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意賭坊

第二十章 如意賭坊

大明皇朝建立后,外逐異族,內安百姓,迅速平息了天下亂象,國勢是蒸蒸ri上。玄宗審時度勢,強行壓制教內野心之輩,下令魔教逐步收縮退隱,不得無事生非。十餘年下來,魔教已和朝廷達成了默契,相互間暗通消息,不會輕易觸犯彼此的底線。而且出於牽制青龍會、白蓮教、白雲宗的考慮,朝廷方面也需要有一支威懾力量的存在,不會糊塗到把魔教推入敵對陣營。

胡笑天聽着獨孤宇娓娓道來,百感交集,愈覺肩上的擔子重若千鈞。先不說朱元璋的權衡之術如何老辣,原來玄宗自困於雪山之巔,並非單純是修鍊滅世霸王決的緣故,而是以身垂範,向朝廷做出退讓的姿態!不然,以他通天徹地之能,何須絕足於中原?若是他在中原腹地縱橫馳騁,即使皇宮大內高手雲集,朱元璋怕是寢食難安吧。再往深處想一層,玄宗約戰君忘憂,表面上看是為了爭奪虛名,其實不論勝敗均抱定了必死之念,好令朱元璋徹底寬心。可以預見,兩大宗師決勝於雪峰之ri,便是玄宗踏破虛空之時。

胡笑天離席而跪,恭恭敬敬地朝西北方拜了三拜,含淚道:「師尊在上,為了族人的福祉,您忍辱負重,不惜一死,弟子怎能辜負您的厚望?我胡笑天對天發誓,此生定會完成您的心愿,不然天打五雷轟,形神俱滅!」

獨孤宇眼中神光忽閃,低聲道:「教主如ri中天時卻選擇了急流勇退,避免因漢夷之爭而使族人亡於戰火。但願你謹記今ri誓言,大公無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來的談判就由你全權代表神教了,老夫聽憑你差遣。」

獨孤宇能駐守京師,堪稱玄宗真正的心腹,胡笑天怎會得意忘形亂指揮?忙道:「長老千萬莫折殺晚輩!您和教主並肩殺敵,縱橫天下時,小子還沒出世呢,怎敢不知分寸的指手畫腳?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要從千頭萬緒中找到出路,您的指點至關重要。」

獨孤宇正se道:「老夫jing通的是武技殺戮,大局謀划、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並非所長。尤其是和當官的打交道,若是看不透他們的花花腸子,怕是連底褲都要輸掉!大事關頭,我不會倚老賣老,該你拿主意拍板的,你就大膽去做。我相信教主的眼力!」

胡笑天不由暗暗激動,得到了獨孤宇一系的明確支持,未來在教主之爭中又多了三分把握。要知道強如赤閻,迄今也不過才有三位長老為盟。笑道:「不管怎麼說,我會厚著臉皮向長老求教的。」

獨孤宇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是否歸順朝廷,教內諸長老爭議極大。你行事務必低調,要防備有人暗中扯後腿。在時機未成熟前,老夫和你也要保持適當距離,以免授人話柄。」

胡笑天心底一凜,魔教內部並非是鐵板一塊,宗族勢力盤根錯雜,有人中立觀望,有人傾向於和談,當然也有人視大明如仇敵。即使他得到了玄宗的授權,但畢竟尚未接替教主之位,其中依然存在極大的變數。萬一反對者忽然發動襲擊,屠殺官員聚眾作亂,無異於在背後插上一刀,又豈能贏得朝廷的信任?沉聲道:「長老言之有理,此事暫時限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待教主之爭塵埃落定后,再予以公開不遲,不然弊大於利,我們將進退維谷。」

獨孤宇道:「既然談及繼任教主的問題,不知公子有幾分把握?」

胡笑天一字字道:「志在必得!」

獨孤宇淡淡一笑,道:「口氣不小啊!」右掌立起如刀,隔空一劃,一股無形無質的刀氣當面劈去。

胡笑天面無懼se,食中二指並起如劍,迎著刀氣點去。只聽空中氣流爆響,平地捲起一陣狂風,吹得廳上的桌椅搖搖yu墜。

胡笑天笑道:「若長老有心賜教,最好另選場地動手,不然可惜了這些名貴傢具。」獨孤宇大笑道:「好好,後生可畏!」試出了胡笑天武功的深淺,隱隱的多了幾分期待。當下吩咐后廚張羅宴席,又把手下幹將一一介紹給他認識。胡笑天身份尊崇,名震江湖,又輕鬆擊敗了鍾涵,一眾魔教高手收起桀驁崢嶸,老老實實地以禮拜見。

獨孤宇主持的接風宴隆重而短暫,既給足了胡笑天面子,又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冷淡。自始至終,獨孤雁和鍾涵都沒有在酒席上露面,讓那些不明緣由的人浮想聯翩。

待酒宴結束,獨孤宇等老一輩自行散去,姚鐵、駱飈等年青人則拉住胡笑天,美其名曰結伴鑒賞金陵夜se,前呼後擁出府去了。少頃,來到一座佔地寬廣的宅院前,門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大門匾額上空白無字,前院建有三座品字形的樓宇,樓內亮如白晝。隨處可見持弓帶刀的護衛來回走動,每一人都彪悍矯健,隱帶殺氣。

姚鐵笑嘻嘻道:「公子遠來是客,我等兄弟本該請你見識秦淮花se,方不枉至金陵一行。無奈公子和衣長老好事將近,不宜醋海生波,所以我們退而求其次,來城內最大的得意賭坊玩一玩,如何?」胡笑天聳聳肩道:「你們都把我綁來了,我能說不玩嗎?」眾人相視大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得意賭坊內裝飾奢華,人頭洶湧,分有擲骰子、牌九、葉子牌等區域,勝者狂呼大笑,敗者唉聲嘆氣,更有甚者癱軟吐血,如死狗般被拖了出去。除開坐鎮的莊家,四下里穿梭來往的儘是如花少女,她們嬌媚迷人,隨叫隨到,可以滿足賭客的任何需求。賭坊內下註上不封頂,下不保底,既有人一夜暴富,更有**離子散,時時刻刻上演着人間的悲喜劇。

兌換了籌碼,眾人各自散開尋找機遇。姚鐵陪在胡笑天身邊,引着他來到一張賭桌前。這兒賭的是骰子,分為莊家、閑家,先押后開,下注可押大小,押一賠一。其實這考驗的是聽骰子的能力,僅憑運氣去猜測的話,幾乎不可能贏過賭坊的莊家。但四周人聲嘈雜,而骰子滾動聲變化細微,誰又能在此情形下判斷準確?姚鐵押了五回,一中四失,轉眼輸掉了二百兩,氣得他罵罵咧咧滿臉漲紅。

胡笑天照樣聽不出骰子滾動的規律,但是他的眼力何等尖銳,清晰分辨出莊家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和手腕震動的幅度,再結合開出的點子大小反向推斷,便粗略把握住了莊家搖骰子的規律。眼看莊家又開始吆喝下注,低聲道:「姚鐵,先別急着下注,看我的。」姚鐵愣了一愣,笑道:「公子,祝你旗開得勝,大殺四方。」

莊家一邊搖動骰盅,一邊大聲道:「買了買了!想發大財養小妾就趕快買了!買定離手!」說罷砰的將骰盅重重一放。

一眾賭客紛紛叫嚷着:「一百兩買大!」「他祖母的,我這回全押小!」「老子不信邪了,怎麼可能連開六把大?這次一定是小!」籌碼嘩嘩堆積,轉瞬堆成兩座小山。胡笑手指輕輕一彈,一枚象著着五十兩的籌碼滑到桌上。

那莊家待到無人下注,將盅蓋一掀,叫道:「四、四、三,十一點大!」

眾賭客哇的轟然大嘩,興高采烈者有之,捶胸頓足者有之,總的來看輸的人仍佔多數。姚鐵既驚且喜,傳音道:「莫非是能者無所不能,公子有聽骰秘法,所以一押便中?」胡笑天微笑道:「無他,順勢而為罷了。」姚鐵哪裏肯信,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

第二把,待骰盅落穩,胡笑天把兩枚籌碼推到「小」字上。姚鐵毫不猶豫地把所有籌碼推出,跟着他押「小」。一次xing押註上千兩的籌碼,已經算豪賭了,何況之前已連開了七把大,眾賭客不由一陣sao動。胡笑天亦感意外,道:「姚鐵,我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若是猜測有誤,你便輸光了。」姚鐵咧嘴笑道:「賭場如戰場,只要有七成的勝算我就敢押上身家xing命!我相信公子,絕不後悔。」胡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首對莊家道:「開吧!」

那莊家受他氣魄所攝,懵懵懂懂的掀開盅蓋,道:「一、二、三,六點小!」

接下來連開五把,胡笑天每次均猜中,面前的籌碼嘩啦啦翻倍地往上漲。他的連押連贏,登時引起賭客們的追捧,越來越多的人跟在他後面下注,同樣賺得盆滿缽滿。那莊家心中叫苦不迭,只覺手中的骰盅重如泰山,賠著笑臉道:「這位爺,您今晚鴻運當頭,賺了不少啦。要不要換張桌子玩點別的?」姚鐵不樂意了,瞪起眼睛道:「你什麼意思?區區幾萬兩銀子,賭坊賠不起嗎?」胡笑天來此純粹是消遣,既不想過於出風頭,也不想無端招惹仇家,手指輕敲桌面,微笑道:「閑話少說,輸贏天定!」眾賭客跟着起鬨道:「人家手風正順,憑什麼不讓玩?」「快搖骰子!」「快快快,別耽誤爺爺發財!」那莊家幽怨地掃了胡笑天一眼,咬牙切齒地舉起骰盅猛搖,上下翻飛,左右迴旋,驀地砰然一頓,嘶聲叫道:「神仙難斷,買定離手!」

眾賭客默不作聲,虎視眈眈地盯着胡笑天,等待他先做出決斷。胡笑天雙手往前一推,數十枚籌碼都押到了「大」字上。那莊家渾身劇震,不可思議的望了過來。胡笑天淡然一笑,對姚鐵傳音道:「凡事過猶不及,應適可而止。」姚鐵心領神會,象徵xing地撿了千兩籌碼丟出。其餘人等哪管三七二十一,紛紛跟注押大,轉眼間桌面上便堆積了十數萬籌碼。那莊家長吁了一口氣,伸手慢慢掀開盅蓋,刻意拖長音調道:「一、三、五,九點小——!」

眾賭客彷彿從雲端一跤跌入深淵,安靜了一瞬,旋即轟的炸開:「殺大賠小?押錯了!」「**、他姥姥的,怎麼可能開小?!」「我的錢呀,統統飛走了。」但所謂願賭服輸,眾人哀嚎痛心之餘,也無人敢指責賭坊出千或是辱罵胡笑天。

輸光了籌碼,胡笑天樂得一身輕鬆,和姚鐵約好回府的時間,便獨自在賭坊內四處轉悠。得意賭坊各方面考慮相當周到,瓜果點心任君取用,二樓有客房和澡堂,燕瘦環肥的妙齡女子隨你挑選,甚至還設了一處斗狗場,滿足部分賭客嗜血的需要。

正閑逛間,一名頭梳雙髻的黑衣少女斜刺里走來,腰肢如柳,眉目如畫,笑盈盈地福了一福,脆聲道:「公子爺,小婢打擾了。我家小姐請公子移步至後院一會。」

胡笑天駭了一跳,小心問道:「我認得你家小姐嗎?」

那黑衣少女笑道:「我家小姐便是賭坊的當家人——鳳七小姐。」

胡笑天撓撓頭,道:「鳳七小姐又是什麼來歷?她和我以前從未謀面,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那黑衣少女睜大了可愛的眼眸,失聲道:「什麼,你居然沒聽說過我家小姐的大名?!我瞧你身背長劍,應該是武林中人,難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武林七美嗎?我家小姐便是排名第七的『墨鳳賭仙』鳳惜梧!在金陵城裏,想求見我家小姐的人足以繞城三圈。」

胡笑天暗叫慚愧,苦笑道:「在下醉心武技,浪蕩天涯,哪有什麼心思關注武林七美?不知者不罪嘛。」

那黑衣少女嘟起嘴唇,不快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胡笑天倒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左右無事,便跟在她身後同去。兩人七曲八拐,不一刻來到後院,但見古木森森,環境幽雅,水塘邊矗立着一座造型簡潔的木樓。雪白的燈光下,一位面罩輕紗的黑衣女子倚門而立,眼眸深如星海,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胡笑天搶上數步,抱拳道:「承蒙鳳七小姐召見,幸何如哉。」

鳳惜梧眼波流轉,含笑還禮道:「公子文武雙修,談吐不凡,想必是名門之後吧?請恕鳳七眼拙,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胡笑天打哈哈道:「在下姓胡,只是一介浪跡江湖的粗人,哪裏敢冒認名門子弟?」

鳳惜梧眼中閃過一抹奇光,道:「鳳七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之處尚請胡公子見諒。還要多謝公子手下留情,沒有趕盡殺絕,替賭坊保全了顏面。這份人情,鳳七必銘記於心。」

胡笑天急忙搖手道:「鳳七小姐,其實在下對賭術一竅不通,輸贏皆是運氣使然,可不敢厚顏邀功。」

鳳惜梧柔聲道:「公子若非明知必輸,何須暗中提點姚鐵姚公子?以他的賭xing,又豈會懸崖勒馬?公子視金錢如糞土,胸襟之廣非常人所及也。鳳七別無所長,唯茶藝一道略有心得,故而想請公子靜坐片刻,共飲一杯如何?」

胡笑天笑道:「鳳七小姐相邀,胡某求之不得。不過我不懂茶藝,喝茶只論甘苦,獻醜莫怪。」既然對方有心結交,他當然不能拒人千里之外。鳳家敢藐視大明律法,在京師開設賭坊,誰曉得背後有什麼勢力支撐?今ri結下了善緣,說不定ri后便有厚報。

鳳惜梧見他爽朗大方,心中愈喜,輕笑道:「飲茶如飲酒,若是知音好友圍坐共敘,縱是粗茶千杯也開懷。」輕輕一揮手,那黑衣少女會意,快步走開不提。

進入木樓,兩人在茶几旁相對而坐。茶几上已擺好一套jing致的茶具和四樣點心,几旁有一紅泥小爐,爐上是紫se茶壺,壺口正噴出白se的水汽。鳳惜梧伸出雪白如玉的小手,開始燙壺、溫杯、置茶、高沖、刮沫等一系列步驟,動作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優雅迷人。未幾,一杯清香撲鼻、湯se碧綠的茶水被輕輕遞到胡笑天面前。

胡笑天拿起茶杯,先吸了一口淡淡的茶香,但覺心曠神怡,而後傾少許茶湯入口細細品味,再將余茶一飲而盡,衷心贊道:「茶好,人更好!」

鳳惜梧羞意上涌,嫩白的耳背登時紅了,嗔道:「胡公子!」

胡笑天話一出口便後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明情債難以清償,又多餘招惹人家做什麼?訕訕道:「鳳七小姐請息怒,胡某口無遮攔不識好歹,你就當什麼也沒有聽到好了。」

鳳惜梧眼眸輕轉,笑道:「公子急着劃清界限,難道當鳳七是母老虎嗎?」

胡笑天暗暗苦笑,正絞盡腦汁該如何掩飾過去,忽聽窗外啪的一聲輕響,跟着一把清冷的聲音傳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相談甚歡,鳳七小姐好興緻啊!」

鳳惜梧霍然立起,複雜的眼神向外望去,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只見水塘邊赫然多了一位黑衣男子,他目如冷電,面無表情,身材修長挺拔,乍一看去如青松,似孤峰,散發着卓然不群的氣勢。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他依舊如皓月般引人注目。

胡笑天目光一凝,失聲道:「是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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