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懲戒營(下)

193 懲戒營(下)

裝甲列車自然不是毫無感情的冰疙瘩,實際上伊萬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裏,之所以毫無反應,一則是他主要還在思考人生,二則是他對伊萬的印象並不好。

伊萬.薩維科維奇給裝甲列車留下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粗魯無理不把犯人當人,此外戰鬥指揮一塌糊塗。作為一個曾經很驕傲的人,裝甲列車根本就看不起無能的伊萬,至於他那點小恩小惠,對裝甲列車來說也是個笑話。

哥又不是飢不擇食的災民,一貫午餐肉和一盒香煙就想讓哥獻上膝蓋,真以為哥的膝蓋中了一箭?

自然的,裝甲列車對伊萬是不理不睬了。不過他的行為讓其他的犯人是無比的側目,太有性格了!當然,其他的犯人更多的還是對午餐肉罐頭和香煙感興趣。

可能有同志會有疑問,懲戒營的犯人都是軍官,難道沒吃過午餐肉沒抽過香煙?肯定不是這樣的,以軍官們的收入,別說午餐肉罐頭,西式大餐也不算啥。

但問題是,那些都是過去式了,被判刑之後,他們就喪失了全部待遇,或者說他們連最基本的人權都喪失了,別說吃午餐肉罐頭,發霉的窩頭估計都吃不上。這麼些天下來,犯人們普遍瘦了一圈,如今見到了肉腥,那還不眼紅就怪了。

很快,犯人當中的刺頭就向裝甲列車走了過去,這可是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身高足有兩米,腦袋像臉盆,再加上醋缽大的拳頭,看上去就顯得不好招惹。

這位直挺挺的走到了裝甲列車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伸手去抓罐頭和香煙,似乎根本就沒把裝甲列車當做一回事。實際上他就是沒把裝甲列車當做一回事。

原來還沒在懲戒營的時候,他就是逞勇鬥狠的達人,連隊里上上下下就沒有人不怕他,發起狠來他連營長都敢打。而後來正是因為他忘乎所以了,不把團長當一回事,分分鐘就被收拾了,這才被扔到了懲戒營。

進入懲戒營之後,這位也是破罐破摔,乾脆擺爛。所以,他明明很能打,但每一次戰鬥中都畏敵不前。而正是因為他又有不凡的戰鬥力,懲戒營里沒人不怕他,連那些NKVD的士兵都讓着他三分。這也導致了這位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了,今天看到了難得的罐頭,自然是要好好的過一過嘴癮了。

此時情況就變得很有意思了,整個懲戒營上上下下都在關注著刺頭兄的一舉一動,更關注着裝甲列車的應對,大家都想知道,這兩個狠人碰一塊了,究竟是誰更牛逼一些呢?

其中最興奮的就屬那些NKVD士兵了,說實話,他們跟伊萬不同,伊萬是軍官,而且頗有野心想往上爬,自然能容忍裝甲列車的無理。而他們這些小兵就不一樣了,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自然對裝甲列車就沒啥興趣。

相反,在他們看來,裝甲列車雖然昨天表現得很驚艷,但說到底還不就是一個犯人,犯人就該有犯人的覺悟,就老實一點,別他媽的自以為有個性。

而裝甲列車又太有個性了,簡直是亮瞎狗眼,甚至當伊萬一而再的招攬他的時候還表現不以為意。這讓NKVD們很是惱火,巴不得給裝甲列車一點教訓才好。而現在刺頭兄主動站出來,他們真心是樂見其成。甚至他們覺得,在刺頭兄那裏吃了苦頭之後,裝甲列車就該知道怎麼做人了,那時候伊萬招攬他還不是水到渠成。

反正全場的人除了裝甲列車之外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注視事態發展。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沒讓他們失望。

就在刺頭兄的手剛剛摸到午餐肉罐頭的時候,裝甲列車冷冷地開口了:「滾開!」

刺頭兄明顯一愣,多長時間沒人敢頂撞他了,以前在部隊的時候士兵還有敢於跟他頂牛的,而到了懲戒營這些軟蛋軍官是看了他就瑟瑟發抖,說實話,他都覺得不過癮想找個人干一架才好。而現在願望實現了?

唯一讓刺頭兄比較遺憾的是,裝甲列車並不是特彆強壯,反正跟他是沒辦法比,三拳兩腳就能將其干趴下,不過癮啊!

「老子幫你嘗嘗味不行啊!」刺頭兄惡狠狠地說道。

裝甲列車抬起頭冷冷地看着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誰都知道他的意思。

「喲呵,你他媽還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給你眼珠子掏出來!」刺頭兄舔了舔嘴唇惡狠狠地說道。

不過就在刺頭兄話音剛剛結束的時候,原本半死不活的裝甲列車從地上忽然彈了起來,在眾人還沒有反應來之前閃電般的出手了,一秒鐘后,一聲慘叫撕破雲天,剛才還咋咋呼呼的刺頭兄此時抱着腦瓜叫得比受驚的女性還要高亢。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血從刺頭兄捂著左眼的指縫裏滲透了出來,很顯然,就是剛才那一瞬間,裝甲列車挖出了他的一隻眼。此時,那顆血淋淋的眼球還在裝甲列車手裏。

「你死定了,」刺頭兄似乎是淡定了一點,他抬起血淋淋的人頭,大聲咆哮道:「雜種,老子要殺了你!」

「你確定?」裝甲列車終於開口說話了,只不過嗓音是那麼的冷淡,就像一塊寒冰似的。

刺頭兄卻沒有把裝甲列車的警告當一回事,相反他還在毫無意義的發出口頭上的威脅,在他第一次問候了裝甲列車的母親時,後者又一次採取了實際的行動。

裝甲列車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刺頭兄面前,就在大家以為他將又一次故技重施時,他變招了,一塊石頭從他手裏頭飛了出去,重重的敲在了刺頭兄腦門上。當時圍觀眾和醬油黨都能感到眼冒金星,反正刺頭兄一個屁股蹲坐倒在地。而就在他倒下的同時,裝甲列車已經衝到了他跟前。

接下來的一幕相當的震撼和殘忍,用圍觀群眾的話說:「他一拳一拳活活將對方打死了,收屍的時候我們能看到那個可憐蟲的腦瓜都被打扁了,五官是一片血肉模糊,連人形都沒有了……」

更可怕的是,殺完人之後,裝甲列車若無其事的走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靠在那裏繼續神遊天外。和幾秒鐘之前暴起殺人時的狂化狀態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所有的人都被嚇壞了,連之前那些抱着看戲心態的NKVD士兵都能感到后脊樑發涼——我勒個去的,這尼瑪是什麼怪物,殺人就跟殺雞一樣簡單,刺頭的戰鬥力怎麼也不止五點,但兩個回合就被秒殺了,這不科學啊!

更糟糕的是,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裝甲列車了,之前他們可是想藉著刺頭的手修理某人的,結果刺頭被秒,這等於是坐實了某人的威風,尼瑪,以後還怎麼管這廝啊?

就在NKVD們不知道該怎麼收場的時候,隨着一陣汽車的喇叭聲,前往接收犯人的伊萬回來了:「都他媽別愣著了,趕緊過來幫忙,上頭這回可是補充了一批好手給咱們……」

很快,伊萬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勁,因為他可愛的部下們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着他,怎麼說呢?有同情的,有佩服的,還有可憐他的?

這尼瑪是出了什麼事?老子剛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好不好?伊萬心裏頭打了一個激靈,趕緊叫過來一個NKVD問了個清楚,當他看到刺頭兄屍體的時候,也是深受震撼,因為刺頭的戰鬥力他非常清楚,三五個人都弄不過他,而現在竟然被某人直接秒殺,這……這太好了!

是的,伊萬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太好了,為什麼?他的立場和出發點和那些普通NKVD是不一樣的,他希望有強力部下,希望立功,自然裝甲列車越給力越好。

至於管理問題,從昨天某人的表現看,他跟刺頭兄是完全不同的,刺頭是那種不開槍打他腳下他就絕不出力的貨色,而戰鬥力又太高,平常根本不好管。而裝甲列車不同,他肯聽指揮,肯打仗。所以刺頭死了伊萬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行了,我知道了。找幾個人給那貨挖坑埋了!」伊萬輕描淡寫的吩咐道。

一個NKVD戰戰兢兢的指了指裝甲列車問道:「那他怎麼辦?」

伊萬故作不解的反問道:「什麼怎麼辦?」

「要不要收拾他?」

「收拾他?為什麼要收拾他?」伊萬笑了,轉過身對着剛剛從車廂里趕出來的犯人說道:「就是要讓這些雜碎知道一點厲害,在咱們這裏不怕死能打仗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反之,那也無能的廢物,死了就死了,只當是死了一條狗!」

這大白話太震撼了,新來的犯人們被一一帶着從刺頭兄的屍體旁走過,NKVD還專門負責解說,總而言之,這一手殺威棒相當給力。當犯人們了解了某人的輝光戰績,以及伊萬的決定之後,無一不對未來的命運感到深深的擔憂。

「前線的情況怎麼樣了?」羅科索夫斯基問道。

參謀長立刻介紹道:「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個禮拜,敵帝國師、裝甲第4師和第10摩托化步兵師突入我軍防線大約15公里,期間我軍累計摧毀敵人坦克35輛,裝甲車40台,另擊毀和繳獲各型火炮30餘門……」

羅科索夫斯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要問的不是這些,我們的損失如何?」

參謀長趕緊回答道:「集團軍上下都貫徹了彈性防禦的戰術,總體而言傷亡不算大,除了個別懲戒營……」

「我知道了,」羅科索夫斯基打斷了參謀長的話頭,吩咐道:「讓NKVD注意一點,不要盲目的犧牲生命。此外告之各師團長,戰鬥雖然進行得比較順利,我們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必須看到戰鬥才剛剛開始,我們還要堅守此地十幾天,必須做好打硬仗的準備。接下來的戰鬥會更加艱苦!」

羅科索夫斯基說得一點都沒錯,經過一個星期的戰鬥,古德里安已經基本摸清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虛實,對那一套猥瑣的防禦戰術已經瞭然了。

「我們的敵人就是在用空間換時間,」古德里安在給妻子的信中寫道,「他們很難纏,也洞悉了我軍突破戰術中的弱點,對兩翼的關注導致我們無法果斷的向前,時時刻刻都擔心側翼會被合圍……敵人的防線不是完整的線,而是密佈的點,每攻克一個點我軍都會浪費大量的時間,而且還要時刻擔憂來自兩翼的側襲……我的對手是一個聰明人,將一手爛牌打得相當的漂亮,這充分說明俄國將領中也不是沒有天才,未來的戰鬥恐怕將不會一帆風順……當然,我已經找到了應付這種猥瑣戰術的方法,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

那麼古德里安究竟發現了什麼破綻呢?很簡單,羅科索夫斯基兵力不足!為什麼羅科索夫斯基要用這種彈性防禦戰術,而不是一上來就硬頂?實話實說,不維持一條完整的防線是相當危險的,密佈在戰場上的那點防禦節點很容易被包圍,而敵人也可以利用這些點之間的空襲穿插深入。

只不過是羅科索夫斯基之前用靈活的反擊和側襲打斷了德軍的穿插,而現在古德里安已經看穿了這一點,想繼續用之前的戰術將剩下的十幾天混完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麼古德里安究竟採用了什麼戰術來對付羅科索夫斯基的猥瑣戰術呢?很簡單,一力降十會。按照古德里安的吩咐,德軍改變了之前的攻擊策略,不再採用全線推進戰術,而是採取重點突破戰術。集中幾隻精銳的部隊,以及強火力支援的形式做重點突破。

「我們的重點攻擊方向有三個,左路由摩步10師負責,中路由帝國師負責,右路交給第二十九摩步師,裝甲第3、7師和第1騎兵師擔任二線預備隊,做好縱深突破的準備。我的要求是將全集群的野炮全部集中在這三個重點方向上去,要一口氣粉碎敵人的防線!」

說到這裏,古德里安忽然頓了頓,加強了與其不容置疑的說道:「我的要求是突破一定要果斷堅決,要不惜一切的向前,一線部隊不要管側翼的事情,那些自然有人負責,我對你們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向前沖,明白了嗎?」

對於接受正統軍事教育的德國軍官來說,古德里安的吩咐有悖于軍事常識,哪有不管兩翼埋頭突破的道理,敵人從兩翼迂迴過來包圍怎麼辦?之前俄國佬的側襲可是相當的犀利啊!

「不要管那些側襲,那些都是幌子,敵人的兵力不足,不足以包圍我們!」古德里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而且就算我們被包圍的,也沒有任何危險,敵人沒有實力吃掉我們,只要他們敢包圍我們,我們的後續部隊就會斷然投入一口氣將其吃掉!」

古德里安確實看穿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虛實,別看之前紅軍的側襲和反擊很犀利,但是說穿了那些都是騷擾戰術,就是用來嚇唬德國佬的,讓參加襲擊的部隊真的實打實的吃掉敵人,根本就做不到。

而現在,當古德里安不管不顧硬往裏突破的時候,擺在羅科索夫斯基面前的就是難題了,按照他的彈性防禦戰術,正面防禦的節點其實就是用來拖時間的,並不要求硬頂。可現在,德軍只管突破不管兩翼的威脅了,如果放任對手去突破,那很快就會被打穿,到時候就是完蛋。

如果換一種戰術,不用彈性防禦了,讓正面的節點去硬頂,那問題又來了,頂不頂得住,這是個問題,畢竟德軍的投入還是很大很堅決的,而且集中了整個集群的野炮支援,火力完全可以碾壓紅軍了。如果去硬頂,不光是頂不住,很可能瞬間就會被吃掉,接下來還是白搭。

反正古德里安是給羅科索夫斯基出了個大難題,就是要用強大的實力去碾碎第六集團軍,接下來羅科索夫斯基該怎麼打呢?

在德軍轉變戰術的第一天,就有五公里的防線被輕易突破,如果不是羅科索夫斯基果斷地投入了預備隊反衝鋒,這一天下來他的防線恐怕就崩潰了。而這一天所造成的傷亡,就頂之前的三五天。用集團軍參謀長的話說:「按照這樣的節奏去打,不超過一個星期,我軍就會被消耗乾淨!」

對羅科索夫斯基來說,一個星期是不夠的,他接到的命令是堅守二十天,別說差6天,差一個小時都不行!

「康斯坦丁同志,我們是時候投入裝甲部隊進行反擊了,必須用反擊打斷敵人犀利的攻勢,否則凶多吉少啊!」參謀長建議道。

是的,之前的一個星期里,不管前線發生了什麼,羅科索夫斯基保留下來的裝甲部隊都是紋絲不動,哪怕是今天形勢一度相當惡劣,羅科索夫斯基也沒有投入裝甲部隊,因為他認為還不到時候,而現在面對參謀長的建議,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現在還太早,而且我早就預料到敵人沒有那麼容易對付,但不必擔心我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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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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