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小新看見了視頻
宋弋拉住她，將她轉過去面對手術室。
其實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了。
可宋弋因為難堪，還是極小聲地說着：「房車上有監控，爸暈倒了，孟管家怕有什麼誤會，就檢查了監控，你跟爸爭執的一整個視頻都被記錄了下來，現在除了嫻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宋苒渾身上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她如立針氈，整個人都僵硬住，不敢回頭，不敢動一下。
巨大的恐慌感，帶着毀天滅地般的絕望，將她一整個席捲！
她望着手術室的燈，眼淚簌簌落下，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她臉上還有宋弋打的五根指印。
襯著蒼白的臉色跟晶瑩的淚水，讓她看起來如小白菜般楚楚可憐。
宋弋能感覺到妹妹手腕一點點冰涼，也能感覺到她在顫抖，可他滿心只有失望：「苒苒，如果爸這次沒事，你就積點德，趕緊跟小新把婚離了，不要再耽誤他了。」
宋苒猛地抬頭：「哥……」
宋弋：「事已至此，不離也得離！你知不知道，嫻姨懷孕了，咱爸有了老來子，因為這一胎來的不容易，所以咱爸跟嫻姨商量好，過了頭三個月再宣佈。原本我不知道的，還是來的路上，嫻姨哭着給蓉姨打電話，我們才知道的……」
宋弋悲涼地說完，又深吸一口氣，哽咽著道：「萬一咱爸這次沒挺過去，苒苒，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以後你是死是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再認你！你也不要去找嫻姨的麻煩，她跟她肚子裏的孩子，從頭到尾都是最無辜的人！」
宋苒再也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她身子搖搖欲墜地跌落，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房車裏。
賀新一上車就東張西望：「媽，中藥呢？我來熬。」
江傲蓉臉色不是很好，把手機遞給賀新：「小新，你現在坐下，把這個視頻看完。這是你岳父暈倒前，跟宋苒發生爭執的視頻。你仔細看，認真聽，一遍看不懂可以看兩遍，兩遍看不懂可以看三遍，媽媽會陪着你，一直看到你懂了為止！」
女霸總的壓迫感忽然襲來。
賀新怔然地望着母親。
最終，他在母親的威壓下接了手機，退開幾步坐在了沙發上。
江傲蓉深呼吸，轉身去倒了兩杯熱水過來。
賀鴻煊匆忙也趕了過來，敲了敲門。
江傲蓉趕緊開門。
賀鴻煊一上車，就聽見手機里響起宋苒的聲音：「而且爸，你不覺得他們一家一直在防着我嗎？」
賀鴻煊便立即安靜下來。
他跟妻子如同兩尊不動明王，一左一右地守護在兒子的身後。
車裏，除了手機的聲音，寂若無人。
一整個視頻結束。
賀新像是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地坐着。
他不哭不鬧，不緊張不發脾氣，沒有任何情緒地坐着。
除了呼吸，他連眼皮都極少眨動。
賀鴻煊夫婦都緊張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賀鴻煊夫婦，懷疑賀新是不是坐着暈過去的時候，他肩頭微動，緊跟着，他又把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第三遍。
第四遍。
……
也不知道他要看多少遍。
最後江傲蓉實在是心疼了，把提前倒好的熱水遞過去：「小新啊，溫水，可以喝一點。」
這時候，她才看清楚，兒子的雙眼早已經猩紅一片，兒子的面容早已經被淚水打濕，兒子的胸膛也在不正常地顫動。
江傲蓉小心提醒：「小新，我跟你爸都在呢，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任何人都要經歷過人生的酸甜苦辣，才能真正成長，你看你現在事業做的多好啊，還有我們這麼多家人在，你真的……不必要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太多感情了。」
賀新終於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
然後側過身，抱住了離他最近的賀鴻煊，如同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他一直心愛的宋苒，還是當初最美好的模樣。
她會在家人落魄的時候偷偷打工掙錢。
她會在他寄宿老趙家裏治病的時候，寄禮物、發短訊鼓勵他。
她會在十六歲的花季，送他一根與眾不同的銀色情侶手鏈，暗戳戳地向他表明心意。
她會奮起拼搏，利用賀家提供的資源，把自己從學渣變成學霸，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會把自己所有薪水的一半，都捐出去給貧困的學生。
她會對他說：「小新哥，我們都要努力，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
他對羅茨說，宋苒就是他一整個精神支柱。
那樣完美的初戀，完美的愛人，原來，都是假的嗎？
她刻意營造了他喜歡的人設。
實際上，她少年時對他的愛慕，不過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實際上，她把薪水捐出去，她說要做對國家有用的人，她的為科研事業而犧牲青春年華，全都是因為賀家對兩個兒媳資產分配的不滿，導致了她心裏積怨，所以故意賭氣報復。
扒開所有夢幻般玫瑰愛情的真相。
剩下的只有赤果果的利用和虛偽。
江傲蓉夫婦養了賀新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不要命地、惡狠狠地、絕望又崩潰地痛哭！
被牧人夫婦養大的賀新，內心如草原一樣遼闊，如天空一樣純凈。
他第一任養父母過世的時候，他只是輕輕地哭了一會兒，便說：「阿爸說，人死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繼續守護著草原上的家人，所以死去的親人不會離開，他只是換了個住的地方，默默地陪伴着我。」
他親生父親季靖回來的時候，他有溫姝念的陪伴，當時他哭慘了，可眼中卻帶着光，倔強地說：「姐！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再讓爸爸離開我們了！我們必須要讓爸爸留下來！」
可這次……
他是眼中沒了光彩，心裏的精神支柱幻滅了，全世界崩塌地哭。
賀鴻煊夫婦不知道他哭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他們只能默默抱緊自己的孩子，時不時輕拍着他的肩，無聲地讓他明白：爸爸跟媽媽都在，都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