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3章 那是周家(兩章合一)
可惜，女兒所嫁非人，家族爭產，族中的長輩竟然夥同外人綁架了身懷六甲的侄媳，而女婿卻捨命不舍財，當然，他捨棄的不是他自己的命，而是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
那位大善人找到女兒的下落，可惜晚了一步，女兒當時已經被綁走了。
好在那位大善人的人面夠廣，不但找到了女兒的藏身之地，還人不知鬼不覺把人救了出來。
那位族中長輩和他背後的靠山勢力很大，女兒肯定不能在那裏待了，大善人這才將岳影母女送到真定。
鐘意聽到這裏，心裏湧起很多疑惑，尤其是岳影口中的大善人。
這人能夠查到岳影女兒的下落，還能把人救出來，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可是鐘意知道，岳影肯定不會說出那位大善人的真實身份。
這真是個人才！
當年岳影母女來真定后便辦理了戶籍，只辦了母女二人的戶籍，卻沒有那個剛剛出生的外孫女。
她留下一張紙條，說她回家去了，讓我不要找她。」
鐘意終於來見何苒了，可是出乎何苒的意料，鐘意不是來向她告假，而是向她辭行。
鐘意如遭雷擊。
打發走了鐘意，何苒想到了自己。
何苒覺得吧，有些事一定要說出來，私底下的嘲笑不叫嘲笑，當面嘲笑才是真正的嘲笑。
岳影凄聲說道：「她的孩子被拐子拐走了，她出去找孩子，被活活凍死。」
論盡職盡責，鐘意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鐘意嘆了口氣：「那你還回萬春縣？」
岳影是在三天後的清晨離開真定的，鐘意這一次派去護送岳影的人，不是錦衣衛，也不是他自己的親信，而是他和驚鴻樓借的人，全都是女子。
因此，從這之後，何苒便把很多難啃的骨頭全都丟給鐘意，鐘意雖然沒有帶兵打仗，但他一直都在四處奔波，風裏來雨里去。
何苒
算了，她只能說周池也挺會挑人的，這個鐘意本就是個狠戾涼薄的人，他和周池，什麼壺配什麼蓋，般配極了，這輩子一定要鎖死了。
鐘意沒有再說話，轉身出去。
何苒問道：「岳影呢？」
「你的外孫女呢，為何沒聽鄰居提起？」
我一邊照顧女兒，一邊學着釀酒，就這樣過了一年，酒館也終於開起來了。
她小心翼翼從香囊里拿出一張發黃的字條，鐘意伸出手，岳影並沒有抵觸，而是把字條遞給他。
「下官愚鈍，還請大當家賜教。」
鐘意我就是說說而已，我什麼時候看重他了？我連他爹是誰都不知道！
那一家子，就不是好人，從根子就爛了，早就爛了！」
鐘意心中一動，他原本只以為岳影的親家只是小門小戶，可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岳影看着鐘意，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
而岳影口中的大恩人，最初出現時也是一名乞丐。
「她是怎麼死的？」鐘意問道。
岳影說到這裏，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岳影一怔：「大當家？」
所以這次他派出的是女人，他手下沒有女的，就向驚鴻樓借。
認識何苒這麼久，鐘意還是第一次在何苒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
那天我又忙到天黑才從酒坊里出來，卻發現女兒不見了。
雖然現在正是錦衣衛最忙的時候，可何苒還是叫來流霞，她讓流霞四人帶上她的手諭，隨時準備進京協助錦衣衛。
鐘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行署的，他第一次有了無力感。
鐘意心中疑惑，但沒有再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你女兒後來嫁去了萬春縣？」
鐘意：「大當家敬可放心，下官已經安排妥當，不日便會派人護送她去萬春，並且會留人在萬春照顧她，為她操辦後事。」
可是鐘意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話音剛落，何苒的眼睛便亮了起來。
鐘意一頭霧水。
鐘意說京城裏還有很多事，他要回京了。
之前，岳影說她的女兒在那裏。
這就足夠了。
岳影走後，何苒在給周滄岳的信中提起了當年的那家小酒館，她告訴周滄岳，小酒館已經易主，如今歸了驚鴻樓，下次他來真定，何苒請他喝酒。
身為錦衣衛，他當然知道周滄岳是誰，他也知道周滄岳之前男扮女裝，他更知道周滄岳除了是虎威軍大元帥，他還是丐幫幫主。
「我那個傻閨女，竟然嚇得想要藏起來，她說她沒保住孩子，丈夫會打死她，可想而知，哪怕她沒被綁架，在那家也不是人過的日子。
次日，鐘意請了崔玉貞過來，給岳影診脈。
聽說鐘意居然從驚鴻樓借人，何苒又是一番吐槽。
「怎麼罵的？」何苒的眼睛在冒光。
鐘意聲音冰冷：「大當家不要忘記還有昭王。」
當初左小艾為了絆住岳影，和她訂了一批酒，現在岳影等不到酒釀好就要走了，她去了驚鴻樓，向左小艾道歉。
「如果我沒有猜錯，岳影的女兒嫁的那一家子人渣姓周，就是和太祖皇帝一百年前是一家的那個周。」
「鍾使官，難道你不認為岳影說得很對嗎？周氏，差不多已經斷子絕孫了。」
岳影說到這裏，從衣領里拿出一隻掛在脖子上的小香囊。
因此，我安頓好后，就開始嘗試釀酒，雖然手裏有方子，可釀酒也沒有那麼容易。
之前鐘意還奇怪那位大恩人是誰，現在看來，這人即使不是丐幫的那位老幫主，也是丐幫里的重要人物。
鐘意一怔，實話實說：「罵了。」
所以於情於理，鐘意都應親自護送岳影，這是他欠岳影的，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崔玉貞診完脈，開了方子，待到崔玉貞從屋裏出來，鐘意問道：「她的身體如何？」
這人世，她來過，經歷過，她記得別人，別人也記住了她，記住了她的酒。
何苒看着鐘意，目光灼灼：「我可能知道岳影說的那家人是誰，我甚至可能還知道，岳影的外孫是誰。」
現在鐘意知道了，岳影對外人說的那自幼訂下的親事都是瞎編的，她的女兒從小就被拐賣，後來雖然明媒正娶出嫁，可也是被買家變相賣出去的。
同姓之人一般會說五百年前是一家，而太祖皇帝的那個周氏，卻是一百年前是一家，因為至今為止，分宗也只有六七十年，一百年還多說了。
鐘意
是周家，這就是你把岳影那些罵人的話讓我複述一遍的原因嗎？
何苒眼睜睜看着鐘意的眼睛一點點瞪大，又一點點眯起來，小眼聚光，要殺人。
何苒：「因為我恰好知道周滄岳的身世啊，他出自周氏嫡支，周錫那一支，他的生母曾被周氏族老綁架，而他幼年時被人拐走，他生母瘋了，出去找他時活活凍死。」
何苒：「周滄岳啊！天下權勢榜位列第八，不過這只是暫時的，他還在上升期，太祖泉下有知，一定會遺憾自己沒有認下周影這個妹妹，否則現在周滄岳也是他的孫子了，可惜啊可惜，不知道周滄岳肯不肯認他這位舅外公呢。」
哪來的從小訂下的親事？
幾日之後，這封信送到周滄岳面前，周滄岳想起了那家小酒館。
他早該想到的，能讓岳影那樣謾罵詛咒的家族，除了周氏，還能是誰？
這事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住何苒，現在對何苒說了，何苒還能善待岳影，讓她走得從容。
鐘意謝過，送走崔玉偵，鐘意便去見何苒，他沒有隱瞞，將岳影這些年的經歷合盤托出。
那時沒雇掌柜，我不但釀酒還在管鋪子，人忙起來，就忽視了女兒。
鐘意的喉頭動了動，可還是把當時岳影的話如實複述了。
沒想到何苒似是對這個很感興趣：「她真的罵那一家子豬狗不如，從根子上就爛了，還罵那家人斷子絕孫？」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如同幼童。
左小艾點點頭：「對，大當家說你釀的酒很好，是真正的好酒，當年她喝過一次，一直記到現在。」
她重生在蘭若身上，蘭若的性情是不是和她也很像呢。
「那家人姓什麼？也是晉地的嗎？」鐘意問道。
而她看上去也好了，不提回去找她男人了，我也漸漸放下心來。
岳影慘然一笑：「死了，未足月的孩子，勉強撐了三天，第四天上還是咽氣了。」
鐘意怔住，他還以為岳影的女兒只是又一次丟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死了。
我把她綁起來，把她關在屋裏，不許她出門。
何苒覺得吧，這輩子如果不讓鐘意鞠躬盡瘁，累死在任上，鐘意肯定會死不瞑目的。
岳影的笑容有些飄忽：「她的字還和小時候一樣，她被拐走那天，我還在教她認字。」
崔玉貞搖搖頭：「油盡燈枯，頂多還有半年光景。」
我找了一年，最後只好回到真定！
可是誰能想到啊，就在我回到真定一年之後，她竟然又回到那個狼窩，還生了一個孩子！
可惜這些是我在多年之後才知道的，而那個時候，我那個傻閨女已經死了，死了！」
岳影指指腦袋，聲音苦澀：「.她這裏不靈光，不是傻，就是.就是
到了真定以後，剛開始那幾天她還正常，只是木木的不說話，後來竟然想要回去找她男人，她說她不回家，男人會打死她，所以她要回去。
鐘意：！！！
「大當家為何會篤定岳影所說的就是周氏？又為何能篤定周滄岳就是岳影的外孫？據我所知，當年的那個孩子被人拐走了。」
何苒的聲音里竟然還有幾分興奮：「岳影說那一家子時，就是她女兒的夫家，岳影沒罵他們？」
鐘意忽然不敢面對眼前的女子，他沉聲問道：「後來你沒有找過她？」
岳影怔怔一刻，忽然笑了，心中的那些糾結，在這一刻，忽然就放下了。
是我疏忽了她。
岳影哽咽：「我怎能不找呢？我找過，我甚至去了那個狼窩，可她沒有回去！
岳影苦笑：「我那女兒小時候聰明伶俐，可後來被拐賣時應是傷到了腦子，或者是被那買家囚禁太久，她」
據說上一任丐幫幫主是他的養父。
「大當家還說你知道岳影的外孫是誰？他是誰？」
我們來到真定時，大善人讓人給我帶來一張酒方子，讓我們母女以後就靠這張酒方子謀生。
何苒頷首：「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鍾使官很看重昭王。」
如果是其他人，鐘意可以嚴刑拷打，他有無數種刑訓逼供的法子。
可是對岳影，他有愧，他無法讓自己把那些法子用在岳影身上。
「我沒必要告訴你，你只要知道那家人豬狗不如，不配為人就行了，呵呵，不過也差不多了，那家人壞事做得太多，哪怕是分了宗，也都難逃斷子絕孫的厄運。」
論名聲之差，鐘意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鐘意做了個深呼吸，平緩心情。
不知為何，鐘意竟然從何苒的眼睛裏看到了八卦之火！
怎麼回事？
上次他派去保護周影的人全都是他信任的人，結果事實證明那是一群畜生。
而何苒已經準備好了鐘意來向她告假，然後親自護送岳影去萬春，畢竟，無論鐘意是重生，還是另有奇遇，也無論他與周池是否完全契合，他擁有周池的記憶卻都是事實。
左小艾準備了一車東西，說什麼也要讓岳影收下，岳影推辭，左小艾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這些不僅是我送的，還有大當家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左小艾雖然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可也清楚，岳影是到了必須要離開的時候了，這也是大當家同意了的。
我不該離開的，我確定她真的沒有回去，我就走了，又去其他地方找她。
岳影笑容溫柔：「她葬在萬春，我要去找她，等我死了，就陪在她身邊。」
鐘意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鐘意把字條還給岳影，她重又將之放回香囊，貼身收藏。
他對白狗說道：「你還記得真定的那家小酒館吧，就是我義父朋友開的那家，現在賣了，讓驚鴻樓買下來了。」
白狗也想起來了：「我記得，你還說你義父臨終時說過，讓你去真定時，一定替他到那家小酒館里看看他的老朋友。」
此時，岳影已經到了萬春縣，她坐在女兒墓前，一邊燒紙一邊說道：「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能來陪你了，幾年前，我見過那個孩子，他長得很好，恩人把他教導得很好，對了，他現在有出息了，做了大元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