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 首次交手

嘩——。

當李永破境而入的瞬間，鎮守白龍宮的最強者，聖龍騎士團隊長阿羅紗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他的存在。

會有入侵者並不令人意外。

她已聽聞在護送盧娜的路上遭遇眾多襲擊的經過。

為了阻礙陛下統一天下的大勢，那些狂徒勢必會阻撓象徵舊皇黨領袖臣服於皇室的婚禮舉行。

防禦陣法雖然能夠阻撓聖者級強者，但必然會持續損耗能源。

當維持陣法的魔能水晶儲備消耗到一定程度，無法維持最高等級的防護力時，對方便能完成破陣。

除此之外，無法排除這世上存在針對特定陣法的特殊魔法器具或聖物。

已知的聖者級存在要麼已被陛下拉攏，要麼就是被鉗制。

再加上這次的侵入者幾乎沒有激起防禦法陣的自動防禦機制，只有可能是後者。

這反而證明入侵者的實力或許並不足以對白龍宮的防禦力量造成碾壓性優勢。

「你們維護好諸位殿下！」

一聲厲斥，阿羅紗飛出宮殿，朝那生命波動發生場所飛去。

哪怕真有隱藏的聖者級人物來襲，為了維護諸位殿下，她亦絕不退縮，縱死無憾。

一旦讓對方侵入宮中，對白龍宮造成破壞，後果不堪設想。

這白龍宮雖然結實，但卻不足以抵擋黃金強者的攻殺，一旦崩塌，維護不及，就會造成大面積死傷。

為今之計，最重要的是將來犯者阻截在宮外。

阿羅紗身形輕靈若燕的同時，速度不可謂不快。

達到黃金境界，開始領悟法則之後，知曉正確戰法和提升方向的，都不會再只是專註於提升鬥氣、魔力、精神力，或者過去的戰鬥技藝。

前者更多只是性質不同的能源。

而能達到黃金境界的，後者基本上都進無可進，花費百年，對實戰的加成不一定能有1%2%。

感悟規則，將力量化作規則之體現，方才是黃金之後的道路。

阿羅紗身上只有隱約的鬥氣波動，身周卻颳起清冽之風。

大部分外顯的鬥氣，已經從單純的生命能源轉化為了規則具象，實力呈幾何倍數提升。

這方才是黃金強者全力作戰之時的姿態。

飛出白龍宮的同時，疾風如萬千劍氣一般，朝李永登陸的地方撲去。

即便李永在入陣之後立即隱藏了氣息，宛若消失一般，但阿羅紗毫不顧忌，對他現身之場所的周圍同時進行攻擊，自然不擔心李永逃走。

嗚嗚嗚——。

無數的風刃吹刮之間，自然確認一陌生實體存在的方位。

阿羅紗捕捉到了李永的生命氣機，頓時秀眉一掀。

魔族？

那龐大沉澱的生命能量，無疑是魔力之所屬。

但，深淵魔族已聽從陛下之號令？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攻入白龍宮！？

嗤——！

仿若一道狂暴雷霆，瞬間轟開所有的風刃，直朝白龍宮方向射來。

阿羅紗已來不及細想來人的身份，心中低吟一聲，一條白色的飛龍頓時出現在她下方。

隨着她落座龍背，二者的力量瞬間合二為一，白龍的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淺綠色紋路，仿若從白色飛龍變成了綠色飛龍一般。

聖龍騎士團之強在於龍騎士，而龍騎士之所以強大，不僅僅在於騎士和坐騎皆是個中精銳強者。

還在於，這一職業限制了坐騎種類的同時，

讓坐騎對騎士，騎士對坐騎的增幅遠超尋常騎士。

原本只是白銀最上位的飛龍在專長加持下變成了風龍，實力直線拔高，提升至黃金位階。

而如阿羅紗這樣的精銳隊長，明明本身的實力只有黃金上位，卻通過坐騎的存在，直接達到了堪比黃金極限的程度！

而像這樣的龍騎士隊長，聖龍騎士團中可不下十位！

攀上龍背讓阿羅紗底氣十足信心大增，她的目光越過凜冽狂風雷霆，朝那入侵者看去。

第一眼，便看到那仿若燃燒般的眼眸，即便身懷決意，亦被那雙眼眸透射而出的壓迫感感到呼吸一窒。

她與座下飛龍一同低聲咆哮，右手數米長的大槍聚焦著暴風，猛地朝前方刺去。

在空氣劇烈摩擦聲中，空間都微微扭曲起來。

卻是阿羅紗憑藉着對風之法則的領悟，以壓縮到極致的風之勢形成了空間禁錮的效果。

砰——。

然而只見來者大腿肌肉猛然膨脹一圈，一腳踏碎虛空，完全無視了阿羅紗的存在一般……

一個閃現，出現在了白龍宮正門前。

什麼時候！？

阿羅紗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手中凝聚的力量已達到不得不發的地步。

可入侵者身在白龍宮前，若她將這一擊朝其傾瀉，白龍宮未受敵人攻擊，反倒會在她這個護衛者手下毀於一旦。

但如果不管不顧，入侵者同樣會令白龍宮陷入毀滅……

達到黃金境界，那是眾多素質的共同提升。

阿羅紗思緒極為敏捷，冷汗直冒的同時，卻已想出了解決方案。

聚焦的暴風向前的趨勢猛然一轉，以阿羅紗為核心，如縱向的龍捲風般急劇旋轉。

大地震動，空氣嘶鳴，白龍宮之外，無數的樹木石屑都被牽拉飛起，強大的氣流將李永的身體朝後方吸引而去。

李永皺着眉頭，瞬間移動的能力因為空間的變動，並不能像往常一樣在剛剛使用過後緊跟着釋放。

他單腳陷入地面，突然回頭，轟出一拳。

卻是阿羅紗將長槍留在原地作暴風眼，其人乘龍融於風中，完全不受影響，仿若刺客般悄然湊近，卻被李永提前捕捉到移動軌跡。

李永不施任何變化，實力已達黃金極限。

如今這地步，縱然變化巨人真身，也不過是將生命力量從靈動轉化為簡單的暴力，而再不能增長絕對力量。

然而，諸如力量爆發、要害暴擊、疾風迅雷一類主動能力依舊生效，只是作用遠不如過去明顯。

縱然如此，這樣的一拳，也絕不是一個依靠坐騎之力勉強達到黃金極限門檻的存在能夠抵擋。

一拳轟出，如九霄雷鳴，雲開氣散的同時，阿羅紗連同飛龍直接倒飛出去，撞擊在隱約可見的魔法防壁之上，已是受了輕傷。

阿羅紗之全力，瞬息之間，風雲色變。

李永回以一拳，瞬息之間，卻又讓天地歸於風平浪靜。

一己之念，動輒改天換色，仿若天災，這便是黃金強者。

在和阿羅紗過招之時，李永更多的心神卻是放在白龍宮之中。

以黃金強者對生命氣機的感知，這會兒時間，已經足夠找尋道盧娜的位置。

暫時擊退阿羅紗后，李永轉過頭，已然朝前繼續邁步。

然而，天色突然之間異變。

黃昏時分，還未入夜，明明剛剛白龍宮的建築上還是一片金燦，可僅僅是一瞬之差，整個白龍宮卻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等黑暗，更甚尋常深夜，彷彿所有的光線都被抽絲剝繭般剝離開來般。

孤寂森冷的黑暗突然降臨。

李永瞳孔緊縮，寒意從腳掌爬上背脊，直衝腦髓。

在這無限的黑暗中，唯有一人發光發亮。

可作為光源，卻並未如燈光般暈開，彷彿被特殊材質的透明圈罩限制住了光的傳播一般，只有那人的身形清晰可見，卻又無法照亮除他之外的任何事物。

對天地規則的篡改，正是聖者領域方能做到之事。

李永並未回頭，並不像阿羅紗一樣看到凱拉爾斯的身形，就連生命氣機的感應能力與空間感知也完全沒能感應到凱拉爾斯的存在。

可當黑暗降臨，察覺危機的瞬間，他便本能地轉變步伐，身軀如被壓倒的海棠般朝一旁傾倒下去。

正當他這麼做的時候，無聲地，一束光劃過他的右腿膝蓋，直接將膝蓋往下的小腿斬斷。

幸運的是，李永並沒有在情急之下，試圖在還沒完成冷卻的情況下強行使用瞬間移動的能力。

因為當此時此刻，他在付出一隻小腿的代價勉強避開之後，方才意識到，他並不能施展瞬間移動。

明明他的實力已經有了巨大提升，可在這領域之下，施展瞬間移動的難度還遠在數月前他在深淵通路時之上。

聖者的領域對這一受限於周圍環境、時空的能力，根本就是天克。

而剛剛那等情況，一瞬的遲疑，有着光速的攻擊便會直接將李永斬成兩半。

逃！

這是李永死裏逃生之後閃過的念頭。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聖者之力，感受到黃金極限與聖者的差距。

如果之前一切都還只是理論猜想。

當凱拉爾斯釋放領域之後，李永已經確信，至少在面對凱拉爾斯之時，他縱然戰力提升十倍，也絕無勝機。

不僅僅是瞬間移動。

領域的壓制，讓他的諸多元素系天賦都遭到削弱。

如果說在領域之外，他的實力算是黃金極限中頂尖，在領域之中，他和剛才被他輕易擊退的阿羅紗也不過伯仲之間。

提前救出盧娜的計劃在這一刻已經宣告失敗，如今，唯有逃跑而已！

李永心念閃動之間，卻聽見一聲輕咦，凱拉爾斯已一個閃身來到面前。

『凱拉爾斯·萊塔尼亞：人類男性，戰士LV20，暗光主宰LV12（半神英雄模板）』

李永瞳孔一縮，本能地支起雙臂，彷彿格柵玻璃的防護壁顯現眼前。

然而只見凱拉爾斯擺動右臂，揮出一光子拳，李永那從初等概念外甲提升至高等理論防壁的防禦壁便如瓷器破碎，余勢不減擊穿了李永雙臂血肉，直達心臟。

噗——。

漫天血霧噴涌，李永的眼中失去了焦距，應聲倒下。

凱拉爾斯看了眼自己的拳頭，光芒散去，領域散去，臉上看不出表情，心情卻着實不錯。

那乍看之下輕飄飄的一拳，卻是弱化版的「破滅太陽」。

若非如此，也絕無可能做到一擊「擊殺」黃金極限強者。

此前他就算藉助聖槍都會反噬重傷，如今卻能做到如此巧妙的力量控制，可見這段時間他的進步。

「陛下！屬下一時不察，竟讓這賊人侵入白龍宮中，請陛下治臣之罪！」

阿羅紗單膝跪地跪在凱拉爾斯面前，低着頭，眼中卻是一片狂熱。

凱拉爾斯淡淡道：「起來吧，這不——」

話音戛然而止，他嚯地轉頭朝屍體看去，地上卻只留一片血跡，不見人影。

凱拉爾斯眉頭一掀，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地，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有趣……」

而阿羅紗疑惑轉頭，看到消失的屍體，也是霍然色變。

……

「呼哧、呼哧、呼哧……」

帝都的漆黑小巷中，李永喘著粗氣，冷汗直冒。

斷去的小腿已經修復，但胸腔、心臟、手臂受到的傷卻遲遲無法修復，彷彿那可怕的光暗融合之力依舊殘留阻撓。

就算有着黃金軀體、生命親和、不死者之軀，也無法做到短時間復原，可見聖者級的規則力量已和尋常黃金強者的力量有着天塹般的差距。

若是其他黃金，絕無生還可能。

也就是李永，生命力恐怕比同階的半神生命都更加強大，方才能夠存活下來。

縱然如此，恐怕也需要一天時間才能徹底恢復。

雖然沒能達成直接目標，但此行並非毫無所獲。

至少……他知道若是對上凱拉爾斯，絕不能存有僥倖心理，必須第一時間進行轉職。

所幸，得到這一情報，並未付出「死亡」的代價。

不死鳥說是不死不滅，無限涅槃，但若真是如此，恐怕已非什麼半神血脈，而是傳說中的真神血脈了。

涅槃的力量需要積累。

以李永如今的實力，短時間內，只能進行一次涅槃，也就是多出一條命而已。

今天省下的一條命，或許就能成為明天功成的最佳手牌。

……

卻說李永逃走之後，凱拉爾斯來到了配給盧娜的房間之中。

「我都幫你安置在白龍宮了，竟然都有人打算來暗殺你……」

「呵呵，這不正好證明了有多少人不願你實現狼子野心嗎？我的陛下！」

看着冷笑的盧娜，凱拉爾斯輕輕搖頭：「狼子野心？比起我，這些傢伙才是真正的野心勃勃，為了權力與慾望，試圖取我而代之。」

「權力和慾望，凱拉爾斯，你這是在說你自己嗎？」

「不，我是為了偉大的夢想。現在你還小，或許還不理解，但沒有關係，接下來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能讓你了解。」

凱拉爾斯看着盧娜清麗的面容，目光卻不含色慾。

對嘗過了米拉這個成熟果實的凱拉爾斯而言，十幾歲的盧娜不過是一個青澀的小蘋果，尚不能激起什麼慾望。

二人之間年齡的差距，別說叔侄輩了，爺孫輩都相去不遠。

迎娶盧娜，拉攏控制魯道夫家是其一。

盧娜本身天資出眾，恐怕是神光帝國僅次於他的天資是其二。

事實上，帝位只是他的工具，而非目的。

他並不像先帝一樣打算把持帝位不放。

那麼，為了自己的夢想，誕下資質卓絕的後代繼承帝位便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盧娜聽聞此言，只是冷笑：「夢想？為了你所謂的夢想，你犧牲了多少人？今後又要犧牲多少人！？再如何華麗的言語都無法掩飾，你的所謂夢想，不過是踐踏着無數生命達成的骯髒慾望罷了！」

凱拉爾斯一番陳詞，見盧娜依舊一臉冷色、不為所動，也不在意。

精神的改造是長遠之事。

而改造完成，靈肉皆服，方才是最完美的生育機器。

於是他隨口道：「縱然你不打算接受，也只有接受一途。諾大世界，如今的你只有我能依靠。你口中被我犧牲之人，可不一定領你的情，甚至打算殺你而後快。當魯道夫家接受我的橄欖枝之後，你便只能無可動搖地站在我的立場。今日襲擊白龍宮的刺客，恐怕還會絡繹不絕，而只有我方能從他們手中保你周全。」

凱拉爾斯自以為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法能夠讓盧娜動搖。

果然，他看到這小姑娘的眼神顫動了一下。

卻是問道：「今天來的……刺客，很強？」

凱拉爾斯聞言，心底悠然自得，回答道：「縱觀我的閱歷，在黃金極限中，都算好手。就連我都以為已將其擊殺，卻還能假死脫身，的確不俗。」

盧娜見狀輕哼一聲，別過頭去。

卻不知那動搖之色已被凱拉爾斯盡數捕捉，認為收服其人的過程又進一步。

只是，凱拉爾斯再腦洞大開也想不到，盧娜的動搖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黃金極限？怎麼可能，他，他……上次分別，他明明還是一個初入超凡不久的黑鐵位階。』

火精鱗之鎧是件以水火融合法則打造特殊的黃金器。

其諸多特異中一種，讓盧娜在那「刺客」入侵之時便明白其正是李永。

從凱拉爾斯得知李永脫身之事，讓盧娜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為不知李永的傷情感到揪心。

但與這兩種感情相比，盧娜的心中更多的是震撼難明。

一個數月前還是黑鐵的超凡新秀，一轉眼間，在凱拉爾斯口中卻成了黃金極限強者。

縱然她已經情人眼中出西施，無限看好李永的天資，亦有些難以置信。

在李永失蹤前那段時間，她從家族消息渠道得知李永已經是青銅位階時，就已經無比吃驚了。

而眼下，更是從青銅直接三級跳，如魚躍龍門般飛躍至黃金極限！？

她的心上人已經創造了如此多的奇迹，那有沒有可能……

明知不該，可那已經放棄希望宛如死寂的心，此刻卻再次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