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小貓你的主席回來了...)

光明(小貓你的主席回來了...)

次日清晨,薛衍的黑色轎車早早地等在了樓下。

他背上背着小姑娘的帆布書包,另一隻肩膀掛着她的大保溫杯,空出來的手牽着薛梨上了車。

上車后,他給她系好圍巾,擰開保溫杯,輕輕吹拂著,讓滾燙的熱水涼下來。

薛衍透過後視鏡望向這對小情侶,簡直有種家長送小朋友上幼兒園的既視感。

陳西澤淡定地回道:「某些時候,她會叫我爸爸。」

薛衍看着妹妹今天打扮得特別精緻,身上這一套頗有質感、必然也是價格不菲的穿搭,再加上她腦袋上精緻繁複的髮辮兒,跟小公主似的。

「公主殿下,請問您這是要去加冕登基?」

薛梨驕傲地說:「不是公主,陳西澤說我要像女王一樣充滿自信地走進考場。」

「然後被試卷虐得遍體鱗傷、丟盔棄甲,哭唧唧地走出來。」

薛梨湊上前去,伸手打薛衍,副駕駛的沈南星連忙止住她:「你哥開車呢,等會兒我幫你教訓他。」

「當然,我給你準備了幸運符。」沈南星從包包里摸出一枚系了紅色結環的幸運符,遞給她,「揣好啊,找大師求的,據說特別靈驗。」

「呸呸呸,不許懷疑,花了我不少錢呢!」

薛梨連忙虔誠地將幸運符放進書包里,笑晏晏道:「謝謝嫂子。」

陳西澤又叮囑她:「准考證,身份證,筆,再檢查一遍。」

薛梨乖乖地打開書包,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都帶着呢,我還帶了一條薛衍的紅內褲,沾沾學神的光。」

薛衍:「你是不是把腦子複習傻了,你怎麼會有這玩意兒!」

「我考GRE之前,我爸揣我行李箱裏的,說是你小時候的,特靈驗,家裏有好多親戚小孩都借過。」

薛衍簡直氣的鼻孔冒煙:「你男朋友才是真學神,你為什麼不用他的!」

薛梨笑着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還穿紅內褲。」

「……」

然而,車駛到一半卻停了下來,前面排起了長長的車隊,似乎堵車了。

「怎麼回事啊?」

「好像前面出車禍了。」

薛梨頓時緊張了起來:「能趕上嗎?」

沈南星看了看地圖:「大概三公里的樣子。」

「那那那…那怎麼辦!」薛梨看了看時間,慌張地說,「快考試了!」

薛衍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某人完蛋咯,紅內褲也保佑不了女王大人登基加冕咯。」

「你少說風涼話。」薛梨氣鼓鼓地瞪他,「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紅內褲掛在窗外辟邪。」

「你敢!」

兄妹倆吵吵嚷嚷跟兩隻麻雀似的,陳西澤推開了車門,對薛衍道:「後備箱打開。」

「啊對!」薛衍立刻打開了後備箱,從裏面取出一輛嶄新的白色摺疊電動滑板車,「你男朋友給你準備的,以防萬一。」

「哇!」薛梨驚喜地說,「什麼時候買的呀!」

「兩天前。」

薛梨知道,學生會主席陳西澤,永遠有他的b計劃!

他給她背上了書包,又將保溫水杯挎在她單薄的左肩上,給她捻好圍巾:「去吧。」

薛梨踩上滑板車,回頭對陳西澤粲然一笑:「我會像女王一樣自信地走進考場!」

「然後像公主一樣勇敢地走出來。」

因為不管結果怎麼樣,他都會在原地等着他驕傲的公主,飛撲進他的懷裏。

薛梨踩上了滑板車,迎著微涼的晨風,朝着街道盡頭駛去,陽光透過香樟樹葉灑落一地光斑。

陳西澤從來沒有羨慕過身邊的薛衍,但在此時此刻,他羨慕他能看見她最美好的樣子。

……

第一天的公共課,薛梨沒敢去網上對答案,回家蒙頭睡了一晚,第二天繼續奮戰專業課。

中午她讓陳西澤不要來接她,有了第一天來回奔波的經驗,第二天便在學校外隨便找了一間酒店午休。

然後剛走出校門,便看見一位不速之客,嚇得薛梨心率不穩、差點原地去世。

趙美萍戴着那抹熟悉的墨綠色絲巾,拎着一款低調穩重的愛馬仕包,面無表情如雕塑般,站在一顆香樟樹下。

薛梨很想假裝沒有看見她,攔一輛計程車逃之夭夭。

然而,這要是逃了,只怕下午就別想靜下心來好好考試了。

她只能硬著頭皮,挪著艱難的步子,來到了趙美萍面前:「媽,您怎麼來了?」

「GRE你交了白卷,對嗎?」

薛梨咽了口唾沫:「你…你聽薛衍說的啊?」

「我託人查到你的成績了,零分。」儘管竭力忍耐著,但趙美萍還是控制不住跳躍着的憤怒的火星子,「你可真行啊,薛梨。」

薛梨舔了舔乾燥的唇:「因為…考試身體不舒服,一道都沒做出來,就想着考研…彌補一下。」

「是陳西澤幫你想的借口嗎?讓你對家人扯謊?」

「不是!」薛梨嗓音頓時尖銳了許多,也不再像剛剛那樣畏畏縮縮,「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趙美萍氣得火冒三丈,眼底迸射出冷冷的火花:「那小子可真夠本事,把我女兒變成了現在這樣,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你不要胡亂牽扯,他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

「我看你真的無藥可救。」

「到底是誰無藥可救!」

薛梨看着趙美萍憤怒到近乎失去理智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上次薛衍對他說的那些話:「媽媽,你人生的遺憾,為什麼要用我和哥哥來彌補。」?

「你…你說什麼?」

「你一生要強,你不想被人看不起,你想向家裏的人證明自己。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啊,你生了我沒錯,但你不能像捏橡皮泥一樣,把我的人生捏成你想要的形狀,點綴上那些自以為完美無瑕的花紋,把我徹底變成你的藝術品!」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薛梨臉上落了火辣辣的巴掌印。

趙美萍臉上肌肉輕微地抽搐著:「薛梨,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誰!我想讓你變得更優秀,我想讓你配得上更好的人,這有錯嗎!」

「你知道那幾年,我活得有多不快樂嗎?」

薛梨自嘲地笑了笑,「十歲那年,你把我鎖在房間里做奧數題,我真的很努力想要學好,我絞盡腦汁去想那道應用題該怎麼做,可我就是不會!我對着白色的牆壁大哭了一頓,我在牆上寫下我討厭數學,我討厭學習,我討厭你。寫完又害怕挨打,用尺子一點點剜掉牆上的粉筆灰。粉筆灰掉在我的筆袋上,一直洗不掉,直到現在…」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噩夢般的時光里,眼神黯淡,嗓音壓抑。

「後來陳西澤跟我說,就算我不會做那道應用題也沒關係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因為我不會做那道數學題而被傷害,我不需要自責,我是很好的女孩。是他把一團破碎的我修好了,他誇我可愛,誇我善良,說我像小貓一樣,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很溫暖…」

趙美萍似恢復了冷靜,語氣也變得從容了許多:「薛梨,真金都還需要火來煉,成功哪能這麼容易。你要是一直沉浸這些事情裏面,你永遠不會有出息。」

薛梨捂著半張幾乎麻木的臉,冷冷看着她,眼神堅韌有力:「我猜怎麼着,我根本不在乎,我接受自己的平凡,我不在乎什麼出人頭地!」

「那你也不在乎陳西澤了嗎。」

她的手,攥緊了拳頭。

趙美萍冷眼看着她:「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家,參加三月份的GRE考試。不然,後果自負。」

女孩失望地望了她一眼,給自己戴上小冬帽,轉身離開。

過去十多年,她如玩偶般被操縱着,陳西澤給了她青春唯一的亮色,也給了她可以拒絕的底氣。

像女王一樣自信從容,像公主一樣驕傲勇敢。

……

最後一門專業課,薛梨很努力地控制着心緒,讓自己保持平靜。

趙美萍女士忽然的到訪讓她對自己的選擇更加堅定,所以心裏唯一的那點兒害怕也煙消雲散了。

一下午頭昏腦漲的,交答卷的時候,整個人甚至產生了某種靈魂出竅的恍惚感。

走出教室,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放空了五分鐘,才總算回過神來。

雖然心裏沒有底,但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薛梨邁著輕鬆的步子,一路小跑着,跑出了學校大門,想要一頭扎進陳西澤的懷裏,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校門外有不少接考生的家長,薛梨在人群中來來回回地尋找了好久,沒有看到熟悉的那抹身影。

她有些疑惑,摸出手機給陳西澤打電話,才發現自己手機還關着機呢。

她連忙開機,屏幕里刷刷刷跳出十來個薛衍的未接來電。

這傢伙…真的很喜歡用未接來電轟|炸她,每次都能把薛梨搞得無比緊張,她壓根不想搭理他,先給陳西澤打了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了。

「哥哥,我考完啦!你在哪裏呀?」?

電話那段,傳來了薛衍熟悉的嗓音——

「梨子。」

她愣了愣,心裏浮起幾分不好的預感:「手機你怎麼在你這裏?」

「梨子,你先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聽我說,不要着急。」

「你快說呀!真是…陳西澤在哪裏?是在工作不方便接聽電話嗎?其實不來接我也沒關係啊…」

「陳西澤在醫院,出了車禍。」

薛梨的呼吸猛地一滯:「他怎麼樣了!不嚴重對不對!」

「過馬路的時候暈倒了,被車擦了一下,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先來醫院吧。」

掛掉電話的薛梨,望着遠處黑壓壓的雲層,腦子一團混亂,雖然竭力忍着不哭,但是眼淚卻抑制不住掉下來。

天昏地暗。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路邊,攔了一輛租出車,朝着薛衍發來的醫院的地址駛去。

病房外,薛衍接住了狂奔而來的妹妹。

「人呢!陳西澤呢!」

「你先別急。」薛衍將兔子般四處亂竄的小姑娘攔腰抱住,「醫生在幫他處理傷口,別擔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薛梨轉身揪住薛衍的袖子:「他怎麼會出車禍呢!兩年了,他連摔跤都沒有!怎麼會被車撞了!」

「跟司機沒關係,是他過馬路的時候晃神了。」

薛梨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着,忽然間,她似想到什麼:「趙美萍中午來找過我,是趙美

萍乾的,她還威脅我,讓我後果自負。」

薛衍按了按薛梨單薄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你別想多了,媽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真是意外。」

「她恨陳西澤,我看得出來,她真恨死他了。」薛梨喪失了理智,摸出手機,顫抖地撥通了趙美萍的電話,想找她問清楚。

電話剛接通,薛衍立刻將手機奪了過去,怕母女倆再爆發可怕的戰|爭。

「媽,沒事沒事,您在哪兒啊,你來了南央也不說一聲,我去接您啊。」

「嗐,沒事兒,她考完了,考得挺不錯的…這不給您報喜來了嗎。」

「真沒事兒,陳西澤出了點車禍,嗐,不嚴重。」

「呃…」

薛衍將手機遞給了薛梨:「媽要跟你說。」

薛梨也終於稍稍冷靜了些,沉着臉接過了電話:「是你做的嗎?」

趙美萍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道:「你看,他連自己都不能保護,你覺得他能保護你嗎?未來那麼長,你真的要把自己託付給這麼個瞎子。」

薛梨緊咬着牙,嘶聲道:「是你嗎?」

「不是。」

「當媽媽的,是不可以和小孩撒謊的。」

女人的嗓音很平靜,也很陌生:「我的確恨不得他死,因為他拐走了我女兒,但我不屑去做這些事,包括之前用來威脅你的視頻,我也都刪掉了。你說得對,我一生都在尋求別人的認可和肯定,你的性格跟我很像,不撞南牆不回頭,你成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反抗我…」

「薛梨,你成功了,不是想要自由嗎,現在我給你自由。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你任何事,你要為你自己的選擇負責,我也不再是你的媽媽了。」

說完,趙美萍無情地掛掉了電話。

薛梨站在窗邊,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流淌著,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身體還是禁不住輕微地抖了起來。

趙美萍終於放過她了,她剪斷了風箏的線,徹底放她自由。

「我一直都很讓她失望,她對我從不滿意,我的性格、興趣,我喜歡的人…她甚至都沒誇過我一句。」

薛衍走到她面前,輕輕攬住了她。

小姑娘倔強地擦掉了眼淚,望向身邊的男人:「媽不要我了,那你還是我哥嗎?」

「……」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這輩子都沒這麼溫柔過——

「想什麼,你永遠是我的傻逼妹妹。」

*

幾個小時后,陳西澤被送入了普通病房。

他腦袋上纏了白色的紗布,還處於昏迷的狀態,在刺目耀眼的白熾燈下,他皮膚蒼白如紙,鼻樑上有一處擦傷,左臉頰也有。

之前薛梨已經看過交警那邊發來的天眼監控視頻,的確是陳西澤過馬路的時候晃了神、迎面那輛轎車速度也非常快,幸虧他反應敏捷,聽到聲音之後有閃躲的動作,所以只被轎車邊緣擦過,身體沒有重擊和骨折,但也摔了一跤,腦袋重重撞在了路邊的梯子上。

「他現在有輕微的腦震蕩,應該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清醒。」門口,醫生對薛衍說道,「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問題不大。」

薛衍關切地問:「除了腦袋,別的地方有受傷嗎,我看視頻里他都被撞飛了。」

「是他自己躲開的,所以沒什麼問題,都是皮外傷。」醫生也覺得不可思議,感嘆道,「真是厲害啊,盲障人士竟然有這樣的反應力,這要是不躲開,後果不堪設想。」

「他就靠他腦子吃飯了。」薛衍又問道,「所以

不會變成弱智吧!或者…失憶什麼的?會不會醒來就不認識我們了。」

醫生尷尬地說:「呃,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那那那…那會不會有什麼生殖障礙?」

「這……」

薛梨真是受不了了,將她哥揪回了病房:「你不要去問醫生這些奇奇怪怪的智障問題好吧,人家都說沒事了。」

薛衍看着病床上蒼白而英俊的男人,皺眉道:「既然不嚴重,怎麼還沒醒呢,別成植物人了吧!」

「……」

薛梨就知道他嘴裏吐不出什麼好話來,懶得再和他爭論,坐到病床邊,牽住了陳西澤粗礪而溫暖的手,細細地摩挲着他掌腹的繭子。

這是常年端槍留下的厚繭。

她真的很喜歡他的手,即便這雙手現在…拿不了手術刀,也拿不了槍,但它能緊緊牽着她,讓她安心。

薛梨守了他一夜沒合眼,只在凌晨的時候蜷在他身邊小睡了一會兒,不管陳西澤變成什麼樣子,趴在他身邊總是很安心。

薛梨好像真的變成了他的貓。

沒過多久,薛衍推開了病房門,咋咋呼呼地問他怎麼還沒醒。

小姑娘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不爽地望了望他:「你來這麼早。」

「我來看我妹夫啊。」薛衍將水果籃擱在柜子上,「來,吃水果。」

「你買那麼多蘋果誰吃呀,我要吃車厘子。」

「有你的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我又不是陳西澤,誰給你買車厘子。」

薛梨不想理他,懶洋洋地趴在病床邊打呵欠。

薛衍走過來,揪了揪陳西澤的臉頰,又拍拍他額頭:「讓你平時這麼囂張,這會兒任人宰割了吧。」

「哎!你這人,你好煩啊!不要碰他!」

薛梨跳下床,一個勁兒地追打他,將這討厭鬼趕出病房。

「薛梨,現在你可就剩我一個親人了,長兄如父知不知道。」

「我拒絕你這個親人!」

薛衍冷笑着,攬着她下樓:「走吧,去給你陳西澤哥哥拿葯。」

「你自己去唄。」

「你打什麼如意算盤,我可一分錢都沒帶,自己去刷卡。」

薛梨鄙夷道:「小氣勁兒!給你妹夫買葯的錢都沒有,你還長兄如父咧。」

……

半個小時后,倆人回了病房,薛梨愣愣地看着先開了被單的空床:「哥,人呢!」

「哎?」

拎着葯袋的薛衍走進來:「他醒了啊?」

「你看,都是你。」薛梨推了他一下,「他不見了!」

「你男朋友不見了關我屁事啊!」

「快去找啊。」

「多半去廁所了。」薛衍分析道,「這睡了一天一夜,醒來不得憋壞了啊。」

「……」

薛梨跑出房間,在走廊間四處尋找著陳西澤,遠處開闊的落地窗邊,她看到男人站在冬日的陽光下,挺拔的輪廓似鍍著一層淡金的光圈。

窗外是大片翠綠的草地,遠處白雲朵朵,湛藍的天空澄澈如洗。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陳西澤,你怎麼亂跑呢,頭還疼嗎!」

男人恍然回身,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眼神宛如從迷霧森林裏穿射而來的子彈般命中獵物,那是只屬於陳西澤的眼神,極具穿透力。

薛梨竟然未曾發覺,趕緊跑過去,牽起了他的手:」你是不是要去洗手間,我帶

你去,你別自己亂跑呀。」

男人沒有動,用溫柔的眸光細細地打量着她。

「唔,你在看什麼?」

陳西澤嘴角勾了勾,指腹掃過她的臉頰,留下溫熱一抹印痕——

「你長大了。」

薛梨感受到了他眸光的焦距,呼吸一窒,用力攥住了他的袖子:「你看到我了!」

「嗯。」

她心臟都快跳出胸腔了,不敢相信,結結巴巴道:「你又又…又在騙我!一醒來就騙人是混蛋的行為!」

「沒騙你。」

「那你說我…我現在什麼樣子!」

「你沒洗臉。」

「……」

薛梨有點想哭,但立馬又被他逗笑了,低頭扯着他的衣角,控制不住翻湧的情緒,喜極而泣。

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啊。

她甚至以為這輩子都可能…等不到了。

下一秒,陳西澤捧着她的臉,眼神深摯而熱烈,堅定又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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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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