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第117章 第117章

「娘娘跟前,臣婦拜服。此非是客套,實是被娘娘的高貴攝服。」杜綿綿撿著好話巴結。趙文秀聽后,她是捂嘴輕笑出聲。趙文秀說道:「舅母這話說的,謬讚了,本宮受不住。」

「娘娘是一宮主位,膝下又育有二皇子。臣婦之言,句句實話。娘娘自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尊貴之人。」杜綿綿在皇宮裏,面前是如今貴位淑妃的趙文秀。對方代表的是皇權的威嚴,杜綿綿當然是撿著好話就講。

在杜綿綿的吹捧下,或者是露骨的巴結下。趙文秀還是挺受用的。二人也是說着一些閑言碎語。一直到趙文秀提出召見杜綿綿的來意。杜綿綿才是愰然大悟。

「本宮今日召見舅母,也是替中宮娘娘說一樁事兒。此是好事。就是要舅母操勞一回。」趙文秀笑着提一話。

「臣婦能盡一份綿薄之力,臣婦榮幸。娘娘但有吩咐,您儘管吩咐就是。」杜綿綿一個小小恭人。對方是後宮的淑妃。如今口中提到的還是中宮的皇後娘娘。

皇后是國母,皇后讓辦的事兒,哪有人敢拒絕。那不是茅房裏點燈,找屎(死)嗎?

「中宮娘娘與本宮暗示一回,道是寧王府的嫡長孫與皇宮裏的大皇子、二皇子皆是堂兄弟,又是同一年出生。如今大皇子、二皇子皆要準備正式進學。想是身邊的同窗當是同宗兄弟為好。」趙秀文這話不是暗示,已經是明示。

乾元三十七年,寧王世子司馬睦和司徒瀅瀅夫妻所出的嫡長子司馬暻今年秋,將滿七歲。這一位嫡長孫如今在寧藩。

杜綿綿聽着趙淑妃的意思,是替中宮傳個話。想讓司馬暻來京都進學。說是進學,杜綿綿怎麼聽着都像是跟他爹一樣的人質。

「娘娘抬愛。」杜綿綿趕緊回一話。

「只是暻哥兒乃是寧藩的嫡長孫,雖是臣婦的外孫。可寧藩之家事,豈是臣婦能插手?娘娘,您是高看臣婦。」杜綿綿趕緊福禮,她是連連賠罪。

「舅母,您是誤會了。」趙淑妃見着杜綿綿行禮認罰的模樣,她趕緊說道:「您是長輩,您先落坐。且聽我慢慢講。」

趙淑妃這般講話,杜綿綿才是重新落坐。只是這一回,她表現出來的態度更是忐忑不安。有幾分不安是真的,也是表現在臉上。有幾分就是裝出來的。

杜綿綿最清楚,這等寧藩的事情,她一個小小的恭人,她哪有說話的資格。從來沒得一個做外祖母的去當女婿家的主。

「寧王府的世子妃已經去寧藩孝順長輩,寧王府的世子所齣子嗣,亦是去寧藩孝順長輩。此是孝道,自當如此。只是中宮娘娘覺得寧王府留下余側妃一個女眷在京都侍候寧王府的世子爺,也是有些薄待世子和世子妃。」

趙淑妃捂嘴偷笑一回,她說道:「當初世子、世子妃會一人留在京都,一人去往寧藩。皇後娘娘在中間起著一起子作用。皇後娘娘怕直接降旨,會讓寧藩誤會。皇後娘娘是美意,是想着大皇子、二皇子與堂兄弟結一份友誼。」

「這不,我就是說合的人。」趙淑妃此時把事情講清楚。

「舅母您就是傳一個話。事情成不成的,哪能怪到舅母的頭上。」趙淑妃表露自己的態度。杜綿綿一聽后,她是裝着愰然大悟的樣子。

實則杜綿綿已經聽懂了,寧王世子身邊如今一個余側妃侍候着。余側妃的娘家,自然便是皇后余氏的娘家。這兩個余氏是堂姐妹。

現在的皇後娘娘余氏膝下有大皇子,瞧著和二皇子的生母趙淑妃還是關係頗不錯的樣子。當然,這是趙淑妃故意的。趙淑妃一直在巴結皇后。

皇后膝下有子,又是嫡長子。早前皇帝司馬瞻的膝下有三子,已經夭折一子。如今就一嫡子一庶子。

如今的情況下,皇帝往後肯定還會選秀,皇家不會缺皇子。二皇子的生母想巴結上來,母子二人都是伏低做小的態度。

皇后暫時就是默認了這趙淑妃的示好。至於皇后心頭如何想?端憑着皇后給自己兒子尋同窗時,就是尋到堂兄弟寧藩的嫡長孫司馬暻的身上。就能看出來皇后也在早早做一些準備。

「娘娘吩咐,臣婦下去后一定趕緊寄書信去寧藩。至於事情成不成的,臣婦在此先向娘娘請罪。此事臣婦做不得半分主。」杜綿綿的態度挺謙卑。

「舅母做足本份就好。」趙淑妃笑着回一話。

這一回的召見,趙淑妃在杜綿綿告退時,還是賜了一回禮物。宮裏賞的,杜綿綿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

杜綿綿拿着宮裏的賞,她是回到家后,就是寫一封書信。然後,待丈夫司徒弘光下差后,她把自己寫的書信讓丈夫瞧過一回。杜綿綿趁此時,也把宮中得到的消息講一回。

夫妻二人一商量,自然是一樣的態度。此事肯定得通知寧藩的女兒。至於寧藩最後的決斷如何?那不是夫妻二人能做主的事情。且觀後續的進度便是。

乾元三十七年。

夏末。

寧藩的司徒瀅瀅接到爹娘的書信。這事情是宮裏提出來的,司徒瀅瀅當然不敢含糊,她是拿着親娘的書信去尋婆母寧王妃。

寧王妃見過親家母寫來的信后,她對兒媳問道:「睦兒媳婦,你是什麼想法?」

「兒媳全聽父王和母妃的意思。」司徒瀅瀅只是一個兒媳婦,寧藩的事情由不得她做主。至於問司徒瀅瀅內心的想法,她挺複雜的。

寧王妃沉默片刻后,她說道:「此事我與王爺商量一回。暫時先緩一緩。」寧王妃也不能私自拿主意,她還得與寧王商量一回。

「兒媳聽母妃的吩咐。」司徒瀅瀅回一話。

寧藩最後什麼結果,那不必多提。在新君登基后,在新一任中宮透過人傳遞善意后。寧藩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寧王已經差著三個兒子進京都。此時再把嫡長孫也送去,就顯得巴結過甚。寧王好歹也是新君的親王叔。還是諸藩王里,唯一的一位嫡皇子出身。

寧王最後的做法自然是光明正大的上奏章,把此事擺在明面上。

京都皇城,泰和宮。

待着新君司馬瞻看到王叔寧王的奏章,又是得着暗衛稟明,此是皇后之意示下后。司馬瞻是沉默良久。最後,司馬瞻去了一趟中宮處。

皇后對於新君的到來,她是開心的。她哪怕是中宮,哪怕膝下有嫡長子。可到底做為中宮皇后,她身上的擔子就是加重起來。更擔憂著往後宮中越來越多的秀女,越來越多的美人兒。

如今自然樂得與皇帝培養一些默契來。

司馬瞻與皇后閑聊一些宮中趣事。最多的還是聊著大皇子將進學的事情。司馬瞻說着自己請的諸位師傅,個個都是皇帝考校過的人選。

皇后聽得很認真。

最後皇帝司馬瞻似乎是無意的提一話,他道:「對於諸藩王的孫輩進京都,朕覺得不妥當。諸王府的王世子皆已經入京都。寧藩的六皇叔更是把三位堂弟全派來京都。他家的嫡長孫再是差遣來京都,豈不是讓六皇叔的跟前少著孝順的兒孫承歡膝下。此事不妥當。」

「皇上說的是。皇上既然覺得不合適,那此事緩下來便是。」皇后就沒有反駁皇帝的意思,這時候自然按下自己的心思不提。

司馬瞻在皇后這兒沒有久坐。

皇帝司馬瞻離開后,皇后的神色是黯然下來。她已經有些懂得皇帝的意思。皇帝顯然不想讓皇宮內的皇子那是開始培植人手。

皇帝更想大權獨攬。畢竟寧藩上奏章的事情又沒有瞞着人。也是給皇宮裏遞過話的。現在居然是皇帝拒絕了。這是皇后先頭一直沒想到的地方。

「皇帝、君父……」皇后嘴裏輕聲的呢喃著此話。皇后還有什麼不懂得的,在皇帝逾期為帝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人味兒便是淡了。皇帝身上更多的帝王的神性。他的眼中,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是兒子,也要提前的預防一下被分權的風險。

皇后心頭擔憂,畢竟如今皇帝膝下子嗣尚少,就是如此的防備嫡長子。若待皇帝兒孫多后,身為皇帝長子,且嫡且長的司馬暉又當如何自處?

特別是皇帝老年,大皇子壯年時。

皇后心頭的憂慮偏偏沒法子與人講。實是她這等防備與你講了,別人也只會認為她多想。奈何從皇帝如今的態度上看,皇后從來不覺得她是想多了。

乾元三十七年,秋。

寧藩得到消息,皇帝的旨意。對寧王是嘉獎。同時,也是冊封寧藩的嫡長孫司馬暻冊為世孫。皇帝口喻,讓世孫留在寧藩孝順長輩,不必進京都進學。

寧王、寧王妃諸人自然是謝恩。

要論世子妃司徒瀅瀅的心情,她是輕鬆下來。長子被冊封為世孫,這是寧王上書奏章時,順帶的一筆。皇帝那兒沒同意長孫進京都,同時也有安慰下來,就是同時冊封世孫。

對於司徒瀅瀅而言,世孫一冊立,這便是嫡長子司馬暻的未來便是明晃晃的定下來。這代表着兒子是未來的寧藩繼承人一事,再無半分的爭議。

乾元三十七年。

天下太平,諸事皆順。當然,朝廷傳下恩旨,來年永慶元年,皇帝加恩科。

京都內城,司徒家。

杜綿綿知道外孫不會進京都后,她莫名鬆一口氣。實在是皇宮那地方,在杜綿綿的眼中威信太重。真是一個虎狼之地,要噬人的。

在杜綿綿的眼中,孫兒自然還是待在親娘的跟前最好。有親娘護著。

「朝廷回恩科,我得着朱家二房的消息。銘哥兒會參加明年的恩科。」杜綿綿與丈夫談一談外孫不會進京都的事情后。杜綿綿說到朱家的消息。

「此是好事。銘哥兒下場一試,萬一中了,也便是朱家之福。」司徒弘光倒是為侄孫高興的。

「盼著銘哥兒高中。」杜綿綿自然也是盼著侄孫高中。如此朱家就是起複之勢,待他年同樣是官宦人家的底子。

於是乾元三十七年一過,迎來乾元三十八年。

春,朝廷恩科。朱銘下場一試,然後,結果不盡人意。朱銘落榜了。

這一年的恩科,永慶帝司馬瞻點選三百七十名進士老爺。一朝登上天子常,朝廷的新進士街時。京都內外,也是替新進士賀彩。

乾元三十八,夏過,秋來。

乾元帝的國喪早已經過去。此時,最是一年好時節。朝廷收完夏賦秋賦,夏稅秋稅。國庫充盈。此在文人的口中,自然便是眾正盈朝,盛世太平。

也是這一年,永慶帝的班底們湊在一起,與永慶帝謀划起一樁大事。永慶帝要削藩。

這消息一出,天下震驚。

京都內城,寧王府。

寧王世子司馬睦的跟前,他的兩個弟弟正在與他說話。不,應該是他聽着,兩個弟弟是在咆哮。

「皇帝要削藩。憑什麼。」王府二公子很不滿意。要知道同是高皇帝的子孫,皇帝已經登基為帝,坐在龍椅上享受天下的供奉。

其餘的堂兄弟們,就靠着親爹的藩王收入供養。一旦削藩,那就是鳳凰變成雞,沒果子吃。

「都是高皇帝的子孫,皇帝待同宗何其薄也。」王府三公子也是嘀咕著話,只是這嘀咕聲有一點大。

「大哥,你打小就跟宮裏的皇帝走得近。你就沒提前聽一個風聲?」三公子跟自家大哥司馬睦問道。

司馬睦一眼的臉堪,他回道:「我只是巴結對方,彼時那是堂兄,亦是太孫,是儲君。我……一介人質。」司馬睦對於自己的地位還是認識的清楚。

王府三公子一聽大哥這般講,他是沉默一下后。他說道:「也不知道寧藩的收到消息后,父王準備怎麼做?」

「唉。大哥、二哥,咱們繼續留在京都,這會不會都成人質。」王府三公子挺是為難的問一句話。

「這不廢話,咱們在京都自然是皇帝手中的人質。除非父王不要咱們三個兒子。」二公子指一指自己,指一指兩個兄弟。他說道:「咱父王膝下就咱兄弟仨,父王哪可能不在意咱們三兄弟。憑何母妃也得在父王跟前哭一哭,讓父王心疼咱們三兄弟。」

「天下宗室是一家。皇上那兒應該不會冒天下之大不諱。」司馬睦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皇帝憑什麼就敢削藩。真當天下的藩王是吃素的。要知道北疆有藩王,南疆同樣有藩王。這可是乾元帝留給孫兒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這是國之柱石,這是天下之基。

永慶元年。

永慶帝一說削藩。寧王就是請旨入京都。這一回,永慶帝同意了。

寧王一入京都,就是拜見皇帝。寧王是嫡王叔,是乾元帝留下來的唯一一個嫡子。寧王敢入京都,天下的藩王都在瞧著皇帝的態度。這削藩,到底是做一做樣子,還是敢幹真的。

泰和宮。

秋末的皇宮,一片蕭瑟。永慶帝對於六皇叔敢入京都,他還是嚇唬一跳的。對於這等機會,永慶帝在遲疑,他應該不應該把王叔囚禁起來。然後,一勞永逸。

「臣恭請皇上聖安。」寧王對於新帝,哪怕是侄兒,還是一派恭敬的行着臣子禮。

「王叔,皆是自家人不必客氣。」永慶帝到底還是顧念自己的名聲,他最主要還是沒做好完全的準備。

國庫時的錢糧是準備妥當了。如今還有大軍沒有召來京都。永慶帝手頭缺著大軍,他還準備再緩緩。

對於兵權的重要,永慶帝還是知道的。畢竟他真是準備一勞永逸的囚禁寧王。他擔憂天下藩王一下子要造反。

這一回,寧王來,就是來效忠的。同時,也是對於削藩一事。寧王提出自己的法子。他道:「昔有推恩令。今臣前來效仿。臣請皇上恩典,臣膝下三子,三子皆可分封一塊寧藩的土地,人人當王,代代傳家。」

寧王自然懂得先賢的推恩令。那是軟刀子割肉。好歹這肉是爛在鍋里,最後全留給子子孫孫。寧王來前,也有準備。他是聯絡諸王。其它諸王知道皇帝的削藩策。

一得寧王的串連,這等時候自然是一樣的心思。只是讓寧王來打一個頭陣。寧王是諸皇子裏唯一的嫡出。這一個頭陣,他覺得自己頂上來,他不頂上來,就怕其它人不會出頭。

於是寧王進京都,是帶着天下藩王的期盼。

藩王們覺得自己退步了,也算得給皇上體面。當然,這一份體面不是人人都樂意給的。寧王能做的,就是與北邊的諸兄弟,這離得近的都是一同簽一份聯名的奏表。

此時,寧王請安后,說了自己的來意。此時,寧王就是遞上與北疆諸王皆聯名簽署的奏章。寧王說道:「此是諸藩王的誠意,俱表皇上,拳拳忠心,蒼天可表。」

這一份聯名簽的奏章,由著司馬瞻身邊的大太監接過,然後,仔細的查驗後方是遞給皇帝。司馬瞻接過後,他是打開一讀。

這一讀,特別是瞧著那一排排的簽名。上頭的署名,上頭的畫押,上頭的藩王印璽。這讓司馬瞻知道北疆諸藩王已經串連到一塊兒。這對於司馬瞻而言,這可不是好事。

司馬瞻的目光是盯着恭身而立的寧王。這一位王叔在司馬瞻的眼中,已經成為一個野心家。司馬瞻覺得寧王的恭順,全是裝出來的。

「這一份奏章,朕還要再看看,再與諸臣僚商討一下。王叔進京都,想必累壞了。不若王叔先回王府歇一歇,也是見一見睦弟。一家子骨肉,父子之間也是一述親情。」司馬瞻笑道:「來日,朕要舉辦家宴,為王叔接風洗塵。」

「臣謝主隆恩。」寧王在永慶帝的跟前,自然是謝恩叩拜。此時,寧王已經察顏觀色,寧王已經瞧出一些端倪。寧王心頭揣揣不安,他感覺自己與諸王怕是想得簡單了。他們想在藩鎮里過一過土霸王的日子。

生在皇家,也沒有奪嫡之心。寧王與諸藩王的想法,就是守着父皇賞下來的藩鎮過日子。將來再是傳承給兒孫就是。

可便是這等想法,如今瞧著永慶帝這一個侄兒也不樂意。寧王心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寧王怕,他自己的揣測成真。若成真,非是福,而是禍。

進京都一趟,寧王帶着善意來,他就怕不得善終。實在是面前的侄兒,在父皇在時,那是待諸王叔一派的純良。父皇一駕崩,這一位登基為帝的侄兒就是瞧諸王叔不順眼,視之為仇寇。

寧王心頭一聲的嘆息。

最後寧王是告退離開皇宮。出皇宮時,寧王是回身望一眼,那巍峨的皇城真像是一隻吞天的巨獸。

寧王在彷彿之間像是嗅到吃人的血腥味兒。寧王就盼,這吃人的猛獸,這翱翔於天的飛龍,不要自食宗親。天下宗親,何嘗不是父皇留給這一位皇帝侄兒的臂膀與助力。

泰和宮。

司馬瞻與身邊的人問一句,道:「寧王走了。」

「回皇上,寧王已經出宮,往寧王府去。」

司馬瞻聽着回復,他道:「查人盯緊了。寧王與其膝下諸子在京都的動向,朕全要知曉。」皇帝的身邊太監聽后,恭身應諾。

寧王府。

寧王見到膝下三子。

寧王接下來的日子,他就在寧王府里待着。至於皇帝提的接風洗塵宴,皇帝忘記了,寧王也沒有再提。

只是入冬后,寧藩請奏一事,寧王妃大病。

朝廷派太醫前去給寧王妃治病。寧王妃是真病,非常的嚴重。在這等情況下,寧王妃有一念想便是一見諸子。

孝子見母妃最後一面。司馬瞻身為帝王,也不能阻人倫孝道。

於是,寧王的諸子便是起程回寧藩。

在此時,寧王也是請奏回寧藩,想見髮妻最後一面。

泰和宮。

司馬瞻看到暗衛的上表,還有太醫的奏章。確實是寧王妃威在旦夕之間。最後,永慶帝司馬瞻同意了寧王回寧藩的請求。

京都內城。司徒家。

對於寧王府的女婿回寧藩,杜綿綿和丈夫司徒弘光是知曉此事的。同時,杜綿綿還接到北邊的來信。這一回不是走的明路,而是女兒司徒瀅瀅暗中經營的商賈暗線。

杜綿綿心頭起不好的預感。

杜綿綿拿到信后,她就與丈夫司徒弘光商量一回。夫妻二人是私下說了話,談一談彼此的看法。

「四郎,皇上要削藩。寧藩陷入局中,咱家怕得受到牽連。淇兒是寧藩的藩軍武官。淇兒媳婦是寧藩的大郡主。咱家女兒瀅兒亦是寧藩的世子妃。」杜綿綿怎麼算,都瞧著自家和寧藩脫不開干係。

一旦皇帝削藩。自家一定會受到牽聯的。

杜綿綿從來不敢高看人心。

「你有什麼打算。」司徒弘光問妻子。

「不,我是想問,在這等情況下,四郎,你得拿出決斷來。」杜綿綿向丈夫反問一話。司徒弘光一聽后,他嘆道:「我準備請假,就道江南祖墳出事兒。」

這不是假的。

江南那一邊真出問題。司徒弘光原來準備壓一壓,他差兩個兒子司徒佑泓、司徒佑浦回江南淮水府去料理此事。畢竟兒子大了,也可以歷練一二。

如今瞧來,這等借口也不必拿來歷練兒子。他是想着舉家歸鄉。

「也非假事,江南真來消息。若能請假,自然是請假歸鄉。若是請不得假期,便是準備辭官。」司徒弘光回道。

「不必辭官。這官位謀得不容易,辭官豈不是太可惜。」杜綿綿當着官家女眷,她最是清楚不過,這當官不是想當就能當。一旦辭官,再想起複也不容易的。

「不管是請假,還是辭官。總之咱家先離開京都這一個漩渦。」司徒弘光越說,他的決心越是定下來。

「成,全聽四郎你的意思。」杜綿綿同意丈夫的話。

「我娘家那一邊,我也想提點一下。看一看是否讓敦弟謀一個外放的官職。一旦外放,也能帶着家眷去任上。」杜綿綿這時候提一話。

「此事可,就是注意影響,萬不可過於張揚。」司徒弘光再叮囑一回。

「四郎且放心,敦弟就不是張揚的性子。我也會跟娘叮囑一番。」杜綿綿應下話。

乾元三十八年,將要入冬時。

天冷了。司徒家整個兒沒搬家。只是坐着車隊,帶着細軟的悄悄離京都。司徒弘光還是請著假期。當然,裏面打點的不老少。

一家人真是往江南去。

當然,在一家人的心中,也是想着在江南時,再是觀望下風聲如何?

京都外城,杜家。

杜家人都在商量事兒。自然是杜綿綿一家人離開前,杜綿綿也是回過一趟娘家。應該叮囑的話,杜綿綿全是與親娘崔氏和弟妹朱氏提了。

最後杜家如何決斷?

這不是杜綿綿能決斷的。

倒是司徒家一離開京都后,這就在半道上遇上朱家兩房人。二房的朱佑礽媳婦是帶着兒子朱銘。至於二房的朱蘭姿、朱佑祿,這二人里,朱蘭姿已經成婚,嫁為別家婦。

朱佑祿倒是跟着姐夫那一邊討生活。如今也是走的商賈一道,這是不想離開京都。

對於朱佑礽媳婦這一個當嫂嫂的自然不勉強。

至於朱家三房,自然是朱三老爺朱弘晴領着媳婦賈氏,還有兒子朱佑祥和兒媳柳氏,再加上孫女孫兒。

三房人就齊多了。

「四弟,這一回咱們一道同行,皆回江南祖地一趟。」朱弘晴的態度是坦坦蕩蕩。這當然是給陣隊里結成伙的商賈們看的。

這護衛隊,自然是商賈雇來的。司徒家是搭一個順風車。

此時的朱家,也是花些銀錢,也準備搭一個順風車。

商隊瞧著朱銘的舉人身份,也是沒意見。再則司徒家如今的司徒弘光還是正五品的官老爺。商隊更加不敢得罪。

一行人這便是往江南去。

永慶元年,如是過去。迎來永慶二年。

一開年,春天。在江南的杜綿綿與丈夫司徒弘光這兒,那是拿定主意。夫妻二人準備帶着兒女去寧藩。

實是朝廷那一邊的官位,司徒弘光上表去請辭。回京都,那不可能。

朝廷一開年,那削藩的舉動是轟轟烈烈的幹起來。這一回,永慶帝是連削六藩。把南邊富裕地的幾個藩王,全部是拿下。

京都去的兵馬,京都的兵馬帶着皇帝的旨意圍了藩王府。

這六位藩王在皇帝的金口御言下,皆被貶為庶人。至於說北疆諸藩王謀划的推恩令,那不存在的。

永慶帝想的是把他的王叔們,以及王叔們的子孫全部貶成庶人。往後不享有半分皇家的恩典。爵位沒了,封地沒了,爵祿更沒了。

有一句怎麼說的,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桂藩。

桂王是乾元帝排序靠後的兒子之一。他的母嬪生前還算得寵。乾元帝給這一個兒子封藩時,也是選的一個尚算富裕的南方藩鎮。

如今桂王府被圍了。

桂王這一位乾元帝的十四子,此時是與妻兒只能擠在一處偏房小院中。

小小的院子被鎖拿住。

男丁女眷在一起,女眷們全是哭哭啼啼的。因為是庶人,以前的錦衣玉食是別再想。此時,桂王是坐在屋沿下。

「王爺。」杜婉婉勸一話,她道:「王爺,您先用一些吧。您今個兒一直空腹。」杜婉婉遞上來的是一個小碟子裏的一個粗糧餅子。還有便是一碗清澈的能見水的粗糧粥。

對於王府的眾人而言,這如今送來的吃食,這吃着拉嗓子。可不吃,就得挨餓。

「……」桂王低頭,他看着杜婉婉遞上來的吃食。他捂了眼睛,他笑道:「父皇,父皇,這便是您選的好賢孫。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我堂堂皇子龍孫,居然落到如今的地步。哈哈哈……」這等吃食,桂王打小就是錦衣玉食,他何曾吃過這般的苦頭。

他鬆開手時,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哭了。他望着四周的男丁與女眷,這是他的兒子,他是他的妻妾與女兒。

「本王……不,我已經是一介庶人。往後我的兒孫皆為庶民。」桂王拿起粗糧餅子,他道:「本王居然被一介小吏侮辱。本王的兒孫往後就得在這等閹渣的小人物手中討生活。本王恨啊……」

桂王想到的事情,便是那查抄他家的小人物。那一個皇宮來的小太監來宣指。其人往前數,桂王眼皮子都不帶夾一下。

如今呢。那一個小太監高高在上。一個小太監身邊一個捧哏的小吏,無功名,無官位。這樣一個小吏居然敢開口羞辱桂王。

彼時的桂王只覺得惱火異常。他罵了回去。罵過一通的桂王,自然得罪人。於是,他和妻兒們就被關到這一處小偏房中。

這等地方,擱往常是桂王府里的一處夜房,養著要宰掉的生畜屋。

這等羞辱,把桂王是踩到鞋底子下。

桂王的目光是望着妻兒,他說道:「皇帝已經下旨,諸皆為庶人。小吏口中惡言,一路北上咱們皆在其手中。便要報復血恨。」

「本王是高皇帝的子孫,豈能辱沒於小人之人。本王寧死,也不從。」聽着桂王的話,桂王妃的目光是望着桂王。

桂王妃此時沒哭,她已經沒淚了。因為她想到自己的嫡子。她的嫡子早是夭折。如今的桂王府中。桂王的兒女里。

除著二庶子外,皆是庶女。

桂王妃的目光是望了一眼杜婉婉。桂王妃說道:「夫妻同心,一體同德。王爺,我自然是要陪着您的。」

杜婉婉看懂了桂王妃的目光。此時,其餘的諸妾自然也懂王妃的意思。

倒是那些小兒們,此時是哭得利害。

桂王不再多語,他只道:「你等哭有何用。真當那等小人會鬆手,會放過你等……荒唐,可笑。你等生來錦衣玉食,如今便是償還之時。莫要丟掉皇族體面。」

對於皇家而言,尊嚴嘛,在桂王的眼中,當然比其它的東西更重要。

桂王不再多語。

次日。

那些查抄桂王府的人都是嚇住了。因為關押著桂王府一家人的地方燃起了大火。那一把大火燒得很烈。

這一把火,燒得天下人皆知。

皇帝逼死親叔叔。此是天下醜聞。更是驚住天下人。哪怕如此呢,皇帝的削藩之策沒有半分的改變。

皇帝讓兵馬押送被削藩的王室成員入京都。

江南,杜綿綿與丈夫自然是知道這等大事。

司徒家中。杜綿綿忍不住的哭出聲。她道:「四妹妹……」

「綿綿,此時不是咱們傷心的時候。咱家不能留在江南。咱們得去寧藩。」此時司徒弘光提醒著妻子。他家的處境很可能不太好。

「對,咱們得離開。」杜綿綿收了眼淚,她是同意丈夫的話。這等時候,當然不能留在江南。等著被人牽連的宰掉嗎?

那不能。

「朱家怕是得與咱們一起去寧藩。」杜綿綿與丈夫說道。司徒弘光點點頭,他回道:「自然是一道同行。都一起去寧藩。好在杜家一家人全去了外地。敦弟也去外地任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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