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第七十六章 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大都督府,正堂。

「這檄文寫的可真差勁,引經據典扯古論今,四六駢儷酸不可聞。」

隨手將一篇討伐自己的檄文放在桌子上,陳然搖頭失笑「這東西,除了搖頭晃腦的酸儒之外,誰能看得懂。」

「哈哈哈~~~」

一眾軍將們紛紛附和而笑,笑容親切又標準。

大明的通訊交流的能力很差,哪怕是京城與近在咫尺的通州之間,也只能是每兩天通過信使交流一次,更別說遙遠之地了。

發生在京城的皇帝退位,太子登基,陳然重開大都督府等等事件,傳遞到各處再反饋回來,耗費了很是漫長的一段時光。

陳然能夠直接掌控的地方,大規模的清理都快結束了,拷餉都拷出來數千萬兩財貨了。

遙遠之地的勤王討賊檄文,才逐漸傳了過來。

他搞的這些事兒,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們太懂了。

歷朝歷代那些曹賊們,都是差不多的步驟。

嗯,當街殺皇帝的司馬家除外。

對於發生在京城的事兒,各地反應不一。

反應最為激烈的,就是各地藩王,基本上都發了討逆檄文,要勤王清君側。

當然了,每位藩王都做着反賊殺害先帝一家,自己勤王入京繼承大統,成就漢文舊事的美夢。

身為王爺,誰還沒個皇帝夢呢。

「青山不就我,我來就青山。」屈指敲著桌子上的檄文,陳然心中已有定論「不尊新皇者,論大逆。剝王爵,除玉碟,清出宗室族譜。按照遠近順序,一個個的來。」

「最近的當屬晉王。」以文官身份參與軍事會議的溫體仁,坐在椅子上捋須而笑「山西巡撫奉晉王為主,打算起兵來討伐大都督。」

聞得此言,堂內眾人皆笑。

山西布政司最能打的兵馬,自然是宣大邊軍。

可宣大邊軍的精銳,都被滿桂帶去了草原,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

剩下的那些,諸將皆不放在眼中。

他們身在軍中,長期接觸足糧滿餉,訓練不斷的大明新軍,知曉其戰鬥力是多麼的可怕。

幾乎人人都有着家丁的水準!

近十萬家丁啊,全天下都能直接平蹚了。

「大都督,正好有件與山西有關的事兒。」溫體仁輕笑出言「山西那邊的大商賈,派了人過來送信。說是願為大都督效力,銀錢糧食,牲畜皮毛,美人珍寶什麼的都願意獻上。」

大明這麼大,人口這麼多。

有勤王討賊的,自然也有願意為國賊效力的。

只要好處到位,別說是國賊了,哪怕是關外的建奴,也能成為做生意的好朋友。

畢竟是商賈,只要能有利益有分紅,家國天下算得了什麼?

「哦?」聽到此事,陳然的目光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動聲色的端起了茶碗「他們想要什麼?」

「開互市。」溫體仁失笑「說什麼草原上多白災,蒙部各部落生計艱難。開了互市可活人命無數,乃是大功德云云。反正就是些好話,他們想請開四處互市,交給他們去打理,每年上繳稅銀給大都督。」

「嘿。」陳然垂下眼瞼,抿了口茶「建奴的生意沒了,就把主意打到了草原部落的身上。為了賺銀子,為了養寇,也是辛苦。」

溫體仁有些疑惑,沒太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在大明這兒,大商賈們孝敬朝中大佬,那是老規矩了。

山西的那些大商賈們願意孝敬,那是好事情啊,怎麼大都督看着不太高興的模樣。

放下了茶碗,陳然慢悠悠的詢問「都有哪幾家?」

「臨汾亢家,祁縣喬家,榆次常家,太谷曹家,介休候家與范家,祁縣的渠家和太谷孔家。」溫體仁補充了一句「都是豪商富貴之家。」

豪商富貴不僅僅是有錢,更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與靠山。

「賺了那麼多染血的銀子,當然豪富了。」

陳然幽幽輕嘆「就這還有人給歌功頌德呢。」

溫體仁微微一怔,終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大都督好像對這八大家很不滿吶。

「吳襄,吳三桂。」陳然的目光在一眾軍將之中巡視,最終點了吳襄父子的名。

雖說也屬於遼鎮,可吳襄父子在陳然麾下屬於標準的邊緣人物。

自從來到了京城,整日裏無所事事,每天就是到大都督府上點卯,天黑之前就回家,朝九晚五的日子都快把他們過廢了。

此時聽聞大都督召喚,先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急忙出列行禮。

「你二人,領三千兵馬並東廠西廠錦衣衛一起,去一趟山西布政司。」陳然起身,負手而立「將這八大家,全都抄個乾乾淨淨!」

吳襄心頭大喜,可算是有出頭的機會了。

他急忙行禮領命,復又出言「大都督,山西巡撫與晉王那兒...」

三千兵馬去抄商賈的家沒問題,可若是與晉王的叛軍撞上了...吳三桂躍躍欲試,可吳襄吃敗仗都吃出心理陰影來了。

「尚可喜,孔有德。」陳然目光環視,再度點將。

兩位在東江鎮時期就主動抱陳然大腿的武將,美滋滋的齊齊出列行禮應聲。

「你二人各領一萬兵馬,一走宣大,一走井陘,分兵出擊。兩個月的時間平定反王,夠嗎?」

兩人對視一眼,再度齊齊行禮,聲音洪亮「回大都督話!兩月之內,必當擒拿反王,擲於大都督當面!」

「去吧!」

前任山西巡撫是耿如杞,就是皇太極入寇京畿,引爆己巳之變的時候,帶領山西五千精銳兵馬,星夜趕赴京城救援。卻遭朝廷苛待,無糧果腹也不給餉銀,最終引發兵變被關入大牢之中的倒霉蛋。

五千精銳兵馬,後來被陳然收編,成為他起飛的重要基石。

而耿如杞,卻是被當做了替罪羊下了大獄,最終被崇禎皇帝下旨處死。

忠心耿耿的來救援皇帝,結果卻是被皇帝給弄死了,這找誰說理去。

接替他的,是右僉都御史,巡撫山西大臣許鼎臣。

許鼎臣接到京城來的消息后,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他不相信平滅了建奴的大功臣陳然,會做出囚禁皇帝的事兒來。

直到派往京城的心腹回來,闡述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後,憤怒的許鼎臣大罵『武夫全都靠不住!』

旋即尋了晉王,奉其名討賊。

討賊檄文寫的漂亮,許鼎臣為此美滋滋了三天,認為自己的文采當屬一流。

然後,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全都來了。

「撫台大人,宣大的人說,滿大帥還沒回來,他們不敢擅自出兵,違抗軍令是要掉腦袋的。」

「撫台大人,各府州縣全都告急,說府庫空虛既無錢糧也無軍資,請撫台大人自己想辦法。」

「撫台大人,晉王殿下說,王府之中並無多餘錢糧養兵,還催促大人將最近幾個月的王府國俸給送過去。」

「撫台大人,各處商賈商號總計攤派了兩萬五千兩銀子,還說就這麼多了,一文錢都不會再多給。」

「撫台大人......」

『咣當!』黃花梨的椅子,被許鼎臣一腳踹翻,無能狂怒「欺人太甚!」

不打仗的時候,自己做什麼都輕鬆,還能在府中寫字讀書,與美妾親熱互動。

可一準備打仗了,日子彷彿是換了個活法!

宣大的兵馬不聽使喚,他也無可奈何。

山西其餘各地的兵馬,其真正的精銳,早在崇禎二年的時候,就丟在京畿之地了。

剩下的這些,空餉,拖欠,兵血...人數上看着好似不少,可實際上就是一言難盡。

出兵是要錢糧軍資的,就算是每人只發給一根棍子,最起碼也得讓人喝上稀粥吧?

可許鼎臣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這兒既無銀兩也無糧草。

地方各府州縣全都陽奉陰違,錢糧那是壓根沒有,頂多就是安排衙役們,送一批用繩子捆來的所謂勤王兵馬。

許鼎臣對此無可奈何,他沒有對地方上的任免權,自然是沒辦法拿捏人家。

以往可以上奏疏彈劾,基本上巡撫彈劾下屬都是一彈一個準,這才能建立威望。

可現在的話,彈劾奏疏難道要送給陳然陳大都督?

太可笑了。

「晉王殿下!」許鼎臣知道晉王府上有錢糧,乾脆直接登門索要「行大事者,豈能扣扣索索?」

「撫台大人也知道,最近這些年天災不斷的,王府也沒有餘糧了啊。」當代晉王朱審烜,有着明朝藩王們標準大肚腩,看了一夜歌舞的王爺,打着哈欠起身「錢糧之事乃撫台的分內之事,莫要再來打擾孤。」

眼見着要入後院歇息的朱審烜頓住腳步,許鼎臣心中歡喜,還以為他是改主意要出錢糧了。

未曾想,晉王卻是來了句「朝廷已經拖欠了大半年的王府供應,撫台記得儘快索要,府里都快揭不開鍋了。」

許鼎臣真是哭笑不得。

自初代晉王,太祖第三子朱棡起,晉王府就是山西之地最大的地主,各種生意商號,王府也都有入股。

二百多年的積累下來,別的不敢多說,可供養數萬大軍的錢糧,輕輕鬆鬆就能拿出來。

可...

『唉~~~』

許鼎臣長吁短嘆的出了王府,還沒等他上馬車,街道盡頭的喧嘩聲,就隱約傳來。

他當即打發親隨「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兒。」

不大會的功夫,親隨慌張跑回來大喊「撫台大人,兵變了~~~」

許鼎臣大驚失色「何故兵變?」

親隨苦着臉回應「撫台大人,聽聞是軍漢們三天都沒吃飯了,餓的受不了就兵變。」

「怎麼可能?!」許鼎臣急眼跳腳「本堂部明明撥了九千石糧食做軍糧,怎麼會三天沒飯吃?」

所謂的勤王大軍,不給軍餉不說,連吃飯都只能是喝稀粥。

原本九千石的雜糧陳糧,喝稀粥倒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可這支勤王大軍的軍將,都是晉王派遣的王府侍衛們擔當。

他們一上任,就將這幾千石的糧食,都給倒賣給了糧商。

餓急眼的軍漢們,當然是要兵變了,總不能餓死吧。

聽聞此事的許鼎臣,身子晃悠連退數步靠在了馬車上。

他轉首看着身後氣派宏偉的晉王府,只感覺天旋地轉,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悲憤高呼「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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