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一元蟲（1）

「怒魚、救魚、傷魚、忙魚，加起來就是『一元蟲』？！」

「對。其實『一元蟲』不是蟲，而是魚。當然，你也可以說，那些魚不是魚，而是蟲。」

「那些古里古怪的魚竟然就是——我不相信！」但巴旺簡直不能接受這種太「新」的觀念，「魚要有魚的樣子，蟲也有蟲的樣子，怎能魚蟲不分！」

小骨低聲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高手，可是，說來你的武功還挺高的嘛。」

但巴旺一時沒搞懂小骨的話是贊是損，作不得。

「如果那些魚就是一元蟲……」梁大中驚喜不已，「那麼，剛才九八婆婆和蟲二大師豈不是已經出手救治冷血了？」

「對！」溫約紅也喜滋滋地說，「所以，我也只不過是把該做的工作接下去做而已。」

說着，他把冷血的手，放入酒缸里。

酒缸里當然有酒。

濃郁芬芳的酒。

酒里還有魚。

——魚在酒里，游來游去，很是忙碌。

——難怪叫做：忙魚。

忙魚忙。

溫約紅更忙。

梁大中和但巴旺也算是見多識廣，也負過傷，既給人療過傷，也替人治過傷，可是，眼見「三缸公子」這種療傷治理法，他們不僅見都沒見過，而且連聽都沒聽過，簡直連想都沒想過。

那些魚，都在冷血手背周圍游來游去，忙得像一場球賽。

溫約紅一上來就掏出一塊碎銀，使冷血吞到肚子裏去。

然後他把三條魚（還是蟲）、一塊磚頭、十一隻蚯蚓和一朵七色的花，全塞入冷血的喉嚨里。

之後他就開始放暗器。

暗器哧哧地射在冷血身上各處要穴。

小骨忍無可忍，想要喝止溫約紅，梁大中畢竟博識，忙拉住小骨，道：「他在給冷血治病，還是別打擾他吧。」

小骨無法接受眼前所見：「這樣子治病？」

「對。」梁大中似也沒啥把握地說，「那磚頭是葯磚，那些蚯蚓想必是藥物，現在他正為冷血隔空打穴……」

小骨問：「那麼銀子呢？」

「銀子……」梁大中也答不上來，正在此時，「噗」的一聲，溫約紅的手遙向冷血的腹部一按，冷血驀一張口，銀子便吐了出來：那一塊碎銀，已成了閃爍著妖嬈幻麗的灰色。

溫約紅疲憊地說：「好了……」眾人甚至可以聽得到他的汗滴聲。

他累得像是三十六年來未曾睡過一樣。

小刀、小骨、但巴旺喜道：「全好了？」

溫約紅長吁了一口氣，累得像一口破布袋：「你們把他抬去『**』，要是『三罷大俠』也肯出手相救，把他所飼的『一元蟲』傷魚也給病人用用，那麼，他這條命不但准可以撿回來，而且絕對就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現在，他可以聽，可以看，可以感覺……但就是不能動，一動，血就得崩開了。他的毒去了，傷口也痊癒了，新血也注入了，但就像是一瓶沒有蓋子的水，稍一震動，水都要傾出來了。一旦血崩，血竭力盡，可救不得了。」

眾人看去，只見冷血正向他們笑笑。

——這兩天來，病魔毒妖，把這樣一個鐵鐫般的少年折騰得不成樣子。

小刀關心地問溫約紅：「你……要緊嗎？」

溫約紅像一道牆塌下來似的跌坐到地上去，苦笑道：「不妨事。你們去吧，把人治好了再說。」

小刀又問：「公子……你還是在等她嗎？」

溫約紅為小刀的問題而感到疼痛。他臉上現出一種淡淡的微笑，令人感覺他對自己所戀的何等深，但對自己本身卻何等殘酷。

不管深還是殘酷，他們都得要上山。

繼續上山。

——**山。

第四座山。

上山為的是救人。

救人需救徹。

——要救人就得要有「一元蟲」。

「一元蟲」中的「傷魚」，是在「**」主人「三罷大俠」的手裏。

——三罷大俠是什麼人？

大俠也是人。

——所有的「大俠」都是人，充其量，只不過是好一些、強一些、正義一些、好打不平一些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