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總有離別苦
傍晚的時候，當凌尋鶴醉酒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凌雲坐在自己的床邊。
凌尋鶴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坐起身看着孫子笑：「呵呵，怎麼，等不及了？別急，爺爺這就去跟天凌說去！」
「爺爺。」凌雲叫住了他，給他端了一杯醒酒茶，道：「爺爺，以後這件事情，孫子自己做主吧。」
凌尋鶴抬眸，迎上凌雲下定決定的眼眸，閃過不解：「怎麼了？」
「爺爺其實也看出來了，小月牙不是很中意我的。」凌雲笑了笑，面色有幾分苦澀，看着爺爺喝過了茶，接過杯子放在一邊的柜上，又道：「小月牙說的也有道理，她還小，如果我把她逼的太緊，就算現在勉強把名分定下了，她也會怨恨我，也會想辦法逃離我的。」
「你說的什麼傻話！」凌尋鶴搖搖頭，道：「只要小傑布表態說不會跟小月牙好，那麼你就只管搶過來再說！普天之下，除了小傑布，還有誰是你的對手？小月牙就是因為年紀小，所以她還分不清好賴，才辨不清形勢，現在的女人都要什麼你知道嗎？她們要名分、要奢侈、要享受、要愛情還要丈夫專一對她們！你只要全都做到了，那麼她將來愛你還來不及，又怎會逃？」
「爺爺說的是一部分女人，比如小奶奶！」凌雲好笑地點破：「可是小月牙跟小奶奶不是同一種女人！」
凌尋鶴：「」
他心裏多少也明白，若不是當年自己手裏頭有錢，梁雨馨會嫁給自己這樣一個一瘸一拐的糟老頭子？
她心裏最懷念的、最深愛的，只怕還是那個早已經意外死了的未婚夫吧！
她跟之前的未婚夫那叫山盟海誓、刻骨銘心，她跟着他凌尋鶴那就叫做相濡以沫、細水長流。前者是愛情，後者是生活。
但是，人總是都會從愛情慢慢走向生活的，不是嗎？
凌雲站起身，看着凌尋鶴：「爺爺不必再說什麼了，就是因為小月牙與眾不同，所以孫子才會對她一見傾心，眼中也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孩子了。所以，她不一樣，便不能對她用粗野蠻橫的方式來得到。再說，若不能征服她的心，我要她一個冰冷冷的人陪着我一生一世，又有什麼用？」
凌尋鶴輕嘆了一聲：「那你打算怎麼辦？今天爺爺在這裏，天凌也在這裏，咱們去跟天凌要個旨意，事兒就成了。但是你們還年輕，你們等得起，爺爺等不起，爺爺老了，萬一你們的事情還沒解決，爺爺已經不在了，爺爺怎麼放心得下你？」
「爺爺」凌雲鼻子一酸，拉過凌尋鶴的手，微微一笑，道：「爺爺，不要擔心，孫子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她還小，那咱們就騎驢看常伴走着瞧吧，我現在不與她計較，等她長大了，我再也不會給她逃脫的機會！」
晚餐的時候，幾輛車秘密地開進了宮裏，凌兒在喬歐夫婦的攙扶下緩緩下車，避開了所有媒體的目光，直接進入了天凌的寢宮。
王宮的上空綻放着無數絢爛的焰火，唯美如畫，絢爛如錦。
天凌一直在等著凌尋鶴找自己談話，他心裏明白的，凌尋鶴找自己一定是為了凌雲跟小月牙的婚事。然，他已經許諾了小月牙，將來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所以這一次，天凌也做好了「得罪」凌尋鶴的準備。
偏偏，晚餐結束后，焰火表演也結束了，直到深夜各自回房休息，凌尋鶴明明有好幾次機會可以找天凌，他都避而不開口。
天凌心中詫異，卻也沒有主動詢問。
三天之後，四大家族如同他們來到的時候一樣，全都坐上了由護國軍統一安排保護的車，前往首都國際機場，分散到H市與B市，以及馬來西亞。
這天，小傑布站在寢宮的天台上，默默地注視着車隊的離開。
他知道，小月牙走了，大哥也走了。
手裏捏緊了小月牙送他的項鏈，當長長的車隊徹底消失在宮牆之外，他稚氣未脫的臉頰上忽然閃過了兩道晶瑩的淚痕。
他給小月牙跟凌雲分別發了短訊，都只有言簡意賅的四個字：一路順風。
小月牙沒有回，他不知道她是否沒有看見。
而凌雲卻是回了一個字：「嗯。」
熱鬧了好幾天的寢宮瞬間靜謐了起來，彷彿整片天地涅槃初開，頭頂是流光不斷盤旋的身影，小傑布抬起頭來，彷彿看見了自己未來的宿命。
身為儲君，他不能跟別的孩子一樣玩耍，不能跟隨自己心意來選擇朋友，他忽然很懷念自己在B市時候的日子，總是跟着小朋友們三五成群地爬樹、爬牆、摸鳥蛋、踢足球，就算小朋友們鬧出矛盾來，打架也是酣暢淋漓且痛快的。
他凝視着身後的玻璃花房，他知道，此後的路上，除了花房裏的小動物們，除了頭頂的流光，還有脖子上的小月牙項鏈，他再也沒有朋友了。
「殿下！太子殿下！」
宮女們的呼喚聲陣陣傳來，小傑布擰著眉頭轉過身，他就知道，他就沒有自由的時候。從天台上下來的時候，小傑布剛好看見了天凌夫婦從樓下上來，他們應該是剛剛送完親友上來的。
小傑布眼眶紅紅的，走到他們身邊，珠珠笑着道：「好了，給你放了三天假了，快點去書房上課了。」
小傑佈點點頭，忽然頓住了步子。
天凌夫婦不解地看着他，天凌笑了：「怎麼了？」
小傑布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從脖子上把項鏈摘下來，放在了珠珠的手心裏，道：「媽媽，這是小月牙送給我的祝福項鏈，你幫我好好保管。」
「額，」珠珠笑了：「你怎麼不自己戴着？」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送給天凌的小海豚項鏈，她了解一個女孩子給一個男孩子這種禮物的時候，那種情竇初開的心情。
小傑布垂著腦袋，聲音越說越低：「我不想天天看見它！萬一我真的把小月牙記在了心裏，以後再也忘不掉了，我是不是就會跟洛家別的孩子一樣，一輩子只記着她一個？萬一萬一將來她再也不會回來，那我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