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侃侃而論舌如簧

第二天，張力量孤身一人回到N市東方大學，就收到了嚴冬的QQ通知：學院決定在3月初，組織一次研二學生的中期考核，希望自己做好考核準備。

張力量接到通知后，不敢懈怠，急忙去學校研究生院網站下載了中期考核的相關表格，並將相關表格填寫完畢。

張力量回到宿舍后，又與儲波和王惠談起了這次研究生中期考核。

王惠見張力量有些緊張，安慰道：「力量，中期考核只是過一過場，你只要有前期的科研成果在手，又有後期研究目標，基本上都能通過考核！」

張力量聽了，着急道：「按照學校的考核要求，我有一篇學報的論文作為前期的成果，但是後期的研究，自從歐陽老師去世后，就一直徘徊不前，我也曾向我們大師兄請求，更換一個研究方向！可是我們大師兄一口回絕了我，並且說：我這樣做也是按照歐陽老師生前對你的培養計劃安排的！再難你也要完成，所以我基本上進不能進、退也不能退，就這樣耗著，算是躺平了！」

儲波聽到這裏，打斷道：「張力量，你不要聽王惠的！據我了解到的情報！這次研究生中期考核，學校和系都出了新政策，如果考核不通過，就要延期畢業，甚至不能畢業！所以我們三個人都不能掉以輕心！要把這次中期考核當着一場硬仗來準備！」

張力量見儲波不像開玩笑，只好點頭道：「謝謝兄弟們的提醒！我跟你們沒法比，我既沒有豐富的前期科研成果，後期又沒有導師的精心指導，我這次考核只能認命了！」

王惠見張力量缺乏自信，又安慰道：「力量，你不要聽儲波這小子嚇唬你！就算學校的考核制度改了又怎樣？科研劃分越來越精細，隔行如隔山，你導師不在了，是你的劣勢，但是參加中期考核的其他老師和專家，也不一定能聽懂你的研究彙報。所以力量，你只要不怯場，大大方方將自己的成果彙報給專家聽，你通過考核是沒問題的！」

張力量聽了王惠的話，頓時豁然開朗，連忙點頭道：「王惠，好兄弟，我明白了！謝謝你鼓勵我！」

第2天，張力量決定將自己的彙報內容做成PPT，又將PPT的內容練習了好幾遍，增刪了好多內容，直到彙報時間和內容滿足考核要求為止。

3月12日下午2點，東方大學物理系在系會議室召開了xx級研究生中期考核彙報會。參加會議的領導和老師還是研究生入學面試的幾位老師：陳校長、周主任、黃主任、肖老師、劉老師，只是少了歐陽老師。

周主任主持了這次研究生中期考核會議，他首先介紹了在座的各位導師，又強調了今年東方大學對研究生中期考核的要求后，就讓張力量、儲波、王惠等7位同學一一彙報自己的科研情況。

周主任見參加考核的同學都很緊張，沒有同學主動要求第一個發言，只好點名道：「儲波，你準備的怎樣？要不，你先來？」

儲波沒想到導師會要求自己第一個發言，十分緊張，但也不能推脫，只好硬著頭皮，將自己一年半來，跟着周老師學到的東西，參加的項目，完成的科研成果，以及今後的工作展望，一一彙報了一遍。

周主任見自己的學生儲波發表了2篇EI論文，申請了2項專利，手頭還有1篇論文要發表，得意道：「儲波這孩子，還是蠻有科研天分的，他一個碩士生的科研成果，都能抵得上一個博士的畢業要求了！」

黃老師也贊道：「周主任，你這個學生既有天分，又很勤奮，我常常提醒我自己的學生時刻要向他學習呢？」

劉老師也道：「黃老師，你這話就片面了，儲波科研做的好！歸根到底還是周主任這個導師帶的好！」

周主任見黃老師、劉老師都在誇獎儲波，又怕陳校長面上不好看，只好謙虛道：「各位老師同學，大家不要見怪，我剛才不過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罷了！儲波，你以後還是要多向同級師兄弟們學習、學習！」

儲波點頭道：「周老師，我一定再接再厲！」

周老師又象徵性地問了儲波幾個常識性的問題，就讓儲波通過了中期考核。

陳金、楊銳、王惠、李明珠也依次彙報完自己的工作，幾名導師也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他們都在各自導師的提醒和幫助下，順利完成了中期考核。

李明珠彙報完畢，幾位導師又議論開來。

周主任見李明珠的科研成果與儲波的不分上下，只好又贊道：「肖老師，你這個女學生真不錯！你明年不是招博士生嗎？最後能將她留下！」

肖老師見周主任主動提起這事，當眾又不能迴避，只好試探道：「李明珠，既然周主任這麼關心你，我也覺得你的科研能力比其他同學高不少。你明年畢業了，手上的科研工作就要中斷了，所以你留下來，跟我讀博士，也許對你前途和發展會更有幫助！不過，你願意不願意跟我讀博，還是取決於你自己！」

李明珠是一個非常聰慧，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知道：如果當眾拒絕肖老師的邀請，會讓導師在同事和學生前面丟盡面子，所以她遲疑了一會，看了看張力量，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張力量不明白李明珠為什麼這時要盯着自己看，只好朝李明珠微微點了點頭。

李明珠似乎有了很大的勇氣，笑道：「肖老師，只要你不嫌棄我，我願意繼續跟你攻讀博士學位！」

肖老師哈哈大笑道：「好，李明珠，從下學期起，我就按照博士的獎勵標準，每月發給你科研補助！」

李明珠點頭道：「謝謝肖老師！」

李明珠彙報完畢后，只剩下仲慧娟和張力量兩位同學沒有彙報了！

陳校長有些按捺不住，對仲慧娟說：「仲慧娟，下面你就說說自己科研情況吧！」

仲慧娟回了一句：「好，陳校長！」，就走上講台，開始彙報起來。

仲慧娟只用了5分鐘就完成了彙報，周主任、黃主任、肖老師、劉老師小聲議論起來，張力量隱約聽到了以下的信息：

仲慧娟當年可是7位研究生中的保送生，科研素質是最好的，可是研究生生涯過半后，卻沒發表1篇文章，沒申請一個專利。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明確的研究方向，還在嘗試前一屆師兄的課題。

陳校長聽出了大家的意思，感嘆道：「周主任，黃主任，各位老師，大家也不要怪仲慧娟，她畢竟只是一名碩士生，再加上我是校長，平時會議太多，也沒時間指導她，所以她能堅持到現在，也真的不容易！你們可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因為她還準備繼續攻讀我的博士生呢？」

周主任等人見陳校長如此說話，也不好當眾提問仲慧娟，只好把目光都轉到張力量身上。

周主任向來看不起張力量，這次也不例外，笑道：「張力量，就剩下你一個了吧？我聽說：你平時不下功夫，在科研上躲貓貓，現在你可躲不了！」

張力量沒有理睬周主任的諷刺，而是很從容地將自己從研究開學以來，跟着歐陽老師和大師兄所做的工作，一一做了彙報！

張力量在彙報過程中一再強調：自己缺乏自控能力，經常不去實驗室，耽誤科研進展，給整個課題組，整個系帶來了很負面的影響。雖然困難重重，但自己目前也發表了1篇學術論文，勉強滿足學校規定的研究生畢業考核要求，後續的科研工作還在整理中，自己堅信只要努力、不放棄，應該能夠從東方大學順利畢業出去。

張力量的發言，得到了全體老師和同學熱烈的掌聲。

周主任本以為張力量沒有導師指導，平時又不夠努力，自然是這屆研究生中最弱的一個，自己作為系主任，正好趁這次中期考核，拿他開刀，也可以警告學生們收收心，把全部心思放在科研上。哪知張力量不但有論文發表，而且還有後續科研成果，自然要比陳校長的學生仲慧娟要強很多。

周主任見在座的學生都向著張力量，心中也是憋不住這股怒氣，向張力量發問道：「張力量，我聽說你的科研論文是你師兄替你寫的，有沒有這回事？」

張力量反駁道：「周主任，你覺得我的論文是哪個師兄替我寫的？您應該也了解我們課題組的情況，我們課題組各位同學做的科研方向都不相同！我的論文是不是我寫的，大家一問便知！」

周主任也被張力量的氣勢給鎮住了，但他也不能就這樣認輸，問道：「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答不上來，就要承認論文是抄襲別人的，你的中期考核就不合格！」

周主任見張力量不說話，問道：「你在論文提到了統計方法？請問你用的是什麼統計？」

張力量答道：「周主任，我用的是數學上的正態分佈、均勻分佈……」

周主任反問道：「你的模型是物理模型，為什麼不用物理學上的玻爾茲曼分佈、費米分佈或玻色分佈！」

儲波怕張力量回答不出來，暗暗寫了一個字條給他，希望他跟周老師認個錯，事後自己再幫他跟導師求求情，這事就算過去了！千萬不能跟周老師起衝突，否則這次中期考核別想過了！

張力量沒看字條，而是直接回道：「周老師，你說的這3個物理統計分佈，都是與溫度和熱擾動有關，只適用於微觀粒子，而我論文中的模型是較大的顆粒，屬於宏觀粒子，是不能用這些統計方法的！」

周主任見張力量有些數理功底的，又問了他幾個模型的聯繫和區別，沒想到張力量想了一會，都回答出來了。

周主任只好嘆道：「算了，我也不問了！其他老師又沒有要問的？」

其他幾位老師見場面很尷尬，都搖了搖頭。

在座的7名研究生見張力量神情自若，不慌不忙，侃侃而論，竟然將周主任說的無言以對，都紛紛給張力量鼓掌，特別是李明珠更是輕聲贊道：「力量，回答的真好！」

王惠聽了李明珠的話，也趁機說道：「張力量同學對自己的工作這麼熟悉，我相信他的論文絕不是代寫的，一定是他自己寫的！」

這時，陳校長也表態道：「周主任，我看這名同學還是花了時間在科研上的，我們做老師的，可不能偏聽偏信啊！他一個沒有導師指導的同學，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我看還是給他通過了吧！」

周主任顯然是聽出了同學們對他的不滿，又見陳校長給張力量的中期考核定了基調，只好無奈道：「陳校長，您放心！張力量的事，我們系裏會秉公處理的！」

陳校長笑道：「周主任，這就對了嘛！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今天的考核會就到這裏？」

周主任其實也明白：陳校長借張力量說事，實際上讓自己的學生仲慧娟也藉此通過考核，只好朝陳校長點了點頭，高聲宣佈道：「今天的研究生中期考核到此結束，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