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基爾波諾斯(下)

171 基爾波諾斯(下)

8月6日黎明,決定給俄國人一個教訓的德國中央集團軍群下達了圍殲第三、第十集團軍的命令,按照博克的要求,攻擊將首先由裝甲部隊開始,力求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對俄軍的分割,然後再投入步兵一點點的吃掉不知好歹的布爾什維克異端。

首先發動進攻的是第三坦克機群的費雷柏戰鬥群,當時該戰鬥群擁有二號坦克78輛,三號坦克38輛和四號坦克19輛,以及相當數量的炮兵直接掩護。

不過德軍裝甲部隊的行動一開始就不算順利,在費雷柏戰鬥群攻擊的方向,基爾波諾斯佈置了集團軍最後的反坦克力量,包括18門F22加農炮,12門57毫米ZIS-2反坦克炮和僅存的坦克。

費雷柏戰鬥群剛剛從地平線上露出頭來,就會遭到紅軍反坦克炮兵的一通猛錘,僅僅向前挺進了一公里,費雷柏上校就損失超過8輛坦克。無奈之下,他只能先叫停進攻。

重新研究了地形,最重要的是派出偵察部隊重新進行了一番細緻的火力偵察之後,費雷柏不得不很沮喪的承認:「俄國人的防禦力量很強大,炮兵的掩體也修得很巧妙,僅僅靠炮兵無法將其壓制。」

費雷柏不是死板的人,眼看坦克裝甲車和火炮搞不定對手,立刻就開始呼叫空軍支援,他相信斯圖卡一定能輕而易舉的將敵人炸碎。

不過很快,讓費雷柏大吃一驚的倒霉事發生了,就在斯圖卡起飛不久,戰場上的天氣突然大變,持續了十幾天的高溫燒烤天氣瞬間就被電閃雷鳴的狂風暴雨所取代。

如此惡劣的天氣,自然不能指望空軍能過來玩命,甚至滂沱的大雨將戰場變成了一個爛泥潭,坦克、半履帶車輛和火炮牽引車只要一個不留神便會陷進坑坑窪窪的泥地里,根本就無法動彈,成了任人宰割的靶子。

在泥潭中掙扎了一個上午之後,費雷柏的突擊集群只能放棄這次進攻,甚至為了將泥潭中的坦克和裝甲車拖回來,他們還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在基爾波諾斯的指揮下,紅軍乘着德軍動彈不得的時候發動了一輪迅猛的反衝鋒,打得德國佬鬼哭狼嚎,只能匆匆丟下十幾輛坦克和裝甲車狼狽的逃出了戰場。

8月6日,雨一直下,這讓費雷柏都想要撞牆,要知道在炎熱的夏季,華沙地區可是很少有如此大量的降雨,這場該死的雨把一切都毀了!

乘着德軍無法進攻的當口,基爾波諾斯命令部隊趕緊加強工事,挖掘更多更深的戰壕,想盡一切辦法收集彈藥和食品,甚至還穿越德軍的封鎖,「回收」了一部分重武器。

一直到8月9日,雨勢才減小,在雨停的第一時間,費雷柏就又一次投入了進攻,擺開一幅要強吃紅軍的架勢,他的裝甲部隊浩浩蕩蕩的從正面壓迫而來。

不過這樣的架勢嚇唬沒見過世面的紅軍新兵也許可以,但對第三、第十集團軍的老兵來說,這就是活靶子了,休整了幾天的他們正準備大幹一場,而德國佬就自動送上門找死,你說他們能不高興嗎?

當時,德軍的裝甲部隊在泥濘的野地里艱難跋涉,而他們對面的紅軍卻火力全開,炮彈像雨點一樣砸過去,就像不要錢似得。在這一天,費雷柏嘗試了三次強攻,第一次直接被紅軍猛烈的炮火打尿了,第二次又被紅軍僅存的少量坦克狠狠地修理了一回,第三次,更是又一次遭到了紅軍反衝鋒,直接被迎頭撞了回去。

當天深夜,面對博克元帥的質問,費雷柏很無奈地答覆道:「元帥閣下,我和我的士兵都已經儘力了!」

其實精明的博克已經注意到了費雷柏的窘狀,知道繼續硬沖占不到任何便宜,在當晚他便命令費雷柏將陣地移交給第127步兵師,在不引起紅軍偵察員的注意下,從火線撤回,然後向南機動,繞過基爾波諾斯精心設置的反坦克陣地。

與此同時,博克還命令SS第9裝甲擲彈兵團1營的部隊在夜色的掩護下偷襲紅軍。當時連長克勞克中尉讓庫尼格克少尉帶着他的二排作為前鋒,越過一條二十五米寬的水渠偷襲紅軍。當時擲彈兵涉水過河,所有的火炮和重武器都留在了水渠這一邊,準備一旦戰鬥打響就進行火力支援。

庫尼格克的部隊剛剛上岸,就被紅軍的哨兵發現,緊接着槍聲大作,一條條閃爍的彈道撕破了夜空,很快大炮也加入了戰團。一團混亂當中,庫尼格克少尉強行命令部隊繼續前進,在他看來與其留在原地被紅軍打成篩子,還不如玩命的向前沖!

賭了!少尉決心孤注一擲,領着手下的士兵向紅軍的陣地猛撲過去,不過紅軍戰士們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德國佬才冒出半截身子,子彈便嗖嗖地飛過來,副排長維里格中士胸口連中三彈,頃刻間躺在庫尼格克的懷中就斷氣了。緊接着又有兩名士兵中彈,眼瞧著紅軍又充足的準備,而且火力實在兇猛,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庫尼格克少尉只能放棄繼續進攻選擇撤退。

與庫尼格克少尉一樣不走運的還有1排,他們在庫尼格克的下游兩百米處也進行了偷渡。不過水渠下游的水道陡然變寬,大約五十米寬兩米深的河水根本無法泅渡。1排只能借來部分橡皮艇扔進河裏,然後擲彈兵才紛紛閃身跟上。

和庫尼格克一樣,一排也將成功的希望寄托在紅軍麻痹大意上,但德國人很快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先是一道道耀眼的探照燈亮瞎狗眼,緊跟着便是兇猛的機槍和迫擊炮火力,脆弱的橡皮艇一個接着一個開始漏氣,好些水性不好的擲彈兵就這麼活活淹死了。

唯一能讓克勞克連長感到些許安慰的是阿爾伯雷切特少尉的3排,在友軍接連失敗的情況下,這個排的擲彈兵卻非常幸運的躲過了對岸觀察哨的視線,駕駛着橡皮艇駛過了水渠。

靠岸之後,阿爾伯雷切特親自用刺刀結果了一個負責警戒的紅軍戰士,領着人馬就朝紅軍的縱深陣地摸過去。儘管他嚴肅地命令擲彈兵們要注意腳步和呼吸聲,但他們依然沒能逃過紅軍戰士的雪亮的雙眼。

在穿過幾排矮樹叢后,阿爾伯雷切特的部隊進入了一片開闊地,早就隱藏在附近高地的紅軍輕重機槍從各個方向開始攢射,一場一邊倒的屠殺正式開始!最後該排僅有兩名士兵逃離戰場。

經過這個晚上的嘗試,博克也知道包圍圈中的紅軍不好對付了,至少突襲和偷襲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包圍圈中的紅軍警惕性太高了,一點風吹草動也別想瞞過他們。

無奈之下,博克只能命令費雷柏繼續強攻了,好在這次斯圖卡終於能夠登場,航空炸彈幾乎將紅軍的陣地犁了一遍,紅軍的一線陣地上的火力點大部被摧毀,僅有的那一些也無法抗住德軍裝甲部隊的碾壓。

走了一晚上背運的克勞克連長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就在剛才斯圖卡離開的時候,庫尼格克少尉的部隊終於佔領了對岸的紅軍陣地,在昨晚被教訓得很慘的他當時有些神經質地問道:「俄國人的機槍手都被消滅了吧?不行,再去補一槍,一定要確保他們被擊斃了!」

庫尼格克少尉的暴行無疑大大的敗了人品,讓剛剛轉運的德軍很快就遇上了新的麻煩。就在他等待着援兵準備繼續向紅軍縱深突進的時候,另一隊斯圖卡又抵達了戰場,飛行員誤以為陣地還在紅軍手中,呼嘯著就投下了一串串航空炸彈,投彈位置又恰巧在庫尼格克少尉和友軍的集結點上,當場炸死了八十多人,還引起了對面紅軍守軍的注意,立刻又是一通兜頭猛打。

克勞克上尉聞聽到這個噩耗之後是目瞪口呆,愣了片刻之後,趕緊向上級申請援助,必須趕緊的往庫尼格克的陣地增兵,否則紅軍用一次反擊就能將庫尼格克剩下的那點小兵兵重新攆回河岸這邊。好在此時紅軍也是四處告急,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進行反擊,只能眼睜睜的放過了這次好機會。

戰鬥截止到當天黃昏時,德軍突破了基爾波諾斯南線的部分陣地,因為缺乏反擊的兵力,基爾波諾斯只能再次下令收縮防線。所以在第二天,德國人按照預定計劃發動進攻時,是比較順利的,用費雷柏的話說:「我部已經成功地插入了俄軍縱深,有信心在接下來的一天裏將俄軍進行分割。」

與此同時,基爾波諾斯也知道局勢艱難,不過他卻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再次給各級指戰員加油打氣:「今天,敵人突破了我軍相當一部分陣地,據我所知相當一部分同志經受了十倍以上敵人的圍攻,對於同志們的作戰精神我十分的滿意和欽佩……不過隨着我們的陣地一點點被壓縮,明天的戰鬥將更加的艱難和殘酷,我希望所有的同志都做好心理準備,讓我們給德國鬼子迎頭痛擊吧!」

實際上局面比基爾波諾斯說得還要艱難,隨着這兩天高強度的戰鬥消耗,部隊的彈藥基本已經見底,相當一部分戰士只能從自己的同志身上撿取彈藥繼續作戰,甚至一部分紅軍士兵開始用德軍的武器進行戰鬥。而食品已經全部耗盡,整整三天裏,絕大部分紅軍戰士沒有吃到一粒米。至於藥品,那更是聞所未聞,以至於有一名目睹了傷員無法得到救治的戰地醫生在痛苦中吞槍自殺。

對基爾波諾斯和紅軍戰士來說,唯一的好消息是天氣依然未完全好轉,麻風細雨始終籠罩着戰場,這不光使敵人的空軍無法盡情施展,也讓泥濘的戰場變得更加噁心人。

8月9日,整整一個上午費雷柏的部隊都在和泥土做鬥爭,這一片泥潭是德國人的噩夢,幾乎讓他們寸步難行。當他們好容易才將坦克和裝甲車拉出泥澤,在下午兩點,又一場傾盆大雨席捲了整個戰場。

不管是履帶還是輪子都無法再如此泥濘的道路上做任何機動,特別是靠河渠的德軍陣地,在暴雨中已經變成了一片澤國,連運送架橋設備的工兵都泡在水裏動彈不得。

一直到三天後,當太陽重新炙烤大地的時候,德軍才緩過氣來。8月12日,費雷柏命令SS第20裝甲擲彈兵團一營和二營分兩路向紅軍在戰場上重要的支撐點130高地出擊,準備一舉佔領這個至關重要的制高點。

整整一天,雙方圍繞該高地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戰,紅軍的死守和迅猛的反撲讓黨衛軍也有些招架不住,而少量的T-54更是扮演了定海神針的角色。德軍的坦克和反坦克炮幾乎奈何不了T-54分毫。

激戰至黃昏時分,少量紅軍戰士在一輛T-34的掩護下竟然進行了一次不可思議的小規模穿插,一舉切斷了第20裝甲擲彈兵團一營和二營之間的聯繫。

關鍵時刻,二營營長弗蘭克少校立刻傾盡全力的進行反撲,親自帶隊衝鋒,激戰了整整一個鐘頭,弗蘭克少校的反撲被擊退,而少校本人也被擊斃。

營長的死亡沉重地打擊了2營的士氣,這使得德軍想要佔領130高地變得更加的艱難,或許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弗蘭克少校在死後的第二天便被追授了騎士十字勳章。

12日的戰事告訴了費雷柏,想在短時間內完成分割蘇軍的任務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讓費雷柏心情好一點的是,在第二天早上,博克派來了增援部隊——SS第20裝甲擲彈兵團三營。

幾乎就在SS第20裝甲擲彈兵團三營抵達戰場的同時,基爾波諾斯也知道形勢越來越嚴峻了,整整一天,這位上將都在各級部隊走訪,腳步幾乎踏遍了每個營,他不斷地告訴紅軍的指戰員們:「一定要注意收攏部隊,不要魯莽的同敵人硬拼,千萬不要白白犧牲掉我們可愛的戰士們!」

當天上午九時,德軍進行了自包圍第三、第十集團軍以來最猛烈的炮擊,以及伴隨着比前一天更強有力的穿插和突進。基爾波諾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的部隊已經不能像一天之前那樣講滲透過來的德軍趕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份殘酷的丟失陣地的報告。

基爾波諾斯知道必須接受現實了,二十多天的鏖戰已經讓他的部隊耗盡了所有的力量,食物、彈藥、藥品甚至連飲用水都缺,蜷縮在散兵坑和戰壕里的戰士們各個面黃肌瘦,相當一部分患上了腳氣或者戰壕腳。

基爾波諾斯的士兵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垂死掙扎的人用完了迴光返照的最後力量。在當天晚上,基爾波諾斯給軍委和烏克蘭方面軍發去了一封長長的電報,詳細的列舉了被圍困之後部隊的戰鬥情況,更是將他所能收集到的所有英勇奮戰至犧牲的指戰員名單統統發了過去。

這封史無前例的電報足足發了三個鐘頭,直到德軍新一輪猛烈的炮擊摧毀了基爾波諾斯司令部里最後一部電台才被迫中止,而這也是軍委最後一次痛基爾波諾斯取得聯繫。

8月14日至8月15日,被包圍的紅軍戰士依然在竭盡所能的抵抗,到了15日深夜,基爾波諾斯將唯一能聯繫上的部隊指揮官全部召集到了他的指揮部,佈置最後的戰鬥方案。

「我們還有十五台能開動的T-54和T-34,拉文琴科同志,請你將還能走得動的三千名同志都帶上,突圍吧!」

當時餓得至打擺子的集團軍參謀長拉文琴科下意識的問道:「那您怎麼辦?」

當時基爾波諾斯淡淡的一笑:「我的年紀已經大了,而且作為集團軍的最高指揮官,我理應為當前的局面負責。我將和其他無法突圍的同志一齊留下來戰鬥到底!」

拉文琴科還想勸基爾波諾斯放棄這個想法,在他看來仗打成這樣根本就不是基爾波諾斯的責任,相反,基爾波諾斯已經盡到甚至超出了他的義務,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苛求基爾波諾斯做到更好。

不過基爾波諾斯依然拒絕突圍,他的態度完全不可動搖:「拉文琴科同志,這是命令,請你執行吧!」

當天夜裏,拉文琴科含淚和基爾波諾斯最後一次握手,在臨行前,基爾波諾斯將他的軍靴送給了拉文琴科:「突圍不能沒有鞋子(拉文琴科的靴子底磨穿了),這就當是我們臨別的禮物了。另外請將這些信帶給我的妻子和孩子,告訴他們,我愛他們!」

從那一天起,拉文琴科就一直保存着基爾波諾斯送給他的最後禮物,直到他去世之後,才捐贈給了衛國戰爭歷史博物館,與這雙老舊的軍靴同時展出的還有基爾波諾斯的日記。在8月18日凌晨,當德軍沖入他的指揮部時,這位餓得幾乎站不起來的上將毅然決然的拉響了炸藥包。震天的巨響之後,這位英勇無畏的上將履行了他對國家、民族和黨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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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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