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我來了!

【077】我來了!

【077】我來了

一匹飛奔的駿馬之上,一人風姿綽約,那如同潑墨般的長發在月色的映照下更顯得那般的炫黑冰冷,好似和這沉沉的黑夜融為了一體。翻飛的白色衣角更是如同在海上狂風暴雨之中起起伏伏的白蓮,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的倔強,不顧生死,不顧危險。

馬蹄疾響,鞭聲勁催。

殺手們還來不及反應,那一匹駿馬已經從眼前疾馳而過,奔行速度奇快,濺起數尺高的塵埃,轉瞬間便沖了出去,比他們移形換影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倍,簡直是非人的肉眼所能覺察的到的!

一時間眾人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凝著此刻這個身手不凡的白衣男子微微有些害怕,這究竟是何許人也?

只不過還沒有等他們的頭髮號施令,一股強大到足可以摧毀一切的力量猛然從最中央暴發出來,伴隨着摧枯拉朽之勢將那些鬼影般的殺手們紛紛震得五臟六腑脆裂,倒在地上,不斷地呻吟……

一時間,緊緊圍困在周圍的殺手們不免有些卻步,不敢冒然前進。

而同時四周,高樹上,山路旁,湧出來無數黑衣殺手,張弓搭箭,指向了此刻被圍困住的眾人。北然凌風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在眾人凝視他時,他那雙顧盼神飛深邃俊麗的眸轉向了王青瀾,黑眸緊緊盯着她,彷彿一生都看不夠。

笑容如流玉般在唇角漾起,濕潤而柔和:「別怕,我來了!」

王青瀾眼底的一抹冰冷竟然被這一句話帶到了九天雲外,不可置信地凝着他,如此真實的他!

「你不是要實行你籌劃多年的計劃嗎?」王青瀾撇過清眸,微微有些詫異。

他來了,是為了自己而來嗎?

玉石面具微微泛著幾絲清冷,但是此刻卻是格外的溫和柔美,北然凌風的嘴角微微一勾,薄唇微啟道:「任何的計劃和你相比,都是那麼的無足輕重!」他的聲音充滿著磁性,帶着那麼幾分莫名地誘人,一入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般神秘莫測。

似乎有什麼東西迷濛了她的視線,她有些看不清這黑乎乎的世界,眼前,只有北然凌風那雙出奇溫柔的鳳眸,古玉一般,溫雅和煦。

上千人的生死決戰場上,靜寂極了,好似只有落葉輕輕飄落的聲音。

她望着他,看着皎潔的月光灑在他墨黑的發上,雪白的衣上,望着他俊雅的笑。

「值得嗎?」不知道為什麼她雖然很是欣喜但是又忍不住擔憂,他放棄的計劃或許足足可改變他的一生,或許今生也就只有那麼一次機會了……

「走!」他沒有回答,只是大手一揚擊落了正如同滂沱大雨而來的毒箭,留下了一個狹窄的但卻是安全的空間,一雙修長的大手猛然牽住了此刻巋然而立的王青瀾的玉手,那溫熱的掌心帶着莫名一股熾熱。

整個人好似一隻輕盈翻飛的蝴蝶,敏捷地身軀飛速地跨上了眼前的高頭大馬,與北然凌風同坐一騎,他擁着她顯得格外的溫馨。那雪白的裘狐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馬嘶與鳳鳴更是響亮,卻沒有阻止他們前進的步伐。

楚蕭然凝著此刻即將突圍的馬上兩人,藍眸一眯,軒眉緊皺,手中的長劍猛然擊出如同那飛舞的白練砍去了那駿馬的前蹄,隨着一聲痛苦的馬鳴,馬失前蹄,整個匍匐倒在了地上,極其悲慘地喘著粗氣……

王青瀾猛然拉住韁繩,穩住身形,臨危不懼,與北然凌風從馬上跳下,凝著此刻這危機重重的殺手,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突然,天邊亮起了一抹火紅色的煙火,看形狀好似一隻孤鷹盤旋在空中……

果然,沒有幾秒鐘的功夫便遠遠地聽到一陣陣鷹啼,那漆黑的夜色之中猛然飛翔著一群黑影,還帶着幾分顫慄的叫喚,聽得讓人驚心。

黑衣人們心中大叫不好,只怕西戎的援兵要來了,但是如今眼看着勝利在望如何也不能功虧一簣啊!紛紛如同雄獅猛獸般朝着前方那寥寥無幾的人殺去,縱然他們頑強抵抗但總有筋疲力盡的時候,趁着他們現在人多勢眾需要趕緊速戰速決才好。

王青瀾手中的匕首好似那春日裏綻放的絢麗百花,奼紫嫣紅,帶着滿滿的血光,一抹抹地明艷無比……

「保護公主!」楚蕭然凝著此刻正貼身保護著王青瀾的白衣男子,藍眸之中極是惱怒和痛恨,手中的長劍也帶着一股絕殺的戾氣朝着那些自尋死路的殺人而去!狠狠一劍,便已經連連刺穿了三個黑衣人的胸口,猛然拔出更是纏住了另一人的頸脖,那噴涌如注的血流好似川流不息的潺潺流水,永無竭盡之日。

「是!」死死守護在楚蕭然身邊的暗衛們急忙改變了保護對象,紛紛圍繞在王青瀾的身旁,與那些黑衣殺手遙遙相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攻我守,雙方,僵持不下。

不遠處,火光衝天,只聽到漫山遍野的呼喊聲四起,那黑鷹們紛紛熬叫着給援兵帶路,甚至還有飛身襲擊而下猛啄黑衣殺手腦門的,那一雙雙犀利深邃的鷹隼帶着一股股敵對的氣息。

「撤!」為首的殺手們看着大勢已去自然是不會選擇死戰到底,正所謂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群群黑衣人聽到命令之後很是迅速地集體撤退,只留下那一具具已經英勇犧牲了的屍體,那黑夜之中本來還呼呼的風聲更是吹得格外的熱烈好似在歡送著這些不速之客。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太子恕罪!」西戎的援兵果然是神速,只不過才那麼撤退的功夫就已經有人前來迎接太子,大大請罪了。

「方大人,請起!」此刻滿身血漬的楚蕭然傲然獨立道,凝著那身後星星點點的火燭自然是人數不少,那顆懸著心總算是放下了。

「跟我走!」北然凌風鳳眸流轉而過,那一襲月光般的白衣分外的皎潔如月,但卻有帶着說不出的悲傷和寂寥。只見他一聲低低的唿哨,卧在草叢中的駿馬抖了抖鬃毛,站了起來,飛奔而來。

王青瀾的手微微一震,身體一輕,整個人就已經被按在了另一匹馬上。只見這駿馬在那平治的馬鞭之下,兔起鶻落,輕鬆地越過了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帶着一路的塵埃滾滾而去……

夜空是如此之低,星星都彷彿懸在地平線上一般,橫斜的河溝偶爾劃過狂野,在月下閃著寒烈的冷光。駿馬一躍而起,便從河溝上飛一般躍過。這速度好似暗夜湖中的一葉孤舟,極快極速……

「前面有我的人,只要到了那裏,我們就安全了。」北然凌風低低地王青瀾的耳畔說道,那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又似乎有那麼幾分的擔憂。

果然,他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的。才只是那麼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的身後,已經有馬疾奔而來,聽聲音不是一個,而是很多。

她心中明白,楚蕭然如何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駕!」北然凌風大聲喊著,身下的馬兒似乎也知曉危險即將降臨,拚命地撒開四蹄,狂奔向前。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幾十匹快馬沖了過來,最前面的幾匹馬,跑的極快。不一會兒便和他們騎着的馬越來越靠近了。

十丈!

五丈!

一丈!

……

很快,最前面的那匹馬距離駿馬兒只有一個馬身了,馬上騎士伏着身體,冰藍色披風在身後飄揚著,與馬匹配合成漂亮的流線。一雙藍眸在暗夜裏閃耀着危險的光芒,帶着山雨欲來的隱怒。

楚蕭然,你究竟想做什麼?

有幾匹馬向著北然凌風從左側包抄而去,另外兩匹追風駒從右側包抄了過來,不用猜也知道這些人定然是西戎的騎士,楚蕭然的手下,準備將他們抓回去的。

前方密林中接應的人似乎聽到動靜,馳馬奔了過來。只是,楚蕭然的人已經追上來了,而且不只幾人是千千萬萬人緊跟在身後,他們能安全脫身嗎?

此時,身側一隻巨手忽然向王青瀾的肩頭抓了過來。電光石火間,王青瀾猛然將靈巧的身子往一側倒去,手緊緊抓着韁繩,一用力,胯下馬兒一個低頭向左疾轉,人和馬幾乎貼着地面,匍匐前進。

單手猛然拍馬,眼看着就要迎上前來接應的隊伍了,忽然,胯下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接着又痛苦地前傾,跌落在衰草之中。

「小心!」此刻正專心縱馬的北然凌風猛然抱起她瘦弱的身子,穩穩地落下,他那堅實的臂膀此刻正擁着她,聽着飛快地心跳聲,隱隱地竟然有那麼幾分的安心。

「額……」北然凌風突然整個人擁在了王青瀾的身上,重心前傾,似乎帶着幾分痛楚。

王青瀾敏銳地聞到了幾絲血腥味兒,抬眸而視,寒眸之中只見他寬大的的肩背上,一支金翎箭釘在了右肩上。

一時間鮮血淋漓,好似那破裂了的水頭龍,向著四周噴射而出……

而同時她瞧見身後的大黑馬上,楚蕭然還保持着搭箭開弓的姿勢,鑲了金邊的冰藍披風在夜風中如旗幟一般輕舞飄揚。

眾人急忙抓住時機,趕緊趁著這會兒的空檔,將逃跑的兩人團團圍困住,以防他們想方設法的逃走。

而楚蕭然依舊端坐在馬上,並沒有上前,絕美的臉好似冰霜覆蓋。

他只是輕輕一揚手,北然凌風的肩頭瞬間一陣刺痛,好似有千萬把尖刀在喝着他的血,那俊美的臉上早就已經是冷汗淋漓……

王青瀾顰眉望去,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那金翎箭的箭尾上,連着一支細白的絲,在月色下閃耀着幽幽光澤,而絲的另一端便纏在楚蕭然那修長白嫩的手指上,在這寂靜的夜色中更顯得幾分莫名地詭異。

王青瀾手中的匕首一出,伸劍便砍向那根韌絲,北然凌風的肩頭頓時一痛,而再看韌絲,卻依舊綳得直直的,一點也沒有斷。

不免詫異,怎麼會?這匕首可是削鐵如泥的,只是那麼細小的一根線如何會砍不斷?

北然凌風的鳳眸帶着幾分肅殺的冷意,一張俊美如仙的臉上帶着幾絲淡笑,只是那慘白的面色讓他顯得幾分虛弱,冰冷的唇角道出一句:「倒鈎箭!太子殿下,還真是看得起我!」

早就聽說過西戎的倒鈎箭,箭尖處有倒鈎,射中后,不能直接拔,只能用刀劍從血肉之中將這種箭挖出來。而這種箭還有一個致命之處,那便是箭尾連着韌絲,韌絲的另一端就在射箭者手中。這種絲很是堅韌,一般的刀劍割不斷,所以中了倒鈎箭,連逃跑都不能。

「哼!」楚蕭然依舊屹立不倒地跨在馬上,一副凱旋而歸的姿態睥睨著此刻這個並不陌生的白衣男子,手指只是那麼微微地動作了幾下,冷聲笑道:「看你還有什麼本事帶走我的人!」那語氣好似他現在可是自身難保,插翅難飛了。

北然凌風璀璨地鳳眸劃過幾絲冷意,凝著此刻的王青瀾微微有些歉意,看來這次他真的是不能帶她走了……

「放了她,我跟你走!」王青瀾一身紅衣伴隨着那些叮咚作響的纓絡,玉容嬌顏清麗,一剪寒眸璀璨,一雙櫻唇帶着莫名地嬌艷,而那語氣卻是格外的凜然決絕。

楚蕭然冷聲淡笑,邪魅地薄唇微微一張:「是嗎?」他抬手,將手中的絲在手腕上纏繞,就好像繡花的女子將絲線在手腕上纏繞一般,動作很慢,很舒緩。

一圈又一圈。

每纏繞一下,北然凌風的肩頭就猶如被撕扯一般疼痛。每纏繞一下,他就被迫向楚蕭然走近一步。距離越來越近,楚蕭然卻忽然停止了纏繞,藍眸微眯,眸中閃過一絲陰晦。

「似乎咱們的帳還沒有算清!」他的聲音帶着幾絲喑啞,又帶着幾分危險,而那揚在空中的手卻如此修長藉著月光可以看清楚他手掌心中的一道細小的跋扈,好似一塊美玉上的瑕疵格外的不和諧!

這是上次北然凌風向楚蕭然擊出的暗器所傷,同時也把他的那隻海東青給一併解決了!

「來人啊,把悠然公主帶走!」楚蕭然的話語還未落下,便只見他輕輕唿哨一聲,身下騎着的大黑馬便「得得得」地奔了起來。

王青瀾寒眸飛轉暗叫不好。

此刻被被韌絲牽扯著的北然凌風,不得不跟着黑馬奔跑起來。

他拚命地跑着,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慢下來,一旦他倒下,勾著血肉的箭頭,不知會不會被生生拽出來,那時候,他的肩頭,甚至整個左臂有可能會廢掉。

好在,馬跑得並不算快,楚蕭然似乎還並不想讓他死,只是想趁機折磨他。但也不慢,是他奔跑的極限。還有肩頭上,那不時被撕扯的疼痛,這簡直是一種令人難以承受的酷刑。

月色忽明忽暗,就如同馬上那人陰晴不定的臉色和難以臆測的心思。

王青瀾凝著此刻前方那一馬一人的情景,心頭好似也中了一支倒鈎箭,那箭死死地纏繞着她的心,每一次的奔跑和折磨都讓她心痛不已,凝著那一襲趔趄飛奔的白衣她的眼角竟然落下一種陌生的透明液體……

到了一處帳篷旁,楚蕭然停下了飛舞的馬韁,從馬上翻身躍了下來,大步向帳內走去,被韌絲拉扯著的北然凌風,只得邁著疲累的步子,走向裏頭。

溫暖如春的帳篷因為兩個人的進入,平添了一股沉沉的壓抑。

「說吧,你是誰?」他背對着北然凌風,冷冷問道。

「哼!」此刻的北然凌風渾身早就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只是他依舊如此優雅地站在那邊,好似謫仙般絕美不凡。他悶哼了一聲,帶着幾分莫名地冷意,似乎完全沒有把楚蕭然放在心上。

王青瀾急速地衝進了帳篷,望着此刻正對峙著的兩人,「放了他!」淡淡開口,聲音清澈,語氣冷冷,與之前在他面前商量而帶着一絲綿軟的聲音截然不同。

楚蕭然有些驚詫地回首,看到了站在帳內的他的王青瀾。

那一襲絕美拖地的大紅嫁衣分外的耀眼,吸人眼球的一雙美麗的眼睛,眼波流轉間,有着迷人的勾魂攝魄的神韻。而此時,這含水瀲灧的清眸中,猶若冰河乍泄,那般清冷地望着他。

楚蕭然微微有些怔住了。

隨即緩緩地回過神來,優美的唇角,卻勾著一絲笑意,慵懶的、倨傲的、甚至是嘲弄的笑意。手中有意無意地擺弄著那根韌絲,「怎麼,心疼了?」

王青瀾容色冰寒,的嘴角扯過幾絲冷意,「我再最後說一遍:放了他!」言語中似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說過帳還沒算清……」楚蕭然似乎跟王青瀾杠上了完全不在意她的意思,只是藍眸猛然一眯,手中的韌絲瞬間一抽,將北然凌風整個人都拖到在了地上,邪魅的嘴角劃過幾分不羈,略顯輕柔道:「銀面絕王……」

北然凌風玉石面具之下的鳳眸微微閃過幾絲詫異,隨即恢復了一貫的愜意優雅,靜靜地端坐在地上一點也不顯得狼狽,只是那蒼白的面容和濕透了的劉海依舊還告訴著人們他如今很痛苦!

王青瀾猛然一個側身,箭步衝上前去,扼住了此刻一臉得意的楚蕭然的頸脖,一雙寒眸死死地盯着此刻的藍眸:「放還是不放?」手中的力道微微加重,偶爾還能聽到骨頭有些錯位的聲音,咯咯地不免讓人有些汗毛直豎。

楚蕭然冷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那雙藍眸璀璨如星:「不放!」

「你找死!」王青瀾看着他敬酒不吃的模樣,一陣氣惱湧上心頭,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了不少將楚蕭然那白嫩如雪的肌膚扼得通紅一片。

「殿下!」一旁的護衛們急忙衝上前來,將王青瀾死死地圍城了一圈,手持刀戟保護着他們的主子。

楚蕭然淡漠地神情,大手一揚示意他們退下,邪魅地嘴角劃過幾絲冷笑:「別忘了!你若是殺了我,就沒有人能解你身上的毒了!」他手中的韌絲微微地轉了一圈,面色得意,「如今你們兩個人的命,都在我手上!」他狂妄自傲的語氣中帶着那麼幾絲莫名地不爽和晦暗,但是又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對勁。

王青瀾的手微微有些鬆了,他說的很對!凝著此刻正屏息著的北然凌風,她的心頭莫名地一陣沉重……

突然,王青瀾只覺得胸口被人點中的穴道,手腳無力,動彈不得。整個人就好似弱柳扶風般倒在了楚蕭然的懷中,滿是不甘地瞪着他,「你想做什麼?」

「洛楓,把她帶走!」楚蕭然似乎很得意地朝着一旁的洛楓道。

「是!」洛楓自然是聽候殿下差遣,大手一橫,便將王青瀾輕而易舉地帶出了帳外。

帳內,只留下一藍一白兩抹身影,彼此靜靜地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卻散發出了一股懾人的氣勢……

「該算算咱們之間的帳了。」楚蕭然雙手腹背,傲然挺立,背對着此刻席地而坐的北然凌風似乎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悉聽尊便!」北然凌風只是淡漠如仙地坐着,好似眼前是美酒佳肴,笙歌艷舞,完全沒有把一切放在心上,淡然自若。

「這隻手……」楚蕭然凝著此刻俊美如神的男子,眼前浮現出剛才王青瀾那一副焦急不堪的模樣,不免心頭一陣大火直冒,淡然地翻過手掌凝著那猙獰的傷疤道:「毀了……」

「活該!」北然凌風冷笑一聲,隨即再次閉上了眸子,完全看不出他此刻掩藏着的痛苦。

「是嗎?」楚蕭然藍眸一凝,翻卷這一股難以言說的怒氣,不僅僅是因為此刻北然凌風的囂張更是因為剛才王青瀾為了他而要和自己生死相搏!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好,值得她如此?

「你傷我一次」楚蕭然臉色頓時一陰,轉瞬被冰雪所覆蓋。他再次成為地獄里的閻羅。狹長的藍眸微眯,伸指彈了彈手中的韌絲,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就廢了你一雙手!」

倒鈎箭射入肩上,本就很疼,傷口再次被牽扯,偏又拽不出來,更是疼痛。

北然凌風冷笑了一聲,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那鳳眸之中滿滿的鄙視。

楚蕭然猛然握住了北然凌風的手,力道很大,好似怕他掙脫了一般。

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清秀,如美玉雕琢而成。只是,手心處隱隱還有些薄繭。

楚蕭然深眸忽然一眯,水晶般的藍色瞬間變為幽深的藍,他猛然用力一捏,只聽「咯」的一聲,北然凌風的小指上便是一陣劇痛,好似有一根鋼針猛然刺入一般。十指連心,左肩上的痛和這比起來,反倒不怎麼痛了。

他低眸去看他的手,小指已經被彎成了奇怪的形狀。卻連哼也沒有哼一聲,好想這根本就不是他的手……

楚蕭然看了一眼北然凌風,見他連呼痛都沒有,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微光。他的手顫了顫,再次出手。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劇痛不斷襲來,那痛如此清楚,纖毫畢現地讓他一一感受到。額上再次出了汗,牙不知何時咬住了胸前的一塊衣衫,咬得粉碎。

楚蕭然停了手。

因為他手中的這隻手,已經沒有了骨節可以拆除。再不是那種修長靈巧勻稱的纖纖素手,而是,軟綿綿地垂著,好似風一吹就可以飄起來一樣。甚至有些讓人噁心……

此刻的北然凌風直直挺著早就已經濕透了的背,好似一株挺拔的修竹,不管狂風多麼烈,都不能夠吹倒一般。

髮絲垂下,被汗水浸濕,黏黏地粘在額頭,蒼白的近乎透明。右肩上,倒鈎箭依然插在那裏,衣衫被血色染得觸目驚心。

那雙鳳眼,靜靜地望着他,沒有哀怨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恨,有的,只是傲然,就那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怎麼樣,求不求饒,如果你開口求本殿下,本殿下就饒了你!」他俯身問道,深邃的藍眸中閃過一絲陰沉惱怒的光。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惱怒什麼!凝着他此刻的神情好想自己才是那個值得憐憫的人,而他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宛似天上的神!

「做夢!」冷冷的,沒有一絲猶豫的,堅定的話語。

楚蕭然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如果換一個人,無論是誰,只怕也承受不住這種錐心刺骨的疼痛,聽到他要饒他,恐怕也早就趴在他腳下哭泣求饒了。

第一次,楚蕭然有一種無法掌控的無奈。

只要一句話,或許動一下手指,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他!

可是,殺了他,又有什麼用。

他覺得,他還是個輸者。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無力和無奈。

這個男人……雖然如今落在自己手上,但是卻依然還是那麼的強勢可怕……

「讓本太子瞧瞧你究竟是什麼人……」楚蕭然一步步地走向此刻的端坐着的北然凌風,直覺再一次告訴他,這個男人必然是見過的!如此危險的人物,若是不能發現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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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狂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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