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沈父、沈母、秀英第一次在外地過年,事前就做好充分準備。雖然兒子吃皇糧,每月都有工資糧票拿,不缺吃穿,但是要養活一家子不容易,這年月,家家戶戶都沒有餘糧,這次他們要去一個月,他們帶足了口糧。

和鄉鄰告別,一家三口就上路。火車讓十分擁擠,到處都是紅衛兵,還有一些職工探親,準備回家過年的,另外還有幾個被紅衛兵押著批鬥的,看着頭髮花白的同齡人被一幫小孩子折騰,辱罵,沈父沈母覺得心酸,又不敢開口阻止。心地善良的沈秀英心裏害怕,直往父母身後躲。

「媽,你看那邊」沈秀英看着一個老太太,頭髮被剃調了一半,衣着單薄縮成一團窩在地板上。

「別看」沈母把女兒藏在懷裏,心裏說了一聲造孽,閉着眼睛不看。

一家人總算是熬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趁著紅衛兵不注意,沈母把剩下的乾糧塞到倒在地上的

老太太懷裏,趕緊下車。

「這都是造孽呀!」沈母看着火車開走之後說道。

「老婆子,別亂說,咱們走,安平他們在外面等著呢。」沈父扛着糧食,低聲呵斥了一聲,就往外走,這事不是他們不管,而是不能管。

「沈叔,嬸子,這邊,這邊」三人剛出站,就看到明信在沖他們招手。

「親家,你們可算來了,累了吧,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吃晚飯咱們再回去。」張豐德說道,明信把行禮裝上車。

「親家,別破費了,咱們直接回去吧,我們路上帶了乾糧,現在不餓,直接回去吧,賺點錢不容易,我們想早點見到孫女。」沈父急忙攔住,在外頭吃得花錢花糧票,他可不捨得,沈母和秀英附和道。

「那行,咱們就先回去。」張豐德為難怎麼跟安平夫婦開口說安平的事情。

「親家,安平兩口子沒來?看我這腦子,今天不是禮拜天,不能耽誤工作,給國家干工作和咱老農民不一樣,家裏有事說一聲就不出工,珍珍懷着娃娃,這一路顛簸的,還是娃娃重要。」沈母笑着說道。

怕什麼來什麼,張豐德現在就怕提到沈安平,偏偏總是避不開。「親家,我們老兩口離得遠,安平他們兩口子托您和親家母照顧了,這小兩口現在過的怎麼樣,沒有吵架吧,安平看着脾氣好,實則是個倔的,要是他有不對的,您就教訓他。」沈父笑着說道,他們離的遠,幫不上安平的忙,全靠兒媳婦娘家照顧。

「親家,咱們先離開這裏,家裏出了點事,在路上我好好給你說說。」張豐德聽到親家公的話,心裏不是滋味,總得告訴兩口子,咬咬牙說道。

「親家公,這是咋的啦,是安平那裏做得不好啊,還是安平欺負珍珍了?」沈母着急的問道。

路上,張豐德把事情的經過給安平父母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親家公,是我對不知孩子,要是我當初攔著,也不能惹出事來,讓孩子受苦。」

沈父聽完之後,愣在了那裏,沈母和秀英更是天塌下來一樣,眼淚當場就下來了。

「他爹,安平被抓起來了,這可咋辦?」沈母拉着沈父的衣服哭着說道。

「老婆子,親家公不是說了,安平一定會沒事的,過幾天就能回來。」沈父也沒想到,最有出息的三兒子會出事,一想到兒子和剛才發火車上的那些人一樣,沈父心中不停的打顫。

「爹,你想想辦法救救三哥吧。」秀英也哭喪著臉道。

「就算過幾天放出來,那也得受苦,安平肯定像是火車上的那些人一樣受罪,那哪是人過的日子。」沈母一想到兒子像火車上的按些人一樣受苦,眼淚流的更凶,雖然她偏心小兒子,沈安平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也心疼。

「老婆子,秀英,別哭了,安平總能熬過去的,到了地方,咱們就去看看安平。」沈父心裏難受,到底是男人,在心裏忍着,安慰妻女。

到了晚上七點多,一行人才趕回到杜家村,沈母下了車,就要去看兒子,總算被勸了下來,幾人也沒心情吃飯,匆匆扒了兩口飯就算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父沈母,秀英、張珍珍、鄭月秀一大家子趕去惠安牧場,沈母是個潑辣的,胡

攪蠻纏之下,總算是見到了沈安平。

沈安平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是外傷十分嚴重,這三天,外傷也沒有好多少,臉上反而由於淤血

的擴撒,顯得更加可怕,因為發燒,嘴唇乾的蒼裂起皮,眼睛緊閉,慘不忍睹,一乾女人都忍不住哭出聲來,就是沈父一個大男人,眼圈也發紅。

張珍珍看到丈夫的慘狀,心疼的不行,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安平,安平,你醒醒,醒醒。」

「這千刀殺的,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這讓我怎麼活。」沈母嚎啕大哭,一屋子都是女人的哭聲。

馮夫人聽說沈家的人來了,保衛科的人讓他們見沈安平,心中十分氣憤,跑到醫務室準備找麻煩。

「王越,你個王八蛋,誰讓你帶着不相干的人見沈安平的?不知道沈安平現在是犯人嗎?不許親屬探望,無組織無紀律。」馮夫人可不管王越是保衛科的隊長,指名道姓的罵道。

「臭婆娘,你說誰是犯人,你敢說我兒子是犯人,我讓你胡說,我讓你胡說。」沈母不是個好相與的,敢說她兒子安平是犯人,直接就衝上去,把馮夫人推到在地上,騎上去拉着馮夫人的頭髮,給了幾個嘴巴。

「放開,賤人。」馮夫人奮起反抗,伸手和沈母扭打起來,但是哪是沈母這樣經常干粗活的對手,一直被沈母壓在身下打。

「救命,要殺人啦,救命」最後馮夫人被打的無力還手,捂著腦袋喊救命。

圍在一旁的人,都驚呆了,牧場里的女人雖然也有剽悍的,破口大罵的也有,也有打架的,但是沒有看過沈母這樣生猛的。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但是每一個人攔著沈母,保衛科的上去阻攔,被沈母一句「占婦女便宜」給罵了回去,沈父聽馮夫人罵兒子是犯人,本身就有氣,待在兒子身邊,不出去阻止。

「親家母,別打了,場里會證明安平清白的。」鄭月秀見親家母把人教訓的差不多了,出去和沈秀英一起把沈母拉開。

馮夫人起來之後,還想往上撲,被沈母一把推倒在地,「臭娘們,敢和老娘打架,老娘打架就沒有輸過。」還又踩了幾腳。

「你,哎吆,我的腰,賤人,王越,還不趕緊把這個潑婦抓起來。」馮夫人想爬起來,繼續打架,被馮磊給拉住。

「親家母,那個就是杜峰,誣陷安平的那個。」鄭月秀指著站在扶著馮夫人的杜風說道。

「你個混蛋,欺負我兒子。」沈母戰鬥力超強,就是一個小夥子也不懼怕,直接就沖向杜峰,伸手就劃破了杜峰的臉,「我讓你誣陷我兒子,我告訴你,我兒子不是好欺負的,別以為我兒子沒有人撐腰,就敢隨意欺負,讓你欺負我兒子,讓你欺負我兒子。」沈母上前就是一連串攻擊,杜峰整個臉都花了。

杜峰剛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想反抗的時候,又被人給拉住了,生生的被白打了,怕沈母會吃虧,鄭月秀和秀英趕緊把她拉了回來。

「我要見你們領導,帶我去見你們場里的領導。」沈母今天一定要給兒子討一個說法,把兒子帶回家。

「這就是我們場里的領導,馮場長。」杜峰雙眼陰毒的看着沈母說道。

「呸,你當我不知道,這個馮場長和你是一夥的,故意整我兒子,我告訴你們,要是我兒子有個外一,我跟你們拚命,我要見你們場長。」沈母把整治兒子的人記得可清楚了,一點都不留情面。

「讓讓,郭書記來了。」周圍的人讓出一條道來。

「領導,你是我們安平的領導,我們安平是冤枉的,你可得替安平做主呀,你看看我們安平,傷成啥樣子了,身上沒一塊好肉,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活呀。」沈母見到郭書記,立刻收起剛才的潑辣勁,哭訴起來。

郭書記沒想到一向穩重的沈安平,居然有這麼一個胡攪蠻纏、不好對付的媽,安慰說道:「大娘,你先別哭,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老婆子,你先起來,和安平的領導好好說話。」沈父從醫務室走出來,在旁邊看了有一會功夫了,覺得郭書記是個公正的人,能夠相信的人,出言喝止住沈母的吵鬧。

「郭書記,我兒子傷成這樣,能不能回家養傷。」沈父問道。

「大叔,這個,事情還沒有搞清楚,等查清楚,沈安平確實沒有犯錯誤,這樣才能回家。」郭書記相當為難。

「郭書記,杜峰空口白牙的誣陷安平,沒有丁點的真憑實據,場里不能沒有真憑實據的就把安平給抓起來,抓就抓了,憑啥打人,現在安平傷成這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都過去七天了,場里也沒有查出安平什麼問題,憑什麼扣下還安平不讓回去,你們是不是存心想整死安平。」張珍珍現在豁出去了,得罪不得罪領導的,現在她也不在乎,他們回家種地,不在惠安牧場幹了。

「就是,郭書記,沒有證據,你們就抓我們安平,還把我兒子打成這樣,就憑這小子一張嘴,就抓人,你們憑什麼,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們今天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把我兒子帶回去,不帶回去,指不定就見不到了。」沈母不會說什麼大道理,但是兒媳婦說的一定是對的,今天一定要把沈安平帶回去,一副不答應就和人拚命的架勢。

「郭書記,我們就住在杜家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安平這樣,也跑不了,你就讓我們把安平帶回去吧」沈父說道,他也是打着一定要把兒子帶回去的主意,這要是把兒子留在這裏,指不定怎麼受苦呢。

郭書記知道和沈母這樣的人說不通,只好說道:「這樣吧,大娘,你先消消氣,別着急,我找場長商量一下。」沈母這樣的人,要是今天不答應下來,誰也別想過的安生。

「書記,不能讓他們把沈安平帶走,我親眼看到沈安平晚上給那些人送吃的。」杜峰說道。

「杜峰,你別信口胡言,那些人由我們監管,吃住都在一起,這幾個月我們帶人在外頭修水庫,小樹林那邊根本就沒有人,你說沈安平送糧食,你能不能編點說得過去的?」孫組長冷冷的說道。

「孫組長,我沒說是今年,是去年冬天。」杜峰見謊言被拆穿,立刻說道,去年冬天晚上如廁的時候,確實看到一個人影去了小樹林。

孫組長也不理他,冷笑了一聲,對着郭書記說道:「郭書記,這杜峰嘴裏就沒一句話是真的,您看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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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一九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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