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第402章 你可莫要後悔

沒有攻擊，沒有痛苦，預想中要拼盡全力抵抗的結界絞殺根本沒有出現。

蘇識夏只感覺眼前的視線被一片血色的霧氣浸染，下一瞬，眼前景象倏變。

昏暗的地洞，瀰漫着血色煙霧的法陣統統不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片瓊樓玉宇，畫棟雕梁。

她站在一處水榭旁，水面上吹來夾雜濕氣的風，撫平了盛夏烈陽帶來的燥意。

蘇識夏怔然打量著四周，一直到游魚擺尾在湖面留下一片漣漪盪起水聲，她這才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忙低頭朝水面看去。

湖中數十尾錦鯉搖頭擺尾追着魚食吃得正歡。

湖面被游魚擾的破碎一片，蘇識夏通過湖面倒影，看不清楚自己的臉，卻隱約能看出，她身上穿着的，並不是入地宮時穿的那一套衣服。

而是一套格外華麗精緻的紅色祭祀長袍，那扮相，瞧著倒是和壁畫上一直出現的那紅衣祭祀有幾分相像。

這是什麼情況？

蘇識夏抬起手，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指尖，溫熱的，有人體的實感，手腕處還能感覺到脈搏的跳動，確實是她自己的身體。

她可以確定，她並沒有離開地洞，只是被法陣中那紅色煙霧形成的鬼影攻擊了。

所以現在這情況是……法陣製造的幻象？精神類攻擊？

蘇識夏擰眉分析著如今的情況，努力想着破解之法。

就在她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準備摸上吊墜，看看她的隨身空間還在不在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一沉。

一隻大手從背後伸來，很是親昵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朝中大臣們都因為你同朕吵地不可開交，一個個鬧着要撞柱請辭呢。」

「朕為了保你可是把口都說幹了，你倒是清閑，不去幫朕對付那幫只會和朕對着乾的碎嘴大臣們就算了，竟然還有興緻背着朕躲在這兒餵魚躲懶。」

年輕男人含笑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蘇識夏被嚇了一跳，立刻轉頭循聲望去，就見一名身穿黑金色冕服的高大男子此時就站在她側後方笑吟吟地望着她。

「怎麼不說話？莫不是心疼朕了？若是真不想看朕每日同那些大臣們爭辯，你就主動同那些老頭子說，你心甘情願願意嫁給朕。」

男人這話乍然聽上去似乎像是調侃和玩笑。

可說這話的時候，男人的目光始終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眼神中的認真和試探意味絲毫不似作偽。

【你難道就是那所謂的聖帝？】

詢問的話分明已經到了嘴邊，可蘇識夏開口時，喉中卻發出了截然不同的聲音。

「陛下莫要再拿此事來同臣開玩笑了，臣早就同陛下說過，你我絕非良配。」

「為何？」

那高大俊美的男子眉峰攏起。

之前他笑着的時候倒是不顯，可這會兒臉色沉肅下來，身上那種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便顯露十足。

「汐玥，你我自幼一起長大，雖說你早隨着你師父一起去修習玄術，可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也絲毫不為過。」

「你繼承了你師父的大祭司之位后，更是一直都伴隨在朕的身側，朕早已經習慣了你陪在朕的身邊。」

「朕為君，主掌天下殺伐。你為祭祀，主掌萬民生息。只要你願意嫁給朕，成為帝后，我們聯手，一定能將天下治理地井井有條，你為何……」

男人越說語氣越重，雖然努力維持着基本的分寸，可言語間卻還是隱隱有了幾分質問的味道。

聽着男人說話時，蘇識夏有幾次想要反駁，可每次開口，她的喉中都發不出半點聲音。

身體更是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別說是拉着那男人推搡了，她連抬手做一些多餘的動作都難。

身體偶爾會動一下，比如隨手撒下一些魚食引來湖中游魚前來搶食。

可那根本就不是出於她自己的本意。

試探了幾次之後，蘇識夏就隱約明白了，這身體似乎還是她自己的身體，可之前那法陣不知是如何將她拉入了千年前的過去之中。

她的身體，如今被「過去的自己」所佔據。

處在這法陣之中，如今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與面前這男人的對話，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過去的她」的舉動。

她只可以看，卻無法做任何干預。

想通了這些，蘇識夏也就沒有再掙扎了，只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聽完那男人的一番話后，她依舊神色淡漠卻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

「陛下，世間諸多緣法，你我之間，並沒有做夫妻的緣分。」

這應該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絕這男人了。

男人的薄唇緊抿著，額角的青筋都隱隱顯露了出來。

蘇識夏能清楚看到，男人隱在寬袖下的大手都緊緊攥成了拳頭，就在她以為他快要剋制不住情緒的時候，卻聽男人突然涼聲道：「也罷。」

「正如你所說，人各有緣法。這婚嫁之事，既然你不願意，朕也不會強求。」

「汐玥，朕已經等了你太久了，不會為了你一直等下去。」

蘇識夏默默聽着，也不應聲。

男人看她沉默，嘲弄地輕勾了勾唇。

「帝王婚配，也不是朕一個人就能做主的。」

「朕之前提出要娶你，朝中大臣們多上書反對，他們不想讓你這個史上能力最強大大祭司成為朕的女人，和朕完全綁在一起。」

「除開你之外，他們倒是給朕推了不少其他人選，其中最得朝中大臣們支持最多的，就是當朝太傅之女，崔夏芷。」

聽到崔夏芷這個名字，蘇識夏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陛下，崔小姐確實才德兼備，可她與陛下……」

「你覺得不合適？」

男人聽出她隱有反對的意味，立刻逼問：「那你覺得朕應該選誰？在這聖炎王朝，又有誰能比你更有能力，比崔夏芷的名聲更好？」

這話問地蘇識夏頓時噤了聲。

她很清楚，若是她再出言反對，眼前這男人怕是會步步緊逼，最後又將問題繞回她為何不願意嫁他的之事上。

因此，蘇識夏並沒有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只低垂了眉目道：「陛下是聖炎王朝的聖帝，是天下之主，您要娶誰，您自己決定便是。」

男人深凝了她許久，沒有再同她糾纏什麼，轉身便走。

離開之前，蘇識夏隱隱聽到他說了一句。

「鳳汐玥，朕若當真娶了旁人，你可莫要後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