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9章 心關難過

這次來的是秦秋月，帶着寧靈雨一起過來的。

其實凌雲進門之後，大門並沒有關，但這裏暫時由莫無道師徒住着，秦秋月來訪，當然要先敲門。

「哎呀，伯母來了，我去迎接！」

莫無道聽到敲門，立刻站起身來。

「還是我去吧。」

蔣甄道長也已起身，對莫無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後，前後去往大門處。

凌雲根本不用問，他當然也要去了。

「秦秋月見過蔣道長。」

「寧靈雨拜見前輩。」

「無量天尊。秦施主昨日已經來探望過小徒了，今日何必又親自跑這一趟？」

蔣甄道長來到門口，對着門外母女兩人打了個稽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師徒二人在此久留多日，已經對秦家多有叨擾，秦施主如此挂念小徒，蔣某心中感激不盡。」

秦秋月微笑頷首：「蔣道長此話言重了。」

「昨天來此探望，是算著無道這孩子該醒了，所以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小忙，盡一盡我該有的責任。」

「今天這趟過來，卻是知道蔣道長神通廣大，已經讓無道成功蘇醒過來。我苦等多日，自然要專門過來向無道表達謝意。」

秦秋月前半句自然是對蔣甄道長說的，說到後半句的時候，目光已經看向了蔣甄道長的身後，是直接對莫無道說的。

「咳咳……」

莫無道大為尷尬，他身形一竄就來到了師傅身前，收起油滑神色，恭恭敬敬對着秦秋月打了個稽首：「茅山小道士莫無道，拜見秦姨。」

「好孩子，不用多禮。」秦秋月抬手虛扶了一下，示意莫無道起身。

「秦姨，您用不着謝我。反而是我本事不夠，差點兒耽誤了雲哥趕去天山救您，醒來之後，心裏已經深感自責了，您要是還謝我，那我可真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莫無道不可能居功，實話實說道。

誰知秦秋月卻搖了搖頭：「無道，你這話說的不對。雲兒跟我說過，正是因為你不顧性命，測算我的生死狀況，雖然你沒能測出結果，就已經被天道反噬，可對雲兒來說，他已經通過你測算時出現的情況，大致判斷出了準確的結果，這才能及時趕到，救我脫離苦海。」

「你肯冒着性命危險給我測算，就已經是我的恩人了，更何況你這次足足睡了四十九天，如果我不來謝你，讓我於心何安？」

一席話說的莫無道一時語塞，只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媽，靈雨，你們既然來了，我看你們就不要站在門口謝來謝去的了，不如大家都進屋，一起坐下來說說話便是。」

凌雲故意放慢腳步，最後一個來到門口，就是為了讓兩邊把該說的話都說完。

如果來的是別人的話，都無所謂，偏偏兩個當事人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一個長輩要忙着表達謝意，另一個晚輩實在不敢居功，所以兩邊卡在了門口，凌雲只好等他們客套的差不多了，這才走過來圓場。

「對，大家還是進屋說話。」

蔣甄道長也跟着開口了，然後一把按住了莫無道的肩膀：「長輩來了，還不趕緊回屋沏茶？」

「哎，我這就去！」

莫無道正愁無法脫身呢，趕緊答應一聲，丟下一句秦姨請進屋，就立刻轉身往回跑了。

跑到門口的時候，這才想起來，沏茶？我也得知道師傅您把茶葉放哪兒了啊！

「給！」

就在這時，凌雲忽然一抬手，直接取出一袋靈茶，丟給了莫無道。

「知我者，雲哥也！」

凌雲這時候又成了莫無道口中的雲哥了，他接過茶葉，嘿嘿一笑，立刻衝進了屋裏。

「蔣道長真是教徒有方。」

秦秋月大大方方邁進大門，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讚賞說道。

「哪裏，秦施主謬讚了。」

蔣甄道長騰的一下，鬧了個大紅臉，他先瞟了一眼凌雲，又看了看秦秋月身旁的寧靈雨，尷尬說道：「要說培養晚輩，要說培養晚輩，我看整個天下之間，無人能及秦施主才是。」

秦秋月：「……」

人家蔣道長一句話誇了他們三個人，哪怕是秦秋月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謙了，直接啞然，走出數步之後，才搖了搖頭嘆息道：「哎，蔣道長說笑了，這倆孩子，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先後進了屋。

「妹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能不能感覺到……恩？」

凌雲卻是拽住了寧靈雨，施展傳音之術，以心聲問道。

寧靈雨驀地俏臉羞紅，立即搖了搖頭：「感覺不到了，我現在就跟……恩，跟我渡劫之前一樣了。」

「那你醒了之後，有沒有嘗試着修鍊一下？」

「當然有啊，只是我現在是開光境巔峰，根本不知道該練些什麼，更不知道該如何突破下一境界。所以也不知道練啥，你昨天一整天又跑沒影了，也沒人問，就只好陪着媽媽，沒有再胡亂修鍊了。」

凌雲聽完，頓時放下心來：「做得對，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穩定自己的心神，把過去那些不好的記憶盡量封存，甚至乾脆忘掉，不要讓那一段記憶影響到你，不然的話，這件事最終還將成為你的心魔。」

寧靈雨聽完，美眸中的目光果然立刻黯淡了下來，很顯然，她被凌雲說中了心事。

自己這個身體，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凌雲，對不起父母的事。

自己這個身體，殺了那麼多人。

而且從頭至尾，所有的過程，她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親手所為。

唯一的不同就是，所有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自己體內那個女仙帝靈魂做的，她再掙扎都徒勞無功，根本無法阻止對方。

「靈雨，有些事，你完全不用太放在心上。這條修真路，是逆天而行，就算遇到多麼奇怪，詭異，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都是自己的劫數，都是需要自己去面對和承受的。」

「我說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寧靈雨站在那裏，輕咬着嘴唇，想點頭，又想搖頭，卻始終無法給出凌雲準確答案。

道理自然聽得明白，但心理上卻是無法坦然接受那段過往。

「哥哥也殺過很多很多人，比那個女仙帝靈魂借你的身體，殺的還要多很多！」

「那些人裏面，大多數是壞人，但也有少數人，或許並不壞，但他卻站到了我的對立面，擋住了我的路，我除了殺出一條血路去，再無其他選擇。那我除了殺他們，還能怎麼辦？」

凌雲知道，寧靈雨現在的心理負擔其實極重，只是當着秦秋月的面，她不能訴說這些，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強顏歡笑。

道理好講，心關難過。

否則的話，這世上也就沒什麼心魔了。

「修鍊並不着急，你現在心裏想法多，也很正常，畢竟你現在的心態，還是你渡劫時候的心態。」

「換句話說，你身體的境界是到了，是真正的開光境巔峰，但是你的神魂，相對來說還很弱小，需要一步步從頭練起，切勿急於求成。」

對於寧靈雨的心情，凌雲知道哪怕他說太多也沒有用，只能慢慢進行疏導排解，而且最終還要靠她自己的力量。

坦白說，寧靈雨和莫無道。

兩人此刻面對的自身情況，恰恰相反。

一個被徹底壓制了靈魂，導致她身體境界暴漲的同時，神魂修鍊沒能及時跟上，體強魂弱。

另一個乾脆是被天道反噬，丟了魂兒，徹底失去了意識，反而因禍得福，神魂力量暴漲，早已超過了築基境，可是肉身呢，停滯了整整四十九天，回魂之後，發現自身境界還在原地踏步，魂強體弱。

打個比方，這倆人，現在是一個瓶子太大，水太少；另一個是瓶子太小，水又太多……

如果不儘快解決，讓他們的身體儘快重新達到平衡的話，今後修鍊就等著心魔入侵了。

凌雲現在看着這兩人，早已頭大如斗，腦殼疼啊！

當然了，對於莫無道，凌雲並不需要太過擔心，畢竟那傢伙的師傅就在身邊，相信對他現在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自然會悉心指點，用不着凌雲過多摻和。

但是寧靈雨的問題，可就唯有他才能解決了。

「靈雨，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凌雲忽然轉移了話題，笑道：「你過往的這一段經歷，只要你能坦然面對，它對你就是一筆無與倫比的財富；但是接下來的路，到底怎麼走，一切還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哥哥，我其實想……想回學校讀書，那裏才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以我現在的神念，也許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學完大學的課程。可是，只要我呆在學校里，就特別能夠靜下心來，變得專註，就不會去想過去的那些事。」

「好！很好！」

凌雲一聽，立即高興地點頭：「那就回學校讀書，你也不用限於自己的專業，自己想學什麼就儘管去找，去學，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見凌雲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寧靈雨也是展顏一笑，莫名歡欣起來。

暫停修鍊。

去療傷。

學校自然是她最好的選擇。

「走吧，我們進屋陪他們聊會兒，只等此間事了，我正好也要回家一趟，到時咱們一起回京城就是。」

不管怎麼說，寧靈雨體內的女仙帝靈魂已經徹底鎮壓。

莫無道也已經蘇醒，恢復了正常，而且還因禍得福，實力暴增。

這都是好事，不是壞事。

所以，

凌雲想回家了。

確切的說，凌雲想要去魔宗總壇，接自己的生母，殷青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