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再接再厲

117 再接再厲

佐藤幸德對自己部隊得夜戰能力十分有信心,尤其是得知師團最後的一支預備隊第73聯隊第3大隊也已經抵達戰場之後,信心是異常的足。

當晚8時許,在小雨的掩護下,第73聯隊2大隊全員出動,乘着夜色溜下了張鼓峰,摸著黑向黑山高地方向前進。應該說日軍的夜戰能力確實沒有問題,至少當時的紅軍是拍馬也趕不上的。從離開張鼓峰一直抵達黑山高地腳下,日軍的行動都沒有被紅軍發現。

眼瞧著只剩下最後兩百米,親自指揮夜襲的佐藤幸德舔了舔嘴唇,向左右命令道:「加快速度,準備進攻!」

也就在佐藤幸德說話的當口,在他左前方几十米遠的地方忽然迸出一個火球,緊接着一聲猛烈的爆炸就在他耳邊炸響。還沒等佐藤幸德搞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爆炸接二連三的響起,不少鬼子兵莫名其妙的就被炸成了篩子。

「怎麼回事!是誰暴露了!」佐藤幸德惱怒地大喝了一聲。

不過暫時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從黑山高地頂上竄起了十幾枚照明彈,將整個山坡照成了一片白地。然後紅軍各個火力點的輕重機槍猛烈開火,十幾條火舌瞬間就將爬起來衝鋒的日軍撂倒在地。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跟糟糕的是,紅軍的炮兵反應十分迅速,專門用於支援黑山高地的迫擊炮分隊猛烈開火,一時間鬼子們被牢牢地釘在了山坡上動彈不得。

「八嘎!」

在圖們江對岸觀察戰鬥的森本伸樹從望遠鏡里看到了這一幕,他罵了一聲之後命令自己炮兵立刻開火,無論如何也必須壓制住蘇軍的炮兵,否則佐藤幸德的部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日軍隱蔽在圖們江西側的炮兵立刻開火,猛烈地轟擊黑山高地頂峰以及隱蔽在黑山高地之後的蘇軍迫擊炮,不過他們才打完一次齊射,立刻就糟糕了紅軍遠程炮兵的反擊。152毫米、203毫米重炮很快就將日軍的野戰炮壓制住了。

而此時,佐藤幸德才剛剛來得及命令部隊撤退。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半山腰裏的鬼子兵在紅軍的優勢火力面前幾乎都不能抬頭,只能趴在地上倒退著往後爬,那彆扭勁就別提了。

「讓張鼓峰上的重機槍掩護佐藤幸德,快!」森本伸樹又下了一道命令。

張鼓峰比黑山高地高不少,日軍在張鼓峰頂的重機槍能夠打到黑山高地,不過白天日軍不敢這麼干,因為紅軍擁有空中優勢,一旦發現他們的機槍火力點就會俯衝投彈,分分鐘就會打掉這些火力點。

晚上就沒有這麼多顧忌了,不過讓日軍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火力支援竟然沒有壓制住黑山高地上的蘇軍,反而被對方強大的火力打懵了。

戰後被俘虜的日軍軍曹鈴木一郎回憶道:「黑山高地的蘇軍火力極其猛烈,毫不費力地就將我軍的重機槍打啞了,那一排排撲面而來的彈雨輕而易舉地就擊穿了我們的野戰工事,不少機槍手躲在工事裏都被打成了兩截……」

那麼紅軍究竟使用了什麼秘密武器呢?其實也不是啥秘密武器,無非就是高射機槍平射而已。之前李曉峰就已經預見到了日軍會猛攻黑山高地,為了增強守軍的火力,他將第32步兵師高炮營的四挺14.5毫米ZPU-2高射機槍用直升機空運到了黑山高地,其任務就是火力壓制。

不得不說這四門雙聯裝ZPU-2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幾乎是橫掃了日軍的火力點。其實李曉峰一度還想將37毫米高射炮運上去,用高炮去平射那才爽。

在四門ZPU-2的壓制下,張鼓峰上的日軍重機槍很快就變成了啞巴,佐藤幸德的部隊只能在毫無掩護的情況下狼狽撤退,一路上被打死打傷兩百餘人。直接導致了第73聯隊2大隊基本喪失戰鬥力。

這次失敗對日軍的打擊十分沉重,當優勢的夜戰也失去作用的時候,他們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守住陣地了。尤其是在後半夜,當蘇軍也開始夜戰的時候,鬼子們真是百感交集。

紅軍的夜戰跟鬼子不同,參與夜戰的依然是戰鬥工兵,規模沒有鬼子那麼大,基本上都屬於連排級別。可別看規模小,但是殺傷力卻不小,噴火器、雲爆彈加上手榴彈和炸藥,一點點的蠶食著日軍的陣地,積少成多是相當可觀。

而一旦日軍不甘心這麼一點點被擠走,發動反擊時,黑山高地的高射機槍和迫擊炮就會猛烈開火。這麼一套組合拳下來,幾乎打得鬼子毫無還手之力,以至於一向擅長夜戰的鬼子都巴不得早點天亮才好。

不過天亮了鬼子一樣討不到好,紅軍的空軍和炮兵在整個白天都會持續不斷地轟擊他們的陣地,將他們壓製得動彈不得。以至於森本伸樹不止一次地向朝鮮軍司令部要求空軍支援。

那鬼子的空軍有能力支援張鼓峰嗎?很可惜沒有,經過了西班牙內戰的洗禮,紅軍的空軍幾乎是發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大批優秀的飛行員成長起來,而且戰機性能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以雅克-1為代表的新式戰鬥機牢牢地控制住了制空權,讓鬼子無法越雷池一步。

說實話,這還是裝備不太好的遠東紅旗方面軍,換成波羅的海方面軍、白俄羅斯方面軍和烏克蘭方面軍,那真心能將鬼子的菊花都捅爆。

所以哪怕鬼子的戰機拼了老命試圖靠近張鼓峰,但每一次要麼是無功而返要麼就是機毀人亡,而這也深深地刺激了鬼子,讓鬼子加快了新式戰機的研發進度。

回到地面戰場,繼7月13日攻佔了黑山高地之後,在7月14日,李曉峰將攻擊的重點目標選為張鼓峰東南方向的52高地,第39步兵師在空地火力的支援下僅用了兩個小時就佔領了該高地。不過和昨天佔領黑山高地之後一樣,第39步兵師也沒有繼續向張鼓峰進攻,而是選擇了原地固守加強陣地。

這回張鼓峰上的佐藤幸德就傻眼了,他可沒想到蘇軍突然變得這麼無恥和有耐心。這兩天的戰鬥簡直跟前三天截然不同,前三天的蘇軍就像毛手毛腳的張飛,而這兩天的蘇軍安靜得如處女一般。

如果佐藤幸德有得選,那他一定選張飛一般的蘇軍,現在蘇軍的這種「娘么」打法真心讓他很難受。

「大佐,還要夜襲嗎?」

面對部下的詢問,佐藤幸德苦笑了一聲:「算了,露西亞鬼畜已經提高了警惕,夜襲不會有用。讓將士們多加休整,準備迎接明日的苦戰吧!」

佐藤幸德已經意識到了,明天對他來說將是一場苦戰,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場苦戰有多痛苦。凌晨時分,張鼓峰的蘇軍首先開始了襲擾作戰,像昨晚一樣不斷地蠶食日軍的陣地。所不同的是,昨天還只有黑山高地一個方面的高射機槍火力支援,而今晚連52高地也裝上了ZPU-2高射機槍。

從兩個方面射來的14.5毫米殺爆彈和穿甲彈讓鬼子幾乎不能抬頭,激戰至天明,張鼓峰上的蘇軍已經重新佔領了接近一半的陣地。對於鬼子來說形勢就已經萬分惡劣了,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要蘇軍繼續使用相同的戰術,頂多只要三天,他們就會丟掉張鼓峰。而張鼓峰一旦失守,沙草峰上的守軍也一個也別想跑掉。

尾高龜藏再也坐不住了,不斷地給中村孝太郎發電,要求立刻增派援兵。問題是中村孝太郎哪裏有援兵可派,朝鮮軍攏共也就只有一個19師團,如今整個師團都陷在了張鼓峰,總不能讓他親自帶着自己司令部直屬部隊去前線吧?

無奈之下,中村孝太郎只能將皮球往上踢,將尾高龜藏的要求反應給參謀本部,讓閑院宮載仁去頭疼了。

七月十四日,獲知19師團作戰「不順利」的戰報之後,閑院宮載仁給關東軍發了一封措辭很特別的電報,要求關東軍進行一次野戰拉練,地點就在張鼓峰。

為什麼用夜戰拉練的名義呢?很簡單,閑院宮載仁可不敢將19師團「不順利」的消息向裕仁彙報,一旦讓裕仁知道張鼓峰上日軍吃了大虧,會不會立刻發生搖擺誰也說不定。所以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去增援19師團了。

不過閑院宮載仁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了,隨着日軍的主力陷在了華夏戰場,關東軍也被抽調了不少兵力,以關東軍現有的兵力實在是無暇顧及張鼓峰。因為他們剛準備調動,跟關東軍對峙的遠東紅旗方面軍的獨立紅旗第2集團軍和興安省的東北抗日聯盟軍立刻就有了動作,開始施加壓力。頓時關東軍就不敢動了,只能老老實實地留在原地。

7月15日,也就是槍斃阿帕納先科之後的第三天,李曉峰再次召集遠東紅旗方面軍軍以上指揮官開作戰會議。

跟三天之前相比,軍官們的情緒好了很多,戰鬥進展順利讓他們壓力大減,而且跟阿帕納先科比起來,某人指揮作戰的方式要柔和得多。再也沒有阿帕納先科的那種頤指氣使的命令式口吻,也沒有硬性干涉具體的戰術指揮。某人只是做出大體的佈置,具體的作戰方法很注意聽取下級軍官的意見,這讓被阿帕納先科家長式作風壓製得很苦的遠東紅旗方面軍軍官大有久旱逢甘霖之感。

不光是指揮上很開明,李曉峰也沒有在政治上大做文章,不像梅赫利斯那種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或者扣帽子。相反,他一直在給軍官減壓,一直強調不要有心理負擔,不要擔心因為戰鬥不順利被懲罰。

如此雙管齊下,遠東紅旗方面軍指揮官總算開始發揮正常水平,這也讓戰鬥變得更加順利,損失也更小。

不過就在這一片和睦的氛圍中,李曉峰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現在敵人的主力已經只剩下張鼓峰和沙草峰兩處陣地,收復失地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調整戰役目標,我軍應該以全殲對面敵19師團為目標,爭取一次性地給予敵人最沉重的打擊,讓他們在未來的幾年之內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曉峰的要求讓遠東紅旗方面軍的高級指揮官們很為難,因為之前軍委的命令可是擺在那裏——不準備越境。雖然之前某人攻佔了黑山高地,這也屬於越境,但是這種小打小鬧的越境,跟大張旗鼓地將主力渡過圖們江全殲敵人的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軍委真要追究,誰去扛這個責任。

「責任由我一個人承擔。」李曉峰很清楚將領們擔心的是什麼,他毫不猶豫地就抗下了責任,「現在談一談具體的戰役規劃,經過休整的第32、第40步兵師以及第2機械化旅從張鼓峰上游渡河,從側面包抄敵第19師團……」

其實李曉峰的作戰計劃沒有什麼新鮮的,甚至可以說很簡單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總結起來就是迂迴包抄四個字。可能有同志會覺得這也太簡單了,是不是有些兒戲呢?

一點兒都不兒戲,如今第19師團的主力都困在了張鼓峰,圖們江對岸的出了師直屬部隊、輜重部隊和炮兵之外,就沒有多餘的野戰部隊了。對蘇軍來說,只要勇敢的渡過圖們江,快速地穿插,接下來就是大口吃肉的好日子,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實際上制約蘇軍全殲日軍第19師團的不是軍事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就是軍委的那條指示捆住了蘇軍的手腳。而現在李曉峰將這根繩索剪斷了,接下來的戰鬥幾乎是十拿九穩。

「菲利克斯同志已經抵達了符拉迪沃斯托克。」

軍事會議結束之後,雅科夫向李曉峰說道。李曉峰很清楚雅科夫這話的意思,那其實就是讓他悠着點,別在這時候給鐵面人抓住把柄,最好是別違抗軍委的指示。

李曉峰拍了拍雅科夫的肩膀,笑道:「你還不太了解菲利克斯同志,他雖然叫鐵面人,但不是時時刻刻都鐵面無情的。」

雅科夫有些不理解了,反正他是從來沒見過捷爾任斯基徇私枉法過,也不相信鐵面人會對李曉峰網開一面。那麼李曉峰的自信從何而來呢?

非常簡單,李曉峰算是看透了捷爾任斯基,這個人所有的公平公正都有一個前提——維護蘇聯以及蘇聯人民的整體利益。也就是說在打擊敵人的時候,他是可以對自己人「徇私枉法」的。

而李曉峰現在的所作所為就符合這個前提,對日本人捷爾任斯基是不會客氣的,所以哪怕是李曉峰明著違反了軍委的決議,但只要對蘇聯的國家利益有利,捷爾任斯基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果不其然,當捷爾任斯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收到了李曉峰下令越境打擊日軍的命令時,壓根就沒有什麼表示,這讓他的好徒弟蘇斯諾夫震驚不已。

「菲利克斯同志,安德烈同志這是公然違背軍委的指示,這是亂來,您應該斷然阻止他胡作非為!」

捷爾任斯基摘下老花鏡,看着蘇斯諾夫說道:「米哈伊爾同志,我問你,什麼叫做胡作非為?」

「呃……」蘇斯諾夫愣了,他很快就意識到,李曉峰的行為在捷爾任斯基那裏恐怕不叫「胡作非為」,「可是,軍委的指示?」

「你有聽過世易時移這個詞嗎?」捷爾任斯基很平靜地問道,不等蘇斯諾夫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解釋道:「軍委當初做指示的時候是一種情況,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如果機械地恪守之前的指示,那就叫教條主義,會白白措施殲滅敵人的機會。」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地說道:「誠然安德烈同志的毛病很多,有許多問題。但是在維護國家利益面前,他是恪盡職守的。他現在的判斷和決定才是維護國家利益最合適的方式。既然如此,我們就沒必要死守那些條條框框去製造障礙,如果那麼做,反而是在損害我們的國家利益。」

蘇斯洛夫有些暈頭轉向,他似乎才第一次搞清了捷爾任斯基的堅持,這個鐵面人一生都在用他所認為最合適的方式去維護國家利益。而這一點是他暫時無法做到的,他之前表現出的那些所謂的「堅持」以及「無私」,似乎還處於一個較低的層次。他向捷爾任斯基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望着深思中的蘇斯諾夫,捷爾任斯基的鐵面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說實話,這次前往遠東他原本可以早來兩天,但是半路上他選擇了將前往地方工作的蘇斯諾夫召回身邊,為的就是對這個他很看好的小夥子進行最後的教育,有一些更深層次的理念和手段是時候教給蘇斯諾夫了。

吸了口氣,捷爾任斯基忽然問道:「你覺得安德烈同志對阿帕納先科和梅赫利斯的指控確有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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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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