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文道人的真實身份

經過雲光帕這件上品靈器的大殺特殺，即便文道人將殘存的分身全部召集回來，聲勢也是大不如前。原先黑壓壓籠罩整個地穴湖面的烏雲，如今卻是稀疏了許多。

饒是如此，文道人卻也成竹在胸，喝道：「小輩！別以為你收服了一件靈蘊耗盡的上品靈器，就能在這裏大放厥詞！說到底，你也不過憑藉十二尊築基傀儡，就算老祖不動手，過不得一時三刻，這些傀儡還能護你幾時？」

他黝黑乾枯的大手一揮，無數飛蚊嗡嗡飛到一處，首尾相連，層級相疊，漸漸構成軀幹、臟腑，又生出四肢、頭顱，當中又生出目鼻口耳，化出一張醜陋無比的面孔。

一尊又一尊的丈二巨人轟然落地，短短片刻之間，竟有數十尊巨人先後成型。陸吾看得嘖嘖稱奇，笑道：「你損失分身不下百萬，居然還能用這種另類的方式快速形成戰力。唔，也不知這些骯髒丑玩意兒有什麼本事，比我的六丁六甲又如何？」

「蠢貨！」文道人哈哈大笑道，「明知這些都是我的元嬰化身，豈不知只要我心念一動，這些分身隨時都能解組融合？一隻兩隻飛蚊不頂大用，數萬、十數萬隻疊加起來，威力豈是你能想像？」

「有道理！」陸吾微微頷首，笑呵呵的說，「蟻多咬死象，更不要說這些六翅黑蚊原本就是洪荒異種。我說文道人啊，你若是將三品功德金蓮交出來，我便饒你一條生路，你看可好？」

文道人的張狂大笑曳然而止，目中第一次流露出驚恐之色，駭然道：「你……你究竟是誰？」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陸吾笑容越發燦爛，「貧道陸吾，乃玄真觀主！」

如果說之前，「文道人」或許還只是巧合的話，但是後面那些化身千萬的六翅黑蚊，卻已經給了陸吾足夠多的線索。

太古年間，有幽冥血海誕生冥河道人，孕育元屠、阿鼻兩柄絕世凶劍。此人雄才大略，造化血海眾生，創造阿修羅一族，自立為修羅教主，以殺證道，乃是准聖之資。有「血海不幹，冥河不滅」的傳聞，堪稱當世絕頂人物。

修羅六部中，有同為血海所生的洪荒凶獸六翅黑蚊，自號蚊道人。

這蚊道人兇殘無比，被西方二聖之一的准提道人所擒，誰知座下童子一個不慎，竟然將蚊道人放出。此人凶性大發，化身千萬，一口吸幹了截教四大准聖之一的龜靈聖母，又飛到西方極樂世界，將十二品功德金蓮啃了三品，致使西方教氣運大損，整整晚了千年方得以大興。

西方教受此奇恥大辱，豈能甘心？只是之後再也沒聽過蚊道人的下落，此事也就成了懸案。

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的地宮下，居然冒出了一隻六翅黑蚊？

正因如此，陸吾一直默不作聲，只以十二尊六丁六甲護身，卻並不出手，只是靜觀事態發展。即便是吳天枚死於眾女劍下，他也冷眼旁觀。直到送走眾人，他這才露出獠牙，打算從這隻六翅黑蚊身上追索出三品金蓮的下落。

他笑容越發和善，笑道：「昔日蚊道人何等了得？如今看你的模樣，分明連當年的半成也不到。說不定也只是蚊道人的一個分身……又或是這麼多年來，與三品金蓮斗得天翻地覆，一身修為竟已早早耗干？」

他一邊說，一邊竟然大模大樣的朝湖面上的文道人走來，將要踏入水中那一刻，一張避水符無風自燃，立刻排開水波，穩穩噹噹的站在水面上。

「住嘴！」文道人面孔扭曲，

勃然吼道，「你這小輩懂個什麼？老祖深謀遠慮，手段高超，豈是你這等末學晚輩所能妄加揣測？」

「別心急嘛……」陸吾笑容越發玩味，一步步朝文道人走近，「貧道見你這副軀體，越看越覺得不像是活人……莫非站在這裏的，只是一個執念化身么？」

「你且不要動，讓貧道摸上一摸，也好一解我心中疑惑！」

文道人越發慌亂不堪，突然一揮袍袖，數十尊黑蚊巨人轟隆隆朝陸吾奔來，陸吾微微一笑，吩咐道：「讓他殺——」

這些巨人並無什麼古怪神通，唯獨全身堅硬如鐵，更兼力大無窮。六丁六甲剛一與其交手，便有三尊被巨人生生打爆，化作一縷黃氣消散在空中。

文道人哈哈大笑道：「小輩，如今破了你的傀儡，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是嗎？」陸吾玩味的盯着文道人，「我倒是想問問，你除了這些分身之外，還有別的本事嗎？」

「就這些分身，便足夠將你挫骨揚灰……」

二人一問一答之間，六丁六甲已被圍攻全滅。這些黑蚊巨人足下不停，繼續朝着陸吾的方向奔了過來。

不等文道人說完，陸吾已經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語，搖頭道：「雲光帕將你的分身殺得十停不足二三，你若是再沒有旁的手段，貧道便要出手了！」

文道人忽然內心中湧現一絲不安來，強自鎮靜道：「雲光帕靈蘊耗了九成，莫非你還能拿出第二張雲光帕？」

陸吾搖了搖頭，見他搖頭，文道人頓時內心一定，獰笑道：「那就休怪……」

「雖然拿不出第二張雲光帕，但卻拿得出第二件上品靈器！」

第二次打斷了文道人的話頭，陸吾回過身來，摘下罩在燈上的青布，隨即輕輕一拍琉璃燈盞，喚道：「小玖助我！」

一束小小的火苗從燈中激射而出，長不盈寸，看上去簡直弱小得可憐，甚至連蠟燭的微弱火光都要比它來的強盛。

但是下一刻，漫天火光衝天燃起，連帶着將這數十里方圓的巨大洞穴全部化作一片火海。

即便是水火不相容，那方圓廣闊的黑水湖直接被蒸發氣化了一大片，湖水沸騰咆哮，掀起衝天浪頭，將整個湖面化作怒洋。沸騰的熱氣形成巨大的雲霧，將偌大的半空中都染得白茫茫一片。

在烈火燎原的龐大威勢下，甚至連洞穴的空間都劇烈震顫起來，空氣發生了奇妙的扭曲，如同破裂的鏡面一般，映照出千百萬個異樣的曲折場景。

至於那數十上百個黑蚊巨人，早已在這無邊的火勢中，徹底煙消雲散，連塵埃都沒有留下一分一毫。

這一刻，火靈燈才真正展現出當年以一敵百，一把火焚盡白雲庄所有來襲之敵的可怕威能！

在這樣的滔天火勢中，一身紅衣的凰玖不僅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甚至還張開雙臂輕盈的打了個轉兒，彷彿自己置身的不是猛烈之極的火場，而是身處溫柔和煦的春光。

大火漸漸消散，文道人早已驚得呆了。

他渾身抖索得如同風中殘燭，勉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為什麼……為什麼是南明離火？難道……」

他掙扎著抬頭朝凰玖望去，卻見紅衣少女朝他露齒一笑，身化紅光，重新落入陸吾腰間的琉璃小燈中。

順着她飛走的方向看去，文道人突然獃滯了。

良久，他突然顫抖著大笑道：「當真是天要滅我！先有雲光帕，後有火靈燈，應元劫雷、南明離火，老天真是看得起我啊——」

「好了，別在那裏假惺惺的冒充帝辛了！」陸吾漫不經意的走到文道人身前，「只不過是一道執念而已，在這裏充什麼大尾巴狼？」

南明離火萬物皆焚，連黃金都要被汽化，文道人身在火中卻並未受到傷害，可見站在湖面的並不是他的實體。

「你站在這裏半天了，始終都沒有離開湖面一步，不是你不想動，而是你不能離開！」陸吾嘿嘿一笑，將腰間的琉璃燈取下，撮唇一吹，將燈芯點燃。

微弱的火光搖曳，照亮了周圍的景物。

他足下凝力，徐徐沉入黑水湖中。

剛一沉下，周圍的黑水立刻瘋狂翻湧，不時有巨大的氣泡轟然炸裂。耳邊傳來文道人聲嘶力竭的叫聲：「小賊，你若敢動彈分毫，日後必將你折磨得苦不堪言，吸成人干！」

「若是蚊道人本尊在此，我拍拍屁股便逃。」

陸吾仗着避水符排開黑水，嘿嘿笑道，「但是你……卻不夠格！」

說話間，他已經沉到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