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不配讓你跪
屋內眾人都被她之前那一番言行給驚呆了，此時皆詫異地望着她，半晌竟沒有一人出聲或上前來阻攔。
倒是蘇識夏自己，在將要繞過屏風走出內室之時，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腳步驀然一頓，「對了，我險些都要忘了，王爺之前說，我若是不肯向寧湘君道歉，就要親手打斷我的腿的。」
蘇識夏稍稍側過身，轉頭看向秦熠，「王爺你說的不錯，我蘇識夏的膝蓋確實金貴，我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可就是不跪寧湘君這種蛇蠍心腸的畜生！」
「若你當真已經認定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覺得她寧湘君無辜可憐，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污衊攀咬她，你又執意要為寧湘君出頭替她討回公道，那你動手便是了。」
喉間有一股腥甜湧上，蘇識夏清楚感覺到自己身體和意識都已經到了要崩潰的極限，可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她臉上的表情越是肆意傲然。
「我倒要看看，待你『弒妻棄子』的名聲傳揚出去，再娶寧湘君進府時，這王妃的位置，她寧湘君能不能坐得穩當！」
「你在威脅本王？」
秦熠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那雙璨黑的眸子緊凝在蘇識夏的身上，那駭人的氣勢緊隨着壓迫而至，讓整個屋子的氣氛都跟着凝滯了幾分。
蘇識夏卻毫無半分畏怯地沖他笑着，「這算什麼威脅，我不過是在陳述一種可能性罷了。」
「若王爺你真的要為了寧湘君殺我，我自然是要和你們拼個魚死網破！」
「可話再說回來，你若只是因為不想得罪湘寧郡主，不願被我牽連才一直逼着我道歉，那事情就好解決多了——你休了我便是。」
蘇識夏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卻將屋內所有人都給嚇地不輕。
侍衛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荀青手裏的葯碗都驚掉了。
寧湘君也滿臉不可置信地盯着蘇識夏，不敢相信蘇識夏竟然會主動提出讓秦熠休妻。
而身為最關鍵當事人的秦熠，雖死死抿著唇一聲也沒吭，可他望向蘇識夏的眼神卻沉冷地仿若能殺人。
蘇識夏的視線此時都已經模糊了，屋內的一切在她眼裏都在瘋狂旋轉，她壓根沒看清，更不在乎秦熠是個什麼反應，強行將喉間的那股腥甜咽下之後，她兀自繼續說着。
「只要你休了我，你我以後便再無干係，你不用擔心再被我牽連，也不用再頂着我丈夫的名頭替我做主逼我道歉。」
「王爺你盡可放心，收到休書之後，我保證立刻帶着湛兒離開秦家，從此以後再不糾纏，就算我最後真的死在了寧湘君手裏，也絕不會勞煩你來替我收屍！」
頭重腳輕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蘇識夏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連站都站不穩了，不敢再耽擱，不等秦熠回應便轉身飛快繞過了屏風。
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中之時，秦熠才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傳來。
「是殺是休，只看你自己怎麼選，我蘇識夏靜候王爺您的決斷！」
夜空中突然有一聲驚雷炸響，積蓄已久的冬雨滂沱而至，大雨瞬間將天地籠罩。
刺目的閃電劃破漆黑天幕，感覺到有冷風夾雜着雨絲透過半開的窗戶灌入屋裏，秦熠下意識地透過窗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那閃電光亮的映照之下，他恰好看到蘇識夏驟然彎腰，猛地嘔出了一大口血來。
猩紅的血落在地面上，和地面的雨水混雜在一起，漫延出一片暗色的濕痕。
在吐出那口血后，支撐著蘇識夏的最後一口心氣兒似乎也跟着被徹底耗盡了，秦熠眼睜睜看着她的身子晃了晃跟着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無力地摔跌到了地上。
「荀青！」
秦熠高喊了一聲，甚至顧不得仔細去吩咐便率先衝出房門奔進了那一片大雨之中。
蘇識夏維持着最後一絲理智，縱然已經昏倒，依舊牢牢將小秦湛護在懷裏，沒讓他磕碰到一星半點。
意識模糊之時，她恍惚感覺有什麼人跑到她身邊將她抱起。
她看不清那人的臉，認不出那人是誰，只憑着本能伸手緊緊攥住那人的衣襟，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擠出聲音啞聲道：「湛兒……照顧好他……別，別讓他出事。」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她攥著那人衣襟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徹底失去了意識。
蘇識夏壓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瘋丸的反噬實在是太過厲害，期間好幾次，她的意識剛剛清醒，跟着便被疼地再次昏死過去。
就這麼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地來回折騰了好幾次，好不容易熬過了瘋丸的最後一輪反噬，她才終於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趴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卻是被冷醒的。
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人給剝光了，冰冷的寒風拂過赤裸的背脊，凍地她生生打了個寒顫。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一桶冰水突然對着她兜頭潑下。
那水裏混合了鹽和辣椒末，那些臟污的刺激物混在水裏沁入她背部的傷口之中，蘇識夏疼地慘叫一聲，身子如同被拋出水面的缺氧之魚一般，蜷縮著不停抽搐顫抖。
「繼續潑！」
尖利兇狠的女聲傳入蘇識夏耳中。
那人惡狠狠地命令著：「一直潑到她清醒為止！水潑完了就用鞭子給我抽！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睜眼！」
「娘親！嗚嗚……不要！你們不要打我娘親！」
蘇識夏的耳朵里一陣嗡鳴，恍惚間似聽到有孩童的哭泣聲傳入耳中。
她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竭力睜開眼睛循聲望去，卻發現真的有一道瘦小的人影張開雙臂護在了她面前。
「老夫人，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娘親吧！昨天你明明說過，只要我吃了糕點你就不打我娘親的！糕點我都已經吃完了，你為什麼還要打我娘親！」
「我娘親她本來就受傷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她真的會死的！求你了！老夫人，您別打她了！」
「要打您就打我吧！我替我娘親挨罰！」
小人兒哭地厲害，看哭求不成，他膝蓋一彎就要在老夫人面前跪下。
可這次，他的膝蓋還沒來得及碰到地面，衣袍的一角已被人死死扯住，阻住了他下跪的動作。
「不許……不許給她跪！」
身上的疼一陣強過一陣，蘇識夏表情扭曲地近乎猙獰，額頭的青筋都綳了出來，拚命咬牙壓榨出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從嗓子裏擠出一句，「她……不配讓你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