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宮女出身

第三十六章 宮女出身

「你是在哪當差的?為何要謀害太妃,還不快從實招來!」在陳棣受過的教育中,沒什麼不能打女人的規矩,他怒不可遏,一腳踢翻了女使。

「奴婢,奴婢采荷,原本是在莊子上當差的。」采荷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卻不想這麼容易認罪:「奴婢頭上的髮釵是奴婢娘的,奴婢拿來戴時,上面便沒有珍珠在。」

「奴婢的爹死得早,是娘將我拉扯大的,我們在莊子上沒有重勞力,干不得農活,家裏窮得叮噹響,也可能是奴婢娘早年將珍珠賣錢了也說不定。奴婢真的冤枉啊!」采荷哭得頗有幾分梨花帶雨,含羞帶怯,我見猶憐。

然而她碰上的,是對女人根本不會產生愛情的陳棣,於是又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哭得跟窯子裏的小姐似的,幹嘛?」

得~原來不解風情還有這好處。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叫了你娘過來對質吧。」趙東笞問一旁平王府的管家娘子:「她娘在莊子上?叫來問話。」

「回趙世子話,她的娘,今天也過來府里幫忙了,就在後廚打下手。」

這倒是巧了,不用等太久,一個中年僕婦打扮的女人便被叫了進來,她雖然面露苦色,兩鬢染霜,看起來甚是蒼老,但行禮的動作行雲流水,自然且標準。

「不知世子爺喚奴婢來,可有事?」

「采荷是你女兒?」

「正是。」這僕婦身上的衣裳雖然乾淨,但看起來很陳舊,在不起眼的地方,還用同色布料打了兩塊補丁,因針腳細密,不易察覺,看來采荷說他們生計艱難,這話倒是可信。

「你家可曾有過一隻嵌了珍珠的髮釵?今次給你女兒戴進了府里?」采荷已經被人捂住嘴拖到一旁,此時用略帶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娘,要哭不哭的。

「確曾有過這樣一隻釵,只上頭的珍珠,早就不在了。」

「這隻釵是何來歷?珍珠又因何不在?」

「奴婢命苦,那口子死得早,孤兒寡母窮困潦倒,有一年冬天,家裏連過冬的棉衣都買不起,實在沒辦法,才將珍珠賣了換錢救命。」

陳棣已經神色放緩,母女倆一前一後被帶進來,根本沒時間對口供,現下前後印證,大概率不是假話。

「你那珠釵,從何而來?」趙東笞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這對母女。

「奴婢早年曾在宮裏當差,是到齡被放出宮嫁人的,那釵,是奴婢在宮中時,主子娘娘賞的。」

「哦?宮裏出來的?你原是在哪宮當差的?又緣何入了平王府為奴?」

到齡放出宮的宮女,都是平民身份,並非奴婢,而且一般家裏有親屬在世的,都會回本家,聽憑自願,嫁人或者自梳守節。

她們在宮裏乾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計,好不容易平安出宮,最不願意的,便是重新當人奴僕。偏這位反其道而行之?

「奴婢,奴婢喜歡的人,是平王府的奴僕,奴婢自願嫁他,便也隨其入了奴籍。」

什麼真愛啊,竟然占勝了自由的誘惑?

趙東笞不置可否,繼續問:「嗯,你在宮中叫什麼?是做什麼?哪個主子娘娘賞的珠釵?」剛才這僕婦跳過了問題,沒有作答,趙東笞怎麼可能放過她。

「奴婢在宮中,就是普通跑腿傳話的粗使,名叫凌江,是二十年前出宮的。賞奴婢珠釵的,是早已病故的鐘太妃娘娘。」凌江態度很真誠,回答得不加思索,她不知道的是,那麼久遠的事,她連想都不用想便能答出來,這本身就有問題。

同時她也很聰明,沒有人記錄出宮的宮女去向,只會寫着某年某月某日,誰誰誰因為什麼原因被放出去。

姜久盈相信,這宮裏肯定還真有個與眼前的僕婦同期被放出宮的宮女名喚凌江,甚至鐘太妃娘娘也曾經真有過這麼一隻珠釵。

拉着死人做旗子,讓他們無從查證真偽,看似什麼都說了,其實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提供,果然不愧是宮裏出來的。

只可惜她太鎮定,答得太快了。姜久盈輕輕向姜文遠搖了搖頭。

「湯太醫,你來說。」

「回世子爺的話。這三不沾上,確實除了砒霜,還有細碎的珍珠粉末,您且看這幾處光澤。」

從見到采荷頭上缺了顆珍珠,姜久盈就想到了兇手藏毒藥的方式,以及為何遍搜都尋不到油紙包。

采荷頭上的珠釵,原本嵌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珍珠,而是在外塗了厚厚一層珍珠粉的毒藥本身!使用的時候,直接捏碎,神不知鬼不覺,更不用擔心給自己留下證據。

湯太醫第一次驗時,也沒發現那盤菜有別的不妥之處不是。

那麼同樣的,問題來了,這對母女是何方神聖,為何來一個普普通通的宴席上服侍,會貼身戴着有毒藥的髮飾,她們背後,必有秘密!

只見采荷臉色一變再變,身軀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反而是凌江,一直以來都微笑着,彷彿剛剛湯太醫說的話,她沒聽到一樣。

「采荷,你解釋解釋吧。」

「奴婢,奴婢......」突然被放開限制的采荷雙腿一軟,復又跪下,奴婢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麼,索性閉上嘴,以免多說多錯。

「既這珍珠原是你的,那凌江,你便說說吧。」

「奴婢無話可說,奴婢確實從鐘太妃處得了這珠釵,也確實在十多年前當了它,因這托底乃是銀制,不算值錢,才留下做個紀念。」

「奴婢一直在後廚幫忙,不知前廳發生了何事。」竟然一推六二五了,甚至都沒有想着為自己女兒辯護一句,還幾乎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女兒身上,將自己擇出去。

自己的閨女都不疼嗎?確定是親生的嗎?

采荷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卻沉默著,低下頭,不再說話。

審到現在,他們都是以詢問為主,表現得很溫和,如果這兩個人執迷不悟,動刑亦是大勢所趨。

「將今日當值的僕從都叫上來,讓他們認認,有沒有人看到過趙太妃,與這對母女有接觸的?」姜文遠搶在趙東笞說動刑之前,罕見地截下了話頭。

趙東笞沒有反對,只隱晦地望了望姜久盈,後者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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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籬把酒黃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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