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

宴會

放學后,路安純跟寧諾一起去商圈挑選禮物,寧諾看中了一款airjordan1

路安純流連在鞋架邊,看着這一雙雙嶄新時尚的運動鞋,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魏封。

她曾留意過他的鞋子,沒有品牌,看起來很舊了,邊緣毛糙,但很乾凈。

「你說我買這款這款怎麼樣?」寧諾將那款黑白色系aj鞋遞到路安純眼前晃了晃,「應該還行吧?」

「黑白色的,很適合他的風格啊,而且百搭。」路安純很用心地提意見,「不過你知道他的尺碼嗎?」

「如果這都不知道,我還怎麼暗戀他呀!」

路安純笑着說:「你早就不是暗戀了,大家都知道,包括他本人。」

「不過…」寧諾猶豫着,「這才一千多哎,會不會太太太便宜了些。」

「不會啊,我覺得不一定要貴的,只要心意在,就好了。」

「心意…比如呢?」

「比如給他做一個手工小蛋糕?」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寧諾捏了捏她的手背細嫩的皮膚,「所有人都送他貴的,我送一個小蛋糕,會被笑話摳門的啦,根本拿不出手。」

路安純沒有反駁,只說:「也是。」

她以前給最好的朋友劉玥莎送禮物,就送自己做的小蛋糕,她也超級高興啊。

寧諾掃碼買了那雙運動鞋,拎着袋子走出鞋店:「安安,你送班長什麼禮物啊?」

「剛剛上樓的時候看到有一家正版樂高店,陪我去看看。」

「你送樂高模型啊?」

「對啊,男生不都喜歡這個嗎?」

「也是,徐思哲挺喜歡超英的,你送他一個人物模型唄。」

「不知道有沒有,去看看。」

倆人挽手下樓,在樂高店了逛了一圈,路安純買了一個超英聯名款的蜘蛛俠樂高模型,又精挑細選買了一輛賽車模型。

付款的時候,寧諾問她:「你送兩盒?」

「不是,賽車的模型送給一個小朋友,他應該會喜歡。」

主要是…給朋友的禮物可以刷卡支付,買一個兩個的,即便路霈問起來,她也有話好說。

「你這禮物…買的可真方便啊,我懷疑你根本就是為了給家裏的小朋友買禮物,才來逛樂高店,順便給徐思哲捎一個。」

路安純笑着說:「是呀是呀,他又不是我喜歡的人,我哪有某人這麼用心啊。」

寧諾挺開心的,幸好路安純沒有對帥氣的徐思哲一見鍾情,不然可夠她愁的。

路安純的顏值算整個南嘉一中的天花板級別了,而且風格純欲,性格又好,男生肯定抵抗不了她這款。

要說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她的穿着打扮吧。

她的衣服都很好。都是牌子貨,但是風格很統一,不像現在少女會喜歡的款式。

嚴肅,規矩,包裹感。

幾乎她所有的衣服都是這樣的款式。

寧諾說了她好幾次,拉着她去買衣服:「你知不知道啊,你給我的感覺,就是班主任的感覺!太嚴肅太正統了吧!」

路安純都只是笑笑,婉拒了。

……

徐思哲的家位於江北,一個臨湖的高檔別墅群,別墅里很熱鬧,除了他邀請的朋友之外,僅傭人服務生就有二十來個。

花園裏四處系著綵帶氣球,臨湖停靠着兩艘遊艇,男生們都在遊艇上開party慶祝。

路安純站在自助餐桌邊吃她最愛的巧克力,跟周圍幾個不太熟的女生聊著天,寧諾氣呼呼地走過來,端起雪碧杯猛喝了一口:「啊啊啊我要氣死了!」

「怎麼了?」

「他竟然也邀請了柳勵寒。」

她順着寧諾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穿着白襯衫的柳勵寒,也在遊艇邊跟幾個男生說着話,臉上堆著不太真實的笑。

「來就來唄,你這麼討厭他?」

「你知道嗎!他也送了徐思哲一雙aj鞋!更重要的是,比我的貴,是今年的限量款!真的氣死個人了!」

路安純拍着她的肩膀道:「還是那句話,心意比較重要啊。」

「但我真的討厭死他了!」

這時,徐思哲端著果汁走到女孩面前,寧諾連忙住嘴,他周道地問:「玩的還開心嗎,要不要去遊艇上看看?」

路安純連忙推拒:「我暈船。」

「寧諾呢,去嗎?」

寧諾努努嘴,望向了甲板上的柳勵寒:「他在那裏我就不想去,你怎麼把他請來了?」

徐思哲直言不諱道:「沒關係吧,反正班上同學我基本都請了,我是班長嘛。」

「哼,反正我看不慣他。」

「別生氣啦。」徐思哲伸出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寧諾的腦袋,「下次我不請他了,這樣總行吧。」

他親昵的舉動讓寧諾臉頰泛了紅。

遊艇邊有人叫了徐思哲,他對她們道,「那我過去看看。」

「嗯,生日快樂!」

「謝謝,等會兒一起吃蛋糕啊。」

寧諾嘟噥道:「這麼多人,蛋糕肯定分不到我們了。」

「放心,我肯定給你留一份。」

他走後,寧諾拉着路安純的手,興奮地問:「你說他剛剛那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啊?說明我是特殊的那一個嗎?」

「我不知道哎,我對男孩子的心思,向來不太明白。」路安純看着徐思哲的背影,「不過,我好像剛剛聽到他跟另一個女生也說了同樣的話。」

寧諾一把甩開了路安純的手,臉色沉了沉:「你肯定聽錯了。」

路安純自小便習慣了謊言,她知道真話…有時候沒那麼好聽,不如謊言更讓人心情愉悅,也讓自己處境更輕鬆些。

她勾起一絲完美的微笑,重新挽住了寧諾的手:「你說得對,我肯定聽錯了。」

……

天色漸晚時,寧諾看到徐思哲獨自去了後花園,連忙拋下路安純,跟了上去。

路安純坐在花園椅邊吹着秋日的涼風,柳勵寒見她落了單,於是走了過來,主動和她聊天:「hi。」

她禮貌地對他笑了笑。

柳勵寒將杯子裏橙色的不知道是啤酒還是飲料的液體一飲而盡,對路安純道:「我知道,班長是因為你,才邀請的我,一般這種場合,他們都不會請我來。」

「你別想多了,沒這回事,班長拿你當朋友才邀請你的。」

柳勵寒臉色冷沉沉的,不甘地說道:「我知道他們心裏都怎麼想我,背地裏也都看不起我,就算我送了他一雙那麼貴的鞋,他也不會正眼看一下。」

「……」

路安純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才好。

有時候自卑的人,不管別人做什麼,在他的眼裏都是一種看不起,所以陷入到了惡性循環中,哪怕人家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

「對了,我姐讓我跟你說一聲,今晚你爸會回來,你要早點回去,最遲不超過八點。」

「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柳勵寒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路安純摸出了她的備用手機,進入微信,刷新著朋友圈。

恰好看到前幾天添加了好友的祝敢果,發了一條朋友圈。

他沒有發文字,發了三個【蛋糕】【蛋糕】【蛋糕】的表情,配圖的畫面是擺滿了啤酒瓶的火鍋桌,正中間的火鍋鮮香四溢,對面的魏然面前,還擺着一個小蛋糕。

小傢伙正眼饞地望着它。

而畫面的左邊角落,有一雙很漂亮的手入鏡了。

那雙手拿着手機,指尖根根頎長,手背冷白,泛著隱隱的青色經絡。

也不知道為什麼,路安純一眼就認出了他食指的薄薄月牙。

她給祝敢果發了消息——

純:「豬肝哥,今天是小學生的生日嗎?」

勇敢的蟈蟈:「今天是小學生他哥的生日。」

純:「哦,魏封啊,那怎麼不早說呢?」

勇敢的蟈蟈:「怎麼說了你就會放棄班長的超豪華party,來和我們這些小混混吃街邊火鍋啊。」

純:「你這話說的真難聽,我們不是朋友嗎。」

勇敢的蟈蟈:「是朋友就過來唄,我們剛開始,某人一整天都冷著臉,看到你,說不定會高興些。【勾引】」

路安純看了眼時間,現在六點半了。

八點前趕回去,應該是沒問題的。

純:「你先發個地址給我,不一定趕得及哦。」

……

街邊火鍋店,熱辣的牛油火鍋香味四溢,讓人聞之食慾大開。

祝敢果不動聲色地看着今天的壽星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也不說話,黑眸泛著幾分微醺的冷意。

顯然,心情不太好。

估摸著是為了魏婆婆的事。

以往他過的每一個生日,婆婆都會給他下長壽麵吃,念叨着我們家小封和小然要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今天的生日沒有婆婆,以後的每一個生日,也都吃不到婆婆的長壽麵了。

魏封眼底有些紅血絲,仰頭飲盡了杯里的液體。

「別只顧著喝啊,生日嘛,開心一點。」

「挺開心的。」

「你這…」祝敢果招呼著魏然,「小學生,過來,叫你哥別喝了。」

魏然掃了他哥一眼:「他喝的是飲料。」

「這…」

祝敢果望了望他的杯子,果然裏面裝的是雪碧:「不是…飲料怎麼讓他喝出了借酒澆愁的氛圍感。」

「我哥一直是表演型人格你不知道嗎。」

祝敢果見這傢伙是真的鬱鬱不樂,於是拿出了殺手鐧,湊近他低聲說:「給你說個好消息,等會兒那位…可能會過來。」

魏封手裏的杯子頓了頓:「誰?」

「還有誰,你的大小姐啊。」

少年修長的指尖旋了旋杯子,良久,拿起菜單,又加了幾個菜。

……

路安純看着班長徐思哲在遊艇上許願切蛋糕的樣子,大家圍着他,紛紛送出自己的祝福和昂貴的禮物,場面盛大而熱鬧。

不知道為什麼,路安純腦子裏總浮現起祝敢果朋友圈裏的照片。

同樣是過生日,一個在豪華遊艇上,香檳美酒三層蛋糕。

另一個在街邊火鍋店,兩三個朋友,簡簡單單,也不冷清。

儘管路安純不愛吃那麼辣的牛油火鍋,但她有點想過去湊湊熱鬧,那邊的氛圍應該也挺溫馨的,她弟弟也在呢。

唯一心虛的就是…沒有準備生日禮物。

她看了看時間,現在六點四十了,班長這邊許了願、切了蛋糕,也快差不多結束了。

這時,寧諾眼睛紅紅地走過來,什麼也不說,先給了路安純一個大大的擁抱。

「怎麼了啊?」路安純驚愕地問。

寧諾吸了吸鼻子,嗓音裏帶着輕微的哭腔:「有點難受。」

「你不是去遊艇上玩了嗎,跟男神在一起不開心嗎?」

「剛剛我看到許霓杉跟他眼神接了好幾次,後來倆人單獨去了甲板後面說話,我跟過去,看到許霓杉給他送了一條生肖紅繩鏈,他正戴着呢。」

在路安純印象里,寧諾一直是個開朗爽利、還有些大咧咧的女孩。

其實…在喜歡的人面前,再粗線條的神經都會變得十分十分細膩,一個微笑的眼神或者不經意的談笑,都會如蝴蝶效應一般,輕輕扇動翅膀,引來一場大西洋的海嘯。

「沒事啊,好多人多送他禮物呢。」

「不一樣,我知道不一樣。」

寧諾纖長的睫毛眨巴著,眼角微紅,風一吹,感覺酸意都快漫出來了,「我送他的禮物,他看都沒有看一眼,擱在哪裏,許霓杉送的,他就戴上了,而且她的禮物就是一根紅繩系生肖,你說得對,價格根本不重要,心意才重要,他很珍視許霓杉的心意。」

路安純對這種事兒也沒什麼經驗,搜腸刮肚地安慰她:「可是徐思哲知道你喜歡他啊,他沒有拒絕你,還經常對你笑啊,這算不算他對你的回應呢。」

「他對很多女生都這樣。」寧諾腳尖踢了踢地上的草莖,「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

「那你要不要,暗示他一下,試探一下?」

「我發現你真的沒經驗。」寧諾望着路安純,「你沒喜歡過別人嗎?」

「沒有哇。」

路霈是那種可怕的父親,路安純哪裏敢輕易喜歡什麼人。

更何況,這些年也沒遇上真正能讓她心動的男孩子。

「你不懂,這種事,挑明了就沒得玩了,現在…我還能和他藉著朋友的名義多接觸接觸。」

「所以…」路安純眨巴着眼睛:「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

寧諾這下子是真的有些綳不住了,閃爍的淚花蒙在眼眶裏,她倔強地用手背擦掉,吸了吸鼻子。

的確,真話不好聽,會讓人傷心。

路安純習慣了謊言,因為謊言能讓她世界變得平靜、安寧。

「也許,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路安純牽起了寧諾的手,「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感覺的。」

「真的嗎?」

「他對你笑的時候,特別好看,眼睛裏像有光。」

寧諾用紙巾揉了揉眼睛,用力點頭:「我也覺得,肯定是有感覺的,每次我們視線撞上,都會有火花。」

「嗯,不要傷心啦,人家的生日哎。」

「不哭了。」寧諾努眼望了望花架下穿着米奇卡通衛衣的許霓杉,「真討厭她,裝得很,安安,你不許和她交朋友。」

「嗯,我跟你一起不喜歡她。」

她牽起了路安純的手:「那你著陪我,今晚我們必須站在同一陣線。」

路安純微微側了側手腕,腕錶屏幕亮了起來——

7: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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