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番外五

蔣小米做產檢時差點暈過去，抽了那麼多管血，一早又沒吃飯，抽完后感覺兩眼發黑。

「你會不會貧血？」

季雲非半抱着她走出來，給她揉着手臂，「感覺怎麼樣？」

「還行，不是貧血，就是有點點暈血。」

蔣小米有氣無力的靠在他身上，感慨道：「生個孩子真不容易。」

季雲非趕緊拿出水給她喝，又給她小零食，「先吃點，到車上吃早飯。」

蔣小米催他：「行，我沒事，你去公司吧，不是還有事要忙？」

「那也不急這一時，吃過中飯再去。」

她現在這樣，他也不放心她一人在家。

回去時，蔣小米說：「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她有點擔心，就怕哪項指標不合格，她下載了個孕嬰方面的app，不時就有孕婦說產檢出問題。

季雲非：「你能吃能喝，我們兩人又沒有什麼毛病，不會有問題，別瞎想。」

其他檢查報告很快出來，就只有唐篩還要等結果。

這幾天正好季雲非忙，要跟霍陽到上海出差。

走的時候他叮囑蔣小米，結果出來第一時間告訴他。

蔣小米拿到報告單時傻眼了，嚇得說話都直哆嗦，「醫生，這什麼意思？」

孩子是畸形？

醫生：「概率高一些。」

讓她再做羊水穿刺看結果。

後來醫生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見去，等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她手腳是冰涼的，明明是大夏天。

癱坐在長椅上很久都沒緩過神，她不敢給季雲非打電話，怕影響他談業務。

蔣小米看着手機屏幕，手發抖，她打電話給媽媽：「媽媽，你在哪？」

說着就哭了。

「怎麼了？」

任彥雯在開會，會議正好接近尾聲，她直接走出會議室。

「媽媽，我……唐篩結果出來了，屬於高風險，還要做羊水穿刺，怎麼辦？

萬一……萬一。」

她已經淚流滿面。

「乖，沒事，只是風險高，又沒確診是，別怕，你在那別動，我馬上過去。」

任彥雯比蔣小米還緊張，她定定神，給蔣慕平打電話，「你朋友不是醫院院長么，讓他幫忙找個好點的婦產科醫生，我想諮詢點事兒。」

蔣慕平心裏咯噔一下，「怎麼了？」

任彥雯：「小米唐篩不合格，高風險，在醫院哭呢。」

蔣慕平半天沒吱聲，「那你快去吧。」

「你呢？

要不要去小米家看看小米？」

任彥雯問他。

「不去！」

蔣慕平直接掛了電話。

任彥雯搖搖頭，直接去了醫院。

到醫院時，蔣小米正在大廳，眼睛通紅。

「媽媽。」

此時的她像個無助的孩子。

「沒事兒，我問過了，只是概率高一些，你年輕，沒問題的。」

任彥雯給她擦擦眼淚。

「我也不是高齡產婦，我怎麼就高風險了呢？」

「高齡孕婦唐篩高風險的比列要大，像你這個年紀的概率很小，也不代表沒有，不過基本都沒問題，很多人都跟你一樣，最後做了羊水穿刺，檢查結果都正常，別擔心。」

孩子在她肚子裏，別人不會懂那種難過和擔心。

她明白了做媽媽有多不易，從孩子是胎兒那刻起就註定了一輩子的牽掛，她真希望有問題的是她，而不是孩子。

媽媽給她找人安排了做羊水穿刺，接下來又是漫長等待結果的日子。

把小米送回家，任彥雯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蔣慕平打來的，她手機之前調成了震動，放在包里沒聽見。

任彥雯叮囑小米先躺着休息，借口到車上拿東西給蔣慕平打了電話：「有事？」

蔣慕平反問：「你說呢？」

任彥雯嗆他：「我又不是你秘書，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事。

趕緊說，我忙着呢，不說我掛了啊。」

蔣慕平吃癟，「怎麼樣了？」

任彥雯故意道：「什麼怎麼樣？」

蔣慕平氣的，「你閨女怎麼樣了？」

任彥雯客氣道：「謝謝蔣書記關心。」

然後就沒了下文。

蔣慕平：「……」喘著粗氣，「彥雯你現在怎麼都這樣了，你說你還有個大人樣子么？

好好說話不行？」

任彥雯：「那隻能說明蔣書記言傳身教，我學得好唄。」

蔣慕平揉揉心口，知道自己討不到半點便宜，好聲問道：「小米怎麼樣了？」

任彥雯：「還行，要一周后才知道結果。」

頓了幾秒，蔣慕平說：「你都半年沒休息了吧？

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休息，家裏也沒什麼事，你就住在那邊吧。」

不等任彥雯說話，他又道：「行了，我忙了啊，再打電話過來我可能也接不到。」

直接掛了電話。

任彥雯「呵」了聲，治他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接下來的幾天，任彥雯白天上班，晚上就回蔣小米那邊，今晚她下班早，回來時蔣小米在看電視。

任彥雯：「今天怎麼樣？」

「挺好的，我去樓下花園逛了一圈。」

蔣小米伸伸懶腰：「媽媽，我能上班不？

在家悶着太無聊。」

她都躺了好幾天，實在難受。

任彥雯：「給你請了一周的假，下星期一再去上班。」

問她：「還沒告訴季雲非？」

蔣小米搖頭：「等結果太煎熬了。」

她一個人承受就行。

任彥雯問她想吃點什麼水果，「蘋果？」

「酸的，橘子吧。」

「橘子吃多了上火，少吃點。」

「嗯。」

蔣小米懶懶的倚在沙發里，媽媽給她剝橘子。

任彥雯跟她閑聊著：「季雲非出差哪天回來？」

蔣小米：「就這幾天吧，中午打電話說下周一差不多能忙完。」

任彥雯：「那我就再多陪你幾天。」

蔣小米一喜，「真的？」

任彥雯：「……怎麼還跟個小孩似的，我還能騙你？」

「我這不是高興么。」

蔣小米怕影響媽媽工作：「你工作要緊，我現在不礙事了，醫生說剛做完穿刺要注意休息，我都好幾天過去，一點感覺都沒有。」

任彥雯：「我上半年幾乎一天都沒休息，正好歇幾天。」

那就好，她感覺好多年沒跟媽媽這麼悠哉的坐下來聊天。

蔣小米問：「媽媽，你懷我那會兒擔不擔心？

產檢什麼的都正常嗎？」

任彥雯跟她說起以前：「那時產檢不像現在這麼麻煩，不過也擔心呀，特別是孕晚期，你每次做胎心監測都不正常，醫生就讓我去吸氧，然後再去做，反正被折騰的不輕。」

「那爸爸呢？

陪你做產檢嗎？」

「你爸哪有時間，都是我自己去，當時你三舅也不大，你姥姥還要忙着帶你三舅，我什麼都一個人。」

任彥雯想了想：「也不對，你爸去過一次，正好有次周六去產檢，那時你快生了，我吸過氧后你動的就比較厲害，你爸手放我肚子上，然後你一直踢，你爸就沒出息哭了。」

蔣小米一愣，忘了把橘子咽下去。

心裏，嘴裏都泛著酸澀。

任彥雯就是這麼隨口一說，沒注意蔣小米表情，「粥熬的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把剝好的橘子給蔣小米，她起身去了廚房。

羊水穿刺的結果在周一中午時拿到，沒有任何異常，醫生叮囑她，再過幾周來做四維。

虛驚一場，蔣小米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拿着單子看了又看。

晚上時季雲非出差回來，他一直不知道蔣小米做過羊水穿刺，回來就抱着她的肚子親，問她：「我不在家這幾天，小東西有沒有不聽話？」

小米：「還行，他不敢不聽話。」

她摸摸季雲非的臉，「怎麼瘦了？

沒在家吃？」

他出差的地方就離他家不遠。

季雲非：「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我沒回家住，跟霍陽住在酒店，就昨天回家一趟。」

「這回談的怎麼樣？」

「就等着你問呢。」

季雲非笑着說。

看來不錯，蔣小米也跟着高興，湊過來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下，「別太累，悠着點。」

季雲非：「沒事，一點都不累，給孩子賺奶粉錢，給你賺買包的錢，光想想都有勁幹活。」

其實也累，累到回酒店房間都來不及洗澡，倒床上就睡著了。

他想快點趕回來陪她，咬咬牙就挺了過來。

季雲非才發覺家裏有不小的變化，多了不少精緻的擺設，都是小米喜歡的，「你又逛街了？

不是說了等我回來陪你去，這麼多東西你拿着累。」

蔣小米沒隱瞞：「我媽媽買的，你不在家她怕我晚上害怕，就在這邊陪了我幾夜，昨天又出差去了。」

季雲非擔心問道：「媽……住得慣嗎？」

蔣小米：「我媽挺喜歡的，還說溫馨，有家的感覺。」

季雲非把她抱懷裏，親親她的唇，又親親她的肚子，從未有過的滿足。

忙碌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北京已經入冬了。

蔣小米太懶，整個孕期基本沒怎麼運動，連走路都很少，每次季雲非拉她出去走路，她總是各種找借口。

已經到了預產期，胎兒還沒入盆，又加上臍帶繞頸，決定剖腹產。

剖腹產那天，家裏所有人都來了，除了蔣慕平。

蔣小米還沒有宮縮，一點都不疼，進手術室的前一刻，她還跟季雲非嘻嘻鬧鬧的，一點都不害怕，反倒是希望早點看到孩子。

所有準備工作都好了，醫護人員要把她推進手術室，季雲非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別怕，我一直陪你。」

蔣小米笑笑，點點頭。

手術室里，伴隨着嬰兒洪亮的啼哭聲，蔣小米跟季雲非的眼淚掉下來，那哭聲是人間最美的聲音。

季雲非告訴她：「是兒子，像你。」

然後更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