刻呼叫皇家空軍進行對地攻擊，其實那依然不過是老掉牙的四號坦克而已。

在空軍的掩護下，C中隊和來複槍旅8營H連猛攻山頂，駐守在山頂的德軍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告急電雪片一樣的發往後方：「英國人就在山頂，一輛謝爾曼坦克離我不到四米遠，看在上帝的份上，千萬別打電話來，他們會聽見鈴聲的。我們會找機會撤回來……」

德軍為了確認高地上的戰況，派了一隻偵察隊前往山頂查看情況，但很快就被英國人用機槍趕走了，而且還損失了兩個人。但是德軍觀察到山頂只有兩輛坦克，剩下的只是機槍和反坦克炮。所以德軍很快決定發動一次反擊趕走英國人。

20歲的克雷馬奇上士參與了這次戰鬥，他回憶道：「快速集結后，我們的坦克開始向153高地前進。我們走得很小心，總是互相掩護前進。穿越沙塵進入空曠地時，我用望遠鏡觀察前面的情況。不過任何值得懷疑的目標都沒有發現，我命令繼續前進。可剛剛走了十幾米遠，突然遭到了炮火攻擊！我立刻大喊：『倒車！倒車！』我的駕駛員施耐德反應很快，立刻全速倒車後退，讓英國佬的攻擊泡湯。」

此時，高地上的情況和之前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英軍增援了6輛謝爾曼和一個步兵連。當德軍用迫擊炮轟擊山頂時，作為報復，皇家空軍也四處轟炸高地南坡和附近任何可疑的目標，讓整個高地都被轟炸造成的塵土和煙霧覆蓋。這也直接導致德軍第一次奪回高地的企圖失敗了。

在這之後的三天裏，德軍組織了五次反擊，一直在嘗試奪回153高地，但是蒙哥馬利顯然也意識到了該高地的重要性，不斷地增強其防禦力量，陸續投入了25輛坦克、15門反坦克炮和兩個營的步兵。

一直到三天後，當德軍的整條防線都呈現出一種支離破碎的狀態時，隆美爾才不得不放棄了這種徒勞的嘗試。因為在那個時候，就算奪回了153高地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德意聯軍的失敗已經不可避免，如果他們不趕緊撤退跑路，唯一的結局就是被英軍包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