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第638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這河中府的官員都還未從稅務司的陰影走出來,結果鄰居又整這麼一出,這令許多河中府的官員,感覺自從公檢法來了之後,這官當着可真是越來越累了,過得是戰戰兢兢,完全沒有以往那般瀟灑、不羈。

在離開皇庭后,元絳他們也並沒有各回各家,而是又去到府衙,商議應對之策。

曹奕道:「此事要判的話,那定是京兆府官府的錯,可一旦皇庭這麼判了,必然會吸引更多百姓來河中府上訴,其他州府的官員,定會記恨於我們河中府。」

韋應方連連點頭,「可惜呂知府不願將那些百姓帶回京兆府。」

其實他還是希望限制公檢法的發展,至少要等到朝廷那邊出結果。

韓絳自然知道他們的意思,但他其實也希望公檢法能夠得到伸張,因為他心裏非常清楚,河中府的成功,公檢法是功不可沒,只是介於朝中保守派是咄咄逼人,認為這都是公檢法的功勞,如果讓他們得逞,新政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故此韓絳他們就打算將所有的功勞先據為己有,內心多少也有些愧疚,於是想暗中幫張斐一把,道:「百姓若還在京兆府,呂知府或許還會將他們再送回去,且還給他們公道,但是但是那些百姓已經踏足河中府,並且被皇家警察給保護住,那邊檢察院也知道此事,縱使張三願意,呂知府也不敢,若有人藉此事彈劾呂知府,此事是可大可小啊!」

蔡延慶聽得是頻頻點頭。

將心比心,如果是他,他也不敢這麼,雖然這種事太正常不過,人人心知肚明,但到底律法是不允許這麼干,關鍵這事已經爆出來,而且鬧的這麼大,強行將人帶回去,是具有極大的風險。

韓絳又看向元絳,「厚之兄,你怎麼看?」

元絳捋了捋鬍鬚道:「如今呂知府都不想趟這渾水,那我們又何必去主動介入,這只是給我們帶來麻煩。」

說到這裏,他突然看向韋應方等人,「你們現在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心情擔心別人。」

韋應方心中一凜,「元學士此話怎講?」

元絳道:「你們難道忘記,對於那些違法逃稅行為,檢察院只是表示暫不追究,並未說永不追究,除非官府完善制度,杜絕此類現象再度發生。」

哎喲!差點將此事給忘了。

韋應方他們頓時都反應過來,但是他們對此是毫無頭緒,於是乎,他們不禁都看向元絳。

蔡延慶也問道:「元學士可有對策?」

元絳故作思索一番后,道:「如果想要杜絕此類現象,唯有放開榷酒制。」

「啊?」

眾人大吃一驚。

你這放開,那酒稅還收不收?

韓絳問道:「難道厚之兄,是利用稅務司,從總收入裏面將這酒稅收上來。」

「這裏只是收一部分。」

「一部分。」

「嗯。」

元絳點點頭:「我打算利用新政去取代撲買制,簡單來說,就是通過提舉常平司去與河中府幾大酒戶合作,將多餘的青苗錢投到釀酒上面,來賺取更多利潤。」

說到這裏,他又向他們詢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一眾官員未有猶豫太久,便答應了下來。

這個辦法,在他們看來,就是將酒稅的財政,轉移到新政上去,這要是以前,大家都不會答應的,但是現在不同,現在公檢法和稅務司才是頭等大敵,他們都希望借新政幹掉公檢法,給新政添加政績,這是符合大家的利益。

關鍵元絳是明確表明,官府將會和幾大酒戶合作,而這些大酒戶中,當然也有他們的一些利益在,他們也認為這也不會妨礙他們的實際利益。

當然,他們是萬萬想不到,這又是張斐跟元絳的計劃,因為在大家的眼裏,張斐簡直就是公檢法的代言人,必然是與新政針鋒相對,怎麼可能處處為新政出謀劃策,這也是他們始終沒有看破張斐與元絳的勾當的原因。

即便再給他們從頭來過。

不過這也令他們真心無暇顧及京兆府百姓一事,其實元絳說得很對,呂公孺自己都不願意承擔這責任,他們在這瞎操什麼心,關鍵他們自己屁股上面的屎都還未擦乾淨。

那邊馬小義已經護送那批京兆府的百姓來到河中府城外,只是為求不影響到城裏的治安問題,於是將他們安置在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這個地方就是新建的牢獄。

目前這裏其實還在施工中,但是已經建好許多房屋。

京兆府的百姓哪裏想得到,自己一來就住上牢獄了,關鍵這新建的牢獄,與他們所認知的牢獄還有些大不一樣。

住得倒也安心。

而那范鎮在得知此事後,立刻是帶着法學院的學生,趕到這裏,為他們提供法律援助,幾乎是同時間,蘇轍也帶着一批法學院的學生趕來這裏。

「這麼急着派人過來,子由莫不是不相信老拙?」范鎮剛到不久,就遇到蘇轍,是故作不滿地說道。

「豈敢!豈敢!」蘇轍趕忙拱手道:「老先生勿怪,此乃蘇轍職責所在。」

「呵呵!」

范鎮撫須笑道:「這老拙自然知曉,只不過從目前來看,這倒也不是什麼大案,我方才問過不少人,多半都是因絕戶田稅而來,我們法援署是能夠安排好的,你們檢察院也無須在此耗費太多精力。」

若是這麼簡單,那便好了,如果我們檢察院不出面,那他們又豈會感到害怕。蘇轍笑道:「話雖如此,但這後面牽扯到勢力,卻不是法援署能夠應付的,我們檢察院坐鎮,才能夠名正言順,才能夠將那些兇手繩之於法。」

范鎮想想也是,如果真要打官司,必定是傳喚京兆府的相關官員,但他們法援署對此卻有些力不從心,而檢察院是絕對有權力這麼做,也更加師出有名。突然看向蘇轍,「繩之於法?」

蘇轍微微皺眉,「范老先生有何看法?」

范鎮搖頭一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事難辦啊!」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不過職責所在,那就不應去想太多,只求問心無愧。」

蘇轍拱手道:「多謝范老先生指點。」

范鎮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怕你小子早有應對之策。」

蘇轍只是苦笑地搖搖頭,心道,我也不過是見機行事罷了。

「駕駕.」

只見一輛馬車,疾馳來到河中府與華陰縣的交界處。

「吁!」

馬夫將馬車緩緩停下,一個隨從驅馬上前來,又立刻下得馬,來到馬車門前,「老爺!我們到渡口了。」

但見老者從車上下來,不是呂公孺是誰。

出這麼大的事,他肯定是要立刻趕回京兆府,去主持大局。

「船隻可有安排好?」呂公孺邊走邊問道。

「全都已經安排好了!」

「嗯。」

得知一切都準備妥當,呂公孺是立刻加快步伐,來到河邊,正欲上船時,他突然停住腳步,腦中回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其兄長呂公著給他的一封封來信。

「不對!不對!」

呂公孺突然喃喃自語起來。

一旁的隨從見罷,不禁道:「老爺,你。」

話剛出口,呂公孺便是抬手打斷他,「上當了,上當了,以他的行事作風,他怎麼可能會允許我將那些百姓帶回去,這可能會令那些百姓記恨於他,也會令河中府的百姓質疑公檢法。所以,他是知道這種情況下,我絕不會帶着那些百姓回去,故此才那麼說得,也就是說,他都已經想好如何應對此事。那他究竟會如何應對?是會如往常一樣,公開審理此案,然後利用賠償的方式,還那些百姓一個公道嗎?若是如此的話,那他何必跟我演這一出?」

他眨了眨眼,獃獃站在原地好半響,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好你一個臭小子,你這是在跟老夫上演一出以退為進,可惡,老夫險些就上了你的當。兄長說得真是一絲不差,這小子比狐狸還要狡猾,總是能夠打着公平、公正的旗號,去尋求私利,還讓人有苦難言。我早就該想到,這小子如何不願意見到公檢法去到京兆府。可是.可是我又該如何應對呢?是裝作不知,還是.!」

又過得半響,他突然回身往馬車那邊行去,「不回去了。」

「啊?」

那隨從一愣,立刻跟上,「老爺,那我們先去哪?」

呂公孺道:「暫在這附近的驛站住下。」

「老爺,這驛站雜亂,不如.!」

「不用,就住驛站。」

呂公孺言罷,上得馬車,坐在車內,笑道:「雖然這小子可惡,但他所為,亦是我所願,不如就助他一臂之力吧。唉兄長說得對,與這小子打交道,一件本該值得開心之事,也會變得非常難受,與信上所寫,是絲毫不差,他日公檢法去到京兆府,我也得跟那蔡知府學習,兩耳不問窗外事。」

「什麼?」

張斐側目看向大狗,「你說呂知府在渡口附近的驛站住下了,並沒有回京兆府。」

大狗點點頭,「是的。」

張斐不禁心想,看來我的用意已經被他察覺出來了,但他究竟會站在哪邊呢?不,他沒得選,如今不缺人證物證,我們公檢法掌握絕對的主動,如果他想息事寧人,也只會讓自己陷入其中,如果他想跟我作對,不,他是支持司馬學士,定還是會以大局為重。

正當這時,李四來到門前,「三哥,蘇小先生和范老先生來了。」

「我馬上回去。」

張斐站起身來,又低聲吩咐大狗,「派人密切監視呂知府。」

大狗嘿嘿道:「他住在驛站,咱想不監視都難啊。」

張斐呵呵一笑,又道:「可莫要得意忘形。」

言罷,他便回皇庭去了。

今日范鎮、蘇轍來此,當然是為京兆府的難民而來,他們已經從那些百姓手中得到證據。

「哇想不到他們的證據還挺齊全的呀!有稅鈔,有地契。」

張斐不免又看向范鎮和蘇轍,「這應該不是二位之前讓他們準備的吧?」

地契多少土地,就應該交多少稅,依法是如此,但稅鈔中寫明的地稅,卻是地契上田地的兩倍稅。

光憑這一點,這場訴訟,必然是佔盡優勢。

蘇轍沒有做聲,反而目光中帶有一絲狐疑,心道,難道不是他安排的?

「當然不是,這才幾日工夫,縱使我們想,時辰也不夠。」范鎮搖搖頭,又道:「不瞞張庭長,關於這一點,我也曾到感到好奇,他們是似乎有備而來,於是也詢問過那些百姓,根據他們所言,是有河中府人士告知他們的,這也合理,畢竟兩地也就一河之隔,河中府許多讀書人也以公檢法為傲,在外談論公檢法。」

「原來如此。」

張斐點點頭,又道:「光憑這些證據,是足以提起訴訟,但這到底這只是一面之詞,而且對面又是官府,我們皇庭必須慎重,目前應該是處於調查階段,這樣吧,蘇檢察長,你先以檢察院的名義來傳喚相關官員來此接受調查,等到確定雙方口供之後,皇庭還決定是否開庭審理。」

蘇轍點點頭,「理應如此。」

就程序而言,如今檢察院已經接管此案,那就應該是檢察院先傳那些官員來接受調查,然後再正式提起訴訟。

范鎮突然問道:「要是他們不來怎麼辦?」

張斐笑道:「范老先生,你忘記了,不來也是可以直接判的,損失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范鎮楞了下,旋即呵呵笑道:「是呀!是呀!差點將這手段給忘了。」

這個手段可是非常狠的,官員本可以拿着公務當借口,一直拖下去,如果不判的話,那皇庭也就沒法去抓人,但如果判了之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那你就不是嫌疑人,是罪犯,這個很是要命啊!

上回河中府府衙就吃了這虧。

然而,這檢察院的傳票票才剛剛送出去,京兆府那邊就已經來人,兩地相鄰,這麼大的事,京兆府很快就收到消息,來人是那藍田縣縣尉郭剛,不過他是喬裝打扮,來到河中府的,因為官府過境,是要走程序的。

剛剛過河,就得知呂公孺就在這附近的驛站,於是郭剛立刻就趕了過去。

「呂知府,你怎麼在這裏?」

行禮之後,郭剛又好奇道。

呂公孺道:「我本想回去的,剛到這裏,就得知你已經趕了過來,故此在此等你。」

郭剛立刻叫屈:「呂知府,咱們真是冤枉的!」

不等他說完,呂公孺就道:「我知道,故此我也沒有打算要責怪你們。」

郭剛聽罷,不禁是松的一口氣,可眼中又閃爍著困惑之色,於是小聲問道:「下官聽聞,那皇庭本也打算將那些百姓交還給呂知府的?」

呂公孺點點頭,心道,看來他已經與河中府的官員見過面了。

郭剛道:「為何呂知府不.?」

呂公孺道:「因為這是規矩所不允許,如果我把他們帶回去,可能會被人彈劾,目前朝中局勢不明,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個陷阱,故此你們也別怪我自私。」

「不敢!下官無意冒犯,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呂知府多多包涵。」郭剛趕忙抱拳一禮,又道:「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呂公孺道:「目前法援署、檢察院已經就此案,展開調查,半個時辰前,我聽說檢察院已經給相關官員送去傳票,讓他們來檢察院接受調查。」

郭剛憤憤不滿道:「這河中府公檢法憑什麼向我們京兆府官員發送傳票。」

呂公孺道:「皇庭是河中府皇庭,但是庭長卻是陝西路的大庭長,檢察院亦是如此,故此他們是有權是這麼做的。」

郭剛怎能不清楚,他是故意在試探呂公孺,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我們不理會他們,他們又能如何?」

呂公孺道:「關於這一點,我也有考慮過,而且河中府的官員就曾嘗試過,雖然不理會皇庭,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只要證據足夠,皇庭還是能夠給予判決的,即便一方不在場。

適才我也說過,皇庭是有權對於陝西路任何案子進行審判的,一旦皇庭判決,對於朝廷而言,對方就是有罪,那麼就要接受懲罰,這吃虧只會咱們自己啊!」

郭剛略顯焦慮地問道:「那可怎麼辦?」

呂公孺道:「你讓他們放心來就是,如果只是因為絕戶田稅,我可以保證他們都不會有事的,因為這種事,大家也都是無奈之舉,皇庭最多也就是幫那些百姓討回一點公道,但絕不會因此懲罰那些官員的。」

按理來說,呂公孺給出這種保證,郭剛很是開心才是,但他卻是略顯遲疑。

呂公孺打量他一下,突然沉眉道:「你們不會還有別的事瞞着我吧?」

「啊?不,沒有。下官怎敢。」郭剛趕忙道。

「真的沒有?」

「沒沒有。」

郭剛搖搖頭。

「最好是沒有。」呂公孺道:「如果還有別的事,那我可就保不住你們。」

「是。」

郭剛點點頭,「那那我先回去了。」

呂公孺點點頭,「讓他們早日來河中府接受調查,千萬別做傻事,以免追悔莫及。」

「下官明白,下官告辭。」

「你去吧。」

等到郭剛退出屋后,呂公孺笑着搖搖頭,喃喃自語道:「源頭之水渾濁,河流自也難以清澈。」

東京汴梁。

王府。

「唉。」

王安石放下手中的密信來,不禁是滿臉懊悔,長長一嘆,感慨道:「我王安石真是枉學聖人之道啊!」

身旁的呂惠卿聽得一愣,道:「恩師何處此言?」

王安石搖頭嘆氣道:「我王安石三番四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豈不是枉學聖人之道。」

呂惠卿疑惑道:「恩師,韓學士的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你自己看吧。」王安石將信遞給呂惠卿。

呂惠卿接過一看,是韓絳的親筆來信,講述河中府的財政狀況,以及新政在裏面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雖然看着就是一封簡單的工作報告,但其實就是告訴王安石,他們將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其中韓絳還特地寫到張斐,表示張斐完全支持這麼做,並且還從中出謀劃策,將這部分功勞都轉移給新政。

呂惠卿看過之後,自也猜到王安石所指,「恩師指的是張三?」

王安石點點頭,又很是納悶道:「其實為師也可以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就是不知道為何,對這張三的行為,總是有些懷疑。」

當初公檢法大展神威,朝中一片讚美,奪了新政的風頭,這令王安石非常不爽,這才營造出河中府與京東東路的對決。

關鍵當時張斐曾給他來過一封信,勸說他等著公檢法一塊去京東東路,這令王安石也有些不爽,所以在當時,王安石其實是將張斐視作對手,因為他心裏非常清楚,公檢法能夠成功,張斐是功不可沒。

最近他都沒有給張斐寫信,同時又暗中囑咐韓絳盯梢。

呂惠卿立刻道:「其實這也怪不得恩師,公檢法完全成於張三,且他與司馬學士保持着密切的關係,如今朝中形勢變了,且他的行事作風充斥着詭異,恩師對其有所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

王安石道:「可事實證明,張三是一門心思在為我着想,我真是愧對於他啊!」

呂惠卿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只道:「那那我們更不能辜負張三的一番好意。」

「放心,這我不會因此心慈手軟的。」王安石點點頭,又道:「你去準備一下,到時我非得將司馬光氣得上跳下竄,他肯定沒有想到,我要的可不是一較高下,而是通殺。」

「那學生先告辭了。」

呂惠卿點點頭道。

「去吧!」

王安石點點頭。

呂惠卿走後,王安石不禁扶著額頭,「真是奇怪,這張三屢屢相助於我,我為何就是不能像相信吉甫一樣去相信他。」

沒過兩日,張斐的密信就來了。

王安石這回真的是懷着激動的心情將信拆開來。

信的前半部分,跟韓絳講的是同一件事,也是講述新政給財政帶來了多少增長,不過卻比韓絳說得更加詳細,且更加合理,到底提舉常平司是張斐的設計,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如此鞠躬盡瘁,差點沒有把王安石的眼淚給看出來。

感動!

太感動了!

可是看到下半部分,王安石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甚至有些一絲絲緊張,握著信的雙手,開始抖動起來,「陰謀?這是那司馬小兒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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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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