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我們曾經有過第二個孩子(大結

156.第156章 我們曾經有過第二個孩子(大結

「金城病了?」

沈綉婉詫異。

白元璟頷首:「那槍傷早該痊癒了,不知怎的又舊疾複發,最後還牽扯到了身體其他部位的傷口。我親自給他做的檢查,現在人還昏迷不醒地躺在醫院。」

他見沈綉婉沉默不語,不由問道:「你要去探望他嗎?我是個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我倒不會為這吃醋。」

午後,沈綉婉抱着一束鮮花來到了醫院病房。

傅金城仍然昏迷不醒。

他在上海沒什麼親人,只有方副官守在病房門口。

前來探望的權貴名流不少,只是都被方副官以靜養為由一一回拒。

見沈綉婉過來,方副官倒是主動讓開路:「三少——沈小姐。」

沈綉婉略一頷首,正要踏進病房,方副官忽然局促地看着她道:「三爺是為您病倒的。」

「為我?」

「他暈倒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裏緊緊握著一份報紙,是刊登了您和白院長結婚啟事的那張報紙。」方副官忐忑地捏了捏衣角,「沈小姐,您和三爺……真的沒可能復婚了嗎?」

沈綉婉望向病床。

她年少時傾慕的男人,就安靜地躺在那裏。

眉骨高挺、眼窩深邃,是很英俊的像貌,只是臉色卻十分蒼白。

金城為她再婚而舊疾發作進了醫院……

沈綉婉暗道,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在他心裏這樣的重要。

她把鮮花放在病床邊,輕聲道:「昨年的花,沒法在今春開放。我遇見他太早,他愛上我太晚,這份感情終究是來得太遲了。」

方副官眼睜睜看着她離開了病房。

病房靜謐。

只餘下男人綿長的呼吸。

沈綉婉不知道傅金城是什麼時候出院的。

在探視完的第二天,她就帶着獎盃回到了蘇州。

她重新經營起沈家綉館,又把獎盃和那副《紡織女工圖》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一整個冬天,前來訂購刺繡的人絡繹不絕,許多洋人也慕名而來,希望能得到沈綉婉的一幅綉品。

除夕前一天,沈雁雁帶着滿身的傷回到祖宅,哭訴說是趙強盛打的,何碧青和孫姨娘奇迹般沒有再勸她回趙家,反而默許了她和趙強盛離婚。

沈仲雲倒是覺得兩個女兒相繼離婚,臉上很沒有光彩,本想勸沈雁雁和趙強盛重歸於好,卻被何碧青和孫姨娘相繼甩了臉色,後來便也訥訥不敢多言。

農曆二月,清明。

蘇州城淫雨霏霏。

沈綉婉給爺爺掃完墓,撐著一把紙傘站在墳冢前。

她凝視墓碑,即便已經當了母親,她卻仍舊不明白為什麼記憶里活生生的爺爺,有一天會突然躺進小小的墳塋,再也沒辦法寵溺地塞給她雲片糕和梅花糕,再也沒辦法慈藹地喚她婉婉。

只剩下墳冢邊的松柏和青草鬱鬱蔥蔥,像是爺爺在欣慰地注視她。

她杏眼裏帶着溫柔的光彩,輕聲道:「爺爺,下個月我就要再婚了。這一次,我嫁的是我喜歡並且他也喜歡我的男人。他叫白元璟,他的醫術可好了,書法和水墨畫也很厲害,也能喝點小酒,如果你還在世,你們倆一定很聊得來。」

她穿着倒大袖素白旗袍,用一根銀簪低低挽起秀髮,耳邊的珍珠耳鐺襯得她面如滿月白皙清麗,纖細的柳葉眉像是江南的新月。

春風吹拂著雨絲,細細綿綿。

她抬手,輕輕抹去臉頰上的淚珠。

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墳冢旁。

是傅金城。

他沉默地彎下腰,將懷裏的一捧鮮花放在了墓碑前。

經歷了漫長的一個冬季,他瘦了很多,整個人宛如蕭肅的柏木。

他看着墓碑:「爺爺,是我不好,是我當年沒有照顧好婉婉,是我辜負了她。我給您賠罪來了。」

沈綉婉淚眼朦朧地望向他。

傅金城輕笑,帶着幾分自嘲和愧疚:「去年冬天,我出院以後仍然不肯死心。我給遠在巴黎的雲珠發電報,請她帶着霜霜回國。我想利用霜霜打動你,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沈綉婉沉默。

她沒見到霜霜。

證明金城的計劃沒有成功。

「雲珠拒絕了我。」傅金城望向她,「她知道了我和你離婚的事,她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指責我沒有資格利用霜霜挽回你。你瞧,她明明是我的親妹妹,卻反而為你和我離婚而高興,她認為你和元璟在一起,將來會更幸福。」

他停頓良久,到底還是不死心,認真地問道:「婉婉,如果是為了霜霜,你會願意和我復婚嗎?」

雨紛紛。

江南的野草從石縫裏肆意生長。

沈綉婉看着那些野草,同樣認真地回答:「不願意。」

傅金城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沈綉婉忽然笑了笑,隔着水霧瀰漫的雨幕,直視他的眼睛:「你大約不知道,除了霜霜,我們曾經有過第二個孩子。」

周遭寂靜。

墓碑前,雨珠順着鮮花滾落。

「流產的時候才一個多月大,元璟說還看不出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是怎麼沒的呢?在你包下整座燕京大飯店,為周詞白慶生的那個夜晚,我被白家兄弟綁到了康奈兒的房間,他罵我、打我,朝我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腳。

「我蜷縮在地上,清楚地感受到那個孩子正在離我而去,我哭着求康奈爾送我去醫院,可他不肯。

「金城,三年前的那個冬夜,權貴名流雲集燕京大飯店,你和周詞白站在他們中間,大約很溫暖很幸福吧?可是對我而言,那個冬夜,好冷好冷啊。就在你們慶生的街角對面,我孤零零躺在黑暗冰冷的房間,又難過又絕望,疼得幾乎快要站不起來。

「金城,儘管時隔三年,可當我現在想起往事的時候,我仍舊恨你。你想要逼我愛你,這怎麼可能呢?」

雨幕瀟瀟。

穿着素白旗袍的女人,漸行漸遠。

墓碑前,一把黑色大傘跌落在地。

雨水打濕了金絲眼鏡的鏡片,男人摘下眼鏡,默然立在雨中。

水珠順着他的下頜滾落,無言地滲進春天的青草地里。

——

戰爭爆發的時候,沈耀祖作為戰鬥機飛行員踏上了戰場。

只是沒能回來。

戰友帶回了他的遺物。

面對哭得幾欲暈厥的何碧青和孫姨娘,滿臉稚氣的小兵說了許多安慰的話,最後又道:「對了,他死的時候手裏握著一張小小的照片,好像是他和喜歡的女孩子的合照。我瞧過照片,那女孩子長得真漂亮,說是姓白,耀祖可喜歡了。耀祖說,他想成為那位白小姐的驕傲。我想,那位白小姐肯定會為他驕傲的。」

沈綉婉紅了眼眶。

從前她不喜歡沈耀祖的名字。

現在卻覺得,這名字取得挺好。

弟弟最終成了白元語的驕傲,也成了沈家先祖的驕傲。

沈綉婉想留那個滿臉稚氣的小兵在家裏吃飯,卻被告知還有另一家要跑。

已是黃昏。

她倚在院門口,目送少年匆匆穿過蜿蜒綿長的巷弄。

斜陽溫暖,對面的枇杷枝探出了牆頭,深綠狹長的枇杷葉間藏着幾朵米黃色的小花,鬱鬱蔥蔥的。

沈綉婉想起元璟和金城也去了戰場。

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她不知道。

—全文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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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權貴:三爺野性難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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