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第46章 第 46 章

翌日,清晨。

小村落的平靜被喧鬧的鑼鼓聲打破。

張耀祖手中捧著一卷書,高聲問道「娘子,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梳着婦人髮髻的新婦走了進來,溫聲細語的道「相公,聽說是石家的奶奶過世了。」

張耀祖微微一怔,石家的奶奶,是燕兒的外婆吧。

想起在鬼村中和燕兒溫存的日子,張耀祖心中複雜,微微一嘆。

他放下手中的書,起身道「石奶奶也是個可憐人,家中已經沒有任何親眷,鄉里鄉親,還得幫襯幫襯才是。走吧,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新婦點點頭,看着自家夫婿沉穩的臉龐,心中為其仁厚的品性而欣喜。

「老人家是怎麼去的?」張耀祖從撥步床的暗格中取出了五兩銀子,一邊問道。

新婦裁著白麻,回道「聽說的夢裏去的,無病無災,發現的時候嘴邊還有笑意呢,是喜喪。」

張耀祖眉眼鬆快了些,口中贊道「那可真有福氣,值得大辦一場。」

就在村中上下都在幫石奶奶操持葬禮時,蘇離一行人也在傍晚臨近時找到了一個歇腳的地方。

燕赤霞熟練的檢查著拴馬的繩子,拍了拍手上粘上的泥土,道「今晚就暫時在這裏住一晚吧。」

蘇離看了眼寺廟破敗的大門,從牌匾凋零的朱漆上勉強認出了寺廟的名字。

「蘭若寺?」

他心中悚然一驚,寧采臣,燕赤霞,蘭若寺,貌似除了多餘的自己,小倩故事裏的人都到了,那個故事中的大反派樹妖姥姥不會此時就在這寺院中吧。

燕赤霞見蘇離望着牌匾發獃,走到他身邊問道「怎麼了,這名字有什麼稀奇嗎?」

「呃……沒。」蘇離搖搖頭,心中說不上是期待還是興奮,跟着眾人進入了寺廟中。

沒想到,這蘭若寺外面看着破敗,裏面卻是很大,也不知道是荒廢了多久,庭院中長滿了青苔和一些及腰高的雜草。

失了顏色的佛像灰濛濛的,有不少已經殘破,在荒涼的寺廟中沒有絲毫莊嚴,反而顯得略微恐怖。

三人一路走着,尋找著能住人的屋子,蘇離的眼睛卻不時的往寺中的樹上停留着,遇到特別高大的就多看兩眼。

可這古寺中,高大的樹木實在太多了,松樹、柏樹、銀杏樹、榕樹……各個都長得鬱鬱蔥蔥,沒什麼特別突出的。

找了半天也沒什麼發現,蘇離終於放棄了尋找樹妖姥姥本體的行為。

剛路過大雄寶殿不遠,眾人突然聽到了人聲,似乎是從西邊傳來的。

「這寺廟中還有其他人嗎?」寧采臣整理了一下背着的書箱袋子。

蘇離側頭看向燕赤霞,「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燕赤霞點頭。

三人便一起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會,眾人循聲來到一處偏殿,這裏明顯被人休整過,青苔和雜草被清理,路面掃灑的乾乾淨淨,門窗也是完好的。

順着大開的門,三人看到了院子中的場景。

幾個身穿綵衣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她們身姿曼妙,舞技出眾,紗質的披帛飄忽著,輕盈的彷彿將要乘風而去。

一個身穿青色錦衣的中年人站在房檐下笑容滿面的觀賞著少女們的舞姿。

一瞬間,蘇離簡直懷疑自己不是在深山老林中的寺廟,而是在什麼富商的別院中。

「咦,有客人到了。」青色錦衣的中年人敲了敲手中的泥金扇子,望向門外的三人,少女們也停下了舞蹈。

「抱歉,不速之客,打擾了閣下的雅興。」蘇離有些歉意的道。

「哪裏。」青色錦衣的中年人搖搖頭,「深山寂寞,我這些舞婢雖舞姿不凡,但沒人欣賞也未免可惜,眾位客人來的正好。」

此時已臨近日落,天色漸暗,中年人邀請三人進了內室,上了一桌酒菜后與蘇離等人攀談起來。

蘇離以年紀小為由滴酒未沾,燕赤霞和寧采臣倒是淺酌了一些,酒過三巡后,蘇離也大概了解了中年人的來歷。

此人名槐辛,自訴是漁陽人,家中富豪科舉之路卻是不順,屢試未第后心灰意冷,乾脆帶着家僕開始遊山玩水,平生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豢養歌姬,搜羅美人。

蘇離不喜歡這個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宴席過後,熱情的槐辛還給蘇離一行人收拾出了住處,美中不足的是三人住的地方不在一個院落中,隔得有點遠。

據帶路的婢女說是因為房屋沒有修繕完,匆忙之下只挑出了幾間不漏風的。

待婢女走後,燕赤霞面色一肅,對蘇離和寧采臣低聲道「那個叫槐辛的有些不對勁,我看不出他的深淺,你們今晚最好待在房間里,哪都不要亂跑。」

他從袖中摸出兩個疊成了三角形的黃紙,「這是我畫的符咒,可以驅邪震妖,你們貼身帶在身上,有什麼情況就大聲呼救,我聽到會出來的。」

寧采臣猶豫的看着燕赤霞手上的符咒,作為一個讀書人,他幾乎沒怎麼和怪力亂神的東西打過交道,也不太相信符水之類的東西,「道長,您的意思是,這裏有妖怪?」

燕赤霞皺眉,「我不確定,他身上妖氣我聞不出妖氣,但他身邊的侍女身上氣息卻很古怪,陰氣過剩了。」

「可他們都有影子,應該不是什麼鬼怪吧。」寧采臣面色一白。

蘇離瞥了他一眼,想到將來寧采臣會娶一個鬼妻,莫名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好笑。

「這天下奇人異術無數,說不定就有什麼方法可以瞞過我們的感知,還是小心為上吧。」他將符紙塞入寧采臣手中。

寧采臣這次沒有再拒絕,將符紙放入了懷中。

蘇離和寧采臣的房間倒是在一個院子中,恰好正對門。

「寧兄,」蘇離指了指他的胸口,「有事記得叫我。」

雖然知道故事中的寧采臣不但能在蘭若寺活下來,還能抱得美人歸,但他也不敢賭,自己的到來會不會改變他的命運。

寧采臣點點頭,回了蘇離一個笑容,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蘇離走進房間,發現房間果然已經收拾好了,桌上放着溫熱的茶水,床鋪也已經鋪好,佈置的甚至比一般客棧看起來還要好點。

唯一不好的是,房間里竟然沒有留燈燭,只有一個空蕩蕩的燈盞。

顧忌到身處於危險的蘭若寺,他也不敢在這裏打開琉璃洞天,只能將行李放在床邊,打算直接脫了鞋子睡覺。

剛解開衣帶,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蘇離攥住手上的劍囊,警惕的看向門外。

「公子,奴婢是來給您送燈燭的。」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

蘇離穿好鞋子,卻坐在床上沒動,眼睛盯着房門的方向,「不用了,我已經休息了。」

門外沉默了半晌,那聲音再次用顫抖的聲音小聲道「公子,您還是讓我進去吧,主人要是知道我忘記為您準備燈燭,會打死我的。」

見蘇離還是不出聲,少女小聲的啜泣起來,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蘇離聽她哭的凄慘,有些頭疼的道「你放心離開便是,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主人的。」

可少女還是沒有停止哭泣,哀求道「公子,您你就開下門,讓奴婢把東西放進去吧,嬤嬤明天會來檢查的。」

蘇離無奈的站起身來,心中卻沒有放鬆警惕,一手拿着劍囊,另一隻手握著桃木牌。

他走到門邊,緩緩的打開了門。

一個面容稚嫩的少女站在門外,她看着大約十五歲的樣子,身着粉色紗衣,頭梳雙環髻,髮髻上點綴著珍珠攢成的珠花,容貌秀麗嬌憨。

雖然剛剛哭過,卻絲毫不顯狼狽,臉上的淚痕和紅紅的眼眶,在月光下如梨花帶雨,更加惹人憐愛。

她端著檀木色的托盤,與蘇離對視了一眼,可能是不好意思,又飛快的低下了頭,宛如一個受驚的小兔子。

聲音小的幾乎聽不清,「謝謝公子。」

感受到桃木牌似乎沒什麼反應,蘇離不動聲色的將木牌和劍囊塞入袖口的暗袋中,伸出雙手道「有勞姑娘了,交給我吧。」

少女搖搖頭,眼中透出一絲哀求來,「讓我把燈點上再走好嗎。」

蘇離想到她剛剛提到的檢查,估計是有什麼必須要達成的標準,也不再為難她,讓開了身子。

少女端著托盤竄進房間,來到了桌旁,熟練的從托盤中拿起燈芯和燈油,再用火摺子點亮了燈盞。

昏黃的燭火搖曳著,照亮了少女認真的臉龐,只見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對着蘇離突然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脆生生的道「謝謝公子!您可真是個好人。」

蘇離回以微笑,「這下你放心了吧。」

少女點點頭,重新端起托盤,「那奴婢就告退了。」

可她口中說着告退,腳步卻磨磨蹭蹭,臉上也是一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蘇離低頭裝作沒發現,認真的盯着燈盞。

少女走到門口,身形頓了頓,竟然沒有出去,而是將門關了起來,又折返了回來。

她鼓足勇氣來到蘇離面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公子救命!」

蘇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少女,冷聲道「你這又是何意?」

少女顫抖著肩膀,伏在地上道「若非奴婢實在沒有辦法了,奴婢也不會這麼晚來打擾公子的。」

她抬起來,淚眼朦朧的道「我那主人,看似良善,實則根本不把我們這些奴婢當人看,動輒打罵責罰,跟我一批進來的姐妹,二十個中只留下了五個。他派人教我們歌舞,梳妝打扮,不過是為了提升我們的身價,玩膩了就把我們當做玩物送人。」

「就在出來之前,他已經將奴婢許配給了一個七十歲的富商做小妾。那富商據說不能人道,就極愛虐待女子,據說死在他手中的小妾已經有七個了。」少女嗚咽著,臉上滿是絕望。

「您是個良善人,可不可以救救奴婢?只要公子您能為奴婢贖身,奴婢一定來世結草攜環報答您!」

蘇離低頭看着她,眼中有憐憫之色,卻沒有出聲。

少女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拉開了衣襟,露出圓潤的肩頭和粉色的宋抹,臉色也紅了起來,小聲哀求道,「公子~求您……」

聲音三分嬌媚,三份羞怯,還有三分青澀,如果是一般男人,恐怕鐵石心腸也動搖了。

蘇離卻是突然變了臉色,怒喝道「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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