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局外人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嘴裏說着老土話，顧南故作豪邁的把杯子裏的酒幹了，然後笑眯眯的看向酒桌上的這些同事：「哥們沒事，這才哪兒到哪兒呀，有什麼大不了的？說句稍微吹牛逼的話，你們不知道，之前有好幾個單位想要我，等我這次回去休息好了，就去碰碰運氣。」
聽顧南這麼說，其餘眾人連忙順着他的話茬兒附和：
「沒錯沒錯，阿南，這一段時間你忙得腳不沾地，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沒事的，工作的事情我們也會幫你留意。」
「這一次……這事兒我們都看在眼裏，阿南你沒做錯。」
「放心吧，事情很快就過去了，等過一陣子風聲淡下來，你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顧南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笑眯眯，顯得對眾人的話無比贊同。
大家吃飽喝足，等話兒說得差不多，顧南站起來，一把拎起腳邊的行李袋，瀟灑無比的向眾人揮手：「時間差不多了，要走咯，再不走就趕不上火車了。」
眾人都說要送顧南去車站，可帶着幾分醉意的顧南出了飯館的門，自己叫了輛網約車，固執的一個人上車離開。
眾人看着他的背影，只能不舍的在後面揮手。
車上。
原本一副愜意表情的顧南，漸漸變得落寞下來。
人生全靠演，剛才酒桌上……
……他都是演的。
這可是北海公司和青閭大學合作的研發項目，如果沒事誰願意走？
當初為了加入這個項目，他可是努力了好久的，沒想到最終卻被踢出項目組。
踢他的理由還特別讓他無法接受：數據造假。
不論有意還是無意，顧南都沒有動過造假的心思，更沒有這麼做。
可問題是頭兩回做出來的數據，後面不論如何做不出來。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原材料的問題，要知道實驗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個玄學。
有些師兄學長曾開過玩笑，哪怕當天外頭霧霾有點大，即使實驗室隔絕再好，實驗也有可能會得到不同的結果。
所以，原材料如果受污染，得不到準確的實驗數據，實屬正常。
可北海公司方面卻說原材料沒問題……
最終，實驗做不出來，原因也沒找到。
於是，這事兒被某些人抓住做起了文章，導致顧南被踢出了項目組。
因為這個，學校還在他的檔案上記了一次大過。
有了這麼個污點，以後相關的對口工作怕是不好找了。
至少最近幾年都沒戲。
無可奈何，顧南準備先回家「躲」一陣子，有些事以後再說。
他平時在項目組和同事們的關係處得不錯，自己要走，也不想讓別人擔心，所以剛才才表現得這麼灑脫。
可現在終於剩下他一個人，心裏的難過就沒辦法再裝了。
眼看着車窗外面一路過去的景緻，顧南發着呆，茫然且彷徨。
到了火車站，檢票上車。
顧南找到自己的床位，感覺有點渴了，坐在過道的椅子上翻起了包。
他記得剛才離開飯館的時候，同事把桌上剩下的幾罐飲料裝進袋子塞給了他，就在包里。
那幾罐飲料很快被翻出來。
裏面除了飲料，居然還有兩罐啤酒。
顧南想了想，拿起其中一罐啤酒。
正煩著呢，喝點酒更容易睡。
可沒想到一開罐，那酒居然呲了出來。
就這麼一下子而已，顧南被灑了一頭一臉，連帶身上都濕了。
艹艸芔茻……
人倒霉，喝口水都要被嗆著……
顧南無奈的搖搖頭，只能急急往洗手間走。
衣褲全濕了，得換。
脫衣服的時候，顧南看見自己脖子上用小紅繩掛着的小銅塊也濕了，連忙小心的用毛巾擦了擦。
這是已經去世的爺爺給他留下的東西，據說由祖上傳下來的。
當年爺爺還在的時候，曾說這玩意兒出自一座大墓，年代久遠。
他們家祖上雖然沒人當過盜墓賊，可卻干過銷贓的買賣。
這銅塊是一破了的青銅獸形器物的碎片，因為沒什麼價值被留下了，一直傳到顧南的手裏。
之前網上盜墓小說火起來的時候，顧南還拿着這小銅塊和不少朋友吹牛逼，說自己才是摸金校尉的傳人，這玩意兒是正宗的摸金符，他從不離身。
其實，貼身戴着這小銅塊，也就是顧南心裏寄託的一份對老人的懷念。
從洗手間出來，顧南泄憤般把兩罐啤酒全乾掉，然後把包一丟，倒頭就睡。
管他呢，什麼都不想了！
很快沉沉睡去，乘客陸續上車，完全沒人能吵得醒顧南……
火車啟動，一路飛馳。
時間到了夜晚。
在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車廂突然一個顛簸，整列火車上的燈居然全滅了。
隨即，火車也慢慢停了下來
列車上的人，都好奇不已。
他們朝着窗外張望，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車，怎麼就突然停了？
這外面的天，怎麼變得這麼黑？
這時候——
如果有人把視野放到更高的地方，他肯定會發現整個世界的燈光，竟在那一瞬間全都滅了。
停了至少三秒。
而在最北面的地方。
冰冷的洋麵下。
一道灰黑色的光影從海底深處激射而出，脫離海平面，一直升到雲層高處。
緊接着，它以一種詭異無比的高速度朝南飛行。
經過某列火車的時候。
那道光影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直墜而下。
僅憑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到它一絲一毫……
過了沒多久。
那列火車又再啟動，正常行駛起來。
有人悄悄議論剛才這究竟是怎麼了，可卻沒有結論……
第二天清晨。
顧南才睡醒過來。
飽飽的睡了這一覺，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精神無比，狀態好到爆棚。
心情似乎也因此變好許多。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家，顧南先把東西收拾好，然後掏出手機刷起來。
網上，鋪天蓋地的全是大停電的新聞。
所有人全在議論這件事情，說自己停電時的情況。
什麼停電讓我坐的航班突然停了三秒電，我差點落地成盒；
什麼停電讓我哥剪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視頻丟了，當場暴走砸電腦；
什麼停電時正在KTV，被閨蜜的老公抱着就親，最後很快來電，閨蜜老公說他抱錯了人……
……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發生了各種各樣奇葩的事情。
各路專家也在短短的一晚上全部出動，口沫橫飛的分析事發原因。
有人說是太陽磁場的影響，有人說是月球磁場的影響，更有人說是某顆彗星磁場的影響……
總而言之，就是這些磁場間接影響了地球磁場變化，進而導致了這一次短暫的全球大停電。
「停電了嗎？」
顧南看着這些新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覺得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彷彿完全沒這回事兒……
老局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