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親飼鬼
樹鬼卵躲藏在「大張護衛」的人皮中休息好半天，才緩過心神。
這一次，樹鬼卵沒有一開始的高高在上，也沒有一開始覺得這隻路過的商隊就是送上來的血食，他看向不遠處人畜無害的黑髮青年，眼底是深深地警惕。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樹鬼卵忍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是的，這個黑髮青年是監天司的詭士，但是樹鬼卵以前又不是沒遇過監天司的詭士，母樹還吃過不少呢，不然他也不會知道詭士的血氣比普通人旺盛這一件事情。
可這個詭士的天賦未免也太詭異了點罷。
到底你是詭物還是我是詭物啊？
樹鬼卵與賀堪大眼瞪小眼，前者被剛剛那一段幻象，不管是不是幻象，反正樹鬼卵覺得是幻象，只覺得是自己命大逃過一劫，嚇破了膽子，那一段太詭異了，那種人為刀狙，我為魚肉，被當做食物盛放在盤中，獻給黑影的經歷也過於恐怖。
樹鬼卵甚至連賀堪手中的香都不想聞了，他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住了自己外面那層皮的嗅覺。
「在下是個部落的祭祀者哦。」賀堪笑眯眯道，看着樹鬼卵對於自己手中的香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他心中第一個想法，看來他新做的這個飼鬼香還不錯，起碼這隻樹鬼卵吃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到有問題。
看樣子還被嚇的不輕。
哎呀呀，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幻影，隨後誘導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賀堪若有所思。
「當然我也可以算是巫了。」
在遠古部落中負責祭祀儀式的就是巫。
賀堪手中的飼鬼香就是鄒平司與李司士送上門的小禮物了，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從什麼地方知道賀堪一直都在找幾個材料，怎麼都找不到，到快要告別的時候，每個人過來辭行都帶了幾種，就連儒子閣見過裏面的王老都託人帶了。
還有謝平平。
賀堪合理懷疑告密者就是謝平平了。
總而言之，賀堪意外的將所有材料都湊齊了，同時，拼着兩天一夜不睡覺也要將自己手中的材料煉出來的決心，終於在凌晨的時候，搓出來三根長香。
這也是那天謝平平覺得賀堪起的格外早的緣故。
因為賀堪根本就沒有睡。
至於這一輩子第一次搓香有什麼感受，賀堪，真心的，發自內心的覺得，用自己熬夜同時難受到炸卻還是要維持體面的手，保證，搓香還是要本體蜘蛛來搓，沒有蜘蛛腿，搓的香就是不好看。
賀堪所煉的飼鬼香是佛骨魔蛛制香中算低中級的香了，上輩子經常用，材料最普遍，煉製最容易，普適性最強的鬼香，不少詭異不詳妖魔鬼怪都覺得不錯的香，有時候不挑的祖靈都會偶爾吃幾口。
材料就是死怨鬼三氣。
樹鬼卵被賀堪這話一噎，硬生生說不出話來，它躲藏在陰影當中，貪婪的食慾掃過周圍所有的人類，這些原本都是它的血食。
只可惜——
樹鬼卵不甘的看了一眼賀堪，着重看了一眼黑髮青年手中的長香，之前的經歷到底是給它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不願繼續跟賀堪為敵。
半響過後，一聲凄厲的叫聲，伴隨着從陰影中出來的冷哼。
一個人形的黑影轉身徹底走進了黑暗當中，遠離了這個商隊所在的地方。
地面上的深綠色霧氣也緩緩退縮。
正在貪婪吸入深綠色霧氣的伙夫與護衛，雙目無神，呆愣愣的跟隨着這霧氣往黑暗的更深處走去。
賀堪沉默的看着這群「人類」慢騰騰離開的腳步，沒有任何動作，從被詭物控制的那瞬間，這些人的下場就已經註定，淪為血食，救了他們，詭物必定會轉頭回來，相比於剩下來活着的商隊，賀堪還是會選擇救商隊活下來的人。
目送這些被控制的人離開。
賀堪頓了頓，正轉頭準備詢問商隊其他人的時候。
突然，賀堪身後不遠處突然出來幸頭領焦急的聲音。
「張二！！！！」焦急的聲音。
賀堪立刻將頭轉向發聲的地方，發現正是幸頭領，一直都十分穩重的幸頭領表情都變了，目光直直的看向不遠處的角落，賀堪順着幸頭領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小張護衛雙目無神，呆愣愣的往黑暗深處走去。
小張護衛對於身後幸頭領的話，充耳不聞。
「別追！」一道更加嚴肅的聲音壓住了幸頭領。
說話的人，正是一直躲在幸頭領身後的商隊管事，一直都沒有出聲，看起來是個老好人的商隊管事，伸手抓住了幸頭領，同時，他轉過頭對着周圍所有人語氣嚴肅道：「那是詭物標記好的血食，不想死就離遠點。」
商隊管事說的時候，語氣一沉，說到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大小張護衛都是在他手底下幹了多年的護衛了，到底有感情，眼睜睜看着自己故人成為詭物的血食，即使心態堅定如同商隊管事都忍不住有些失態了。
可是理智還是佔據了商隊管事的上風。
黑暗中，是詭物們的地盤，夜晚，是詭物的世界。
其他原本想要拉住小張護衛的人伸出的手一頓，默默的收回去了。
「他們的薪銀與撫恤銀夫人會派人送回家去的。」商隊管事也只是失態了一小會兒，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失態，整個商隊的氣氛不能繼續壓抑，否則這些情緒很可能繼續引來詭物，便開口安撫周圍的伙夫與護衛。
說實話。
這次遭遇詭物的傷亡超乎商隊管事預料，預料的少。
這次損失的人手即使加上大小張護衛，也就十人左右，竟然連十分之一都不到，這放在以前，商隊管事想都不敢想，不全部淪為血食都是好的。
這次自然是要感謝一個人。
其他人都會收拾殘局，篝火許久沒有添柴火，自然也需要伙夫去添，還有周圍的被褥之類的，這些也需要整理，只剩下商隊管事前來找賀堪。
「這次多謝賀大人了。」商隊管事前來找賀堪，先是一個抱拳，發自內心的感謝。
怪不得大啟城的商人都喜歡找監天司的詭士呢。
這荒郊野嶺的詭物隨時隨地都可能出來，到處都潛伏着危險，遇到詭物，一位強大的監天司詭物作用實在太大了，剛剛即使躲藏在幸頭領身後沒看太清楚，商隊管事也能知道那位殘忍貪婪的樹鬼卵忌憚的就是這位賀大人了。
商隊管事想起那位樹鬼卵臨走之前不甘的凄厲叫聲，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賀堪手中的長香。
這個應該就是賀大人用的香了吧，也不知道是什麼香，可不可以買賣，要是可以買賣的話，商隊管事開始浮想聯翩，不過，商隊管事還是聰明的，他只是想想，很多就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後。
「不用。」賀堪擺擺手，示意商隊管事不用多禮，順手收起手中長香。
這條官道即使不跟着商隊走，賀堪自己也是要走的，到時候，那樹鬼卵遇到商隊十有八九也會遇到他，依舊要對上。
「賀大人，您這個香可賣？」過了一會兒，商隊管事實在忍不住，開口詢問了一句，萬一，哪怕萬一呢，那根長香真的是他想像中的那個作用呢，只要能買到，哪怕不賣，他們也能賺瘋了。
「別想了，這種香，目前我自己也只有三根。」賀堪開口先是拒絕，眼看商隊管事失望的收回目光，他耐心的開口解釋道：「不是我不想賣，這種香，一來材料實在太貴，一爐也就只能出幾根，我自己煉出來也很少。」
主要是他這輩子還太弱，技能不熟悉。
「另外這種香也並不是你想要的驅鬼香，它與其說是驅鬼不如說是飼鬼，如果你家中有祖靈或者祖宗鬼，可以從我這買，回去供奉給祖宗，這個就不錯，真的要驅鬼的話，還是要看符籙。」賀堪耐心的解釋道。
不是賀堪不想賺這個錢，他渾身上下不超過30兩銀子，早在大啟城，他多餘的銀兩就買了糧食正拖在驢車後面，還有各種衣物與帶給舅舅的東西，他巴不得將懷中剩下的兩根香賣了換銀子。
實在是商隊管事目前的需求真的不在賀堪的業務範圍內，但是賀堪也是真的想賺這筆錢。
現在做不了不代表以後做不了，多條路子好賺錢，賀堪心中想的很認真，小賀村多窮啊，窮的叮噹響，要不然也不會讓原身當時一個半大孩子去大啟城了，實在是不去就餓死。
賀堪是想回去想讓舅舅活的好一點，不要想以前那樣，每天都生活在擔驚受怕當中，與各個商隊打好關係是必然的。
「是是是！」商隊管事多機靈的一人啊，一聽賀堪這話就明白賀堪的言下之意，頓時笑眯了眼睛，商隊管事抬手摸了摸鬍子，聽賀大人的意思，這還是賀大人手中獨門的手藝呢。
獨門手藝好啊。
賺的多。
商隊管事決定以後商隊多往小賀村走走，別的不說，先打好關係。
誰不知道大啟城中就那些負責賣各種符籙的商人賺的最多呢。
這樣的生意誰不眼饞。
賀堪此時的想法與商隊管事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想到了大啟城的符籙生意，怎麼說呢，符籙生意還是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