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巴巴羅薩(2)

152 巴巴羅薩(2)

當6月13日白天的戰鬥結束之後,中央軍委的臉上看不到多少笑意,表現最好的是東普魯士,猶太人在邊境線上擋住了德軍北方集團軍群,甚至在局部地區將德國人趕了回去。比如東普魯士第一裝甲師重型坦克營的T-36(KV-1,伏羅希洛夫倒台了,自然撈不到以他的名字命名武器的機會了)就將德軍打得屁滾尿流,僅僅一個上午就擊毀了40輛一號坦克以及另外35輛二號和三號坦克。

表現最差的是東波蘭,東擦腳布不比西擦腳布高明多少,這些奇葩在草草完工的工事裏隨便放了幾槍就倉皇逃跑了,將成堆的物資和武器留給了敵人,其中不乏1940年才裝備的T-36坦克和ZIS-3加農炮。

不光是東波蘭擦腳布不給力,烏克蘭方面軍也存在相當的問題,比如之前該方面軍兵力配置的重點是東波蘭方向,對於南邊的羅馬尼亞不夠重視,在戰爭爆發時,位於羅馬尼亞邊境線上的相當一部分部隊得到的命令時準備北上機動,是向東波蘭出擊。結果在遭到羅馬尼亞軍隊、匈牙利以及部分德軍的偷襲時,顯得沒有準備,匆忙抵抗了一陣之後,不得不向二線撤退。在當天下午五時,羅馬尼亞軍隊和匈牙利軍隊佔領了外喀爾巴阡、切爾諾夫策並向敖德薩和基輔方向挺進。

也就是說南線的烏克蘭方面軍的壓力相當的大,不光要面對敵人中央集團軍群的正面壓力,還要擔心側翼的匈牙利、羅馬尼亞和德軍的側擊,甚至在德國中央集團軍群插入白俄羅斯之後,還可以從白俄羅斯方向襲擊他們。一個弄不好,烏克蘭方面軍有被在基輔以東地區殲滅的可能。

面對這種糟糕的局面,軍委爆發了新一輪爭吵,爭吵的重點是進攻還是後撤。圖哈切夫斯基認為雖然東波蘭的表現十分糟糕,基本上沒給紅軍爭取到什麼有利的態勢,但他認為情況也沒有糟糕到必須後撤,必須放棄部分烏克蘭國土的程度。

「敵人雖然佔領了大半個東波蘭,但是必須看到在我紅軍機械化部隊趕到戰場之後,敵人的迅猛勢頭已經初步得到了遏制。可以說德軍已經是強弩之末。而此時,我紅軍主力還並未投入戰鬥。可以想像,一旦我紅軍主力進入戰場,必然可以給予當面之敵迎頭痛擊,一舉將敵人趕出東波蘭並不是夢想。在這種時候,我認為我們應當關注正面戰場的戰鬥,而不是膽顫心驚的審視側翼的小股敵人!」

說到這兒,圖哈切夫斯基頓了頓,似乎是在積蓄力量:「我認為從匈牙利、羅馬尼亞方向突入我國境內的敵人不足為懼,他們的裝備和戰鬥力都很弱,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德國的僕從軍,只不過依靠偷襲的初期優勢才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只要我烏克蘭方面軍引起重視重整旗鼓,必然能擊退敵人。」

客觀來說,圖哈切夫斯基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匈牙利和羅馬尼亞軍隊確實讓人瞧不起,尤其是羅馬尼亞,這幾年被德國整得很慘,時不時就得割塊肉,可以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登上了德國戰車。而且羅馬尼亞的那三十個師裝備確實成問題,坦克加突擊炮一塊才300輛的樣子,幾乎連紅軍的一個機械化軍都不如。而且羅馬尼亞坦克的質量差,別說T-34和T-54,遇上了BT系列坦克都討不到什麼便宜。

所以圖哈切夫斯基認為烏克蘭方面軍南線的部隊之所以遭受了失敗,恐怕更多的不是技戰術原因,而是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如果南線的部隊能夠端正態度,穩定戰線或者投入反擊都是很簡單的事兒。

不光是圖哈切夫斯基有這種看法,軍委中相當一部分人都認為南線的問題不是什麼大的軍事問題,僅僅只是態度問題,依靠南線現有的部隊就足以穩定形勢了。

持有反對意見的是李曉峰,他可沒有圖哈切夫斯基那麼樂觀,南線的部隊確實有態度上的問題,但並不僅僅是態度問題,負責南線防禦的是紅軍機械化第10軍、步兵第15軍、第17軍和第41軍。這四個軍擁有8個步兵師、兩個坦克師和一個機械化師,合計是11個師的兵力。而他們的正面大約有40多個師的敵人,敵我力量實在太過於懸殊了。哪怕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部隊戰鬥力只能打五折,那也是成倍的優勢。

在這麼懸殊的力量對比面前,僅僅依靠11個師就想擋住敵人,恐怕是圖哈切夫斯基自我感覺太過於良好了,或者說圖哈切夫斯基太想試試他大縱深作戰的威力了。可能圖哈切夫斯基認為只要烏克蘭方面軍能正面逆襲德軍,用反衝鋒打退敵人,那側翼管不管都無所謂,他大概以為羅馬尼亞軍隊和匈牙利軍隊在德軍被擊退之後就會陷入慌亂,就會不戰自潰。

說實話,李曉峰覺得如此的低估敵人是不可取的,所以他堅決反對這種顧頭不顧腚的冒險行為。一旦羅馬尼亞人和匈牙利人沒有崩潰,而是穩定地向基輔進攻。那時候就算烏克蘭方面軍能從正面打退德軍,可後路和補給線也會被切斷,沒有補給的機械化部隊會是什麼樣子?

李曉峰認為紅軍現在首先要做的,不是不管不顧的馬上投入反擊,而是首先要穩定一團混亂的局面,必須重新穩定戰線。決不能在自己的腳跟都沒站穩的時候,就想着還擊,這麼搞反而會放大自身的破綻,讓局勢惡化。

而且李曉峰還認為,和歷史上相比,現在蘇聯的情況要好得多,僅僅只有部分國土淪陷,損失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這種情況下何必那麼着急呢?

很可惜,李曉峰的觀點這回沒有得到軍委委員們的一致響應,從國內革命戰爭中走出來的將領們從骨子裏崇尚進攻,對於防守帶着一種天然的鄙視情緒,所以絕大部分高級軍官都不想防守,而是傾向於進攻。

而包括托洛茨基和斯維爾德洛夫在內的大佬們很討厭國土被德國鬼子佔領的感覺,這讓他們覺得政治上很被動,如果紅軍能在德國鬼子剛剛入侵的同時就趕走他們,這將是多麼光偉正啊!

所以他們更喜歡圖哈切夫斯基的方案,很快中央軍區司令員約納.埃馬努伊洛維奇.亞基爾和烏克蘭方面軍司令員沙波什尼科夫就接到了全面反擊的命令,很快他們就調動一切能夠調動的部隊投入到對德國中央集團軍群的全面反擊中去了。而南線負責防禦德國南方集團軍群的第26集團軍只能繼續苦苦支撐了。

而首先投入反擊的自然是第一線的部隊,比如老赫姆斯特拉所在的獨立第100重型坦克營,該部一馬當先的沖在了最前面,充當第12、34坦克師的開路先鋒。

德軍第17裝甲師就首當其衝的領教了紅軍的突擊威力,據該師高炮營老兵奧斯汀回憶道:

1941年6月14日,在巴巴羅薩行動開始的第三天,我們連抵達了盧布林郊區,營指揮部就設立在村莊里唯一一幢沒有被摧毀的農舍里,敵人的空軍十分活躍,只要天一亮就發動攻擊,小夥子們沒日沒夜的守衛著天空,一個個憔悴無比……

在我們連陣地的左翼外側有一條延伸的溝渠一直通向一處不知道是我們還是波蘭人挖設的陣地中——這可是個理想的地點,可以掌握整個溝渠。但同時也有唯一的一個缺點,從對面的高地上可以把這裏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對面高地上安置一個俄軍炮兵觀察員的話,只要我們有所行動,馬上就會有炮彈落在我們的頭上……

乘着俄國人炮擊間歇,我們學會了如何估算掩體孔洞的大小以及是否能提供良好的防禦效果。由於為掩體里的士兵準備的食物是裝在特質的桶內。所以炊事班的戰友們目標特別明顯,就在我們忙着分配食物時,警告聲響了起來:「炮擊!找掩護!」

我們在炮位上都有各自的掩體,但是必須要在最快的速度內逃進去。呼嘯而來的炮彈把周圍的一切都炸了個稀爛,包括我們的午餐和裝午餐的桶。

我們盡量的縮成一個小團,並默默地開始祈禱。突然間,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爆響,一些物體呼嘯著穿過空氣,爆炸的衝擊波把我們拋向掩體的側壁,將胃裏僅存的那一點食物也摔了出來……我半晌沒能回過神來,心想大概是受傷了,但卻沒感覺到任何疼痛。

後來我才發現炮彈直接命中了掩體,一枚喀秋莎火箭彈就直直地插在離我咫尺之遙的掩體上!另一枚大口徑榴彈炮擊中了儲藏在地洞裏的一堆彈藥,整個地洞在劇烈的爆炸中消失了。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連長光着一隻腳在那裏大喊(之前找掩體的時候鞋跑丟了):「俄國佬的坦克來了,準備戰鬥!」

我們慌慌張張地向炮位跑去,可能有人不會理解,你們不是高射炮兵嗎,反坦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確切地說,關係十分密切,抵達盧布林之後,我們的坦克和反坦克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幾乎沒有任何坦克能擋住俄國人的攻擊,也沒有任何反坦克炮能讓俄國佬停下來。只有88炮才能稍微給俄國佬製造一定的麻煩,而這就需要我們上陣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炮隊鏡觀察了敵人的坦克,希望運氣能夠好一點,因為88炮也不是對敵人所有的坦克都管用,按照我們的經驗,打T-34容易,而打T-54就相當困難。當然,那時候我們並不知道俄國人坦克的編號,只能臨時用大傢伙和小傢伙進行區分。而這一次,上來的是大傢伙!而且一口氣就冒出來了接近20輛之多!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刻營長的表情,因為我們總共也只剩下3門88炮了,可以說幾乎沒有擋住敵人的可能。更可怕的是我們還不能後退,因為師長下了死命令,務必戰鬥到最後一人!

我手心裏全都是汗,二十輛坦克開過來的壓迫感是所有未曾經歷過那場面的人無法想像的,黑漆漆的炮口,卷著泥水的履帶,膽小的人只能哆哆嗦嗦的蜷縮在戰壕里發抖,而膽大的人,比如像我這樣的也是兩腿發軟。

「不要開火!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開火!」營長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原因非常簡單,哪怕是88炮也只有在極近的距離上能擊穿T-54的側面,有多近呢?這麼說吧,就相當於拼刺刀的距離。如果我們提前暴露了,將會被敵人轟成渣渣!

擲彈兵都是好樣的,面對轟隆隆開過來的坦克,他們沒有退縮,而是小心的繞到敵人的側面,企圖用最簡陋的反坦克武器同鐵甲洪流肉搏。

那個場面相當的殘酷,在機槍的掩護下,一個小夥子猛地從隱蔽處躥了起來,握著莫洛托夫雞尾酒就向敵人的坦克衝過去,而他的另一個小夥伴抱着衝鋒槍和反坦克手榴彈從另一邊也撲了上去。我在心中為他們捏了一把汗,因為這根本就是玩命,十個這麼乾的恐怕只有一個能活着回來。

很快他們就被發現了,T-54坦克的並列機槍和航向機槍猛烈開火,打得地面上泥土飛濺,很快抱着衝鋒槍的那個夥計就被撂倒了,臨死前他還試圖投擲手榴彈,可惜並沒有成功。

而他的那個小夥伴則靈活得多,就像一隻小鹿,他蹦蹦跳跳的向前躍進,躲過了一輪又一輪的射擊,就在他即將靠近敵人時,最悲慘的一幕發生了,他手中的瓶子被一發子彈擊中,整個瓶子都爆裂了,飛濺的玻璃像霰彈一樣插入了他的身體。緊接着火焰就燃了起來,就是一秒鐘的功夫他就變成了一個火球……這個可憐的孩子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直到我們的狙擊手看不下去,用一發子彈結束了他的痛苦……

我們心裏沉甸甸的,不光是因為一兩個人的死亡,而是擲彈兵兄弟前仆後繼的不斷發動類似的行動,在俄國人強大的火力面前,這樣的行動等同於送死,幾乎不可能取得成功。但是擲彈兵兄弟必須這麼去做,他們必須吸引俄國佬的注意力,將坦克引向他們的方向,以便將薄弱的側面和後面暴露在我們面前。

擲彈兵兄弟的犧牲讓我們這些炮兵壓力山大,我們很擔心辜負了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戰機。就在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營長忽然大吼了一聲:「開火!」

轟!轟!轟!

三聲炮響,兩發命中一發脫靶。不過我們顧不得觀察結果,緊張而快速的完成手動裝彈業務,然後飛快地發動下一輪進攻。

德國人打得很准,而且開火的距離也足夠近,被擊中的兩輛T-54很快就停了下來,一輛開始起火冒煙並很快殉爆,至於另一輛也基本喪失了戰鬥能力。

不過俄國坦克手的反應也不慢,他們很快就開始轉向,用裝甲最厚的正面對準了德國人的高炮陣地。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除了一輛不走運的倒霉鬼被擊毀之外,剩餘的坦克毫不費力的就碾碎了德軍的炮兵陣地。

不過這樣的戰果並不能讓獨立第100重型坦克營的參謀長阿納托利.伊萬諾維奇.格里勃科夫上尉感到高興,雖然今年才22歲,但是格里勃科夫已經是老兵了,參加過張鼓峰衝突的他積累了一定的戰場指揮經驗,現在戰場上的情況告訴他——事情不妙!

倒不是說局勢很不利,而是他對自己部下的應對很不滿意,明明T-54幾乎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紅軍的坦克手卻不能將這種優勢如實的發揮出來。每每在一些細節問題上,紅軍的坦克手顯得粗枝大葉。比如剛才,幾乎所有的坦克都一股腦的向敵人的步兵衝過去,竟然沒有任何一個坦克手想到要掩護側翼,輕而易舉地就讓敵人得手。而且戰前的偵察也相當的馬虎,竟然沒有發現敵人的炮兵陣地。

當然,最關鍵的是,作為獨立第100重型坦克營的指揮官科羅廖夫少校竟然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竟然覺得小夥子們表現十分優異!

這就讓格里勃科夫無法接受了,T-54坦克可是很寶貴的,每個集團軍都只能分到一到兩個營,這31輛坦克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寶貝。就這麼揮霍和浪費,那是得遭天譴的!

「營長同志,我認為有必要立刻進行檢討,總結經驗教訓。不能再這麼隨便浪費寶貴的重型坦克了!」

但是科羅廖夫少校卻聽不進去,像他這種參加過內戰的指揮官,對損失神馬並不是特別在意,在他看來能佔領敵人的陣地,能一步步的向前衝鋒那就是成功。至於損失,打仗能沒有損失嗎?

大手一揮,科羅廖夫少校就趕走了被他視為學院派的格里勃科夫,他才不需要一個小屁孩教他怎麼打仗,而且他更關心的是下一輪突擊,只要繼續這麼進攻德國人很快就會崩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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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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