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大罷工(上)

第164章 大罷工(上)

「進口替代戰略是指一國採取各種措施,限制某些外國工業品進口,促進中國有關工業品的生產,逐漸在中國市場上以國產品替代進口品,國工業發展創造有利條件,實現工業化。百度搜索:看小說

……對於中國而言,在過去十餘年間,諸多工業發展均得益於國家對進口替代產業的投資與扶持,而在諸多進口替代產業中,紗紡業是我國過去十餘年間,成效最顯著,私營比例最大的產業……」

《東方經濟周刊》

從船舶進入揚子江開始,就可以看到沿廠散佈的一家家工廠,這些大小不一的工廠構成了中國最大的工業帶,同樣也是中國最大的私營工業帶,這多少同滿清時代揚子江下遊民間工業即得到發展不無關係,即便是進入帝國時代,面對巨額的國家投資,這些私營工廠並沒有就此沉淪,而是頑強的憑藉着靈活的市場運營,更利用一些政策上支持不斷擴大自身的影響,在過去的三年間,隨着國有資放緩擴張腳步,沿江民間實業再一次迎來了其大發展。

天空還沒有閃電。

只是那隆隆然像載重汽車駛過似的雷聲不時響動,天空張著一望無際的灰sè的幕,只有直西的天角像是破了一個洞,露出小小的一塊紫雲。夕陽的倉皇的面孔在這紫雲後邊向下沒落,這是夕陽西下時的一場雷雨。

在這個夏天,這場雷雨顯得是如此的平靜。

雷雨的一夜過去了后,就是軟軟的曉風,幾片彩霞,和一輪血紅的剛升起來的太陽。

裕豐紗廠車間里全速力轉動的上千部紗機突然一下里都關住了。

恰似昨夜的驚雷一般,這道雷聲突然發動了!

裕豐紗廠的上千名女工們像cháo水一般湧出車間來,像疾風一般掃到那管理部門前的揭示處,衝散了在那裏探頭張望的幾個職員,就把那剛剛貼出來的扣減工錢的佈告撕成粉碎了。

「絕不扣減工錢!」

「保障金照交!工錢照舊!」

「工錢照舊!禮拜rì開工!發加班費!」

憤怒的女工們像那震耳yù聾的夏雷一樣的叫喊著,數以千計的女工們不斷的高呼著口號。同時愈逼愈近那工廠管理部了。

社會保險法,如果說,在過去的幾個月間。對中國衝擊最大的恐怕就是《帝國社會保險法》的通過,根據這一法案的要求,工廠主需要工人購買社會保險以及醫療保險,而前者工廠主需要承擔6成。工人自己負擔3成,而後者則工廠主承擔七成,工人負擔兩成,餘額不足「帝國國有資產上繳籌集」。

面對《社會保險法》的通過和要求工廠主工人購買退休以及醫療保險的要求,工廠主們最直接的反應。則是立即調整個了工人的工資,從而避免繳納更多的社保費,這或多或少的總會在工人之間激起不滿,不過,雖是如此,大多數工人還是能夠忍受,畢竟,相比於過去。在這場戰爭爆發之後。他們的工資普遍增加了六成以上,儘管有所削減,可是考慮到將來的「老有所養」、「病有所醫」,自然也就能夠接受了。

不過,這一切在裕豐紗廠卻變了模樣,雖說是無錫地最大的紗廠。但是與其它紗廠不同的是,裕豐的工資水平從來都是最低。而早在《帝國社會保險法》正在審計時,裕豐的總經理在從他人那裏獲知法案必定會通過後。就利用當時女工們對社會保險的不了解,強迫女工與工廠簽署新合同,通過用調低現金工資,採用實物「獎勵」的方式達到減少社會保險支付額度的目的。

這已經讓那些女人極不滿,而現在,裕豐又藉著普遍xìng的削弱工薪之舉,宣佈從月起,工資減少兩成,這一系列的舉動最終激起了女工們的罷工,而這次罷工或許是無錫有工廠以來規模最大的罷工。

「打倒盛無良!」

盛無良是工廠總經濟,盛無良並不是他的名字,實際上他叫盛悟明,可在工人們口中卻變成了「盛無良」,而意思則非常簡單——姓盛的無良心。

「王長林滾蛋!李金平滾蛋!」

群眾雜亂地喊著,比第一次的口號稍稍見得不整齊。她們的大隊已經涌到了管理部那一排房子的游廊前,她們已經包圍了這管理部了。在她們前面是李麻子和他那二十個人,拿着自來水管的鋼棒,在喝罵,在威嚇。可是李麻子也沒接到命令應該怎麼辦,他們只是監視着,準備着。

突然,盛悟明那瘦削的身形出現在管理部門前了!他挺直了身體,依舊冷冷地微笑。

罷工的女工們看到他時,倒是出人意料的一怔。cháo水停住了。這「無良心」!

好大膽呀!

然而只一剎那,女工們的cháo水用了加倍的勇氣再向前逼進,她們和李麻子一夥二十人就要接觸了,呼噪的聲音比雷還響,狂怒的她們現在是意識地要對敵人作一次正面的攻擊,一次肉搏!第一個火星爆發了!女工們已經湧上了管理部另一端的走廊。

咣啷!

玻璃窗打碎了!這是開始了!隨後女工們又展開進攻,規模更大的混亂就在眼前了!

李麻子再不能等待命令了。他和他的二十人夾在一隊群眾里亂打,他們一步一步退卻。

盛悟明也退一步。從他身後忽然跳出一個人來,那是王介朴,他是董事長的侄子,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立即有些驚恐的厲聲大喊道:

「李麻子!打呀!打這些賤貨!抓人呀!」

「打呀!——叫jǐng察!開槍!」

又是兩個人頭從窗里伸出來厲聲大叫。

這時候,李麻子他們一邊退,一邊在招架;五六個女工在混戰中陷入了李麻子他們的陣線,正在苦鬥突圍。女工們的罷工隊伍已經上了走廊,管理部眼見得「守不住」了。然而恰在這時候,女工的後路起了紛擾。十多人一隊的jǐng察直衝進了群眾的隊伍,他們用jǐng棍開路。李麻子他們立即也轉取了攻勢,陷在他們包圍中的五六個女工完全被他們抓住了。

在jǐng察到來之後,原罷工的女人隊則往後退了一些,jǐng察們都站在走廊上了。

可是女工們並沒退走。她們站住了,她們狂怒地呼噪,不過對於jǐng察。她們多少總有一些的懼意,畢竟jǐng察代表着王法。

王介朴,馬魁山,黃國平。他們三個,一齊都跳出來了,跺着腳大喊:

「開槍!打死這些暴民!」

他們的喊聲立刻引起了女工們的回答,女工們被激怒了,她們在那大聲呼喊著。用各種各樣的言語咒罵着這些管理部的高管們,她們的罵聲幾乎要把人們的耳朵都震聾了!

原接到報jǐng的jǐng察們面對這一幕,甚至有些驚恐的拿起

,一名jǐng官則在那裏大聲喊著。

「諸位,冷靜一下,你們罷工可以,但不能損毀工廠財物……」

可女工們那裏還顧得那些,就在女工們不斷朝前推進時。眼前無法維持局面的jǐng官。拿起

yù朝空中開槍jǐng察時,盛悟明挺身出來,對jǐng察們搖手,一面用盡了力氣喊道:

「不要開槍!——你們放心!我們不開槍,聽我幾句話!」

「不要聽你的狗屁!滾開!」

罷工的女工里有一部分怒吼著,仍舊堅定地向前移動。可是大部分卻站住了。

盛悟明冷冷地微笑。再上前一步,站在那走廊的石階上了。大聲喊道:

「你們罵我,要打倒我。可是我同你們一樣,都靠這廠吃飯,你們想打爛這廠,你們不是砸了自己的飯碗么?你們有什麼條款,回去舉代表來跟我談判罷!你們回去罷!現在是我一個人主張和平!你們再鬧,要吃眼前虧了!罷工,不是不可以,可若是罷工損毀了工廠的機器、財物,傷害了諸位jǐng官,那可就是暴動,暴動,就是要鎮壓的!」

而這時,原一直呆在旁的宋慶書,忽然也在旁邊閃出來,直貼近那站住了而且靜了下去的大隊群眾旁邊,高聲叫道:

「盛先生的話句句是好話!大家回去罷!工會來辦交涉,一定不叫大家吃虧!」

「不要你們的狗工會!我們要自己的工會!」

工會,無論是宋慶書還是女工們口中所說的「工會」實際上是「紗工協會」,那個所謂的工會,其實不過只是各個紗廠用來管理工人,實際上卻是他們服務的機構罷了。

女工間一片聲叫罵。可是現在連那一小隊也站住了。同時那大隊里騰起了一片聽不清楚的喧鬧。這顯然不復是攻勢的呼噪,而是她們自己在那裏亂鬨哄地商量著辦法了。這時大隊里一個人站了出來,只見這個女工向其它女工大聲喊道:

「姐妹們!他們捉了我們五六個人!他們不放還,我們拼xìng命!」

女工們的回答是一陣叫人心抖的呼噪。然而群眾的目標轉移了!先前那個首先站起來的女工立即走前一步看定了盛悟明的面孔說:

「放了我們的人!」

「不能放!」

王介朴他們也擠出來厲聲吆喝。李麻子看着盛悟明的臉。

盛悟明仍舊冷冷地微笑,堅決地對李麻子發命令:

「放了她們!」

「人放了!人放了!大家回去吧!有話派出代表來再講!」

王長林漲破了喉嚨似的在一旁喊,歡呼的聲音從女工之間起來了,人的cháo水又動蕩;可是轉了方向,朝廠門去了。而這時又有一個女工一邊走,一邊大喊「打倒盛無良!打倒王長林!」可是只有百多個聲音跟她喊。

那一片應聲就是女工們全體。然而女工的cháo水將到了廠門的時候,這時又有人高喊著「沖廠」,群眾的應聲又震動了四方。

「沖廠!沖廠呀!先沖『新廠』呀!」

「總罷工呀!我們要自己的工會呀!」

罷工的女工們像一陣狂風似的,掃過了馬路,直衝到王國禮的「新廠」,於是兩廠的聯合軍又沖開了一個廠又一個廠,她們的隊伍成兩千人了,三千人了,四五千人了,不到一個鐘頭。一場原只局限於一座工廠的罷工,就發展成無錫城內的大小絲廠、紗廠的女工總罷工!

數萬名女工的罷工直接導致整座城市的治安形勢驟然緊張起來,jǐng察局立即馬路上加了雙崗!

裕豐紗廠工場內。死一般的沉寂了。工廠大門口站了兩對jǐng察。廠內管理部卻是異常緊張。王介朴他們都攢住了盛悟明哄鬧,說他太軟弱。盛悟明不作聲,只是冷靜地微笑。

汽車的喇叭聲發狂似的從廠門口叫進來了。盛悟明很鎮靜地跑出管理部去看時,王國禮已經下車。臉上是鐵青的殺氣,獰起眼睛,簡直不把眾人看一下。

盛悟明挺直了胸脯,走到王國禮跟前,很冷靜很坦白地微笑着。

王國禮shè了盛悟明一眼。也沒說話,做一個手勢,叫盛悟明跟着他走。他先去看了管理部那一對打破的玻璃窗,然後又巡視了空蕩蕩的紗廠車間,又巡視了全廠的各部分,漸漸臉sè好看些了。

最後,王國禮到他的辦公室內坐定,聽盛悟明的報告。

金黃sè的太陽光在窗口探視。金黃sè的小電扇在王國禮背後搖頭。窗外移過幾個黑影。有人在外邊徘徊。偷聽他們的談話。盛悟明一邊說話,一邊都看明白了,心裡冷笑。

王國禮皺了眉頭,嘴唇閉得緊緊地,尖利的眼光霍霍地四shè。他忽然不耐煩地截斷了盛悟明的說話:

「你以她們敢碰動機器,敢放火。敢暴動么?」

「那些個女人像是發瘋了似的,她們會幹出來!不過發瘋是不能長久的。而且人散開了,火xìng也就過去了。」

「那麼今天我們只損失了幾塊玻璃便算是了不起的好運道?便算是我們得勝了。可不是?」

王國禮的話里有刺了,又冷冷地shè了盛悟明一眼。盛悟明挺直了身體微笑。

「聽說我們扣住了幾個人——想來你已經送了jǐng察局了吧?」

王國禮又冷冷地問。但是盛悟明立刻猜透了那是故意這麼問,他猜來早就有人報告王國禮那幾個女工放走了,而且還有許多挑撥的話。他正sè回答道:

「早就放走了!」

「什麼!隨隨便便就放了么?光景你放這幾個人就的要保全我這廠?哼哼!」

「不是!一點也不是!只不過五六個盲從的人,抓在這裏更加沒有意思。」

盛悟明第二次聽出王國禮很挖苦他,也就回敬了一個橡皮釘子。他挺出了胸脯,擺出「士可殺而不可辱」的神氣來。他知道用這法門可以折服那的王國禮,當初王國禮聘請他,可不是因他會拍馬屁,而是因他確實有其能。

暫時兩邊都不出聲。窗外又一個黑影閃過。這一回,連王國禮也看見了。他皺一下眉頭。他知道那黑影是什麼意思。他向來就不喜歡這等鬼鬼祟祟的勾當。他忽然獰笑着,故意大聲說:

「那麼,河嶽,這裏一切事我全權交付你!可是我明天就要開工!明天!」

「我照董事長的意思儘力去辦去!」

說着盛

「剛才工會裏的人告訴我,昨晚上工人開過會,在一個女工的家裏。那女工叫做李金鳳。今天工人暴動,要打爛賬房間的時候,這李金鳳也在內。對工人說要是我們不放那六個人,她們就要拚命的,也是這李金鳳!一個月前,廠里起風cháo,暗中領頭的,也是這李金鳳。聽說後來盛悟明收買了她,可是昨天晚上工人開會就在她家裏!現在她仍在暗中領頭!」

王國禮尖利地看着王介朴的臉兒,只淡淡地笑了一笑,不說什麼。昨晚上工人開會,有王金鳳,這一點點事,盛悟明也已經報告過了;王國禮並不能從王介朴那話里得到什麼新的東西。可是王金鳳那名字,暫時在王國禮思想上停留了一下。

「二叔,依我看來,這次風cháo,是盛悟明縱容出來的;昨天他很有工夫去預先防止,可是他不做!今天他又專做好人!他和工會裏的人串通,想收買人心!」

王國禮的臉sè突然變了。他到底聽到了一些「新的」了!然而一轉念后,他又驀地把臉sè一沉,故意拍一下桌子喝道:

「阿朴,你這些什麼話!現在我全權交給盛悟明辦理,你在廠子裏,不要多嘴!——剛才你那些話,只能在我面前說,外邊不準起半個字!明白了么?去吧!」

「是,二叔,可老也得注意點,別讓那姓盛的給算計了,那小子,可是口密腹劍、不安好心的角sè!」

又醒著二叔,王介朴那雙三角眼閃動着些許yīn狠之sè,對於盛悟明那人,他可是早就恨到骨子裏去了,這下可好了,有了現在這場大罷工,估計再添油加醋點,這盛悟明就是天大的事,估計都難過這一關,關鍵……關鍵還是在二叔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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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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