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眉第三章——怒火陡升

斬眉第三章——怒火陡升

「唔……唔……」曼曼的小嘴被蘇峻的大手捂住,只能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漆黑如點墨的眸子圓睜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見曼曼安靜下來,蘇峻舒了一口氣,鬆開手,說道:「去準備洗澡水吧,用過早飯,我還要去『葯』行一趟。」

「嗯。」

曼曼從鼻翼里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雙手遮住眼睛,再不敢看蘇峻『裸』『露』的上身一眼,飛也似地逃出門外,連門也忘了關上。

「這丫頭,還真是懵懵懂懂,莽莽撞撞。」蘇峻啞然失笑。

洗完澡,蘇峻整理了一下衣冠,在曼曼陪同下走下東樓,朝蘇母劉氏所在的西樓走去。

晨光妍麗,清風徐吹,走在曲折幽邃由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嗅着隨風而至的草木氣息,蘇峻精神為之一振,隨手從一株垂柳樹上折下一根剛剛抽出嫩黃柳芽的枝條,說道:「春天種下一隻小兔,到了秋天能長出一茬的小兔,曼曼,你信不信?」

在洗澡的時候蘇峻便注意到,曼曼這小丫頭似乎有點悶悶不樂,一直低着頭,兩隻手在衣襟邊糾纏着,此時有意說點輕鬆的話題逗樂小姑娘。

曼曼聞言,果然抬起小腦袋,驚奇道:「兔子也可以種?」

蘇峻道:「當然,不信的話,等從『葯』鋪回來我就給你種一隻。」

曼曼細長的眉頭一挑,懷疑道:「少爺,你該不會要抓一隻小兔活埋在土地里吧,那可不行,多可憐呀。」

蘇峻笑道:「放心吧,在你面前,少爺我可不是一個殘忍的人,不會做一些殘忍事情的。」同時又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在敵人面前,前世的少爺我殘忍起來不是人吶。」

「可是少爺,你還沒告訴我怎麼種兔子呢?」小丫頭明顯被勾起了無盡的好奇心。

蘇峻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微笑道:「不可說,不可說,等回來你就知道了。」

曼曼極為乾脆地說道:「那成,我還沒見過種兔子哩。」

蘇峻見曼曼開心起來,這才加快步伐朝西樓走去,當走至西樓一側的一處亭榭時,突然聽到西樓內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叔母,您家『葯』行的生意日益凋敝,再這樣下去根本就無法維持生計,還不如轉讓給侄兒,侄兒替您好好打理『葯』行,每年定時給您送來豐厚租金,豈不甚好?」

蘇峻身子一震,豁然想起這道聲音的主人,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少爺,蘇……蘇戰少爺又來了。您可別犯倔,您說過衝動是魔鬼。」曼曼小臉上不知何時已佈滿愁『色』,擔憂地看了蘇峻一眼,這才小聲在蘇峻耳旁說道。

蘇峻心中不由一陣苦笑,自己什麼時候竟淪落到讓小丫鬟勸慰自己了?

這個蘇戰是蘇峻的堂兄,今年十七歲,是蘇峻族叔蘇華鋒的次子。

在景州,蘇氏分為南蘇和北蘇,南蘇貧弱,北蘇豪富,兩家無論是地位、勢力、財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判若雲泥,根本無法對比。

蘇峻的祖父蘇彌衡和蘇戰的祖父蘇彌泰乃是同胞兄弟,兩家境況雖有不同,但畢竟還有一些血脈淵源。

少年蘇峻對南蘇的族叔(伯)、族兄弟了解的並不多,只知道族伯祖蘇彌泰膝下有三個兒子蘇華仁、蘇華庭、蘇華鋒。

大子蘇華仁一家在二十年前搬遷至中州上京,音訊幾無。

二子蘇華庭頗具商才,如今已成功執掌整個北蘇在景州的所有生意。

三子蘇華鋒,更是大武師境界的武道修行者,執掌北蘇內政、族律。

而南蘇,蘇峻的祖父蘇彌衡在蘇峻未出生時便已去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蘇仲宇和蘇仲靈。

蘇仲宇便是蘇峻的父親,於蘇峻幼時便因病去世。而蘇峻的姑姑蘇仲靈也早在他七歲的時候遠遠嫁往靈州。

南蘇一脈,也僅僅只剩下蘇峻和蘇母劉氏這一對孤兒寡母,生活之清貧,不言而喻。

蘇戰身為上品武師蘇華鋒次子,雖只有十七歲,但一身武道修為已臻至上品武夫的境界,再差一步便是躋身入武師境的高手了。

說來可笑,以前的蘇峻絕對算是族兄蘇戰的一條跟屁蟲,整天跟在蘇戰屁股後面轉,無論是踏青尋芳、倚紅偎綠,抑或是尋釁生事、打架鬥毆的時候,對於蘇戰出手之闊綽、武力之剽悍是極為羨慕的,恨不能生在南蘇之家。

但就在月前的一天傍晚,蘇峻在外吃了一天的花酒,在歸家途中,他醉醺醺騎着馬走至九鯉湖虎坊橋的時候,偶然邂逅了一妙齡少女,由於夜幕將近,他看得並不甚清楚,但卻越是覺得此少女身材說不出的窈窕,臉蛋說不出的好看,禁不住翻身下馬,嘿嘿然朝少女走去。

那少女獨立在虎坊橋頭一側,面對着偌大一個九鯉湖,似乎並未察覺蘇峻已悄然接近。但當蘇峻朝少女肩頭伸出魔掌時,還是發生了意外。

少女並沒有動手,而是有人替少女動手了,此人正是蘇戰,也不管蘇峻乃是他堂弟,一頓暴揍之下,硬生生把蘇峻徹底揍昏『迷』了過去。

昏『迷』之前,蘇峻絕對料想不到向他出手的會是蘇戰,想起自己天天跟在蘇戰身後替他搖旗吶喊,卻在此時換來這麼一個結果,他恨不得生生撕碎了蘇戰。

他蘇峻和蘇戰乃是具備血脈淵源的族兄弟,整日廝混在一起,卻哪能想到今日遭遇這樣一個結果?

為了一個陌生女子向自家族弟大打出手?

即便是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也不用把人打得差點一命嗚呼,甚至還吐上幾口不屑的口水吧?

昏『迷』前的蘇峻是憤恨的,恨到骨子裏去了。

蘇醒后的蘇峻,再融合了這份記憶之後,也是憤恨的,心道,哪怕自己這幅身體的主人品行再惡劣,可他終究是你蘇戰的族弟啊,整日為你鞍前馬後,卻換來一頓暴揍和幾口口水,怎不讓人憤恨?

此時蘇峻立在西樓亭榭之側,聽到西樓內傳出蘇戰的聲音,自免不了心中恨意再次湧上心頭。

而曼曼小心翼翼的勸慰也是為了提醒蘇峻,蘇戰乃是南蘇大武師蘇華鋒之子,他本人更是擁有上品武夫的實力,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啊。

蘇峻當然知道這些,早在之前,他便已在心中籌劃良久,這個仇必須得報,一是慰藉這幅身體的原主人,為之吐一口惡氣,二是他現如今的身份便是蘇峻,若不收拾這個蘇戰,這讓他日後出門如何抬得起頭?

族兄弟又如何?既然他不仁不義在先,那就別怪自己無情無義在後了!

蘇峻強自按捺住心頭怒火,側耳聽去,他倒要看看今日蘇戰來此是為了何種目的。

「蘇戰,你月前打傷我兒,害得我兒差點身亡,今日又要來我家索要『葯』行,莫非你覺得我北蘇的一對孤兒寡母就是任意讓人欺辱的?」蘇母劉氏口吻嚴厲之極,明顯對於蘇戰打傷自家孩兒極為惱火。

蘇峻心中不禁一暖,心中暗自決定,以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母親再受半點委屈。

蘇戰似乎並沒有料到蘇母劉氏會如此質問,沉默了少許,這才說道:「那日的事情錯不在侄兒,誰讓蘇峻他想要欺負我表妹。」

蘇母劉氏明顯氣急,顫聲罵道:「你沒有錯?莫非我兒不是你堂弟?你這畜生,給我滾出去!滾出我北蘇大門!」

「叔母,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罵侄兒是畜生?還讓侄兒滾出去?」蘇戰的聲音陡然提高,仿似要發怒一般。

蘇峻心中猛地一跳,暗叫一聲不好,拔腿朝西樓跑去。

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極快地反覆思量,可是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一點頭緒,甚至在內心深處一股不好的預感漸漸升起,很快瀰漫了整個胸腔。

當蘇峻快要接近西樓主廳大門時,陡然聽到自己母親的一聲慘呼,仿似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伴隨着慘呼,更有一陣木椅破碎的巨響。

蘇戰他動手……打我母親?

蘇峻腦子裏嗡地一聲響,仿似萬雷轟鳴。

躲在遠處的曼曼很清楚地看到,自家少爺原本削瘦蒼白的臉頰變得扭曲而猙獰,額頭一根根青筋仿似蚯蚓一般暴漲凸起。

少爺的樣子好嚇人啊——

曼曼心裏也是一揪,慌裏慌張地朝蘇峻跑去,小丫頭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怕,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替主母死了,曼曼這一輩子都值得。」

當蘇峻撞開房門時,便見自己的母親劉氏跌坐在地上,鬢髮散『亂』,臉頰上儘是痛苦之『色』,在劉氏身後,一把梨花木椅碎裂一地。

梨花木雖不比松木結實堅固,但尋常人若要打碎它也是不可能的。蘇峻根本就不用猜測,這必然是擁有上品武夫境界的蘇戰所為。

連一把梨花木椅都被打碎成片,自己的娘親又該受到了何等的打擊?

蘇峻只覺渾身上下的血『液』仿似灼火,氣息粗重,仿似一頭髮怒的野獸。

此時身材頗為健碩的蘇戰正一臉冷厲地立在蘇母劉氏不遠處,看到蘇峻進來,眼眸里泛起輕蔑之『色』。

他悠悠地看着蘇峻,倒要看看這個窩囊廢會做出什麼舉動。

一個從不修習武道的廢材,一個只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邊作為作廢的東西,敢為了他的母親朝自己動手嗎?

蘇戰覺得這一幕很有趣,他好整以暇地立着,臉上絲毫沒有一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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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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