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化身百千，塵世閒遊
同一時刻，緋雲坡。
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從側門進了往生堂，容顏俊朗，不怒自威——如果不是肩上扛着一個呼呼大睡的十三歲少女的話。
「小堂主回來了！」身着黑衣的女儀倌驚喜地喊出聲，但立刻又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已經沒有老堂主、小堂主之分了，現在只有一個胡堂主。
「鍾離先生……」她欲言又止。
「堂主只是乏了，睡得很沉。」鍾離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邊界之行已經結束，胡桃在那裏並沒有找到她爺爺的魂靈，據說往生堂的歷代堂主都是立即選擇往生，對人界沒有絲毫的留戀。
胡桃不信邪，在邊界之地找了好久，又等了好久，不眠不休，虧得她體質驚人，竟是足足支撐了半個月。
最終不得不接受了現實，跟鍾離回來了。
這半個月來鍾離沒說過幾句話，從不出言勸阻，只是默默地護著小胡桃，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能夠以生者的身份在邊界之地暢行無阻。
她畢竟還沒有神之眼，不過應該也快有了。
進了裏屋，鍾離輕輕把胡桃放在了卧榻上，少女發出了幾聲迷迷糊糊的囈語，然後把枕頭摟在懷裏，沉沉地睡去。
鍾離看着小小的蜷成一團的少女，眼神倒也不算是寵溺，但關切之意還是很明顯的。
「你好生照看她。」鍾離突然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一個彷彿是糯米糰子一般的小幽靈陡然出現，那勉強由幾根線條構成的五官做了個非常嚴肅的表情。
這是一個之前在邊界之地不知遊盪了多少年的魂靈，大部分意識已經磨滅，只剩大約六七歲小孩的智商，卻又不肯前往彼岸獲得往生。
但見到胡桃之後，這個小幽靈突然打定主意要跟隨這個少女，而鍾離也並沒有阻止。
替胡桃蓋上被子，鍾離轉身走到了屋外，「我離開這段時間裏，可有人送信上門？」他向眾儀倌問道。
「未有。」眾人紛紛搖頭。
鍾離剛要說什麼，卻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熱至極的氣息，而這股感覺的來源，正是胡桃所在的屋子。
鍾離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快步走了進去，發現小幽靈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
而胡桃卻在呼呼大睡，而在她的上空，一枚火紅色的晶石剛剛凝聚成形。
一枚神之眼。
令鍾離都有些動容的灼熱感正是來源於此。
少女的天賦和意志似乎得到了神靈的認可，並不需要通過祈願就獲得了神之眼。
但作為七神之一，鍾離非常清楚這其中的流程，塵世七執政所謂的賜予神之眼，其實本質上是種下種子。
種子是在一個新靈魂誕生之初就直接種下的，而等這個新生命徹底激發了天賦、心性發生了巨大的蛻變，又或是突然具備驚人的意志力之後，種子就會發芽、開花、結果，然後成為神之眼。
整個流程中，神的作用雖然關鍵但只是其中一環……這個工作甚至完全可以尤其眷屬代替。
並不是神親自到場，然後頒發神之眼……那樣塵世七執政就成了郵遞員，成天送快遞，其他工作都別做了。
一枚主動覺醒的神之眼究竟是怎麼的樣，這並不由七神決定，而是跟持有者自身的性格、能力以及經歷有關。
而胡桃身為往生堂傳人，在神之眼徹底覺醒前又跑去邊界之地走了一遭，這使得這枚剛成型的神之眼同時具備了生與死的力量。
這是兩種確實存在的力量，不同於七元素力，比七元素力更高級，但通常需要藉由元素力才能表現出來。
掌握一部分生之力的神之眼持有者雖然稀少但也不是非常罕見，任何種類的元素力在他們的手中都可以展現出治癒傷勢、驅除疾病的功能，效果驚人。
而掌握死之力者就更是鳳毛麟角，死之力並不是和生之力完全衝突的另一種力量，兩者其實是一張牌的正反面，也可說是同一本質的不同表現。
護法夜叉魈就是精於此道。
但胡桃的這枚神之眼，同時結合了生與死。兩者都不純粹，但竟然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平衡狀態。
也就是小胡桃的能力，將同時有「生」與「死」的表現。
即便以岩王帝君的閱歷，也是前所未見，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神之眼凝聚完畢，落在了胡桃的被子上，可能是因為其溫度太高被燙著了，睡夢中的胡桃一巴掌把神之眼扇到地上。
隨她去吧，反正神之眼也丟不掉，鍾離微微搖了搖頭。
她這一睡至少也要是半天後才會醒來。
如今回了璃月港，還另有事要處理，半月前他感應到自己早年遺落的一部分記憶碎片已經實體化，如今正被一個凡人使用者。
倒不是說絕對不允許，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借用岩王帝君的力量。
需要去觀測一下此人心性，若是他用這份力量為非作歹，那肯定是要收回的。
「我外出辦事，大概兩三個時辰便回。」他跟儀倌們打招呼道。
出了往生堂，拐進一條小巷，行走間他的身形朦朧起來，開始變化。
進小巷的是身材高大的男子，而出小巷卻是一個身穿黑底金絲華服、風姿綽約的少女，膚若凝脂、容顏絕美。
對於一位神明來說，性別其實並沒有多大意義，岩王帝君行走人間，採取什麼形象全看他自己心意。
既然失去考察心性，用這個形象是最合適的。
那是他分離出去的記憶碎片，能夠感應得到方位。
打起精緻的遮陽傘，輕移蓮步，路過的幾個商旅無意間和她那華貴的金色雙瞳對視，竟一時間全都失神，愣愣地目送倩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才回過神來。
「那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
「不知道啊，我們剛到璃月，人都不認得幾個，不過這姑娘能有這般氣度，家中怕是權勢滔天。」
第三人最聰明，「我聽說如今的璃月七星之首天權凝光有驚人之貌，這不會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