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Chapter107(一更)

第107章 Chapter107(一更)

Chapter107

究竟是誰在敲窗?

厚重窗帘,墨藍色系,徹底阻隔了外面的光亮與景物。

珀爾一步一步靠近窗邊。

「咚、咚、咚」的敲窗聲彷彿應和着她的腳步,一下又一下似點鼓般持續敲擊著。

聲音不輕不重,細細一聽,這種敲擊力居然始終維持在相同的力道上,像是設定好程序的機械敲擊。

愛德蒙取出了槍,沒有破壞珀爾衝鋒抓鬼的興緻,非常貼心地在後做好助攻。

「唰——」

窗帘被珀爾一把拉開。

下一秒,隔着玻璃,兩人正對上一隻長相精美的小鳥,它在用鳥喙啄窗戶。

這是一隻超出博物學家認知的飛禽。

珀爾也從未見過,因為它不是通俗意義上的生物。

昏暗夜色,藉著室內的光線,乍一看小鳥有着流光溢彩的羽毛,如黑瑪瑙般的眼珠。

貼近玻璃窗再仔細辨識,它沒有腳,是真正的無腳鳥。

對應一般鳥類長腳的部位,這隻鳥上竟是有兩枚拇指蓋大小的銀色金屬。

它不是生物,卻也不似機械鳥。

——是眼神,這隻鳥居然有着彷彿能思考的眼神,叫人看出了一股挑釁的氣息。

「呵呵!你們敢隨我來嗎?」

小鳥再啄了一下窗戶,扇動翅膀調轉方向。

居然捲起右翅膀,抬起來指向了黑森林方向。彷彿豎起手指,指了指往那邊走。

這不是飛禽成精,而是機械鳥開了靈智。

珀爾必須承認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界觀有被收到一點點衝擊。

但還好,衝擊力不算太大。習慣習慣就好,多照幾次鏡子,鏡中人就證明世間有未解之謎。

「我去樹林看看。」

珀爾抓起煤氣燈就要往外走。

既然這隻機械鳥敢來,她就敢去瞧一瞧樹林里到底有什麼東西。

愛德蒙自然而然地糾正:「是我們。」

珀爾正要開門的手一頓,側頭掃視對方一眼,有必要這樣摳字眼嗎?

她眨了眨眼,又微笑回應,「你說得對,兩個人一起去。」

愛德蒙:「兩個人」與「我們」能一樣嗎?

盯了珀爾的背影三秒,他絕對沒有一絲小幽怨。瞧!他的眼神多麼平和冷靜。

兩人衝下樓,跑出旅舍。

機械鳥在半空中飛行,像是通人性的導航員,撲騰著翅膀飛進樹林。

一段蜿蜒曲折的行路,大約兩公里后,它停止了前進而是繞着某棵大樹轉圈。

樹下,赫然有一個熟人。

維克多·弗蘭肯斯坦,面色慘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①

他的身體四周沒有蟲蠅飛舞,也沒有蛆蟲蠕動,看來人還沒死。

這位是曾經去過魯濱遜島的登島小隊成員之一。

愛德蒙記得非常清楚,兩年前費城拍賣會,此人第一個為蘭茨先生的靈魂畫技圖冊叫價。

珀爾去探了探弗蘭肯斯坦的鼻息,會喘氣說明人應該沒有死。「今年七月,他該從德國的大學畢業,現在怎麼會在這裏?」

用「應該」一詞,是出於謹慎。

機械靈智小鳥都出現了,死人是不是可能也會繼續呼吸?

說到機械鳥,那隻小鳥繞樹三圈之後就拍拍翅膀升空飛走了。

彷彿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頭也不回,極快地消失在夜幕里。

愛德蒙沒有取出隨身包里的抓蟲網。

在前往黑森林的路上,聽過一些當地傳說。

有種勾魂鳥會將捕捉它們的人引入森林深處,從此那些捕獵者就失蹤了。

無腳機械鳥會是詭異傳說里的勾魂使者嗎?

珀爾瞥了一眼小鳥遠去的方向,先把注意力放回弗蘭肯斯坦身上。

比起兩年前,弗蘭肯斯坦瘦了好大一圈,非常明顯處於虛弱的狀態。

一米七八的身高,居然乾瘦到只有五十公斤左右。他的嘴皮乾裂,手提行李箱落在了三米之外。

愛德蒙打開行李箱。

護照上顯示,弗蘭肯斯坦在大半年從德意志地區出發,途徑了奧地利、瑞士,眼下來到了法國。隨身攜帶的水囊已經空了,也沒找到任何乾糧,只有幾套臟衣服。

「沒有明顯外傷。」

珀爾將人從頭到腳粗略檢查一遍,「也許是餓暈的。我留在這裏,請您回旅舍找一輛平板車來。」

愛德蒙瞧著雙目緊閉的弗蘭肯斯坦,這會是能把他抬回去,但不如推車運送來得穩妥。

「我去去就回。蘭茨先生,您小心些。古怪的機械鳥引我們來此,那麼說不定地上的人會「詐屍」。醒來時,就不是您曾經認識的熟人了。」

「放心,我會保持警惕的。」

珀爾鄭重點頭。想起了曾經在尼亞號海船上的閑聊,弗蘭肯斯坦選擇大學就讀電磁學是想要研究電擊與生命力的關係。

早在十八世紀晚期,意大利科學家路易吉·伽伐尼,通過一系列的青蛙解剖實驗,提出了動物電的想法。

生物體內自帶電流,基於這種觀點,電療學應運而生。電一下刺激身體,可以激發人體生命力,甚至有人認為能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

弗蘭肯斯坦對此深信不疑,他曾經提出過將魔法與電擊相結合的設想。當時卻遭到了同船學者的駁斥,認為那不是科學研究者該做的事。

當時他面對質疑聲保持了沉默,後來就入學了德國的大學。

如今不在大學實驗室做研究,而是跋涉多國,難道是野外尋找實驗材料?

或者,是另一種情況。

珀爾瞧著弗蘭肯斯坦護照上的過境時間。

1838年9月,他從普魯士王國離境,這個時間點比目前已知的怪物獵殺系列案件早了兩個月。

有沒有一種可能,荒誕到無法成功的實驗,卻在某種因素的推動下成功了?

而成功的那一天,對於現實世界卻是噩夢降臨?

愛德蒙一去一回的速度非常快,推來了平板車,還捎上一位旅舍服務生。

「已經請人去最近的診所找醫師,最快一個半小時能來。」

三人一起將昏迷的弗蘭肯斯坦抬上推車,先把人運送回旅舍。

等醫師到來后,一通檢查與外力刺激下,第二天上午總算是把人給喚醒。

經過診斷,這是身體極度疲憊與虛弱后,又累又餓導致的昏厥。沒別的治療方案,必須好吃好喝地靜心修養,否則距離油盡燈枯不遠了。

弗蘭肯斯坦在蘇醒后勉強吃了一點東西,卻是不願靜養。

他覺得昏迷約等於睡覺,醒來就能繼續趕路,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機值快要見底。

愛德蒙先送走了醫師。

等屋內就剩三人,珀爾沒有苦口婆心地勸說應該好好養病,反而嚴肅地一針見血問話。

「弗蘭肯斯坦先生,您要匆匆趕路,是因為實驗是成功了吧。直至成功的那一秒,您忽然意識到自己親手釋放出魔鬼,對不對?!」

弗蘭肯斯坦不顧虛弱掙扎著要下床,聽到這一質問,他驀然僵住了。

被一語道破的真相,裹挾著記憶里近一年的一幕幕慘劇,似一把把鋒利尖刀將他扎得體無完膚。

「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證明人可以死而復生。我沒想到,你們信我,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放出那隻魔鬼。」

弗蘭肯斯坦痛苦地抱着頭,恨不得哐哐哐往牆上砸。

愛德蒙立即阻止了這種砸牆舉動。

「如果你想自己砸得腦漿四濺,也先把具體發生了什麼交代清楚。你做了什麼實驗?屍體什麼時候復活的?之後它又都幹了些什麼?!」

對於這些問題,弗蘭肯斯坦在近一年內無數次問過自己,可是越反思越是記憶混亂。

「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對了,又是哪一步錯了。去年的二月,一個雷雨夜晚,它就是從地下室內活了過來。它力大無窮,它跑了出去,我的家人被它殺了……」

說着,他就要再一次以頭搶地。

珀爾眼看弗蘭肯斯坦語無倫次,這人即將歇斯底里起來。

抄起他剛剛喝的茶杯,面無表情地直接把剩下的涼水潑了他一臉。

「現在能冷靜下來了嗎!要是還不行,你可以浸在冰水裏好好思考。

想一想你參考些書籍復活了一隻怪物,實驗除了你還有誰參與?具體的每一步都該有實驗記錄,記錄去了哪裏?」

一杯涼水迎面潑來。

弗蘭肯斯坦被糊了一臉,反倒稍稍冷靜了些。

「是的,有實驗記錄,我曾經寫了好幾本,但都被我燒掉了。我不能讓其他人拿到,不能讓第二隻怪物出現。

有一位學長與我共同進行實驗,但他已經被怪物給殺死了。我們的實驗,最開始是參考新門死刑事件。」

倫敦,在新門街與老貝利街交界區,有一座新門監獄。

十八世紀晚期,實行絞刑的地點遷至監獄門前。在公開行刑尚未廢除的年代裏,大量人群會前來觀刑。

1803年一月,喬治·福特斯因為謀殺妻兒而被判處死刑。

他會被絞死,且會被分屍。人們認為屍體不完整影響到靈魂不得安寧,這也就成了刑罰之一。

不過,這一死刑過程中有着與不同以往的步驟。在犯人被絞死後,將對他的屍體進行電擊。

時逢電療術興起,正是利用死囚屍體來進行實驗,要看看能不能通過電流讓屍體復生。

意大利的喬凡尼·阿爾蒂尼醫生,主持了這樣一場實驗。

當電流通過了喬治·福特斯的屍體,他的面部開始扭曲,很快手臂與雙腿都開始顫動起來。不過,死者沒有真正活過來,一旦停止了通電,一切異狀就消失了。

電擊復生實驗失敗了,可那些電流造成的古怪詐屍現象卻傳了開來。②

《新門大事記》也將這一則事件記錄下來。

經過不斷地傳播,讓越來越多人知道了這一荒誕又詭異的實驗始末。

弗蘭肯斯坦回憶着他的實驗靈感來源,「我是受此啟發,開始去搜集了各種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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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學家,專業暴富[綜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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