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馮過?呃,可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哪……馮過……好吧,這便是我在這個時空的姓名了……」

少年撓了撓頭,猶覺頭痛,都是酒精惹的禍啊。

喝酒,抽煙,都是一種習慣,但長而久之便讓身體產生了依賴性,直至成癮,難以擺脫,難以戒除,如酒癮、煙癮、賭癮以及一染就嗨之癮。其實,這是病,是頑疾,得治。

馮過就極其不幸的染上了這種病,不止抽煙,而且酗酒,否則也不會在一場酩酊大醉后莫名其妙的到了這裏,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馮過」。不過,正所謂是禍福相依,到了這兒,大抵是從頭開始了,煙癮酒癮什麼的當再不會有。

只是,從一中年搖身一變成為一少年,饒是向來沉穩從容的他,也是一時間難以接受。這般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不足為外人道。

迷茫終是難免的,也有悲痛,既已到此,想來是等閑回不去了,不知妻兒與父母弟妹可好,會否痛不欲生?是否如自己思念他們一般思念自己?思念,如水草滋長蔓繞,漸成千千結,徒惹滿腹惆悵,寂寥如秋蟬。

好在他性情豁達,從不會過度糾結,未多時便將種種負面情緒抑止掩藏,轉而直面現實。

馮過?他暗自苦笑,將前世的姓名調了個個,簡單粗暴,老天爺也忒不負責任了些吧。

是的,就是老天爺,或者說是神、佛祖、真主、耶穌……他原是個無神論者,子不語怪力亂神嘛,怎會去信那些虛無縹緲古古怪怪的事?但,眼前的一切總不能是虛幻的吧,否則揪大腿那一下是感覺不到痛的。

他喜歡看書,自識字時便保持着閱讀的習慣,也好舞文弄墨,當然文筆是算不上出眾的,只是興趣罷了。有那麼一段時間,他迷上了網絡歷史小說,尤其是穿越重生的那一掛。原因大抵是作者與讀者共有的YY心理,穿越時空,光陰迴轉,改寫歷史,想想都嗨。

但他終究沒有太深的代入感,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穿越大軍的一員,誰又能想到呢?

更何況,這是個與原先歷史不同的異時空,或者說是平行宇宙其中的一個位面,一個與他認知完全不同的新時代。

非唐非宋非元非明,秦漢魏晉之前的歷史倒是一般無二,到了南北朝起了大變故。劉宋、蕭齊、蕭梁、南陳;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北周,是為「南北朝」。南朝有元嘉之治、宋室內鬨、河南之戰、唐寓起義、永明之治、蕭衍篡齊、鍾離之戰、元顥入洛、侯景叛梁、江陵之戰、陳霸先篡梁;北朝亦有蓋吳起義、北魏毀佛、國史之獄、孝文帝改革、法慶起義、六鎮起義、關隴起義、杜洛周起義、鮮於修禮、河陰之變、北魏分裂、沙苑之役、玉璧之戰、尉遲迥之亂等等。彼時亦有高緯、和士開、李沖、王猛、王導、王衍、劉義隆、賈充、韋孝寬、侯景、羊侃、韋睿、桓玄、張興世、陳慶之、劉琨、獨孤信、爾朱榮、蕭寶夤、范曄等名人名將、王侯公相。

不同的是,隋取北周而代之後並未能一統天下。

隋軍渡江時,當時建康還有軍隊十餘萬,但是南陳皇帝陳叔寶為人怯懦,又不懂軍事,只是日夜哭泣,台城內的所有軍情處置,全部委任給施文慶。對蕭摩訶先後兩次提出的迎戰建議均不採納。在召集諸將商議軍事時,任忠又提出反擊之策,亦不從。又有名將樊毅對僕射袁憲說:「京口、採石,都是重要的據點,各須精兵數千,金翅戰船二百來防守。不然,大事去矣。」諸將都贊成樊毅的計策。陳叔寶方說:「兵久不決,令人腹煩」,乃命蕭摩訶等諸軍出戰。是年正月二十日,魯廣達、任忠、樊毅、孔范、蕭摩訶於白土岡一帶依次南北列陣,綿亘二十里,但由於缺乏統一指揮,首尾進退互不相知。

二月,隋軍攻入建康台城。陳叔寶惶恐奔逃,跳入枯井藏匿,后被隋軍拉出,擄至長安。

但南朝氣運並未就止終結。其時,蕭摩訶、魯廣達、樊毅等重臣趁亂逃出建康城,於洪州擁陳叔寶幼子陳辯為新皇,糾集軍士奮力抗隋,十年後乃克複建康,終與隋國成南北抗衡之勢。

又十年,陳平帝陳辨禪位於蕭摩訶之子蕭世廉,改國號大昌。

蕭世廉,少警俊,敢勇有父風。性至孝,及摩訶終,服闋后,追慕彌切。其父時賓故脫有所言及,世廉對之,哀慟不自勝,言者為之歔欷。終身不執刀斧,時人嘉焉。

大昌在蕭氏治政之下國力日盛,與北隋止戈百餘年,天下承平。

惜乎天下形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後四百年來,南北始終處於對峙之態勢,但各自歷經朝代更迭,戰火延綿,兵禍不絕,直至百多年前方漸趨穩定。

現而今,天下甫定,相對處於和平之勢,但卻分裂出了五個政權----北方有大燕、后遼,西面有西寧,南方為雲明,繼承南朝國運的則是定國。

定國與雲明國、西寧相接,與大燕更是接壤極廣,東起燕雲十六州,西至朔州西寧、定國、大燕三國交界處。

巧的是,現有的定燕邊界也是「檀淵之盟」的產物。

自定國靖安十年始,大燕朝陸續派兵在邊境挑釁,掠奪財物,屠殺百姓,給邊境地區的居民帶來了巨大災難。雖然定軍積極抵抗入侵,但大燕騎兵進退速度極快,戰術靈活,給定國邊防帶來的壓力愈益增大。

從中原王朝來看,燕雲十六州的得失,關係一代江山的安危。這十六州的幽、薊、瀛、莫、涿、檀、順七州在太行山北支的東南,稱為「山前」,其餘九州在山的西北,稱為「山後」。長城自居庸關以東向西南分出一支,綿亘於太行山脊,到朔州以西復與長城相合,這就是內長城。中原失「山後」,猶有內長城的雁門關寨可守,失「山前」則河北藩籬盡撤,大燕的騎兵就可沿着幽薊以南的坦蕩平原直衝河朔。所以中原王朝一直致力於與燕爭奪幽雲十六州的戰爭。

自靖安十五年至寧德十年,歷經廿五年的大小戰爭,定、燕在澶州訂立和約:定燕約為兄弟之國,定國每年送給燕國歲幣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定燕以白溝河為邊界。因澶州在定朝亦稱澶淵郡,故稱「澶淵之盟「。

此後定燕兩國百年間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禮尚往來,通使殷勤,倒似真成了「兄弟友邦」,但顯然事實並非如此。

五國之間相互制約、敵友分明,貌似和平共處,卻更是暗流涌動,明裏暗裏各種小動作不斷,只因彼此鉗制方維持着微妙的平衡態勢。如定國與雲理國素來交好,後者多有仰仗前者這個中原大國以應對西寧這個共同敵人。而大燕則與西寧結盟使得定國腹背受敵、如芒在背。定國又遠交大燕身後的后遼,互通有無,往來密切,讓大燕心存忌憚,不敢輕舉妄動。總而言之,時下五國共存,局勢波詭雲譎,牽一髮而動全身,暗地裏各自較著勁,卻誰都沒有實力(信心)率先打破這種平衡。

這,不就是那個時空的北宋末期么?了解了這些,馮過不由得啞然,想來歷史長河雖因某個節點而發生了偏差拐入另一支流,更迭趨勢卻是大同小異的,殊途同歸。

定國的前一個王權是秦氏大楚,百五十年前,楚衰帝昏聵無能,後人評之曰「生深宮之中,長婦人之手,既屬邦國殄瘁,不知稼穡艱難。初懼阽危,屢有哀矜之詔,后稍安集,復扇淫侈之風。賓禮諸公,唯寄情於文酒,昵近群小,皆委之以衡軸。謀謨所及,遂無骨鯁之臣,權要所在,莫匪侵漁之吏。政刑日紊,屍素盈朝,躭荒為長夜之飲,嬖寵同艷妻之孽。危亡弗恤,上下相蒙,眾叛親離,臨機不寤……」彼時官吏貪腐,捐稅繁雜,民不聊生,起義反抗此起彼伏。有信州常威者趁勢而起,統率諸路義軍攻破建康,掀翻秦楚王朝,改國號「定」,改都城「建康」為「金陵」,是為定太祖。

大定國百多年來勵精圖治,止兵息戈,國力日盛,直到崇寧朝達到了頂峰,經濟之發達遠勝燕遼諸國。

但隨之而來的諸多弊端也漸漸凸顯,如兵備頹廢、吏治腐壞、稅賦繁重等等,着實便是國運哀敗的徵兆。

再想想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定國天子常佶,馮過感覺愈發不好了,那也是個工書畫的皇帝啊,才名在外,治政卻不甚高明,甚至有昏庸之嫌,可別仍有「靖康之變」啊……

前世今生的種種記憶,在靈魂進駐少年馮過伊始一刻瞬間紛至沓來,腦子裏塞的滿滿當當,一時間頭脹欲裂,好一會兒方緩過神來。

驚魂甫定后,他方接受了這個事實,自我揶揄一句:過兒嘛,不知何時才能遇上姑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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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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