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3.第1283章 王牌坦克手回憶錄之二

1283.第1283章 王牌坦克手回憶錄之二

尼古拉.哲列洛夫的戰鬥還在繼續,抵達了科諾托普之後,第九機械化軍直接切入了德軍第11集團軍第198步兵師的防線。而尼古拉.哲列洛夫的連隊則沖在最前面。

「上級命令我們佔領多爾佐克村,剛剛抵達這個小村子外圍時,我們就發現大概有四十輛德軍坦克、裝甲車和自走炮正在向村莊方向撲來。因為敵我力量太過於懸殊,我們沒有放一炮便迅速後撤。敵人來得是如此的兇猛,以至於我們連掉頭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掛上倒擋後退,最後退到岸邊實在沒辦法再後退了,只能就地隱蔽在一簇灌木叢後面,而隨同我們一起前進的步兵只能埋伏在河岸下邊。」

「這時已經來不及挖戰壕了,很快德國鬼子沖了上來。一輛自走炮向我左側的戰友射擊。炮彈打在坦克裝甲上發出『咣』的一聲,然後被反彈起來掉入了河中。我看不清德軍自走炮的具體位置,只好朝閃光的地方概略瞄準后開了一炮,結果發現自走炮里激起了火光,謝天謝地,竟然打中了!」

「短暫的戰鬥后,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其他德國坦克跟上來,但德國步兵依然在頑強進攻。他們編成兩隊一邊向前衝鋒,一邊用衝鋒槍射擊,每隊大概有五六十人。我立刻用並列機槍向其掃射,打了十到十二個齊射之後,發現前面是屍橫遍野,除了十幾個德國鬼子逃掉了,其餘的都被擊斃。」

「接下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彷彿這並不是戰場。車長讓步兵同志趕緊挖戰壕,以防德軍發起第二波衝鋒。不過接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天夜裏很平靜,德軍並沒有再次進攻。」

「轉過天來,戰鬥繼續。行軍時步兵通常要搭乘我們的坦克,只有少數近衛部隊能夠分到MT-LB36裝甲車。更多的步兵則是滿滿堂堂的擠滿我們的坦克。他們的排長坐在我們排長的坦克上,雖然雙方都是排長,但這時步兵排長得聽我們的。我們的排長通常這樣命令他們:『在這裏佈置崗哨,在那裏也佈置崗哨,以防德國鬼子偷襲我們。如果我們完了,那你們也一樣。』」

「步兵同志保護坦克十分認真,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沒有坦克的掩護,他們將寸步難行。當我們裝甲兵向德軍開火或者突破德軍防線時,他們會從坦克上下來。當然,如果步兵掉在坦克履帶下面,那他將必死無疑。通過開闊地時,坦克要像兔子一樣走曲線,這樣才能避免被打中。當坦克發起衝擊時,步兵則遠遠的跟在後面。不過有時候也會有幾個留在坦克上,他們躲在炮塔後面協助我們消滅忽然衝上來的德國鬼子。」

「連隊以常規隊形向科諾托普前進,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多少抵抗。按照營長的命令,我們連作為尖刀連走在最前面,其他兩個連的同志在兩翼掩護,而一個突擊工兵排和兩門掛在我們坦克後面的ZIS-3反坦克炮也暫時編入我們連。排長讓機槍手和反坦克炮手坐在坦克上面,突擊工兵和拉彈藥的卡車則跟在後面。」

「我們在據團主力部隊三千米遠的一條崎嶇不平的路上緩緩前行,通過無線電和團部保持聯繫,穿越一個小村子之後,在前方兩公里遠的位置看到一股揚起的塵土。連長立刻命令我們停止前進,在附近的樹林里轉入防禦。」

「不久偵察兵報告說在前面發現德軍的蹤跡,大約有三輛坦克和部分步兵。這對於我們來說就像吃牛肉燒土豆一樣簡單。全連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坦克尋找有利地形隱蔽,步兵就地挖掩體,能挖多深算多深。」

「德國鬼子走在前面的是一輛摩托車和三輛四號坦克。排長通過無線電下命令:『第一輛我來對付;科澤洛夫負責第二輛;提克諾夫你解決第三輛。』一直等到德國坦克進入600米左右的距離,我們才開炮。這沒有任何難度,確實就像吃牛肉燒土豆一樣簡單,德國坦克很快起火燃燒,而我們的步兵同志也很給力,第一時間搞定了德國佬的摩托車。」

「不過我們並沒有高興多久,因為很快當德國車隊拐過彎來之後,我從他們的行軍隊形判斷,後面至少還有二十輛坦克!這讓我們大吃一驚。幸好,遭到突如其然的打擊之後,德國人並沒有貿然發動進攻,而是一邊向後撤退,一邊向我們開炮。」

「這時候連長下達了追擊的命令,倒不是他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而是此時必須虛張聲勢,不然德國人很快就會反應過來,立刻就會包抄上來將我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車長告訴康斯坦丁:『我們從右邊繞過去!快!』不過我們剛剛前進了不到五十米,開始轉彎的時候,一發穿甲彈便打中了我們的變速箱。坦克猛然停住,然後就聽見車長在大喊:『起火了,油箱破了,棄車!』」

「接下來是一場災難和九死一生,德國人似乎看穿了我們的虛實,剛剛還在撤退中的他們恢復了攻勢,十幾輛坦克排成兩排沖了過來,榴彈、穿甲彈嗖嗖的向我們飛過來,最後一個離開坦克的車長被一發穿甲彈直接打碎了,那場面簡直是慘不忍睹。裝彈手的運氣也很糟,一發榴彈在他附近爆炸,濃煙消失后,他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我和康斯坦丁小心翼翼的在泥地里匍匐前進,一寸一寸的爬回了陣地。當我們終於爬進樹林時,隱藏在裏面的步兵同志趕緊將我們拖了進去。」

「此時我才能關注戰場上的情況,我所在的坦克排已經被敵人殲滅了,剩下的二排和三排也損失慘重,只能步步後撤,從電台里我能聽到連長在大喊:『撤退,撤退,敵人太多了!』。不光是我們這些坦克手準備撤退,步兵和炮兵也不敢繼續同敵人硬抗,擊退了敵人的進攻之後,他們果斷的後撤了……」

「當我坐在連長的坦克後面,回首回望那片戰場時,起火燃燒的T-34讓我十分傷感,就在二十分鐘前,我們還在吹牛和開玩笑。誰知道一眨眼就天人永隔了。」

「部隊成功的從火線上撤了下來,不過這並不代表就安全了。很快團部就告訴我們,我們同德軍的主力撞上了,現在全團上下都面臨極大的壓力。團長要求我們立刻轉入防禦,一定要就地擋住敵人逆襲。」

「不過這些跟我關係不是很大,因為我失去了坦克,只能跟着步兵兄弟一起行動。一番激戰之後,我們退回了一天前的那個小村子,而在那裏我將經歷一次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戰鬥!」

「進入小村子之後,我接到了連長的命令,他讓我們這些失去了坦克的坦克手統一去連部報道。當時我因為需要衛生員幫助處理胳膊上的小傷口而脫離了大部隊。等處理完傷口后,我立刻向連部所在地趕去。等我抵達連部的時候,想都沒想就直接闖了進去,但是讓我目瞪口呆的是,連部里沒有一個自己的同志,而是一個端著衝鋒槍全副武裝的黨衛隊士兵坐在裏面抽煙!後來我才知道,幾分鐘之前,德國人就攻了進來,連長抵抗了一陣之後就撤退了,但是卻忘記通知我了。」

「當時,我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腦子也有些發懵,更糟糕的是,我手頭竟然沒有任何武器!好在那個納粹匪徒也愣住了,似乎也沒有料到我會闖進去。在一秒鐘之後,我和他同時採取了行動。不同的是,他端槍開始射擊,而我則立刻開始抱頭鼠竄。」

「一點兒都不開玩笑,當時我一個后滾翻就滾出了門外,然後一個驢打滾就站了起來,然後撒腿就跑。與此同時,那個納粹也沖了出來,端著衝鋒槍朝我掃射。我能感到子彈在地面上跳舞,很顯然如果繼續在大街上奔跑,那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我一個側身撞入了街邊的房屋,來不及喘息,又繼續向屋子的後門跑,當我一把拉開後門準備繼續逃跑的時候,我又一次驚呆了,因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納粹軍官,他似乎正想進去。於是我們撞了一個滿懷。不同的是,我因為之前已經受驚過一次,清醒的更快,而他卻懵了。」

「就是這麼一眨眼的時間就可以決定生死,我掄起拳頭沖着他的腦瓜連續揍了三下,血從他的鼻子裏流了出來,而他也暈了過去。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危險的結束,因為後面還有一個衝鋒槍手在等着我,實際上我已經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把從納粹軍官的腰間抽出了他的配槍,是一隻魯格手槍,這可是很珍貴的戰利品,上膛、瞄準、射擊我幾乎是一氣呵成。我將彈夾中的所有子彈全部射了出去,打死了那個追我的衝鋒槍手。」

「直到此時,我才能喘一口氣。幾分鐘之後,連長駕駛着坦克回來了,打跑了德國人之後,他看到了我。『中士同志,幹得不錯。』一邊說他一邊將暈倒的德國軍官手腕上的表取了下來然後遞給了我,『拿着吧,有了它,你會記住一個戰士應該時時刻刻攜帶武器。』」

「我接過了那塊表,這是一塊防磁防水的手錶,在蘇聯算得上高級貨,也許只有縣委書記一級的領導才戴得起。我決定將這塊表寄給我的父親,他一隻想要這樣的手錶,雖然這並不是我買的,但也算是我用命換來的。」

「就在我暗自高興的時候,連長指著納粹軍官命令道:『把這個貨拖下去斃了!』對此,沒有任何同志有異議,雖然槍殺俘虜不是什麼好行為。但是我們之前剛剛失去了戰友,甚至我們中不少同志的親人就倒在了納粹的屠刀之下,殺死他們對我們來說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更何況這還是一個黨衛隊的渣滓,這些納粹黨的匪徒統統該死。按照軍隊內部不成文的規矩,凡是納粹黨的匪徒統統可以槍斃,誰讓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槍殺我們的政委和黨員同志來着。這就是對等的報復!」

「當然,黨和政府並不鼓勵我們這麼干,但是作為一個戰士,作為一個失去了兄長的弟弟,我不得不說我憎恨德國佬。一年多后,我們攻入了德國,上級命令我們對待德國居民要友好,但是我們真的做不到。哪怕是最寬容的人也只能減少同德國人打交道,避免同他們接觸。當然,有時候在政委的命令下,我們也不得不裝裝樣子,給德國人一點小恩小惠。當時,我們每一輛坦克上都配發了一定量的糖果(都是繳獲的),碰到德國小孩的時候,我們就會發一些給他們。」

「說到這裏,說道戰利品,我不得不先說說我們的飲食供應。在進攻中,後勤服務會遠遠的落在後面,我們只有在戰鬥結束之後休整時才能吃到野戰廚房做的食物。但是,每次戰鬥結束之後,食品會很豐富,因為德國人不像我們那麼窮,他們從歐洲各地掠奪來了無數的好東西,可以說他們什麼都有。當然,我們其實也什麼都有,只是在後方很遠的地方,很難送到我們手上而已。」

「我們會優先享用從德國人那裏繳獲的食品,真的很豐富,有熏腸、乳酪、聽裝肉和各種水果罐頭和酒類。但是德國的麵包很糟糕,不僅沒有什麼味道,而且看起來還不像麵包,嚼起來更是跟鋸末一個口感。我最中意的德國食品是1.5公斤聽裝的德國熏肉。我們通常把它們切成十厘米長一厘米寬的肉條,拿兩三片夾在麵包里做成三明治,再喝上一杯德國啤酒,你就能感到生活時這麼的美好!」

「言歸正傳,繼續回到科諾托普的戰鬥本身。失去坦克之後,我一度有些無所事事,只能充當維修工,幫助後勤維修的同志修坦克、修汽車,不得不說,這段經歷對我的幫助很大。戰爭結束之後,藉著這門手藝我找到了新工作,收入很不錯。」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那一天連長忽然找到了我,問我願不願臨時借調到近衛機械化第一軍去幫忙,現在那邊缺少坦克手,而我們這邊有富餘。能上戰場,我當然不會拒絕。很快師部就開好了介紹信和借調信,我收拾好行裝之後告別了連里的其他同志,去近衛機械化第一軍報告了。」

「當時,我以為這就是臨時借調,打完這場戰役我就得回去。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借調使我永遠的留在了近衛機械化第一軍,一直到戰爭結束。」

「進入近衛機械化第一軍的感覺不能算太好,因為我們這些被借調過去的人就像牲口一樣擺在他們面前任其挑選。當然,很快我們就被瓜分一空了。跟着新的營長我抵達了近衛重型坦克第100營,這是一個榮譽等身的單位,從東波蘭他們一路殺了回來,可以說是全蘇聯公認的英雄單位。不過最讓我高興的是,該營裝備的是T-54坦克,一想到我馬上就可以乘坐這種最強大的坦克作戰,我忍不住的一陣陣激動!」

「我被分配到888號坦克當炮手,說實話,我是有點失望的,因為車長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這樣的老爺爺也能打仗?開玩笑吧!我當時就想換一個車組,因為我不是來照顧老頭子的,我是來殺敵報國的。」

「不過我很快發現錯得很離譜,因為老爹雖然年紀大,但是打仗確實很厲害,據說他參加過第十次俄土戰爭以來的歷次戰爭,1900年侵略過北京,1905年在遠東打過日本鬼子,第一次世界大戰跟德國人交過手,國內革命戰爭既當過白軍也當過紅軍,三十年代又去過西班牙,反正據說他打過的仗比我們吃過的鹽都多。」

「老爹不光是資歷老,為人也很不錯,他的存在讓有些討厭的政委不能隨便下達無腦的政治命令。惹火了他,老頭誰都干揍,而且完全不需要擔心負責任的問題。據說老爹的老部下在軍內和黨內的地位很高,似乎是手眼通天的那種,反正就連師長都對他十分客氣。」

「不過老爹很少談論那些老部下的話題,他似乎是有益避開這個話題。有一種傳言說,因為政治取向不同,他似乎同那位老部下關係很僵。而他更願意說的是他的孫女以及曾孫和曾孫女,看得出他很喜歡這些後輩。當然,在戰場上老頭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了,他對德國人沒有絲毫的仁慈之心,他最常見的口頭禪就是:『將這些狗雜種的頭皮剝下來,老子正缺雙皮鞋!』或者『只有死掉的德國佬才是好的德國佬!』、『把那個納粹的腦瓜擰下來,老子要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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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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