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選擇
托洛茨基如何整治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暫且不提，因為政治鬥爭永遠都不是雷急火急說翻臉就拍磚的，這玩意兒是個慢功夫，哪怕是兩邊不共戴天了明面上還得親熱得跟好基友一樣。
托洛茨基哪怕是已經下定決心壯士斷腕，這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事兒，他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然後一點點的慢慢來不是。所以在這一段準備期，暫時我們還是關注西班牙的戰事。
前面說過了，在德國人的幫助下，國民軍用突然襲擊打了共和軍和國際縱隊一個措手不及，徹底地翻轉了南方的格局。但是實話實說，就跟圖哈切夫斯基跟第二共和國有矛盾有爭議一樣，弗朗哥和德國人、意大利人也不是完全合拍。
關於怎麼打贏這場戰爭，弗朗哥和德國顧問的意見並不是完全一致。弗朗哥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馬德里。他認為只要攻陷了馬德里，他就是勝利者，內戰也就終結了。
但是以古德里安為首的德國顧問們卻沒有弗朗哥想的那麼天真，他們認為就算打下了馬德里也無法保證獲得戰爭的勝利。古德里安認為，只要蘇聯一直持續的給予人民陣線軍事援助，那麼這場戰爭就不是那麼容易打贏的。哪怕是拿下了馬德里，但是人民陣線獲得蘇聯援助的通道還在，那麼戰鬥就會持續下去。
古德里安認為西班牙內戰的勝負手不在馬德里，而在於如何封閉人民陣線獲取蘇聯援助的通道。從當前的形勢看，南方的弗朗哥不應該急着向馬德里進軍，而是沿着地中海向加泰羅尼亞方向挺進，如果能收復這一片濱海地區，那麼人民陣線從地中海獲取蘇聯援助的通道將被完全切斷。而與此同時，德國和意大利將能更加方便的給予弗朗哥援助。到時候此消彼長，然後再向馬德里進軍是水到渠成。
應該說古德里安的分析更有道理，這個時空的西班牙內戰跟歷史上的區別很大，歷史上蘇聯半截就慫了，人民陣線獲得的援助是越來越少，而弗朗哥那邊則是敞開了接收德意的援助，想不贏都難。
而現在，德意被蘇聯的鐵棍橫掃戰術是嚇得夠嗆，真心是不敢再次在海上挑起衝突，萬一北極熊發狠了，那就不好玩了。而在這種情況下，內戰就向著消耗戰的方向發展了，誰能獲得更多的援助，誰能更有效的利用援助，誰才能獲得勝利。
德國和意大利都沒有辦法在海上切斷人民陣線的援助通道，那次一級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國民軍從這個方面下手了。
可惜的是，弗朗哥被馬德里迷住了雙眼，一心一意的往首都沖，而希特拉為了拉攏和照顧西班牙小弟，不得不違心地答應下來。
於是乎，古德里安的攻擊方案被拋棄，取而代之的是閃擊馬德里的計劃。根據這份計劃，在戰鬥一開始，德國志願軍和國民軍除了癱瘓馬拉加、阿爾梅里亞和卡塔赫納的空軍機場之外，主攻的方向放在了科爾多瓦方向，準備沿着鐵路線一口氣衝到馬德里。
當然，這其中的主力是德國人貢獻的摩托化和機械化志願軍，由一百多輛一號坦克為先鋒，在空中支援下直接碾壓國際縱隊和共和軍。爭取一個星期之內攻到馬德里郊外。
雖然古德里安不喜歡弗朗哥的方案，但作為一個優秀的軍人和裝甲部隊運用的專家，他還是制定了十分詳盡的作戰計劃。從後來的戰鬥歷程看，古德里安的作戰計劃是比較成功的，取得了很不錯的結果。
不過，隨着戰役的開展，很快古德里安就發現，他的計劃並不是那麼十全十美，他犯了三個錯誤，第一是指揮裝甲集群突擊的經驗不足，過高地估計了裝甲部隊的突擊效果。除了最初的一兩天之外，後面在橫在面前的幾條河流阻擋下，突進的速度其實並沒有達到他的估計。比如說在攻佔科爾多瓦時，圍繞幾座橋樑的爭奪，就浪費了突擊集群大量的時間。
第二個錯誤就是低估了國際縱隊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俄國人的抵抗十分頑強，而且在部分局部戰鬥中運用的戰術十分出彩，比如俄國的部分裝甲部隊進行的反擊，一度將古德里安的攻擊矛頭打得屁股尿流。一號坦克的性能實在是夠嗆，面對BT-5的時候占不到一點兒便宜。如果不是禿鷲軍團基本掌握了制空權，可以方便Ju87A隨便發揮，否則，結果實在難說。
第三個錯誤就是後勤方面的問題，只有當裝甲集群真正動起來的時候，你才知道它們的消耗有多驚人。哪怕是有鐵路線幫助，突擊集群也只有一百多輛坦克，但是油料問題時時刻刻都在困擾著突擊集群。有好幾次，部隊都不得不停下來等待油罐車。
而這個錯誤很快就被俄國人發現了，紅海軍立刻加緊了對駛往加的斯的國民軍油船的襲擊和封鎖力度。一度的列寧格勒號航空母艦上起飛的RO-2和伊-5K2頂着德意護航艦艇的高炮火力攻擊油船，後來從馬德里方向起飛的B17機群乾脆開始轟炸加的斯的港口設施。
這些行動一度讓裝甲集群的突擊變得難以為繼，戰鬥爆發了十天，突擊集群才踉踉蹌蹌的佔領了雷阿爾城，不過也沒辦法再向前邁出一步了。
因為不光是油料和彈藥告急，經過長途突擊，一號坦克的磨損也相當的驚人，抵達雷阿爾城之後，一度只有50輛一號坦克能動彈。其餘的要麼是機械故障要麼是配件耗盡。
此時，哪怕是弗朗哥不斷地催促着部隊繼續前進，再鼓起一口氣拿下馬德里，古德里安也只能強硬地喊停了，因為這位裝甲先鋒意識到了危險！
什麼危險？崩潰的危險！
補給線實在太長了，而且之前狂飆突進的時候，大部分敵人都僅僅是被擊潰了，為了早一點抵達馬德里，古德里安將這些散落在交通線上的潰軍統統留給了後續跟進的國民軍。
但是國民軍的效率實在讓他無法滿意，走了十來天，還在莫雷納山附近打轉轉。他們被人民陣線發動起來的游擊隊和潰兵折磨得欲仙欲死。
如果國民軍不能很快地跟上來，以古德里安手裏頭這些疲憊不堪又缺乏補給的部隊繼續向前沖，那真心只有死路一條。而且古德里安也發現了對面敵人表現得很不同尋常。比如攻佔雷阿爾城的時候，明明他的部隊都是強弩之末了，頭兩次攻擊都被擊退了，但是第三次進攻卻異常的順利，敵人幾乎是拱手將雷阿爾城讓給了他。
這讓古德里安立刻就警惕起來了，難道敵人這是準備誘敵深入？這種戰術俄國人可是十分擅長的，當面對付拿破崙的時候用的就是這一手，依葫蘆畫瓢坑他不是很正常嗎？
尤其是當古德里安獲知敵人毀掉了所有的物資，是大踏步地向馬德里後退，在馬德里和雷阿爾城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部隊了的時候，他就認為已經看穿了敵人的企圖。
「立刻停下休整，等待國民軍跟上來！」
古德里安才不會犯拿破崙的錯誤，而且這時候他的部隊也確實需要休整和補充。那麼，古德里安的判斷對了嗎？
應該說，這是一個誤會，古德里安高看了人民陣線，如今指揮馬德里保衛戰的不是圖哈切夫斯基和蘇聯顧問團，而是西班牙人。第二共和國和國際縱隊之間因為保衛馬德里的問題爆發了激烈地衝突，人民陣線一口氣將配合圖哈切夫斯基攻打費羅爾的共和軍全部調走了。
意思是很明顯的，老子指揮不動國際縱隊，還指揮不動共和軍？沒有共和軍的配合，老子看你怎麼打費羅爾！
說明白，人民陣線就是釜底抽薪，讓圖哈切夫斯基知難而退。在他們看來沒有共和軍的配合，以攻擊縱隊那三萬多人的兵力根本拿不下費羅爾，到時候圖哈切夫斯基就得乖乖地回來。
只不過人民陣線的逗比們實在太小看圖哈切夫斯基了，圖帥是什麼人？那是相當驕傲的，內戰時期，二十多歲的他就能帶領裝備很差的集團軍跟高爾察剋死過，高爾察克的白匪幫比費羅爾的國民軍說實話強多了。圖哈切夫斯基連高爾察克都不怕，區區幾個國民軍他能放在眼裏。
從一開始，圖哈切夫斯基就對配合作戰的共和軍沒做什麼指望，唯一期望的恐怕是希望這些豬隊友不要拖後腿。如今拖後腿的被調走了，看上去他的部隊數量少了，但在圖哈切夫斯基看來，這反而方便了他指揮戰鬥，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指揮戰鬥了。
所以，在人民陣線調走了共和軍沒多久，圖哈切夫斯基鳥都沒鳥第二共和國政府，直接發動了解放費羅爾的戰役。這一下，第二共和國傻眼了，釜底抽薪的計策變成了弄巧成拙。當這個消息傳到雷阿爾城的時候，守成的共和軍臉都嚇白了，之前他們有底氣跟德國人打，那是以為國際縱隊很快就會來增援，如今增援可是沒了，他們立刻就變成了泄了氣的氣球，是撒丫子的逃了。
而這一逃就引發了連鎖反應，雷阿爾城以北的共和軍跟着雷阿爾城的潰兵是一起向馬德里跑，這哪裏是堅壁清野誘敵深入？根本就是奪路而逃而已！
不客氣地說，這個時候古德里安如果抓住機會乘勝追擊，那麼一舉拿下馬德里真的是易如反掌的事兒。因為不管是德國人還是俄國人都沒有料到西班牙人真心是一群奇葩的貨色。
人民陣線用自己的奇葩救了自己一命，不過接下來的形勢就很嚴峻了，哪怕是從北方抽調了共和軍，他們也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安全。反正他們對自己的共和軍是毫無信心，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向蘇聯老大哥求援，要求立刻將圖哈切夫斯基的部隊和南方防守馬拉加的哈列普斯基的部隊調往馬德里。用這群逗比來說，馬德里關係到革命的大局，絕對不能有失。
但是對於人民陣線的要求，圖哈切夫斯基又一次強硬地予以了拒絕，他一直認為馬德里丟了也就丟了，無關大局。只要能搞定費羅爾，北面的威脅就全部清除，接下來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對付弗朗哥，大不了到時候再將馬德里奪回來就是了。
圖哈切夫斯基不光是堅決拒絕撤軍，還命令馬拉加附近指揮國際縱隊的哈列普斯基也不允許回援馬德里，相反，圖哈切夫斯基對哈列普斯基的命令是立刻向加的斯方向進攻，爭取切斷敵裝甲集群的補給線路。
哈列普斯基那真心是圖哈切夫斯基的鐵桿小夥伴，對圖哈切夫斯基的要求是百分之百的滿足，接到命令之後，他立刻組織起了一切能拿得出的部隊投入反擊。
當然，實話實說，這些部隊並不多，原因非常簡單，南方的國際縱隊本來就只有萬把人，編成了兩個旅。除了國際縱隊之外，其他的共和軍要麼戰鬥力低下，要麼膽小怯戰，或者死硬地準備執行保衛馬德里的命令。
反正如果不是國際縱隊在馬拉加杵著，這幫孫子直接就會放棄馬拉加，將這座重要的港口拱手讓給弗朗哥。對於這群逗比，哈列普斯基是相當的無語，他在日記中寫道：「此時，如果我有足夠的部隊，不用太多，只要有兩萬，不！哪怕是有一萬，甚至是五千共和軍聽我的指揮，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我完全可以將所有的國際縱隊都投入對加的斯方向的進攻，哪怕不能拿下加的斯，也能將大量的敵人牽制在西班牙南方，減輕他們對馬德里的壓力……甚至完全可以做得更好，如果能一舉摧毀敵人的交通線，當圖哈切夫斯基同志奪回了費羅爾揮師南下的時候，完全可以在馬德里或者馬德里以南方向打一個殲滅戰，一舉消滅這些法西斯匪徒！」
哈列普斯基的設想是好的，但是完全沒有實現的可能，因為短視的第二共和國政府只關心馬德里的安危，不惜千里迢迢地將一切部隊都調往馬德里。如果不是圖哈切夫斯基和哈列普斯基抵制了這個命令，不是加泰羅尼亞地方政府無政府主義思想泛濫，根本就不聽從馬德里的指揮，弗朗哥的部隊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佔領地中海沿岸的所有港口，徹底地封死第二共和國的命脈。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而且經過前一段猛衝猛打之後，古德里安出於理智也停止了進攻。於是在11月下旬，西班牙中部戰場上出現了短時間的休整期。
人民陣線忙着聚集軍隊，將馬德里變成一個碉堡，而古德里安則在緊急休整並重新調整部署。當然，這僅僅是馬德里周邊的情況，在南方，哈列普斯基率領的國際縱隊開始了積極地機動作戰，不斷地騷擾敵人的補給線路。而在北方，圖哈切夫斯基率領的兩個師勢如破竹地劈開了國民軍的三道防線，將費羅爾包圍得水泄不通。
一場激烈地城市攻防戰即將打響，而誰能取得勝利，也就能在未來的決戰中佔據主動。
當然，費羅爾也不是那麼好打的，這座城市自波旁王朝開始就是西班牙北部的海軍基地，數百年的經營，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要塞。而且從一開始費羅爾就是國民軍在北方的大本營，大量的死硬法西斯份子控制了這座城市，想要收復它談何容易。
尤其是要注意到，圖哈切夫斯基的兵力並不足，他手底下攏共也就只有不到四萬人的兵力，用來攻佔一座城市實在是有些勉強。
不過圖哈切夫斯基本人卻信心十足，他認為費羅爾看上去堅不可摧，但實際上也就是那麼回事而已。西班牙人的戰鬥力他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不管是國民軍還是共和軍都是一幫只能打順風仗的傢伙，在逆境中他們會很快崩潰。
圖哈切夫斯基相信，只要他給費羅爾施加足夠的壓力，國民軍很快就會崩潰。
「空軍必須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圖哈切夫斯基在他的備忘錄中寫道，「部隊缺少重炮，尤其是缺乏能砸開要塞的大口徑重炮。唯一能給那些要塞造成威脅的也就只有空軍了，我希望B17能發揮出阿爾克斯尼斯宣稱的威力，能一舉將敵人的堡壘轟成碎片。」
圖哈切夫斯基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空軍身上，那麼北方的國際縱隊空軍是個什麼水平呢？應該說比南方的情況好不少，在德國人發動突擊時，北方的戰機大部分都在敵人的攻擊半徑之外，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
此時，圖哈切夫斯基手上握有24架B17-M62，52架SB-2-M105，以及18架蘇-1，還擁有78架伊-15、59架伊-16，以及15架米格-1，總體而言空中力量還是相當可觀的，尤其是剛剛完成改造工程的突擊者號航空母艦也抵達了費羅爾外海，彌補了莫斯科號返回國內接受現代化改造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