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教鞭

卡爾-馬龍是個媽寶男這點，甘國陽在印第安納奧運選拔訓練營的時候就知道。

雖然不住一個房間，但據說馬龍這貨每天訓練結束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給媽媽打電話，而且在電話里沒完沒了的聊天。

來到鹽湖城后這種情況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在加劇，因為他知道短時間內根本回不了家，只能待在猶他高原和無止境的飛機旅行上。

而且在猶他這個地方，走在街上甚至都遇不到一個黑人，馬龍記得自己遇到的第一個黑人是個包工頭，他立刻上前和人聊了半天。

為了緩解思鄉之情，馬龍的媽媽每周都給馬龍寄去家鄉的食物——路易斯安那州的羽衣甘藍、西瓜還有炸鯰魚片。

這些東西在鹽湖城很難吃到，尤其是西瓜，總能讓馬龍回憶起自己淘氣的少年時代：拿氣槍打爛窗戶，毀掉鄰居的西瓜地，然後騎着摩托車從人家院子裏呼嘯而過。

一般男孩特別淘氣除了因為頑皮外，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展現自己的男子氣概，卡爾-馬龍就屬於后一種。

馬龍忍不住問斯托克頓：「約翰，阿甘的罰球是怎麼練的？這麼准？」

爵士隊外線一通配合，外線亨森接到傳球中距離出手命中，為爵士拿下第一分。

高中畢業上大學，他因為成績不夠好，只能去本地的路易斯安那理工大學，而這所學校最著名的不是男子籃球，而是女子籃球——她們是80年代女子NCAA的頂級強隊，兩次拿到全國冠軍。

就像邁克爾-喬丹出現在得分後衛位置以後，那些長手長腳的后場防守者忽然變得吃香起來。

馬龍今晚沒有被安排首發，他帶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斯托克頓一起坐在板凳上作壁上觀。

夏天，爵士隊管理層計劃將球隊從鹽湖城搬去佛羅里達的邁阿密，認為那裏會給球隊帶來更多人氣。

伊頓大部分時間都蹲在三秒區輕易不往外跑，守護后場籃板，阻礙外線的突破。

4:10的比分維持了有一分多鐘，雙方都不得分，進入了一個僵持階段。

他知道爵士在實力上不是開拓者的對手，一場常規賽的輸贏結果對他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要從比賽中學到些什麼。

尤其是卡爾-馬龍，他很看好這個來自路易斯安那州的小子，他身上有股執著、莽撞的氣質，和鹽湖城很相配。

而這些正好都是斯托克頓喜歡的，他平時就這麼做，根本用不着拉里-米勒立規矩，所以米勒非常喜歡斯托克頓。

現場球迷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亨森投中絕殺了。

防守端馬克-伊頓和瑟爾-貝爾組成的高塔防線，讓開拓者進攻受阻。

這樣做的壞處是很多球員、裁判、NBA官員乃至球迷都不太尊重他，認為他是個可以隨意嘲笑的喜劇人物，他不像拉姆齊那樣受到廣泛的敬重。

斯托克頓面無表情道：「不會，他從不累。他的訓練時間長的超乎你想像。」

當地的汽車經銷商大亨拉里-米勒（斯托克頓的二手豐田卡羅拉就是他送的），通過一系列手段和談判，將爵士留在了鹽湖城，並成為了球隊的新老闆。

他從小就愛哭，總是被哥哥姐姐們欺負，所以長大一些后他特別熱衷做一些冒險和有男子氣概的事，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娘娘腔。

黛博拉-羅德曼有個弟弟，叫丹尼斯-羅德曼。

當初猶他有個猶他星星隊，在ABA-NBA合併后解散，然後1979年新奧爾良爵士遷到了鹽湖城，保留了Jazz這個和猶他高原半點不搭的隊名。

當比爾-沃頓回歸開拓者后，甘國陽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大前鋒位置上，這對全聯盟的大前鋒而言都是一項挑戰。

這時，甘國陽開始打出狀態了，他在防守中延阻了亨森的持球，迫使亨森傳球，甘國陽又立刻收縮了回去。

最後念了半天還投不進，就很尷尬。

他和瑟爾-貝利基本上平分上場時間，誰首發主要看對手的陣容，還有今晚的戰術佈置。

爵士對甘國陽的防守一如既往，低位伊頓去抗，一旦出來就讓瑟爾-貝利去貼。

很多時候萊登願意配合，但他內心深處從不認為自己的小丑，他把自己當做一個老師，教書育人，培養像馬龍這樣有天賦但需要雕琢的孩子。

所以當時大家會嘲笑路易斯安那理工大學的男籃，說他們打不過女籃，而卡爾-馬龍比不上女籃的前鋒黛博拉-羅德曼，路易斯安那理工大學歷史上最好的女子籃板手。

斯托克頓坐在場下認真看着比賽，和開拓者與阿甘的比賽，斯托克頓從來都加倍專註。

一個夏天的時間，德雷克斯勒也變得更加強壯了，他的肩膀更加寬大了，腿部、胳膊更為粗壯有了明顯的肌肉線條。

馬克-伊頓在跳球中輕鬆撥到皮球，這傢伙都不用跳，手一伸就能碰到球，甘國陽也懶得和他爭，立刻進入到防守狀態。

如果不是球隊內需要論資排輩，斯托克頓現在已經是爵士隊的首發控衛了。

上籃造成了伊頓的犯規，甘國陽要上罰球線，對甘國陽而言罰球就是送分。

斯托克頓都沒看馬龍一眼，一直緊盯着場上比賽，回道：「多練，每天至少1000次。」

一個投籃精準的外線射手，和格里菲斯一樣，是一個會嘗試三分出手的球員。

今晚現鹽宮的球迷數量非常多，鹽湖城、猶他州和波特蘭、俄勒岡一樣，都只有一個大聯盟球隊，獨苗苗。

「這傢伙，夏天減重，變得更快了。」

馬龍今晚沒有首發，並不是因為萊登想讓馬龍躲著阿甘，恰恰相反，他知道當沃頓登場時，阿甘會來到四號位。

他未來說不定能成為這裏的標誌性人物，弗蘭克-萊登這麼想着。

「……」

鹽湖城的忠實球迷不少，畢竟實在是沒什麼娛樂活動，如果連唯一的籃球隊都搬走了，大家晚上就更加無所事事了。

目前來看，斯托克頓擠掉里奇-格林成為首發的日子不會太遠。

馬龍匆忙脫掉了運動外套，這不是他的NBA首秀，可他卻感到心怦怦跳，比首秀還要緊張。

他知道面對阿甘的球隊必須時刻觀察，用腦子和智慧去比賽，否則怎麼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夏天斯托克頓和甘國陽在岡薩加一起訓練，德隆教練為他們制訂了不一樣的訓練計劃。

從皮特-馬拉維奇開始，爵士隊就很喜歡這種外線投籃出色的白人得分後衛，從70年代開始一直持續，貫穿始終。

馬龍不知道萊登這個老登一肚子的心眼子，雖然他是NBA聯盟最差着裝獎獲得者，喜歡講各種笑話，經常被媒體嘲笑，是NBA教練中和道格-莫並列的小丑人物。

內線球員是很少會這樣直接突破的，但他是阿甘，不能用普通內線的想法去揣度他。

亨森的外線手感被打斷，丹特利殺入籃下的拋投在干擾下沒有命中，甘國陽拿下后場籃板，發動反擊。

甘國陽注重敏捷和爆發，略微降低了一些體重讓自己更快速靈活，而斯托克頓選擇增重，讓自己有更強的對抗能力。

甘國陽抓住了爵士隊內線缺乏攻擊力的弱點，大量出擊干擾、延誤爵士的外線，破壞了亨森和丹特利的出手節奏。

馬龍看着甘國陽罰球非常輕鬆，幾乎不需要準備時間，從裁判手裏拿過球直接就扔。

他指了指坐在替補席上的斯托克頓和馬龍，道：「你們倆上場，干點兒事出來，別讓波特蘭人打快攻了。」

「閉嘴就行。」

這個換人的時間節點很早，因為賽季剛開始，萊登在調試陣容，馬龍從生涯第三場比賽就開始首發。

其實貝利這球是想防甘國陽在弧頂的投籃，沒想到甘國陽選擇了持球中路突破。

但真正的萊登並非小丑，他的很多行為只是為了幫爵士吸引一點注意力，一個小城市的無名球隊如果再沒有一點噱頭，就徹底沒吸引力了。

因為這裏是全美的窮鄉僻壤，爵士的處境一直岌岌可危，這裏實在沒有太多商業價值，賺不到錢，球隊一直計劃着搬走。

馬龍罰球就不這樣，雖然他罰球不準，可是準備動作多啊，磨磨蹭蹭好像路易斯安那的巫師在念咒一樣。

當范德維奇外線命中中距離時，開拓者16:12反超了爵士4分，弗蘭克-萊登叫了暫停。

而開拓者也很討厭這種外線投籃出色的白人後衛，在陣地戰中，這種球員的存在對他們的區域壓迫防守是個很大的麻煩。

德雷克斯勒埋頭衝刺，甘國陽長傳送到，接球，運球，起飛，扣籃得手！

丹特利今晚的狀態很差，三次殺入內線都沒有得手，而且開拓者堅決不犯規，你要是能進就隨你進，不進我就打反擊。

當然，他的腦袋也開始有點禿了，髮際線上移的很明顯。

米勒是個秉持保守價值的基督徒，他成為老闆后對球員的作風、着裝都提出了要求，比如鞋帶必須系得工工整整，襪子必須符合長度要求，平時穿襯衫必須束進褲子裏，球衣也要塞進短褲中（某些喜歡把球衣下擺拉出來的球員在爵士的話會挨批）。

這時甘國陽突然接球從中路找到一個縫隙，直接突破殺入了籃下！

爵士的首發和上個賽季相比最大的變化就是格里菲斯因為腳步應力骨折而賽季報銷，頂替他首發的是鮑勃-亨森。

萊登對馬龍說道：「卡爾，待會兒你單防阿甘，他會打到第一節結束，這段時間你要頂住。」

兩罰全中。

瑟爾-貝利正要過來防守，甘國陽接球突然啟動，貝利和伊頓都有些猝不及防，被他鑽了空子。

從這個扣籃開始，開拓者的狀態好轉，他們像逐漸上緊的發條，變得越來越有彈性和衝力。

不過在面對阿甘時，他過去的這點成就都變成了屁，人家是帶着岡薩加拿到全國冠軍的男人，他站在一個更高的地方俯視着這個聯盟所有的內線——尤其是大前鋒。

開局爵士在場面上佔據優勢，亨森連續命中了三個外線投籃，他靈活的走位和精準的出手讓開拓者的外線防守有些凌亂。

在1985年的NCAA全國賽上，馬龍帶領球隊打入了甜蜜十六強，這是學校男籃的歷史最好成績，馬龍一定程度上證明了自己。

馬龍暗罵一聲謝特，至少1000次你在開玩笑，問道：「1000次是不是太多了，他不會累嗎？」

「約翰，打阿甘有什麼訣竅沒有？」馬龍忍不住悄悄問斯托克頓。

他希望馬龍能從阿甘這裏感受一下NBA頂級內線的強度，讓他振奮一下，有一個努力向前的目標。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比黛博拉-羅德曼更強，所以選秀的時候馬龍想去黛博拉的老家達拉斯，最後小牛沒有要他。

「糟糕。」斯托克頓覺察到了甘國陽在進攻中的變化。

他用了一個欺騙的手段，先去低位吸引馬克-伊頓，然後立刻出來假裝給隊友做掩護。

此刻他需要一根教鞭，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毛毛躁躁，罰球命中率只有三成的小夥子。

而甘國陽就是那根最好的鞭子，鋼製，有棱，分量足夠，一鞭子下去一條血痕，絕對記一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