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華夏行(2)

102 華夏行(2)

「你竟然就這麼告訴她了?」

雅科夫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李曉峰,因為就在剛才,經過一段「唇槍舌劍」的交鋒之後,李曉峰竟然將此行的目的基本告之了李爾文。這就讓雅科夫想不通了,明明某人跟李爾文一直不對付,而且這個女人一直跟他們使壞,軍情六處不止一次破壞過KGB的行動,沒道理要給這幫孫子好顏色啊?

李曉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覺得她好騙嗎?」

雅科夫愣了愣,客觀的說,李爾文還真不好騙,這個女人太精明了,想騙過她非常難,至少雅科夫自己都沒有這個信心。甚至對之前李曉峰能在某人那裏占那麼多次便宜感到震驚。

「那不就得了,」李曉峰笑了笑說道:「既然不好騙,也沒辦法騙,那乾脆告訴她,讓她自己瞎琢磨去唄!」

雅科夫有些愕然,尼瑪,這也行?

還別說,真行,至少李爾文現在就很頭疼,很糾結,當李曉峰告訴她這回的目標是沖着國民黨內部的大員去的,準備破壞日本人拉攏國民黨要員的計劃時。李爾文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為什麼不信?很簡單,國民黨跟納粹比起來,誰更兇殘?捷克斯洛伐克和華夏發生的事兒哪邊更重要?

很明顯嘛,華夏這點兒事兒根本就不叫事兒,全打爛了也傷不到英國和法國的根子,也不能改變歐洲和世界的大格局。什麼樣的情報人員才能腦殘到放棄捷克斯洛伐克跑到華夏來管一趟雞毛蒜皮的小事?

反正以李曉峰的資歷和職務,李爾文不相信他的來意僅僅是這麼一件破事。可是不是這事兒,又是什麼呢?

平心而論,李爾文智商很高,但是讓她怎麼也沒想通的是,每一次稀里糊塗就著了道,有時候明明是優勢極大,結果一眨眼就被翻盤。對於那個她始終無法戰勝的老對手,李爾文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反而感情,她一直試圖征服那個人,一直想要贏一次,這是她唯一的心結,彷彿只要贏了這一次,她的靈魂才能重新恢復完整。

想到這兒,李爾文捏了捏額頭,這一次某人到底想幹什麼呢?又是故布疑陣?

就在李爾文想着怎麼深度挖掘某人的目的時。重慶方面內部也在進行一場天人交戰,對於蘇聯特使,各個方面都有不同的看法,尤其是汪精衛那一邊,對蘇聯特使的感觀一點兒都不好,就差沒直接高呼反動口號。

當然,老蔣那邊雖然不同意某汪的做法,但是對蘇聯特使也有所不滿,普遍認為特使帶來的援助太少太不給力,還認為特使指手畫腳很是惹人嫌。華夏的問題你丫一個外國人憑嘛指指點點?

反正,國民黨內部對李曉峰的感覺普遍不太好,認為這個特使來的有點蹊蹺。

「讓中統和軍統都去查一查,看看這個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就是是什麼來意!」

蔣委員長的命令一下,中統和軍統自然是全力出動,一時間李曉峰下榻的林園以及蘇聯駐華大使館附近特務是群起涌動,不客氣地說,街上隨便一伸手就能揪出個特務。

「都動起來了嗎?「李曉峰懶洋洋地問道。

雅科夫回答道:「中統和軍統已經動起來了,不過軍情六處和日本人的反應不是很強烈。」

「不強烈?那就給他們加一把火!」李曉峰奸笑着下達了命令。

很快關於某人來華的目的就有好幾個版本的小道消息開始流傳,有從大使館泄露出去了,也有故意釋放出去的。反正有鼻子有眼睛的,很像那麼回事。

而這些亂七八糟的假消息讓李爾文更加發愁了,她愈發地猜不透李曉峰的來意了……

與此同時,香港。周佛海的代表梅思平以及松本重治還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接觸,就汪精衛叛國的事宜作出最後的協商。

「貴方如何確保汪先生安全抵達南京呢?越南畢竟是法國殖民地,會不會不保險?」

「梅先生,你多慮了。帝國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準備,只要汪先生能夠安全地抵達河內,之後的行程不會有任何安全問題!」松本重治眯着眼睛打白條。

不過這樣的白條實在無法讓梅思平安心,老蔣可是一直沒有放鬆對汪精衛的警惕,中統和軍統的人都在關注著汪精衛的一舉一動,拖家帶口的出逃哪裏有那麼簡單。如果日本人不能提供安全出逃的路線和方法,這條路可是相當的危險。

松本重治不屑地笑了笑:「梅先生,請恕我直言,您的膽子太小了。常凱申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位蘇聯特使吸引了,大部分中統和軍統的特務都集中在那一頭,這正好是汪先生逃離虎口的最佳時機,帝國特高課已經做好了充分地準備,只要……」

不管日本人如何說的好聽,梅思平始終有疑慮,他對日本人不放心,之前吞下東北的時候,口口聲聲表態東北就是他們的底線,可一眨眼就入了關,緊接着又盯上了華北,反正一點兒節操都沒有。

而且梅思平能看出來,日本人對汪精衛的興趣並不是特別大,似乎認為汪精衛的分量不夠,日本人更感興趣的是能抓住槍杆子的人。很遺憾,汪精衛在這個方面一直都有短板,怎麼補都補不上。

不過梅思平也沒能耐代替汪精衛做出決定,他只能向那位汪總裁傳達這個消息,剩下的,剩下的就只是聽天由命了。

那麼汪精衛此時的心態是怎麼樣的呢?悲觀,對前途特別的悲觀。驕傲的人都有一個特點,但他的驕傲被擊碎的之後,他很有可能轉向驕傲的對立面——自卑。

此時的汪精衛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卑的人。這從他同國民黨幾位軍政要員的交流和偶爾的自語中也能看出來。

他說:「張悌說『吳亡之際,乃無一人死節,不亦辱乎?』明知不能救吳亡,而惟一死自盡其心,然想自己死了之後,未死的人都要為奴為隸,這又何能瞑目到底,也不是辦法。」

說白了汪的弦外之音是:「死不值得」。他還說:「和呢?是會吃虧的,就老實承認吃虧,並且求於吃虧之後,有所抵償。」

另據記載,某次汪精衛曾問馮玉祥,大家都呼「抗戰到底」,這個「底」在何處?馮說打到「日本無條件投降」便是底。在汪精衛聽來:「這簡直是一個丘八的狂妄無知」。

當然,並不是說從一開始汪精衛就是鐵心叛國投敵,準備公然跪舔日本的臭菊。關於是否當漢奸和叛徒這個事兒,汪精衛也掙扎過,也徘徊過。

這期間另一個重要人物陳璧君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作為汪精衛的老婆,她一直看不慣老蔣對汪精衛的排擠,一直在想方設法的策劃者幫助汪精衛鹹魚翻身,只不過一直沒有太好的機會。

而這一次,在抗戰的問題上,陳璧君看到了機會,她認為完全可以借日本人勢力反轉汪精衛的被動。和日本人比起來,老蔣的那一點兒兵力和財力算得了什麼?有了日本人的幫助難道還干不翻一個臭老蔣。

插一句嘴,實話實說,在1942年以前,抗戰的形勢真心不能說好。中國的國力確實同日本有較大差距,而且內部還是一盤散沙,怎麼看都沒有贏的希望。

在汪精衛叛國前後,為什麼投降論調喧囂之上,這不正說明想要投降的並不止汪精衛一個,只不過,汪總裁身份高而且「敢作敢為」,當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大員而已。

大概在陳璧君看來,只要汪精衛投過去,然後在日本人的幫助下振臂一揮,就能讓那幫想投降又不敢第一個吃螃蟹的傢伙跟着倒戈,到時候老蔣就是孤家寡人光桿司令,這不就翻盤了!

不得不說,政治遠見是個大問題,相當多看上去很聰明的人就栽在了這上頭。汪精衛和陳璧君的政治遠見屬於什麼水準?這麼說吧,跟太祖那一票猛人就別比了,就是跟老蔣這樣的梟雄也是差了一大截。

汪精衛可以說到死那一天都沒有搞清楚過他為什麼會輸給老蔣,想當年他、胡漢民才是孫國父的左膀右臂,怎麼看老蔣也不過是個丘八。結果,偏偏的他們兩個文化人栽在了一個丘八手裏。可想而知汪精衛是絕對不服氣的。

這個很驕傲的人總是以為老蔣太卑鄙太無恥,他不夠卑鄙無恥這才輸的。但在李曉峰看來,汪精衛就輸在了政治遠見上,抱大腿也是一門學問,老蔣是抱着英美的大腿才登頂的。汪精衛想要翻盤自然得找一條更粗的大腿,可是結果他選了條瘸腿。

不管是綜合國力還是國際影響力,英美能甩鬼子幾條街,不客氣地說能夠碾壓鬼子。指望靠鬼子的粗腿掀翻英美在華利益代理人,這現實嗎?

汪精衛的選擇可以說是破罐破摔。那麼他為什麼會破罐破摔呢?一個是他性格上的原因,表面驕傲實則軟弱,另一個就是政治遠見了。汪精衛沒有預計到未來會爆發一場世界大戰,僅僅着眼於日本和華夏的小盤子,盯着這個小盤子,自然怎麼對比都看不到勝利的希望了。

可是從世界大盤來看,鬼子一點兒勝利的可能都沒有,看看鬼子從珍珠港的突飛猛進到形勢直轉急下用了多久?1941年12月到1942年6月,也就是半年,算到瓜達爾卡納爾也就是八個月。如果汪精衛能預見到日本會去招惹美國,恐怕他是不敢隨便投敵的。

正是精衛預見不到未來形勢變化,以為英法被德國牽制住之後,未來日本在亞洲不說是老大,也會擁有更大的話語權,這才傻乎乎的改換門庭。你看看蔣委員長就預見到了這一點,所以哪怕他一度動搖,但最後還是堅守住了僅存的底線。這就是蔣和汪之間的最大的區別。

其實不從世界大格局分析,就事論事,汪精衛的選擇也談不上有多好。在國民黨他雖然被蔣委員長壓製得很慘,但總歸具有獨立的人格,還能做人。可投到日本人那邊之後,看上去一躍成為了總裁,但實際上就是一條狗。一樣的沒有自主權,一樣的被人耍,地位還從人變成了狗,真心不知道汪精衛這筆賬是怎麼算的。反正汪精衛這輩子也就是一筆糊塗賬,糊塗人辦糊塗事,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於是乎在陳璧君和周佛海的慫恿下,汪精衛就毅然決然地踏上了一條遺臭往年之路。他終於下定決心叛國投敵了。

「去河內!定了!」

與此同時,李曉峰也獲知了汪精衛的決定,他依然懶洋洋地對雅科夫吩咐道:「主角登場了,大戲可以開鑼了!」

還別說,李曉峰就是來看戲得,尤其是汪精衛出逃這出醜劇當中,丑角不止一個,其中比較搞笑的一位叫周至柔。周至柔乃是浙江台州人,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步兵科,好吧,只要看籍貫和畢業的院校就知道,這位不會混得太差。

為什麼呢?因為保定系第八期可是出了幾個猛人的,比如陳誠,這位是第八期炮兵科,比如羅卓英,這位也是第八期炮兵科的。而周至柔跟這兩位的關係非常不錯,尤其是陳誠,作為浙江老鄉,關係相當的近,而後來陳誠正是周至柔的上司!

說到陳誠,多插一句嘴,這位考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屬於冒名頂替,這個身材矮小的未來一級上將當時是用借的中學畢業文憑去參加考試。為什麼要借了,很顯然,陳誠當年是沒有中學畢業文憑的,而且實話實說成績也不咋地,因為他就沒考上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成績差,身材矮),後來通過走後門疏通關係才以備取生的名義入學。

想想,以周至柔跟陳誠老鄉加同學的關係,怎麼可能混得差?

此時,周至柔已經混成了空軍總司令,那真心是好不得意。有趣的是,在歷史上1938年12月18日,也就是汪精衛逃出重慶的那一天,周至柔就趕上了。

當天,汪副總裁破例參加了老蔣召開的國民黨中央委員訓話,講心裏話這個會議汪精衛根本就沒必要去,去了反而尷尬。不過為了安全出逃,為了穩住老蔣,汪精衛還是去了。

會議結束,跟一干中央委員虛與委蛇了幾句之後,汪精衛就匆匆走了,在珊瑚壩機場,陳碧君、曾仲鳴、何文傑、陳常燾正在焦急等待。

也就在這時,周至柔出場了,他是因公要前往昆明辦事,正巧就要坐這一班飛機。周至柔的突然出現嚇了陳碧君一跳,以為出逃計劃被老蔣察覺了。

不過當時周至柔並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情況。陳璧君只能一方面敷衍周至柔,另一方面囑咐曾仲鳴,如汪精衛遲到,可向機場說明有汪氏乘搭,令飛機延緩起飛。直到起飛前數分鐘,曾仲鳴才發現珊瑚壩上一輛汽車疾駛而來。不久,汪精衛偕衛士桂連軒及時趕到機場。

不明就裏的周至柔照例上前謁見汪精衛,陳璧君這才告訴周至柔說:「汪先生是去昆明演講。」

當時周至柔不疑有詐,也就沒說什麼。至於汪精衛,也被突然冒出來的周至柔嚇了一跳,故作鎮靜的他在飛機加油的時候,還裝作很淡定的在機場的跑道上散步。

好不容易起飛了,汪精衛和陳碧君才稍微鬆了口氣,不過馬上周至柔就給了他們一個驚喜。大概是想顯擺顯擺,或者是拍拍汪精衛的馬屁。飛行途中,周至柔親自去駕駛室將飛行員替換了下來,親自為副總裁駕機。

不過周至柔的馬屁完全拍在了馬腿上,這位在駕駛室玩得很嗨,但完全不考慮汪精衛的心情。這位是準備出逃的,而周至柔又是老蔣的人,而且以空軍總司令之尊親自駕機怎麼看都是有問題。一度的,汪精衛以為這是老蔣察覺了他要出逃,故意將周至柔派過來將他緝拿歸案的,說不定這會兒飛機正在往回飛呢!

所以當周至柔興緻勃勃的從駕駛室出來,專門跑到汪精衛面前致敬的時候,汪副總裁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反正當時汪精衛嚇得什麼表示都沒有,讓準備拍馬屁的周至柔討了一個大大的沒趣!

李曉峰就很好奇,在這個時空,周至柔還會這麼幹嗎?說心裏話,對於穿越者而言,這些有趣的歷史細節最吸引他們了。李曉峰都有心隱形鑽進了那架客機看看能不能碰上這一幕了。

好在經過二十多年的歷練,李曉峰已經不像剛剛穿越過來的那會兒,總想着看笑話,找樂子。對現在的他來說,笑話再多也比不上最後的結果重要。

李曉峰問了一句:「軍情六處上鈎了嗎?」

雅科夫斟酌著回答道:「看上去像是上鈎了,不過您也知道,那個女人的警惕性很高,隨時都有可能製造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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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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