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太安太遠，北涼太近！

第939章太安太遠，北涼太近！

京城白衣案，乃是離陽王朝作孽的一筆爛賬，前後始末算起來，差點就讓那即將平定的中原再度大亂。

彼時西壘壁僵持不下，太安城這邊卻流傳起大將軍徐驍欲要與西楚划江而治的沸沸謠言。

然後已經養老賦閑的北涼舊將馬嶺在內的京城北涼舊部十四人，一起撞死宮門前，暫時止住了謠言。

馬嶺等人魂斷太安城，北涼軍心動蕩，王妃吳素白衣縞素，親自擂戰鼓，陳芝豹坐鎮中軍，運籌帷幄，徐驍捨棄頭盔，持矛首當其衝，三千白馬白甲，一路奔雷踏去直取西楚主帥葉白夔中軍，最後一戰定天下。

這一戰之後，本就在北涼極有人望的王妃吳素更得人心。

這一戰之後，春秋八國，僅剩西楚、西蜀和南唐尚在苟延殘喘，但也難逃離陽徐、顧兩家鐵騎的破竹之勢。

北涼鐵蹄離西楚皇城僅剩三百里，但徐驍一家卻被一天四道八百里加急聖旨赴京受賞，等待這位功臣的，卻是那一樁京城白衣案。

那種情況下，他即便提兵北上勢如破竹，直搗龍庭，卻哪裏能打下中原坐穩皇帝寶座？

當時李義山和徐驍分析過情勢，王妃吳素也勸說他不要亂來，所以他最後選擇放棄造反。

陳芝豹的輕微回應，卻讓大堂內的眾人心思各起，再看徐信的目光已經變得格外不同。

怎麼說呢，徐驍是個很矛盾的人。

「黃蠻兒，我怎麼可能忘記白衣案，但當時的情況不一樣。」

最後只得繼續由徐驍領兵南征，終於攻破巍巍天下第一雄的神凰城。

「趙家坐天下，若非張巨鹿整頓吏治一力改革，這天下早就崩了。」

「北莽不是問題，攘外必先安內，興兵太安城之前，便可先以大軍北伐，屠滅北莽真龍，令其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敢南下。」

後來，後來的後來，他並沒有想奪天下的心思，不願再掀起戰火，便是打壓了北涼軍中的「稱帝派」，但也還是暗中佈置了一些後手，給北涼留了後路。

「當時天下將定，我北涼軍為了平定天下血戰多場，犧牲了太多太多，實力根本不夠，加上不得民心。」

北涼最強的大將陳芝豹竟暗中被小王爺收復？這意味着他此番入江湖的一些事，或許不是適逢其會與一時衝動，而是早有籌劃準備。

「離陽得天下后不思治地，反而於諸國舊地殘酷統治，更有廣陵王趙毅這等橫徵暴斂的享樂之輩，導致諸國舊地多有人心不寧，亂民造反。」

「最關鍵的一點，難的從不是打天下，而是坐天下。」

徐驍當時很無奈，因為他太惹眼了，一場春秋不義戰，百世豪閥逐漸凋零，徐驍是明面上的罪魁禍首，註定了當時的他不得民心所向與士子附和。

徐信聽完徐驍的話，只是平靜的說道：「當時不能造反，不是適合的時機，那現在可以了嗎！」

「西楚曹長卿早就密謀復國，北涼這邊也於關鍵時刻行動，區區離陽太安城，擋得住兵鋒所向？」

「太安太遠，北涼太近！」

白衣案后，西楚被圍三年而不亡，當時的廣陵王趙毅本想趁機撈取潑天戰功，不曾想連敗兩仗，損兵折將，大傷元氣。

「你執意如此？」

白衣案爆發的節點很關鍵，當時徐驍要是選擇不忍直接起兵造反，或許取不了天下滅不了離陽趙家，但中原必定不能一統，最多就是從春秋九國混戰割據，變成了三國、四國或者五國，那現在的天下，多半還是戰亂不斷。

徐信的回答很是犀利，直扎徐驍的信。

這樣的話，最終成事的概率，就直線上升了。

徐信不動聲色的點了陳芝豹的名，徐驍的目光頓時落在這位最出色的義子身上，後者表情嚴肅，緩緩點頭。

徐驍痛苦的低吼，他當年也曾想過不管不顧起兵造反，但被王妃吳素和李義山等人勸住了，因為那時並不是造反的好機會。

「你這樣的做法，或許會天下大亂，但如何奪天下？又如何坐天下？」

「廣陵王府廢掉，舊楚與北涼兩路出兵，或許真有可能攻破離陽，導致天下大亂。」

他有造反的能力，偏偏又心懷天下，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心，但也有個不願大動干戈的王妃勸住了他。

「但是我北涼之後還有北莽，北莽那邊的威脅一直都在。」

「北涼接壤的青雍諸州布列重兵，糧草無數，屆時前往借糧便可。只要他們有糧，借不借就輪不到到說了算。」

徐信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讓在座眾人把握到了更多信息，朝廷針對北涼的佈置就在臨近的雍青諸州，若是逼着這些州府交出軍糧，那麼朝廷就算是想要趁着涼莽大戰背後搞事，也會因為糧草不足而行動受限。

「我當時若起兵造反，最多割據一方，依舊是不能報仇。」

徐驍又是嚴肅的問道。

徐驍看着徐信，又是問道：「你想先北莽再太安，想要北伐？這可不是件小事，縱然我北涼有兵，糧草又從何來？」

徐驍眯眼看着徐信，又看了看遠處的李義山，似乎是想要這位軍師幫忙分析參謀一下。

「別看了，陳芝豹不是我的心腹，但他知恩圖報，一心要為王妃復仇。」

「我明白了，那你便去做吧！」

「這一點，陳芝豹和我商量過，也算是已經有了計劃。」

「但要是那樣，中原的戰火就不得平息，陳邛、王翦、馬嶺、趙長陵他們這些老兄弟，不就都白死了。」

「另外還有其餘各地藩鎮，要解決他們也還得從長計議。」

到了後來，機會喪盡，離陽趙家卻還在喋喋不止的試探，他也就只能佈置後手，想着讓繼任者去重新選擇。

徐信又是開口道：「我想，類似他這樣的人，在北涼軍中，應該還有很多吧！」

「現在？你認真的。」

「你應該問問，北涼軍中，有多少人想要為王妃報仇。」

那三年，徐鳳年作為質子，與母親吳素一起，被「軟禁」在太安城以南七百里的丹銅關，關內駐兵六百，關外鐵騎足足萬餘。

徐驍最後嘆息一聲，揮了揮手決定是放手一次。

一旦北涼北伐成功，北涼徐家聲勢必定大漲，到時提兵十萬，往太安城報捷，想來離陽趙家會非常感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